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成皇-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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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又喜欢她什么?”崔绎没好气地反问。
博木儿望着天空说:“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处于极度恐慌之中,狼狈,憔悴,却并没有垮下,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生怕我会伤害到娴儿,那种明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却仍然顽强不屈的精神,就像风中的芦苇,虽然弱,却永远不会真正倒下。”
崔绎默默想了一阵,抬头说:“这么说来,你会喜欢她,都是我的错。”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中描绘出持盈当时的模样,心口感到一阵疼痛。
“若非我当初无意争权夺势,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逼上了绝路,没有保护身边人的能力,就不会有那个被逐出宣州、险些丧命,却还拼命护着我和她的孩子的持盈了。”
081、狭路相逢
崔绎走后的几天里,虎奔关的城墙上巡逻的人比往日多了一倍,旗帜也竖得到处都是,十分的“虚张声势”。
谢永观察了一转,发现地里劳作的人只有几十个,军营的演练场上也只有千多人,不到五个方阵,崔绎不在,曹迁也不在,连杨琼都不知所踪。
崔绎带着曹迁或者杨琼其中一人一起去并不奇怪,可是把两个人都带去,未免有点太冒险了吧,万一北狄人早有预谋,突袭燕州大营可怎么办?谢永在军营里转了一圈,走了。
不一会儿百里赞就接到曹迁送来的消息,说谢永确实去军营验证了。
“真是留不得啊……”持盈叹气。
百里赞笑着将传话那人屏退,说:“那样一个人,留着又如何,肚子里墨水没几两,心眼又小,我都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他,在宣州那几日他却极尽恶毒之能事,不仅不让我吃饱,还叫人放狗,追得小桃酥蹲在屋顶上不敢下来,一觉醒来床前扔了只死老鼠,稀饭里喝出蜗牛……”
持盈捂着嘴一副要吐的表情,百里赞连连摇头。
好容易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持盈喝了口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先生怎么比我还惨,我当初还奇怪,谢姑娘要整整我一个就好了,先生也算是王爷的心腹,和她又没仇没怨的,怎么也跟着倒霉,谢效不至于笨到这地步才是。”
“谢姑娘要同夫人争王妃之位,谢永也要同我争首席谋士之位,自然看我们都不顺眼,”百里赞提笔在折子上批复,“什么首席谋士的名头,我倒是没什么关系,论智谋,我自认不如山兄,甘愿让出首席,但若是谢永,呵呵!”
持盈越想越想吐,喉咙里咕一声,赶紧跑出门去,扶着门框干呕了两下,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百里赞在桌子后面头也没抬:“夫人这是有喜了么?要不要请个大夫来把把脉?”
持盈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被蜗牛恶心的。哪里那么快又能有了,娴儿才一岁大,我又不是母猪。”
百里赞忍俊不禁:“母猪一年能生两到三胎,夫人怎么能拿自己和母猪比。”
持盈一阵气结,反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连母猪也不如?”
百里赞哈哈哈地赶紧否认,持盈没好气地:“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没做完,再过段时间高粱熟了就得开始酿酒了。——还有,弄月前些日子从集市上买回一批小鸡崽,王爷不让养王府里,暂时和猪养在一个院子里,等回头再孵出小鸡,可得让大家各领一批回去,笼子已经请篾匠做着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啊?!”
第十日。
杨琼终于在甘州地界内找到了北狄议和使节团的队伍。
黄昏的晚霞金红,像是一把火炙烤着人的耐心,杨琼躲在山坡上的树林中,伏低身子,将自己隐藏起来,鼻尖上的汗珠泛着金光。
山坡下有近千顶帐子,但根据崔颉写给谢永的信,队伍应该只有两千人,其余的应该都是大楚献上的贡品,以及粮草。
虽然心里恨不得立刻冲下山去,同呼儿哈纳大战三百回合,但杨琼还是决定先养精蓄锐,吃饱喝足歇息够,等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再去不迟。
杨琼将马藏在林子里,做好记号,自己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守着,刚猎得的一只山鸡胡乱拔了毛埋在地里做叫花鸡。山坡下的北狄人也在埋灶做饭,杨琼眯着眼看去,对兵力的分布有了个大概的估算。
有白布蒙口的炊事兵提着桶去打水。
他开始后悔走得太急,没有做充足的准备,否则这个时候冲下去将这人杀了,再剥下他的衣服穿上,混入营地里,给饭菜里下点药就可以杀掉至少三个队甚至一个团的人。
没带毒药真是个天大的失策,杨琼有些懊丧地想。
然而第二天一早,北狄人拔营启程,却发现死了两百多人,将军大惊失色地冲去向呼儿哈纳汇报,问起死因,只知道是中毒,却不知道是何人在何时下的毒。
人死了总不能不管,于是活下来的人拾来柴火,将死难同胞的尸体堆在一起,用火烧了。
杨琼远远地看着,心跳如擂鼓。
除了自己,还有人在暗中盯着这支队伍,会是谁?翟让雇请的杀手?有可能。
他想了想,决定暂时离开,去做另一番布置。
北狄使节团经历了一番骚乱之后,又重新上路,隔日走进峡谷后,却又遭遇了一次伏击。
斗大的岩石从山头上轰隆隆滚下,将前锋队伍砸得人仰马翻,后方不知情,与仓惶后撤的士兵们撞作一团,堵住了来路,杨琼又抽走一根垫木,巨石滚滚落下,砸在人群密集处,当场便又死了十几人。
呼儿哈纳骑在马背上,声嘶力竭地吼着,杨琼听不懂北狄话,但也猜得出大概是冷静不要慌之类的,一天的时间,他准备得仓促,七八个石头已经是极限了,正要转身奔向下一个点做准备,对面山头上忽然也落下十来颗瓦缸大的岩石,再次砸得北狄士兵哭天抢地。
不少人没头苍蝇一样乱窜,战马受惊,踩来踏去也不知又死了多少人。
杨琼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山头,距离太远,只能模糊地看到有个人影在晃动,根本无从分辨男女。
“不管你是谁,多谢了!”杨琼受到鼓舞,再次充满力量,去准备下一个陷阱。
接连遭遇两次袭击,呼儿哈纳损失了近五百人,不敢再慢慢做饭吃,只得下令全军啃着干粮前进。
天黑以后,杨琼将死在山谷里的北狄士兵的弩箭搜刮一空,在林中架起数十架手弩,等队伍一经过,便抽走绳索,霎时间数十枝箭如暴雨梨花般射出去,或射中人祸射中马,均引来一片惨呼,不过很快地就有一支小队循着箭的来向找来,杨琼背着一大把短箭,抄着手弩,躲在暗处放一箭换一个地方,他的准头很好,五十人的小队眨眼间又被他放倒了十来个。
但杨琼自己的行踪也暴露了,几十枝箭一起朝他射过来,饶是他将银月枪抡得浒浒生风,大腿上也还是中了一箭,跑步速度顿时慢下来,眼看一名北狄士兵抽出刀砍来,想是躲不过了,便要提枪去刺。
忽地林中噔的一声松弦声,一枝箭擦着杨琼的耳廓飞来,将他面前的北狄士兵穿了喉。
北狄士兵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倒下了,紧接着又是一箭,又是一箭,林中不知名的帮手每开一次弓,便精准地将一名北狄士兵射杀。
杨琼忍不住怒喝一声,折断了大腿上的箭簇,不顾疼痛,冲上去与所剩无几的几人拼命。
半个时辰后,银月枪将最后一名北狄士兵当胸穿了个窟窿,杨琼也累得几近虚脱,大腿上的伤一直没有包扎,血染红了整只裤腿,靴子都被泡湿了。
失血带来一阵晕眩,杨琼扶着树往山上走,想见一见恩人,却只在一棵树上找到了用短刀挂着的一个布包,里面有伤药、绷带和一小块麝香。杨琼疲惫地倚着树坐下,用短刀割开大腿上的肉,挖出箭矢,又抖了大半瓶药粉上去。
药粉刺激性极强,他一边冒冷汗,一边用绷带将伤口扎紧,好容易将血止住了,又迫不及待地去追北狄使节团。
使节团连夜赶路,第二天太平无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入夜后扎营休息。
一身黑衣的博木儿背负弯刀,白布蒙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中,北狄士兵连着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早已累得睡如死猪,被他用布巾捂着嘴,一刀割喉,不声不响地又杀了几十人。
接着终于有巡夜的士兵发现了刺客潜入,敲着铁锅把全营的人都惊醒,博木儿马上收手,一个鹄纵越过迎面冲来的北狄枪兵,反手甩出几把飞刀——都是被毒死的那批北狄士兵身上带的防身玩意儿,也不管命中了几人,疾步朝着山里逃去。
纳央在天上嘎嘎直叫,北狄士兵追不见了博木儿,便循着纳央飞的方向而去,一百多人冲进了山林里,很快就被博木儿和桑朵分头暗杀。
营中一片大乱,呼儿哈纳衣冠不整地跑出营帐,大骂着什么。
崔绎站在山坡上,包了棉布的箭矢在篝火上一撩,立刻燃烧起来,他弓腿沉臂,开弓满如月,瞄准了大营中的某一顶帐子,倏然射出。
火箭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红线,落在了桑朵提前洒了松香和油的粮草帐上。
火苗沾到松香,瞬间便熊熊燃烧起来,崔绎听着北狄士兵慌乱的大喊大叫声,嘴角愉快地勾了勾,又取了一支箭,朝着另一顶帐子射了过去。
倒映在他黑色的眼眸中的火光由少变多,连点成片,在这样天干物燥的季节里,即使士兵们努力去河边取水,也无法阻止火势蔓延。
北狄将领掩护着呼儿哈纳逃出火海,片刻后,又有人将程奉仪扛上马车,士兵们放弃了粮草和军帐,仓皇逃离。
在睡梦中被烧死的,去河边取水被暗杀的,最后活着跟在呼儿哈纳身后的人,步兵骑兵加起来还不到八百个。
呼儿哈纳远远望着烧成废墟的营帐,气急败坏地哇啦哇啦叫骂,随行将军上前说了句什么,被他骑在马背上狠狠一脚踹过去,踹得那人吐血横摔出去。
“是谁!是谁在算计孤王!”呼儿哈纳捶胸揪须地大声怒吼,“有种就出来!”
再往前便要进入燕州的地界,地形相对平缓,很难再伏击,等呼儿哈纳出了关,关外更有六千兵马在等候,就彻底回天乏术了。
想着,杨琼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082、英雄救美
杨琼从藏身之处缓缓走了出来。
十几天未曾梳洗,在山林草丛间摸爬滚打,又受了伤,他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与野人无异,衣衫破烂,铠甲变形,头盔早不知掉哪里去了,大腿上的伤因为剧烈跑动又一次流血,绷带染得通红。
蓬头垢面,胡子都长了老长,根本看不清相貌。
呼儿哈纳又是惊异又是愤怒,惊的是他一个人竟然将自己随行的队伍灭了过半,怒的是自己带着的一帮饭桶居然是被人单枪匹马搞得如此狼狈。
他抬起手中的铜钺虚指这前方:“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处处与孤王为敌!”
杨琼倒提着银月枪,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上前来,昂首挺胸,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我为救人而来。”
呼儿哈纳眼一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是谁让你来的?那个小白脸御使?”
杨琼停在距他三十尺远的地方,站定:“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愿前来,程夫人于我有救命之恩,男子汉大丈夫,受人恩惠,断无不报之理。”
呼儿哈纳缓缓点头,问:“你一个人就想从孤王手中带走药王徒孙?年轻人,孤王欣赏你的勇气,若你愿意投降孤王,孤王可以把药王徒孙给你,以后你们一起为孤王做事,要什么都会有,如何?”
躲在暗处的崔绎呼吸一滞。
临行前,百里赞分析了他们可能会遇到的所有情况,追得上追不上,拦得住拦不住,被围攻被追击等等,唯独没有说呼儿哈纳招降的时候如何做。
几丈外,博木儿和桑朵也躲藏在石头草丛中,警惕地盯着前方。
杨琼语气淡漠地道:“我生是大楚的人,死是大楚的魂,不管到了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调转枪头残杀自己的同胞,大王不必费心了。我听闻大王在京城许下诺言,若有谁能击败您,您就放过程夫人,我是特来挑战的。”
呼儿哈纳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仰头大笑,扭转头对身后的马车喊道:“你听到了吗!口口声声自己已经嫁了人,一女不侍二夫,却照样有姘头愿意为你出生入死!你们中原人的廉耻值几个钱,啊?哈哈哈哈!”
马车内咣啷咣啷一阵,不知是程奉仪做了什么,多半是被北狄侍女抓得牢牢的,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杨琼气得手指都在微颤,怒不可遏道:“简直一派胡言!休要拿你们北狄人的无耻嘴脸,来抹黑程夫人的清白!”
呼儿哈纳张狂地大笑了一阵,翻身下马,士兵牵马后退,让出足够开阔的空间。
“就凭你,也想打败孤王?简直可笑!”呼儿哈纳将手中铜钺一抡,大喝一声,“来战!”
杨琼也怒喝一声,提着银月枪冲了上去。
铜钺银枪当空相撞,嘣鸣声大作,火花四溅,二人在旷野中央战作一团。
杨家枪注重身法与巧劲,灵活多变,攻防合一,而呼儿哈纳却行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加上本人一身蛮劲,双兵相撞每每震得杨琼虎口发麻,遂不敢与他硬碰硬,急退数尺,另寻破解之道。
力大者出手毫无保留,若能造成伤害则远胜于常人,但若一击落空,动作滞留的时间也会比一般人要长,只要抓住这个缺陷,何愁不能破他蛮攻。
草丛中,崔绎也在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们的打斗过程,从呼儿哈纳的出招习惯来看,都是毫无保留全力进攻,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确实是相当难对付的,杨琼又受了伤……
对,这才是最要紧的,希望呼儿哈纳不要发现这一点。
另一头,博木儿看了一阵,忽然低声道:“不好。”
桑朵瞬间紧张起来:“怎么了?”
“杨公琪的腿似乎受了伤,”博木儿皱着眉,指了一下,“你看他下身的着力点都在右腿,几乎不用左腿,逼不得已时也是身形不稳,一定是受了伤。”
桑朵奇怪地探头探脑:“可刚才也没见他受伤啊,如果呼儿哈纳伤了他,肯定千方百计要照着他伤口上再来几下,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博木儿沉吟片刻,说:“估计是之前就受伤了,这下糟了,原本胜负还难说,现在看来——”
他话音刚落,杨琼一脚没踏稳,整个身子踉跄了一下,呼儿哈纳马上发现了问题,飞起一脚便踹向他受伤的左腿,杨琼终于还是跪了下去。
“身上带着伤还敢来挑战孤王,你未免也太不把孤王放在眼里了!”呼儿哈纳脚掌踩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