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张皇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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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眼见太子询问,便把在河畔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他本就是成化年间的进士,说话条理清楚,一时间故事的开头、发展、结束交代的清清楚楚。
朱佑樘点点头,原来如此,双眼一闭,不再说话。
旁边的谢迁早耐不住,跳到杨廷和的身旁,语气焦急
“廷和你让我看看你的脚”伸手便把杨廷和的长衫撩起,只见面前人的白袜早已被鲜血染脏。袜子上的血随着时间的流逝,蜕成深褐的红色。
谢迁眼见杨廷和伤的如此之重,有些心惊肉跳。
“要不咱们去看看大夫?”一面说,一面望向太子。他们这一行人发号施令是太子,倘若太子不同意,杨廷和疼死也没人会出手治疗。
不待太子回答,杨廷和紧紧地拉住谢迁,拍拍胸口:“没事,多亏那河口的女孩,帮我处理了伤口。”
想起河畔遇见的女孩,杨廷和心中透出一股甜蜜。自从她走到自己面前,弯下腰替自己清理伤口,那双大大的眼睛便留在自己的心底。欢喜,高兴,遗憾,惆怅,欣喜各种复杂的情绪,如狂飙般吹着自己,如汹汹的潮水一样在心里不停地撞击。
倘若能再见那姑娘一面,该有多好!
谢迁见廷和说完话后呆呆地想着事情,便撩开他的长衫,想看仔细那女子包扎的模样。
翻开遮盖的长衫,一个特制的蝴蝶结正静静地绑在那里。
“哈哈哈哈”谢迁一见那结巴深深吸着气,狂笑不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结巴,像是蝴蝶,在你腿上,真娘气。”
话音未落,却见刚刚端正盘坐在地上的太子“腾”地一下站起身子,两眼放光看向杨廷和的脚,嘴里说着“像蝴蝶的结巴,什么!”
杨廷和被太子奇怪的举动吓了一下,慌忙地回答“这蝴蝶结,是刚刚说过女孩帮我绑的。她说伤口处要用手绢包扎上,不然会感染。她包完后,顺手就打了个结巴,说是为了稳定那手绢,不让它脱落。因为露出的两端看上去像是蝴蝶,所以有些娘气。”
杨廷和恶狠狠地瞪了谢迁一眼,若不是他多嘴,也不会惹得太子盛怒。好了,这下得把女子绑的结巴去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朱佑樘举措并不像杨廷和所想的一样,勒令他把那女气的东西解开。奇怪的是,他一步冲向杨廷和,狠狠地推开旁边站着的谢迁。然后,死死地盯着杨廷和腿上的结巴。
朱佑樘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个衣着黄色长袍的小男孩一脸满足地趴在椅子上。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此刻正依偎在姐姐的怀里。
他冲着面前的姐姐挥挥小指头,上面有一道颇深的伤痕,血顺着伤口不停地从里面涌出。
“姐姐,佑樘受伤了,你看。”
伸出手要让姐姐看,那孩子的表情竟没有一点痛楚,只是一脸兴奋,像是可以得到奖励一样。
“你哟”面前的女子拉起男孩的手,从他的衣服里拿出一条黄色的手绢。她一面帮男孩包扎着一面数落道“受伤后,要清理伤口,要包扎,不然会感染的。你看,兔子穿过小洞洞。使劲拉弓射兔子”
女孩嘴里念叨着绑结巴的口诀,男孩听了觉得特别惊奇,姐姐的结巴绑完后像蝴蝶飞舞一样,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姐姐,姐姐,这个结巴怎么这么特别呀?”男孩问那女子。
“为什么呀?”那女子冲男孩一笑,嘴角上歪,泛着淘气的神色,“因为那是姐姐的独创,只有姐姐才绑的出来哟!”
说完后,便抱着男孩一阵嬉笑
“你你说这结巴是河畔遇见的一个少女帮你绑的?”朱佑樘的声音激动地略带颤栗,脑中回荡着姐姐的话“这是我独创的~”眼光直直地落在杨廷和的蝴蝶结上,禁不住问道:“天,那少女是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杨廷和摇摇头,怎么看那女孩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却看见眼前的太子目光突然暗淡下来,一股力气没上来,跌坐在地上。
“太子”
“太子”
“太子”
一行人冲上前,要拉起突然跌坐的朱佑樘。朱佑樘把自己的手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滚滚的热泪竟汹涌澎湃,夺眶而出。他此刻恨不得回到那日,恨不得把姐姐带在身旁,这样,就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分开他们!
“廷和”众人等待良久朱佑樘才开口,声音因为巨大的情绪起伏哑哑的,每个字都绞在内心深处“你确定她不是十四五岁吗?”
杨廷和看着眼前人,太子竟然在他们这些臣子面前落下眼泪。站在他的面前,仿佛都能感觉到寒冷如雪般的心,一股揪人的情绪在他心中激荡。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眼前的殿下难道喜欢的是河畔的女子,不然,怎会为她如此情绪波动。
望着眼前一脸痛楚的太子,杨廷和勉强张开自己的嘴皮子“臣不确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却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所有的感觉似乎都脱离了自己。
朱佑樘听见杨廷和的否认,心里又升起一股希望的火花。也许上天真的会垂帘自己,让姐姐再度出现在面前。
“你知不知道那女孩叫谁名谁?家住何处?”
“臣不知道”
朱佑樘听见杨廷和的否认后,一心想要见那河畔的女孩。暗想也许自己看见那女孩后,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他可以知道究竟为何那女孩会绑姐姐独特的蝴蝶结。
如果,天怜深情,那女孩正是姐姐,那
越想越急,想到也许姐姐便在那张家村的某一角落,朱佑樘一刻也无法等待。他飞身上马,手上的马鞭死死地握住,大声喊:
“给我上马,快马入张家村”
众人一听,抱着马跨一上,杨廷和也在谢迁的帮助下登上马鞍。
朱佑樘马鞭一挥,一时间马蹄杂沓,烟尘滚滚
张家记事 005 寻人
张沐和张延龄回到家中正是用膳时间,母亲金氏走向厨房拿碗,张鹤龄也随金氏入厨房拿菜。张峦端坐在正堂,看着眼前的棋盘,找不着对手。
苦思冥想之际,张峦见张沐和延张龄扛着被单嘻嘻闹闹地走入家门,心里一想太好了,有敌手了。便扬声冲张沐一喊“沐儿,过来,陪为父杀一盘。”
张沐一听,只得对着张延龄苦笑。张峦是文人雅士,平日里所做的便是泼笔洒墨,但听丝竹,最喜欢的就是找人下棋。张延龄因为自小被张峦拽拉上棋盘,心里对那黑黑白白之物早生厌恶之心,长大后一子也不愿下。张峦孤寂难耐,幸好张沐十四岁那年清醒之后渐渐显露下棋天赋,才终于找到个棋友。
“快过来”张峦催促着张沐,冲着张延龄喊“延龄,你帮姐姐拿被子”语气急迫。
张延龄在旁边嘟囔着嘴巴,小声地说“沐儿才不是姐姐呢。”张沐冲张延龄一笑,暗想自打自己清醒之后,这小子从不叫她姐姐,说打小照顾自己,该是她叫他哥哥才对。这次,父亲算是替她报了“名分”之仇。
张延龄嘴上虽抱怨着,但却伸手拉过张沐手中的杯子,轻声对张沐说:“沐儿,你去吧,几步路我一人可以的。”他用嘴冲了冲张峦的方向“你看,父亲都等急了。”
张沐只得把被子放在张延龄的手中,细细地向下挤压,为的是将被子放平稳,利于延龄搬运。一系列事情完成后,张沐坐在父亲对面。
“沐儿,你今天执黑子吧。”张峦一面说,手里一面拿起白子对张沐说道:“黑子先下”做了个让的姿态。
张沐也不含糊,拿起白子放于棋盘正中,黑子紧随其后。一时间,棋盘上白黑两子对弈,双子并泻,黑子屈曲回旋,惶乎不定,但棋走偏锋,紧随白子。白子壮盛,不减声势,居中得正为贵,当棋盘中心端拱四方。双方杀的是难分难解。
母亲金氏已将餐食摆下,张延龄也早已挂好被子,但三人见椅上两人棋意正酣,只得等在旁边。
“吃”张沐执起黑子,轻轻一放下,完完全全断了围棋中白子的气,棋盘上无单官也无其他官子,张峦输了。
“好好好好”张峦连叹了四个好字,“沐儿果然棋力高超,一年而已竟可胜过我。假以时日,古往今来的名局你应当都能下上一二”。
张沐脸上一红,父亲这般夸赞自己实在是有些露骨,谦和地说:“父亲谬赞了,不知这世上有哪些名局?”
虽然习棋一年,所见的棋谱颇多,但都是前人早已破解的名局,这次父亲提到世上未解的棋局,张沐心中十分好奇,不顾女子风范追问到。
“呵呵”张峦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沐儿一听围棋两眼放光,竟不顾女子礼节。果然有我张峦的风范。”
自宋朝之后,女子的礼仪成为自出生后便要学习的知识。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所有的女子都得学习。张峦是国子监学子,家里虽然清贫,但也算书香门第。从前见张沐痴傻,未曾教导。自张沐清醒之后,母亲金氏日日在耳边唠叨“三从四德”、“九嫔之礼”。张沐也只得中规中矩地按照母亲所说的做。但私底下,如说面对延龄、鹤龄的时候,自己调皮、好动的本性完全显露。
此次心中好奇一时忘了掩盖本性,张沐只得讪讪一笑。
父亲张峦刚刚所言是发自肺腑的赞扬,见张沐未回话,也未曾往别处想,只说:“比如王质在烂柯山采樵时所见的神仙棋局,刘仲普在骊山看见的呕血谱,王积薪遇见的狐仙婆媳的棋局”
张延龄一听,连连摇头,道:“都是神话,沐儿又怎会见过。”
张峦一愣,细细一想确实,那些棋局都是传说中的神话,怎么会有棋谱存在于世间呢。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他挥挥手,催着众人入席,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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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朱佑樘一行人已经驰马入了村子,村头的石碑上写着三个字:张家村。
谢迁坐在马上,看着面前的破瓦房子,自打进村后,太子便拉着另外三个侍卫走入这房找张家的族长。他推了推旁边的杨廷和“廷和,你遇见什么姑娘了,太子怎么这么着急要找着?”谢迁心中觉得奇怪,他们来张家河的目的应该是查看河流,怎地一下子第一任务成为寻人。
杨廷和摇摇头,自己怎知道那女子和太子是何关系。想起那女子,廷和心中一阵激荡,只能默默祷告上天期待那女子并不是太子的意中人,不然身为臣子又如何可与天家之人相争夺
谢迁守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内里有人出来,心里越发烦闷。突然脑中想起一事,马缰一拉,靠近杨廷和旁一脸神秘地冲杨廷和说:
“也许那女孩是画中之人。”
杨廷和一听,微微一怔,若不是坐在马上怕已跌坐在地。他声音颤抖地问“你说那女子可能是太子最钟爱的画中人?”
杨廷和曾在伺候太子的这一年光景中,在书房见过太子赏画。当时杨廷和被喜乐太监引入书房,趴在地上等着太子叫起,却半天未曾有声响。廷和抬起头,见太子一脸痴迷地望着书桌上的一幅画。杨廷和跪在桌下,看的不是很真切,只知道画上立着一长衣女子,那纸却香气浓郁,触鼻心旌欲摇。
太子手小心翼翼地碰触着画面,温柔地用指尖轻轻地从上而下划过,口中嘀咕着“姐姐我宁愿犁打破头,也好过现在你仙踪无寻。”
杨廷和当时暗自惊讶,是何家女子竟让无欲无求的太子说出这番话语,宁愿做个令人讥笑的傻子也要维持表面的平和。
犁打破头杨廷和曾在《百喻经》中见过,说的是从前有个秃子和一个种田之人打斗。那天人举起耕田的犁打秃子,秃子虽头顶破损流血,但却不避开,反而发笑。旁人问他为何如此,那秃子说:“这种田的是傻子,见我头上没毛,以为是石头。我若逃开,岂不是帮他开智。”
此刻谢迁告诉他,自己所牵挂的人可能是那日太子所见的女子,杨廷和心蹙如惊雷,觉得身旁三月的春风须臾扫尽了自己的温暖,飘风骤雨惊得自己飒飒颤抖。
“你确定?”杨廷和问谢迁。
谢迁摇摇头,“我又没见过那女孩,怎么知道。要求证还得看太子最后是不是能寻到人。”谢迁朝天顿了顿“还得看天意”。
话语间,谢迁眼见太子从张家跑了出来,冲自己喊了句“场内寻人”便拉着后面出来的一长胡男子上马,向前方跑去。
刚刚随太子入府的三人也飞身上马,跟了上去。
原来太子让拿张家族长命张家村众人集合,谢迁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太子会做出这般扰民之行为,看样子真的为那女子失了平常理智。
谢迁只得晃了晃旁边出神的杨廷和,暗想这小子自打装水回来后,便一脸木讷,总是出神。冲杨廷和所骑的马屁股上狠狠一鞭,见他在颠簸中缓过神来。谢迁才马缰一拉,跟上前面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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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张峦与父亲又摆下一盘棋局,正杀的昏天黑地时,耳畔传来“当当”的敲击声。
“哎呀,赶快集合去”金氏冲着张沐、张延龄两人喊完后,抱起鹤龄,跑向门口。
张沐则一脸迷茫,不知为何母亲听见那锣鼓敲击声后一脸仓促,转过头想问父亲,却见父亲笔直站立,嘴里长叹一声“将军百战身名裂,怕是有人要易水萧萧征战沙场了。”
旁边的张延龄见张沐一脸迷茫,拽着她出门,“父亲还没走呢。”张沐一面被延龄拽拉着一面望向父亲,只见父亲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离开。
“父亲是国子监门生,不需要应这集合令。”延龄冲张沐解释到。张沐点点头,原来国子监门生有这么多特权,自己只道父亲可以免除劳役、赋税,却不想连村中的集合也可以不去。
“那这锣鼓是什么意思?”张沐不解地问延龄,“为什么娘那么仓皇地赶去?”
张延龄点了点张沐的头,“你没听父亲刚刚说的话吗?这锣鼓是集合村里所有人才用的,我平生也就听过一回。那次集合的目的是为了征兵,与瓦剌余孽打仗。整个村子本就因为自阉的人少了很多壮丁,所以咱们村那次但凡十二岁的男子都被拉去打仗。”张延龄顿了顿,语气悲伤“唯见白骨,无一生还。”
“那你”张沐望向延龄,倘若没记错,延龄应该是整整十二岁,“你也要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