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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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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给弟妹补补身子的,你多用心将你娘照顾好了,这么多年她也委实不易呀!”

“谨尊大伯教诲”随后崔卢氏也是上前感谢,又是一阵礼让后,崔知礼带着恋恋不舍的思容去了。

送走马车,回到厅中,石榴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围着崔破转了两圈,只将崔破看的浑身不自在:“你这丫头,又在神神怪怪的做什么?”

“我再看少爷怎么了,突然之见变的这么厉害,连族长都来给咱们送礼,上次我听高叔说,这族长可是个大人物,连州中的官儿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石榴皱着鼻子说道

“他是族长,我们是族人,他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关心有送五两银子的吗?有送绸缎、名贵药材的吗?再说早怎么不关心?”

“石榴”扭头见是夫人说话,石榴冲着少爷吐了吐舌头,站到一边,不敢再说。

这些人情世故,崔破那里会不明白,也不多言,瞩她们收了礼物不提。

卷一 潜龙藏息 

第十三章 道门〈一〉

自此,崔破每五日去那藏书楼一次,打扫收拾。另三人当日见族长亲来交代这些许小事,加之这几日学堂里传遍了当日文会之事,那两首曲词听的他们耳朵都起茧子了,也知这少年不凡,再者平日里崔破温文有礼,他们也很是喜欢,那里还会聒噪。平日崔破只在书楼里拿了书回家温习。

崔母见石榴好动,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伺候,谴了枇杷在儿子书房照顾,虽不是大户人家,崔破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

而负责照顾他的枇杷却感觉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位少爷了,往日里那个惫赖的少爷不见了,有好吃的除了夫人全都给了自己姐妹,挑水,劈柴的重活更是抢着做了,待自己二人真如妹妹一般。以前他那里坐的住,不像现在一坐两个时辰竟能不动分毫,那一笔字也比以前好到了天边,犹自勤练不辍。往日里总喜欢拉自己的小辫,扯自己的衫角,现在可是沉稳的多了,偶尔抚向自己小辫的手也是那么温柔。尤其那一双眼,看向自己时有宠爱,有温情,亮亮的只映进人的心里。

这样平静的日子似水流过,不觉已是一年过去了,其间崔母的身体大大好转,强健了许多。崔破的身高也猛蹿了一大截儿,往日的衣衫大多都穿不得了,崔氏张罗着要去找刘婶儿,儿子只是不肯,只是要穿家织粗布的衣衫。说什么纯棉的穿着好。反倒是元正节的时候,崔破拿了那两匹缎子给母亲,石榴姐妹各置了一件新衣,引得那婆子摸着那缎子“啧啧”赞叹,大夸石榴、枇杷命好,又惹的二女红了眼睛。每日晚间,崔母与儿女纺纱之时,崔破也不念书,只是陪在母亲身边聊天、逗趣,引得她哈哈大笑,只觉得这日子比蜜还甜。

这一年,家中生活大有改善,又新置了衣衫,石榴姐妹也出落的愈发的漂亮,引得几个庄中、镇上的婆子上门打问,崔母与二女商量后,只对人说:“还小,不急”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一天,又是仲春时节,崔破匆匆赶到藏书楼,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方才坐下来歇的一歇。却见缓缓走上一个葛袍道冠的道士,雅量高致,飘飘然有出尘之姿。正是去年在崔知节家见过的叶法持道长。其人风采宛然,只是脸上隐有风尘之色。

崔破趋步上前见礼、延坐看茶后道:“久已不见道长,未知道长仙游于何处!”

缓缓押了一口白水,道长并不回答,却反问道:“小友可知我教中有几大名山?”不待崔破回答,续又言到:“嵩山、王屋、茅山、天台贫道一年之中走了个遍,打听得许多道友,全无小友所言之白须白眉之人,随后贫道又去了长安、洛阳各坊书肆,也全无《道德经》新注本行世,但小友当日所释之经,玄理通微,这又是为何,还请小友为我解惑。”说完,定睛看向崔破

崔破原本也知他定然不会轻易相信当日自己所言,却也万万料想不到他会花费这偌大的功夫,见他脸上的风霜之色,不免心下一阵歉意,只是事已至此,改口已是不能,只能虚晃一枪道:“天下之多,奇人异士岂能尽数,道家一脉传承千载,此类异人更如恒河沙数,这些高人也不会尽在那名山大川、人声鼎沸之处,当如闲云野鹤一般,不为虚名所缚。于那自然山川之中,看花开花落之相,悟求大道,又那里去寻?道长,你着像了”

“哦!”那道长也不反驳,只深望崔破一眼,续又言道:“我自四山以还,往游长安时,其间正值上元佳节”

“高,实在是高!”崔破心下想到,只看道长说话就尽显高人风范,话题之变幻如同羚羊挂角,让人无迹可寻,既然不知其意,也就愈发的恭谨细听。

“当今天子发内币三百万令重开上元灯会,是夜朱雀大街两旁的榆、槐树上遍挂宫灯,流光溢彩。京师长安、万年两县无数百姓纷涌而出,当真是摩肩擦踵,挥汗如雨。自天宝末安史乱起至今,再未有如此盛况”

“这道长好口舌,说的如此动听,只是他到底要说什么呢”崔破心下暗思

“最热闹处当数那朱雀搂头,当夜金吾不禁,朱雀城楼更是火树银花,宫中教坊司与长安、万年两县教坊及长安城中妓家雅善歌舞者于此搂头较艺。一则与民同乐,再则歌舞升平,其间盛况自不待言,城楼下那一百五十五宽的朱雀大街上是人头涌涌、水泄不通”

越听崔破越是惊诧,到底这道长要说什么?同时心下也是目眩神迷,长安,又是长安。这是怎样的一个所在!竟能由一座城池演化成一个最瑰丽的梦,千载以下,犹使人无限心向往之。“长安,长安,它年我来之时,你可千万不要使我失望才好。”崔破喃喃自语道

“虽则最终由翰林院、大乐府会同崇文馆裁定宫中教坊司第一,这原是题中应有之意,但是当晚最得风流者却是万年县教坊司的客卿,定州顾五娘。”

言至此处,道长顿住话头,端茶微押了一口目光灼灼的盯在崔破身上

崔破一听到“定州顾五娘”五字,心下暗道:“来了”却又忍不住想起那个体态风骚的女子。脸上却是努力保持平静,不过至于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耳畔又想起叶法持那清朗的声音

“那顾五娘最后一个出现,原本是作为垫场之用,于前面的姹紫嫣红不同,当此吉日,她只是素面白裙,怀抱琵琶而来。竟不开言,只如四厢无人一般抬首望月,引得城楼上下一并观月,当晚正是月半之时,皓月当空、遍撒清辉,身处无穷喧闹处赏那孤寒明月,不能不使人有感。正在此时,只听到三两声幽怨琵琶,五娘开口所唱竟是一首新曲”

听到这一番渲染,崔破自然知道此曲是什么,却不知道道长绕这么大的圈子,到底要说什么,又不能打断道长的话,只能静心等待道长揭开谜底

“当五娘唱到‘何似在人间时’在那搂头观赏的当今太子殿下已是忍不住击掌而赞,及至末尾‘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咏之再三。城楼上下众人有听出爱情别离之感的,也有听出家国之叹的,更有人听出人生无常的无奈。一曲即罢,那五娘固然是眩然泣下,便是城楼上下的显贵及百姓也是静默无声。一曲新词使全城倾倒,实在让人惊叹。翌日,贫道才知原来此词竟是定州博陵崔氏十四岁的少年崔破所作,随后更知那卢少府返乡祭祖回京之后,多情之名也随一首新词哄传京师,就是当今陛下邀后宫诸妃游春之时,也少不得说一句‘人在天涯,春在天涯’凑巧的是此词竟然也是那崔家少年所作。小友足不出定州,旬月之间却已是名动四海、直达天听。真是好文采呀!”

崔破苦笑不已,这可真是无心插柳却成荫,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也只能回道:“道长好口才,当真是舌灿莲花,只是不知使得什么手段,竟然连太子抚掌而赞,五娘眩然而泣都知道的这般清楚?”

道长微微一笑,似是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一般:“好教小友知道,京师之中有一高祖隋时旧宅,至本朝高宗时为给太宗追福而改建为“昙天观”,历来便是皇家专用,号称本朝道观第一。而今这观中主持乃是贫道师兄,倒也颇得今上敬重,邀其共庆上元佳节,贫道得此缘法,遂能于朱雀搂头忝居一席。只是当日得知节兄相告,小友自小平庸的紧,说是顽劣也不为过,为何大病一场后却与以往判若云泥?而在此期间,唯这道人出现为小友解说《道德经》,除此再无异事,我道门何时出了这样一位隐士,不仅能阐发道德大义,更能为小友开启心智,化腐朽为神奇,还望小友实言以告。”

这道人绕偌大一个圈子,竟然还是回到了那道人身上。崔破一阵苦笑,原本莫须有之事到了如今竟然弄假成真,而且还关乎到一个最重要的命门,那就是崔破大病一场以来,本人的变化委实是太大,要想掩盖这样一个大大的破绽,还必须要找出这样一个人来,只是要怎样才能说的圆转呢?崔破心下急急思量。

卷一 潜龙藏息 

第十四章  道门〈二〉

崔破虽然心中正转着无数个圈,口中却不能停:“以前所言绝无半句虚言,实不敢欺瞒观主。再者道法自然,道家讲究的是一个顺势而为,为何观主如此执着,岂非有违道之本义?

他这一番话又引得叶法持一阵苦笑:“小友局外人,方能如此洒脱,不知局内人的苦衷呀!”

“噢!愿闻其详。”崔破为观主再续茶水后道

“佛道相争尤来已久,想来小友是深知的了,尤其是北朝的两次法难,其中之一即是为我教推动,更是结下了化解不开的深仇。到隋时天下复归于统一,因那隋高祖自小寄居佛寺,由比丘尼抚养长大,故而甚是优待佛教,前朝佛法之盛是自佛教东传以来前所未有,我道门一脉受其打击甚重。终隋一朝与其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说道这里,这位出家人的口中竟也有愤愤之色,崔破只看得一阵心寒:“宗教之争,就真得能惨烈如此?就连出家之人也不能释怀!”

“所幸那炀帝昏庸,倒行逆施之下,天下烽烟四起。我教先贤上窥天心‘老子度世,李世当主’,下应人事,尽出我教人、财、物全力以助,先有蜀郡道士卫元嵩以图畿之术传‘李氏名在图录,天所启也’为陇右李氏尽收天下民心;后有李淳风真人直接入幕参赞;及至帝女平阳公主起兵时,楼观道士歧晖尽起我教资财以应;更有无数逸民道士效力军前,也正是这一番付出,使我教能一扫颓势,于国朝初年位列三教之首。反观佛教急剧萎缩,一度仅有七万余众,不及前朝三一之数”说道此处,叶观主的脸上又改为一种‘心向往之的神色’看来还在回忆道教历史上最辉煌时刻的盛况。

“只是此后女主临朝,欲借胡佛树天命,以取李唐而代之。是以大肆佞佛,道佛之争又烈,最终佛门取代我教而成三教第一”说完,一声长叹。崔破听他说的轻松,却知这每一次的翻覆后面不知有多少寺、观废倒,头颅落地。却不接话,听观主续道

“后虽有玄宗皇帝重振朝纲,再申道教,然佛教大势已成,再难控制。至天宝以后,玄宗皇帝日益宠幸宦官,而这些阉人又都是佞佛之人。于朝堂之上我教虽曰国教,却也只能与佛门堪做平手”

崔破听到此处,心下纳闷,插话问道:“为何那宦官都是佞佛之人,难道就没有信道的吗?”

“这与二教教义有关,我教讲究的是修今生,解脱法门是金丹大道、白日飞升。那阉人俱是身体残缺之人,我教的解脱法门对他们没用,便是再加以勤修也难证大道;而佛门宣扬的是因果,修的是来世,便是猪狗都能修行得解脱,何况这些阉人!”

他这一番解释,崔破才明白其中原委,心下道“你们就不能改改教义吗?要做到与时俱进吗!却也知教义的修改那有那么容易,终是没有说出口

“是故宦官本没有修道的,但几乎没有不佞佛的,又值肃宗及本朝宦官势力一手遮天,如鱼朝恩、程元振之流,都是权倾天下,佛教就愈发的得势。当今天下,但凡立一观,必有三寺并起。眼见我教如此,偏是教中各派纷争又起”

说到此处,叶法持顿住话头,看了看崔破,心中犹豫这教内的秘辛是否应该告诉他,又想及这个少年口紧,若是见自己没有诚意,恐怕更是不肯言的,当下心中一横道:“于前朝时,我教本是上清、灵宝二宗称雄。而至国朝时,王远知、潘师正、王轨等人将茅山一宗发扬光大,稳压二宗门,更兼楼观道一脉得朝廷大力扶持,发展甚速,与茅山宗成鼎足之势。而近十年来更有祖师张陵之后张探元于邙山重立天师道门,竟是一教五宗,吵嚷不休,当真是外患愈强,内斗愈烈。谁也不服谁,长此下去,我教危矣。”

“可有解救的法门?”崔破话刚出口,已是悔的恨不得自批其面,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果然,那观主顺势道:“解脱的法门恐怕还是要着落在小友的身上,唯今之计,只能找一至圣仙师重现仙踪,力压五宗,再已无上神通显威于朝,方能解我教大厄,甚或重现我教贞观时的辉煌。”说道此处,观主的脸上已满是憧憬之色。

至此,崔破方才明白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一番漏洞百出的话,甚至不惜辗转天下。口中问道:“却不知观主又是属于何宗门下?”

叶法持见他又是岔开话题,心急之下却又发作不得,只能答道:“家祖师便是高宗皇帝亲封为逍遥谷主的潘师正,先师玉屑峰司马承祯真人。”

崔破听的二人之名,心中一跳。此二人可都是道教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潘师正是茅山宗十代祖师王远知的得意弟子,而王远知师承“山中宰相”陶弘景,后更被太宗皇帝亲封“道教总领”,谥号“升真先生”。潘师正本人居于洛阳附近的逍遥谷,高宗李治幸东都时召见他,问其所需,师正答曰:“茂松清泉,臣所需也,即不乏矣!”高宗尊异其人,亲题其居舍为“崇唐观”。其人死后,朝廷赠其太中大夫,谥号“体玄先生”;而师正的弟子后居于玉屑峰的道隐〈司马承祯〉也不是等闲之辈,乃是茅山宗十二代祖师,其祖父曾为隋时亲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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