倚望寒江-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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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道,“不用送了。”他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了伊寒江,“过年时你们没得来,这个你收下,一个是你的,一个是王爷的。就当是迟来的好意头,时来运转。”
她把红包收下,只是摸着就薄,明白他也没什么积蓄纯粹是一番心意,“等故渊回来,我会给他的。”
孔公晏点头,“你转告北望,既然王爷没事了,让他早点回孔家,别再打扰王爷。”伊寒江是笑而不语,这个她可不能答应,否则若是伊北望回去了,谁给她抄书。
等到景故渊回来已是披星戴月。她帮他解了外衫,一问才知道他连晚膳都没得用,她让玉露去膳堂吩咐厨子备膳,景故渊贴到她耳边轻声道,“怡妃吞金死了。”
卷二结缘第八十八章 积重难返(一)
她抖了抖衣上的尘埃,挂到屏风上,“死得还真是时候。”
景故渊凝着那微弱的火苗扑闪着像是奋力求存的姿态,人死如灯灭匆匆一生就这么过了,“皇后不理事了,慧妃娘娘念在怡妃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赐了一口棺木葬到乱葬岗,却是不能迁入皇陵,算起来她比你我年纪还小。”
她本来就冷血,对一条与她没有关系的性命逝去毫不在乎,“宫里那么多妃嫔和宫女,要是每死一个都感概万千的那还了得。至少慧妃还赐了她一口棺材,或者你该想她受过你爹的宠幸也曾风光过,比起寂寂无闻,一生都不得眷顾死了连棺材都没有的女人要好很多了。”她只关心,“真是自杀的么?”
景故渊点头,“问过她宫中的人了,怡妃死时装扮了一番又把带入宫中的首饰分给了贴身的宫女,那宫女疑惑问起原因,怡妃道是首饰的款式陈旧不喜欢了掩了过去,然后就把身边的人支开,等发现时已经气绝多时了。”
他小心又谨慎,既然觉得是自尽无可疑,想来也是如此了。人死了,她也只能靠猜想,“怡妃是知道我见到了她的真面目怕我告发到皇帝那,畏罪自尽呢,还是有人逼她的?”
她见景故渊捏了捏鼻梁,模样疲倦,朝他招招手,让他枕到她膝上,去揉他额上的穴位。他闭眼说道,“我还来不及和她问话,她便自尽了。比起惶惶不能终日,死要容易很多。”
她才不担心呢,“若是她背后真有人,只要还想害我,还会出招的。我等着找上门就行了。”只是要化主动为被动,她不甘就是了。
第二日景故渊将景麒抱在膝上亲自教导,景故渊念一句,“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景麒嘟着粉色的小嘴,两条小髻随着他摇头晃脑的也跟着左右甩动逗趣的很,景麒接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景故渊含笑,夸赞他聪明,惹得景麒自信满满。抬头咧嘴笑得洋洋得意,却是门牙那缺了一颗,露出黑压压的一个小洞,他也开始换牙了。
伊寒江抄写着女诫,对景故渊道。“他还这么小,你教的不会太难了么。”他对景麒的课业是一手抓,请来的夫子教授的内容也都是景故渊所指定,她并不是很上心也就没有问过景故渊教景麒的都有哪些。
景故渊摸摸景麒的头,“麒儿很聪明,很多东西要趁早教才会根深蒂固。我不求他博览群书。赵普能半部论语治天下,可见读书要求精而不在多。”
根深蒂固?他用的这个词倒是耐人寻味,“那也太早了吧。”
在这边五六岁大的孩子也还在读三字经和弟子规吧。而她也记得秋狩那时景麒念的也还是弟子规,才过了几个月,他的心智就成熟到了能通晓论语了?
她伸长脖子往书桌瞥去,上边还放了两本对稚童来说晦涩难懂的书。景故渊笑道,“只要愿意学。没有什么是难的。我也不会揠苗助长要求他一步登天,只希望他一日一跬步。将来能有所作为。”
听得出他对景麒是给予了很大的厚望,景麒滑下景故渊的膝,踮起脚先是轻轻摸了她的肚子,当是和弟弟打过招呼。然后笑道,“一会婶婶和我去荡秋千吧。”
她故意闹他道,“我不去,我又不能玩,就干坐着看你荡得开心么?”
他提议道,“婶婶可以在后头推我。”
“那我也不干,你随便找个丫鬟推你不就好了。”
景麒扁嘴,“可我想和婶婶玩。”
她陷害道,“你可以去找伊北望啊,你不也是很喜欢他么。”
景麒趁机告状,“可叔叔总会和我抢着玩。”
伊寒江轻笑,小孩子的玩艺大人怎么会热衷,不过是和她一样恶劣的性子,逗孩子的。
景故渊笑道,“你婶婶可没有空闲和你玩了,一会婶婶的爷爷就要来了,要督促她的课业,婶婶可比你刻苦好学,读着书时不会去想玩乐。”
好啊,倒是拿她来举例了,她眯起眼来,“你这是取笑我么。”
“怎么敢呢,只是想让麒儿向你学习,别一心二用念书的时候却是一边想着荡秋千。”景故渊虽是求饶的口吻,可她耳朵听得清楚分明就是调侃,
景麒好奇,“婶婶是在默书么。”他是有见伊寒江埋头写些什么,走到她所坐的椅子那,因为不够高索性踩了上去,居高临下要看她的字,却是一手压在了砚台上把墨汁给打翻了。
她哀呼一声,看着一个早上磨磨蹭蹭倒也给她磨蹭出五行字的战绩就这么化为乌有了。景麒尤不知死活,看着自己染上了墨汁的乌黑手心在呵呵笑着。她捏住景麒的脸,面恶语气也恶,“你这小鬼,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可惜景麒却是压根不怕。
她有些无力,到底是因为她来到这边以后退步太多,所以龇牙咧嘴,孩子也不当一回事以为她不过是在和他玩闹呢,还是景麒天生就迟钝。她干脆手指沾墨把他脸儿画花。
景故渊抱过景麒,免得他白嫩的小脸再受摧残,然后笑着安抚她道,“罢了,再写就是了。”
伊寒江捻起那宣纸一角提了起来,上头的墨汁便似一江春水自东向西,“你说的倒是轻巧,又不是你被老头子盯着抄这些三从四德。”纸上的字已经模糊成一团,“你说我若是告诉老头子这是他要的女诫,他会怎么说?”
景故渊却是哑然失笑,他的头发是早上时她一时兴起给他梳的,这边的男人就是命好,不必梳妇人这种又沉又重的发髻,就用一小冠或是簪子固定就行,他掩不住自然的风流儒雅,慢声道,“你若是说这一团是字。或许爷爷会认为你是在指鹿为马消遣他吧。”他对景麒道,“你可是做错事了,快和婶婶说对不住。”
景麒听话的低头认错。
她将那宣纸高举,发现纸张本身很薄能偷光,她不怀好意的笑了,“你以为说句话就行了,你既然为麒儿求情,那好,账就算到你头上。”见景故渊一脸的不解,她稍稍提示。“我突然发现这纸张很薄呢,若是把一张覆在另外一张之上,应该还是能看得清下面这张写的字吧。”这样即便他临不出她的笔迹也能代她下笔抄写。只要顺着描就好了。
景故渊苦笑,“你怎么尽是把聪明用到旁门左道上呢。”
她振振有词,“我也是被你爹逼的。”罚她抄写十份,就算是和伊北望五五分,剩下五分她尤嫌多呢。被景麒这样闹了她倒是灵机一动因祸得福。“反正你在宫里时不是说要给我想办法么,我现在不用你想,自己想好了,你照做就好。”
景故渊喊人打来暖水,帮景麒擦洗脏脸,“我说给你想办法前提是你不能在宫里逗留。可最后还是顺着你住了两日了。”照理来说他们的协议也该是不作数了。
她蛮横道,“我不管,反正我只记得你说给我想办法。我又不是抗旨不写。只是要你给我解决——”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三。
景故渊笑,“北望帮你写了五份,我若是又帮你写三份,父皇罚的是你你是‘罪魁祸首’,却变成是同时罚了我们三个。且你还罚得最轻了。”
她话尾拖长,“那你帮还是不帮啊——”
景故渊摇头哭笑不得。她从他怀里把景麒抱了过来,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上头还落着温水的余温,利诱道,“你今日听到的都不许告诉你皇爷爷,你若是答应,我一会儿就给你推秋千。”
景故渊道,“孩子还小,别教他说谎。”
“我是让他不说,不是让他说假话。也算是检验他有没有听你这叔叔的话做个听话又守信的孩子。”她伸出尾指勾了勾。
景麒与她拉指,甜甜笑道,“麒儿不说。”
玉露端着几个去了皮的贡果进来,询问她道,“王妃,孔夫人来了,您要见么?”
这边的女子嫁人后,要不就尊丈夫的姓氏,如秦兰嫁给了孔叔继做正室,便尊一声孔夫人。也有为妾的,为怕和正妻称呼混淆,直接喊本人姓氏,如孔濂溪,也喊做孔夫人。“是哪一位孔夫人?”
玉露补充道,“是孔家的孔濂溪孔夫人,正在侧厅等着呢,总管进来让我和王妃问一声,要见么?”
景驰拓被褫夺了皇族的身份已是颁了诏书诏告,如今景驰拓的妻妾也是人人恐躲闪不及,总管碍于孔濂溪是她的堂妹,才会先请进来,再托玉露来请示见或不见,她若说不相见,总管自会帮她把人打发了。
她冷笑,“她居然还有胆子来,也不怕我叫人把她扔出去么。”
景故渊知晓她对孔濂溪态度转变的前因后果,劝道,“毕竟是堂姐妹,她如今又是这样,你不喜欢见她随意编个理由不见就好,不必撕破脸,否则难过的是你爷爷和叔叔。”
她目光冷冽,“见。我还想知道她要来对我说什么。”她对玉露吩咐道,“你和总管说先拖着,让他算准了老头子会来的时间,再把孔濂溪领到后院去。”
孔濂溪如今已是平民,对宫中的消息必定不灵通,未必会知道孔公晏每日下朝会先来王府待上一个时辰。
景故渊摇摇头,不太赞同,“你下那样重的一帖药,就不怕孔大人吃不消么。”
“你又怎么知道她来找我不是闲话家常诉苦而已呢?”选择权不在她手上而是在孔濂溪。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更是明白积重难返自然就要提前先杜绝。一会只要孔濂溪不会说错只字片语,即便她把孔公晏唤来也不会有事。“痛也是一时的。若是你,你宁可被人瞒着浑浑噩噩,还是宁可把真相撕裂在你眼前。人这种东西,只要咬咬牙没什么是不能挺过去的。”
卷二结缘第八十九章 积重难返(二)
景故渊轻声提醒景麒去一旁练字,又是拉过她的手细细把指头的墨汁擦净。“你素来有自己的主意也有自己的道理,虽然对我来说也希望你对我事事不要隐瞒,但人心毕竟是肉长每个人能承受痛楚的度也不同,你要因人而异才好。”
她问,“一会你要和我一块出去么?”
“她要求的是见你,我若是在你们倒不好说话了。”他取过一件略薄的云纹披肩披在她肩上。
她算好了时间去了后院,之所以不选在房里说话而选在外头,是因为后院树木挺拔俊秀,比起室内容易藏匿住来人的身影。
外头的天气倒也好,得到阳光照拂仿若身上加上了件贴身的小袄有温暖紧贴在身。孔濂溪站在耀目的日光下,换下了那晚宫中所见的细致装扮与珠钗宝石的璀璨,清丽的姿容依稀有过去百合一般楚楚却无妖艳异色的纯洁。
但也只是依稀
经过了那样的变故,在她眼里,即便是院里的树木秋去春来依旧是郁郁葱葱花香满枝,也只是披着一样的树皮,根已经开始糜烂只是未曾将症状显现于表而已。
“你不是曾经说过不想我再去打扰你么,我遵守了。怎么反倒是你一而再的主动来找我。”
孔濂溪转过身来,腰肢不盈一握就像是二月的春风裁出来的细柳一般,“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怪我么。”
她冷笑,“你怎么和我玩起明知故问来了。或许真有以德报怨不计前嫌的人,但那人不是我。你若是还记得我怎么对付你娘的,就该想到今天我有可能怎么对付你,你倒是还敢来,好胆量。”仿若是夸赞她一般,配合的拍了拍手。
孔濂溪轻叹。像是还没从冬日的萧条缓过来,人也疲软而无力。“我并不知道大皇子要害的人是王爷,若是知道,凭我过去那一点痴心拼了命我也不会做的。”
伊寒江嗤笑,笑声充满了轻浮和不信,“你是要告诉我你是被利用的?那夜你为了绊住我说的每一句贴心的话每一个娇弱诚恳的神情,也是被逼迫的?”她眼神像是刀子从孔濂溪的面上刮过,“你有很多机会告诉我,是景驰拓让你来绊住我,可你选择了闭嘴。”
孔濂溪道。“大皇子就是知道唯有我能和你说上几句,那晚才会特意带我入宫。他是让我绊住你,而今想来或许是怕你使毒的本事。有你在场会横生枝节。但他确实没有告诉我,绊住你是为了在皇上面前拆穿王爷的腿已好的事实。”
“他没告诉你他要害景故渊,难道你自己就没想过他行事这样鬼鬼祟祟,也不会是让你去做什么好事么。或许是要暗中害我呢?还是你们已经志同道合,你巴不得祝他一臂之力。”
“大皇子是许了我承诺。只要我愿意帮他这一次,以后就会让我在府里清静的终老,不会再有人能来折辱我伤害我。他说过不会对你不利,且有我在,若是真有事我也会挡在你身前不会叫大皇子伤害你。”
孔濂溪看向她,真挚而诚恳好像那一夜即便是杀出千军万马来。也会义无反顾的救她于水火。“你说若是景驰拓对我不利你一定会出来阻止,但你话语里我却是听出你明知他会行不轨之事,却还是听话把我留住。这不是本末倒置又前后矛盾么。”
孔濂溪一滞,呐呐提起往昔,“我真是不得已的,寒江,你忘了么。过去”
她截断,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颚。她清楚的看到了孔濂溪眼中的惧怕,怕什么,怕她会使力把她下颚捏得粉碎么。她若是光明正大行事,现在的眼光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