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张皇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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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一个女子,经过自己这个机遇的,自然都通晓一些人情世故,不说十分,至少也懂个七分。张沐方才虚虚一瞟,见着朱佑樘听见第一句的喜色在听最后一句后消失殆尽,如今挂在脸上的苦笑乃是由几分怨愤的虚笑,立刻明白自己最后一句似乎有些不称此人的心意。
此刻若来一场沉默,倒有些不合时宜了,于是她马上堆起一张笑脸,讪讪道:“只是一说,只是一说。若你坚持,我也无碍,出宫也行。”
朱佑樘沉默良久,眼中神色已出于莫测了。半晌,才淡淡地对张沐道:“我原本就不该期望过高。本以为你说这话出自真心,却不想你由始至终都因那一句誓言待在这里。”
他苦苦一笑,笼着张沐的手也放了下来,嘴里轻声低喃几句。
那声音颇小,张沐听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貌似伤到太子。左思右想,却想不通这“伤”究竟是什么。
好半晌回忆后,她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呃,昨晚太子似乎说了句“我爱你”,真情实意,今日却换来她这样的回答,诚然,诚然该生气的。
锦黄色的袍子在眼前闪过,刚刚还坐在旁侧搂着她的人,已坐回书案后的椅子。张沐搓了搓手,觉得空气里徒弟弥漫着一股冷清入心的寒意。
朱佑樘轻飘飘瞟眼看了张沐一眼,瞧不出悲也瞧不出喜,只是淡淡地将最终的结论告知于她:“你既然愿意呆在宫中,那就依你所愿,但要约定今日回去后,一周之内,不许出储秀宫半步。若有人来宫中探你,无论何人包括我在内也要以生病为由,拒绝见人。”他盯着张沐,眸子里一派汹涌澎湃,一字一句地说“你这样守约的人,我应该可以完全相信的,对吧?”
张沐心里一抽,愣了半刻,才僵硬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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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回储秀宫的那日早晨起,张沐就过起了“隐士”的生活,关在房内,只有蔡姑姑替她送食。因她以不适为由拒客,饮食之物也多是粥汤之类,过得甚是凄凉。
这困境倒难不倒张沐,唯一让她郁闷的便是四日下来,无一人探访。换句话说,她这厢演戏演的淋漓尽致,却是独角的滑稽戏,无一位互动的观众。
蔡琅瞧着不忍心,劝着张沐在储秀宫内溜达溜达。储秀宫有几位宫女把风,若是有哪位来访,临时通风报信一下也是可以的。张沐听得蔡姑姑一溜一溜的意见,觉得不错,掀了被单,推了房门,在储秀宫小小地行走一番。
一日下来果然没事,张沐的胆子也大了,第二日也照葫芦画瓢继续咋宫里溜达。
她却忘了宫里有种人叫做眼线
依旧是淡黄色的锦袍,修长的男子左手提着一木质食篮,笑嘻嘻地站在储秀宫的后花园处。张沐抚了抚额头,状似纤弱地哀了句“哎呦”,绕过那人正要奔向房内。
还未走几步,就被那人拦住。若他用手拦,张沐还可抵挡几下,但他却反问了句她最想知道的事情,生生地止住了张沐的步伐。
“张沐,你不想知道皇兄如今的境况吗?”
蔡姑姑自打那日在自己面前泄了口风后,对废太子一事万分保密。困在这储秀宫内,出不得,问不得,如今已六日过去了,也不知这场风波是否过去。
张沐记得初见朱佑樘时,他在洞内曾低语“父皇有心罢黜他。”当日以为是昏睡之语,却不想居然是事实。她瞟了眼前面的朱佑杬,如果传闻没错,若朱佑樘被废,他四皇子就会是继任的太子。
自古立太子除了立长这一条外,还有一条即是立贵。宫里最贵的万贵妃膝下无子,若朱佑樘被废,四皇子作为宸妃的儿子,又是其它皇子中最长的,自是太子人选。
这样尊贵的人物,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朱佑杬看着张沐眼睛上转下转,左转右转,心知她在打着主意,也不多语。只摇了摇手中的食盒“不请我坐一坐?”
旁侧的蔡琅推了推张沐,见主子没什么反应,恭敬地回了句“皇子,请跟奴婢来。”领着朱佑杬走向正堂。
那朱佑杬走时,回过头,拎了拎手中的食盒,冲张沐揶揄一笑。
书里面有一句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张沐瞅着四皇子的背影,又特意看了看那木盒,觉得这句话当真不错。她千躲万躲,却没想到储秀宫内某不知名的宫女大开方便之门,她连心里防线都没筑好,那人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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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下椅子,沏上茶叶,点上幽幽的香炉,
蔡姑姑在张沐渴望的眼神中毅然离场,走时,还不忘关上木门。
储秀宫安静的很,张沐听见对面朱佑杬点打桌面的声音,这一点他倒是很像孙公公,拿起一样东西都能打得欢快。
“四皇子,您还未说太子如今怎样?”张沐率先打破沉默。
“你把盒子里的东西吃了,我就告诉你。”
听着那冷清清的语气,张沐的手颤颤巍巍地打开木盒,本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食物,比如说蝎子、蚂蚁之流的,却不想盒子里放着一青花瓷龙雕碗,上头堆着一碗硕大的地三鲜。
朱佑杬怏怏地打了个哈欠道:“师傅今早罚我做了这东西,还点名道姓要我亲自送来。”
孙公公素来爱整人,自己与他只呆了一月,就被折腾得精疲力竭。这人是公公的师傅,想毕可见的人生中充斥着公公的恶作剧。张沐这番想后,觉得朱佑杬其实也挺可怜的。
她拿起食盒中配好的银筷,捻起一块土豆,也许是这几日清汤寡水吃的人神神叨叨的,她居然觉得这土豆算得上宫中一绝。
饮食男女,人之所大欲。这一点,孔夫子总算没错。
三下两下吃完口里的土豆,张沐本想要再夹一块,想了想,手上的筷子还是放下了。
“怎么不吃了?”
“四皇子,我吃饱了。您还是告诉我太*的事情罢。”
一块土豆下肚,自然是不能填饱肚子。可是想起离开那日太子奇异的表情,张沐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宛若被铁锁缠绕住一样,即便面前摆着美味动人的土豆,她还是吃不下。
“父皇昨日下旨,皇兄不得离太*一步,形同幽禁。如今看来废太子誓在必行。”
张沐手一紧,心里怦怦直跳。这消息还未消化,朱佑杬紧接着道:“你不如与我合作,共同扳倒皇兄。”
乓当,手侧的茶杯翻倒,茶水撒了一桌。
储秀宫 034 解围
“什么”张沐结结巴巴回了一句。
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即便这朱佑杬又扳倒太子的心思,找她合作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忘了自己的身份,那可是未来太子妃,太子有事她可逃不脱的。
朱佑樘站起身,扶起桌上洒落的茶杯,重新倒满茶水,递给张沐,淡然道:“这有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更何况,你与皇兄同林鸟都算不上,你只是待嫁女子。若愿意与我合作,我保你一生富贵荣华。”
张沐震惊道:“然则他毕竟也是你的皇兄”骨肉亲情,终究是要顾上一顾的。
却听朱佑杬冷笑两声“我是叫他皇兄,但他更是太子。你只要在父皇面前进言,说在这段日子皇兄对你有不轨行为,你的工作就完成了。怎样?”
难怪那日太子在仁寿宫看见自己同朱佑杬交流,面露烦躁,原来他的皇弟心里居然想着这茬子。
张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只有10岁在花园里嬉笑恬淡,偶带些小幽默的小杬子居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等了半晌,张沐也没能想出答话,朱佑杬却有些不耐,把玩起手中的佩玉:“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你大可放心,就算皇兄倒了,你还是可以安安稳稳地活着。甚至今后我可以赐你一块地,让你家人在那处颐养天年。”
条件很诱人:家人,土地,富贵荣华。要得到这一切也很简单,只需要一句话,一句在皇帝面前指控太子不守礼节的话。张沐知道在如今皇帝盛怒的情况下,她这句话极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她若不说,太子依旧会面临被废的可能。
理智告诉她,良禽应择木而栖。但平日里的点点滴滴拥上心头,感性终究压过了她的理性:“四皇子,这地三鲜着实美味,想来张沐也只配吃这类粗粮。今日,张沐有些不适,还望皇子海涵。”
就算帮不了太子,也绝不能做一块绊脚石。张沐冲朱佑杬盈盈一福后,离了坐位,转身回房。
“我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如今看来是多余了。你既然不懂我的好意,日后吃苦也是你一人之事,莫怪我当日没帮你一把。”朱佑杬冲着张沐的背影,平和地说。
手上掀帘子的动作顿了一顿,张沐转过身,冲他笑了笑“我绝不会后悔”,说话后,帘子终究放了下去,颗颗珠粒,彻底隔绝了她与朱佑杬的交流。
她只知花园里的小杬子,四皇子朱佑杬她根本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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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七日之约不过一个晚上,张沐却觉得这一晚着实难熬。
夜里,她如同往常一般在灯下苦苦地冥思。今早朱佑杬的“邀约”狠狠地打击了她。在这宫里呆久了她也摸出了门道,本以为孙公公的徒弟应是个不理世俗,摆脱尘扰的人,哪知依旧有着皇家人事事利己的心思。
张沐心里一涩,太子夹在万贵妃、四皇子、皇帝的冲击下,恐怕难逃天底下悲情的苦楚命运。
一瞅沙漏,早已流到二更时分,觉得是时候该睡觉了,吹灭煤灯,撩起窗帘,张沐正打算就寝,门外传来蔡姑姑的声音。
“姑娘,快开门”。
不知是何重要的事,难道七日不到太子就出事了?
二更时间,本早已就寝的蔡姑姑,手里端着一杯茶坐在张沐的旁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张沐焦虑、忐忑,心里有诸多疑问却不敢问出口,深怕得到的是绝望的答案。
良久,蔡姑姑终于舒展开了,盈盈地荡出个笑容:“姑娘,大喜,太子没事了!”
张沐心里一荡,一个踉跄,生生从椅子上栽了下去。蔡琅伸手来拉:“姑娘,欢喜时要的,但也要当心点。”
“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真的确定太子没事,皇上不会再废太子了?”
今天早上四皇子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太子会被赶下台,让自己择良木。即便谢迁他们想到主意,效果也不会这么快呀。
张沐心中生疑,害怕姑姑给的是假消息。她从地上站起,不坐,只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蔡琅,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寻着蛛丝马迹。
蔡琅有些窘迫,心知张沐不相信自己,索性低眸顺目将一切原原本本地道来。
太子被幽禁在太*,他的智囊也不得入内,朝堂上的老臣虽有所抗辩但声音愈发减弱,毕竟四皇子身份尊贵,立贵一事也不失礼法。太子之位风雨飘摇,甚至有太监秘传,皇帝今晚召集内阁大臣商议废太子一事。
就在皇帝刚刚摆下圣旨,命新的司礼太监盖红印时。一太监匆忙禀告,说是钦天监奏报“泰山一带突现地震,死伤无数。”
泰山历来是皇气之所在,内阁里的大臣听到此消息立马不敢吭声。皇帝看着手中的圣旨,担心正是废除太子的命令惹得老天发怒,以地震示警,只得将圣旨毁了,并勒令从此以后不许再提废太子一事。
蔡姑姑说的口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下了结语:“姑娘,您真是有福之人。”
张沐凝神听完了一切,深深地吐了口气,一切石头终于落在地上。这一松懈,突地觉得全身疲倦的很,也困得很。
“多谢姑姑告知,张沐有些累了,姑姑可否”
蔡琅点点头,道了句“姑娘好生休息”站起身正要走,却又转头补了一句话。“蔡琅本不该多嘴,但姑娘似乎对太子动了心。如今的太子定是未来的皇帝,姑娘日后怕是要挨遍相思之苦了。”
当是时张沐正斜倚在床兰边,准备就寝,蔡琅的这番话句句都是让人肉紧的猛话。张沐被震惊得不能自拔。起先,她初听此话只想辩驳,她关心太子只因誓约,或许还有些小小的同情。可后回忆此前的种种,一幕幕一桩桩心事在她眼前闪过,略略一琢磨,张沐脸上红了一红,紧接着却是一身冷汗。
她本想着即便日后要做夫妻,也与那人做的是知己良朋类的,一辈子相敬如宾,的的确确没有什么邪念。可如今想来自己的举动委实不像执如此心思的人
张沐猛地摇晃自己的脑瓜子,不停地告诫自己:太子有三不可取,一是心有他人,二是未来皇储,无情为上;三是后宫佳丽,难以阻挡。与往日不同,如斯想法不单没能使她灵台愈发清明,反而扰得她,
勾着此事,辗转难眠。
储秀宫 035 提前
天总算亮了,
可有些事情不待理清,就扑面而来。
宫女笔直直地站立储秀宫两旁,张沐昏沉沉地看着眼前的周太后。昨晚她从二更时间一直琢磨到清晨破晓,经历了否定、肯定等一系列过程,最终也没能得出个满意的答案。
咽下一个哈欠,在身侧蔡姑姑的指点下,张沐弯腰、抬手,盈盈一福,冲突然而至的太后道了句:“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心里纳闷,天刚朦朦亮,这太后娘娘来这里究竟所谓何事?
周太后满意一笑,冲着蔡姑姑一阵褒奖“蔡姑姑果然厉害,才几天的功夫就让沐儿行仪得体,恍恍惚有皇家风范。”
蔡琅自是一阵自谦。困意上升,张沐小小地眯着眼睛,眼睛还未闭上,忽听得自己的名字,一阵惊醒,下意识地端起笑容。
“沐儿,哀家本来还担心你训练不足,难以应付几日后的大婚。如今你这样的姿态,想来是多虑了。”
周太后说完此话,极其自然地在宫女搀扶下落座。可张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感觉到蔡姑姑拽拉衣袖,她才恍然惊醒,跟着太后落座。
5上茶的宫女速度颇快,二人一入座两杯砌好的热茶就摆在桌上。
1白玉为底,杯子晶莹剔透,透着漂浮飞舞的茶叶;黑玉勾芡,质感上佳,显出杯子的高贵、典雅。
7可张沐却无心欣赏杯子的美态,等到太后品完一口放下杯子后,她立马问出心中的疑惑:“太后娘娘,大婚不是说来年开春吗?怎么几天后就要?”
z她还没理清自己对太子的情感,本以为还有时间,偶尔琢磨琢磨也来得及。可若几日后就大婚,她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