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满园春-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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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找他?”
这口吻很是微妙。
“这位郎君,你是不是认错了人?”宁博容冷冷道。
慕容聿却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便是你,我记得你的手。”他说得有些恍惚,那日里在书肆第一次见,他只与她对面瞧了一眼,便不敢多看,只低头,却看到她拿着书的一双手。
那双手的模样便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如何都不能忘。
而听到这话,宁博容简直气结,不是说这人为人圆滑吗?既然看出来了,他不会假装没看出来啊!这样戳穿有意思?
“不管你说的是谁,你应当是认错了人。”宁博容自然死不承认。
慕容聿的脸色愈加忧虑,“你怎会在这里呢,不是说已然回了云州吗?”
宁博容:“”尼玛这是听不懂人话?
“你回去吧,我会将阿湛救回来。”他见宁博容并不回答他,才一字一句道。
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要有怎样的毅力,才会作这般打扮,日夜兼程赶了来?
慕容聿无疑已经将宁博容视作深爱刘湛的那什么什么了
宁博容闭上眼睛,并不回话。
她大抵猜得到慕容聿的想法,却只能在心里吐槽一句:坑爹啊!
树下的慕容聿一身戎甲,抬头望着树上淡淡的黑影,他的黑发被风轻轻卷起,一双眼睛通透明亮。
树上的宁博容早就将害她露了馅儿的手收了回去,仰面躺在树杈上,却是瞧都不瞧树下人一眼。
不管他说什么,既都到了这里,她当然——不会回去。
再怎么样,也得让刘湛好好欠她一份大人情才行呀,她可从不是那等施恩不望报的纯善人物。
“你放心,我并非因为阿湛的事没了理智,”宁博容忽然缓缓道:“我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我的本事,而我对阿湛,也并非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朋友,既他有险,我自要来,如同你为他千里奔袭一样,我自也无甚差别。”
慕容聿的眼睛却愈加亮了,“朋友——之义吗?”
“那是自然。”宁博容道,“我不会让你为难,你自请吧!”
慕容聿离开树下,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却是再瞧不见宁博容的身影,几乎认为之前看到的人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只那树下,瘦弱的黄马依旧来去踱着步子甩着尾巴。
这回,他是相信,这个少女,当真是有来这里的资本的,至少这手本事,就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慕容聿轻轻道。
他——从卢令仪的口中听过许多她的传闻,从她那一笔好字到万里书院的奇迹。
旁人不知,身为万里书院卢成山卢夫子最宠爱的嫡孙,卢令仪却没有不知道的。
卢令仪认为宁博容这样的女子太厉害了,简直将她当做传奇故事来说。
慕容聿的心中,却早早将这宁氏博容当做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了。
未成相见,早已熟识,当然,只是慕容聿单方面的熟识罢了。
如今,她的身上更是多了些许慕容聿都看不懂的东西。
犹如一阵春风,虽美好,却难以捉摸。
但慕容聿宁愿相信她当真是纯粹为了朋友之义才会出现在这里。
既她说了,他便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果妈、15387339、弦歌知雅、xiaoxiao、teacat007的地雷,爱你们,╭(╯3╰)╮
第61章 重逢相见
宁博容仍在心中暗自感谢;大梁的封建礼教还不到后世那个顶峰的时期;经过盛唐的开放;甚至是女皇的太平治世;到大梁时,对女子就多了几分宽容,虽到底是封建社会;这种宽容也是十分有限;却到底比许多时期要好得多了。
例如慕容聿,若是换做明清时候知道这样的事;恐怕不等宁博容自己觉得惊世骇俗,他就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的发生。
在大梁;偶有一二奇女子却不算太过使人惊异。
宁博容不知道慕容聿早就听说过自己;若是知道了;恐怕也要笑一笑,姐不混江湖的时候,江湖就有姐的传说啦!
卢令仪口中那个耍得一手好鞭子,更将万里书院改成这般模样的宁博容,却不会在这个年代显得太格格不入。
不多时,慕容聿与借来的将士继续往前,却是再没瞧见宁博容的身影。
“郎君,怕是那小郎君回去哩,只是为何弃了那匹马?真是可惜”虽只是一匹普通的马,倒也值好几贯钱呢。
慕容聿笑了笑,“希望如此。”
直觉偏偏告诉他,她并没有就此回去。
越是往北,越是荒凉起来,宁博容脚步轻快,掠过山岗,远远看着蚂蚁一般行进的那列兵士。
她要跟的,只是慕容聿他们走的大概方向。
远远的,宁博容看到了那座边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她是没见,但那座城的色调却似乎就是那种深浓的颜色,说不出的沉重感。
宁博容没有进城,绕过了这座城市,往荒漠的方向去了,慕容聿一行人穿过边城,几乎与她同时进入荒漠。
事实上,她也没有多少太好的办法去寻找刘湛,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她能站得高看得远。
这荒漠之中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一片沙漠,而是草原,也有树林绿洲,却大部分只是望不到边的绿草地。
因为实值六月初,这草正长得好,几乎没过了她的膝盖,风光竟是意外地十分不错。
风吹草低,却是没有牛羊,一片静寂。
宁博容在那空间的书房里塞了许多水和干粮,倒是在这里再久都不怕,但是不行,哪怕从京城回云州的马车走得再慢,路上她再生两回“病”,也拖不了太久,她还必须要从北向南,追上去云州的马车。
慕容聿对这里却明显不陌生,一路沿着战事的痕迹深入草原,宁博容便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一处绿洲附近,她从树上瞧见了些许人的踪迹。
比眼力,哪怕是军中最厉害的斥候,怕也比不上宁博容,她虽没有经验,却极擅观察,又有内力明目加持,而且可以说,比起慕容聿,她更了解刘湛是个怎样的人。
这人谨慎得要命,且根本不似众人想的那般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若是将他等同于京里那些个皇子,绝对是要大跌眼镜的。
“会是在那里么——”宁博容皱着眉,化作一道轻鸿般的淡淡影子,抢过慕容聿他们直接朝着那方向去了。
此乃一处不算茂密的树林,附近有一条河,却是在那河对岸有一处类似绿洲之地,草木很是繁茂,一棵不知多少年的大树遮阴,却是瞧不清那阴影里的情况。
这北地的将士都是骑马,却几乎没几个会水的,大多是个旱鸭子,此处夏季不热,天冷得又快,这河两岸也不见多少繁荣,一路过来只在十数里外有一集市罢了,有些个牧民的毡帐,附近却多有高大的骑兵来来去去,恐怕这些北地蛮夷的上头,也知道了刘湛的事,否则没道理在草原上戒备这般森严,显然就是想要拦截他。
慕容聿带来的这些士兵对这里都很熟悉,人数又少,轻而易举地避过了这些骑兵,倒是有碰上零散的士兵,人数压制之下,几场小交锋根本没对他们造成什么伤亡。
草原太大了,想要封锁本来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而这北地的兵士要渡过这条宽阔的河恐怕就不容易,且这河道略蜿蜒,却是将那处绿洲隔成天然的绝地,若是不渡河,便过不去。
宁博容想过,刘湛不是那等龟缩之人,他至今留在这草原荒漠深处,不是另有图谋,就是真遇到了麻烦,而当看到眼前的场景,她就确定了卧槽,这家伙绝对是另有图谋好吗?
高大的古树也不知有了多少年头了,七八人合抱都抱不拢,伸开的枝桠犹如一柄撑开的巨伞。
一个悠闲的身影躺在一根伸开的树枝上,他身上的袍子显然都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甚至连鞋都没穿,露出一双白皙的脚并修长的小腿,而这时他将双手枕在头下,腿弯着别一支自制的粗糙鱼竿,正钓那河中鱼。
而那鱼竿看着还真是眼熟万里书院的劳动课上,教过怎样做简单鱼竿,还让那些孩子们一块儿去钓过鱼,但是用在这里?刘湛你会不会太悠闲了一点?!
宁博容简直无语。
“谁?!”正闭目养神的刘湛一下子坐了起来,十分警惕地去摸怀中的匕首,然后却是一愣,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宁博容那等愤愤不平的心立刻平静下来。
呵呵,好像天下来都不会怎样的刘湛,原来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哦,她觉得有些趣味了。
而刘湛正像个傻瓜一样看向坐在他不远处枝桠上的少女,她穿着深蓝色的男装,却仍可以看出风尘仆仆的痕迹,手上抓着原本戴在头上的斗笠,斗篷的帽子也放了下来,露出那张依旧清丽楚楚的面容和如男子一般束起的乌发,一双湛蓝的眼睛更是明亮到几乎让人不能与之对视。
这样的宁博容,是刘湛从未见过的。
明明天生的这副长相赋予了她别样的娇弱可怜,但她此时的气质又这般飒爽,带着英姿勃勃的俊丽,这样的矛盾让她整个人都有了种别样的魅力。
刘湛感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得快,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若是在很久以前,他便对宁博容动了心,那这一刻,这个坐在他跟前穿着上甚至可以说有些狼狈神态却很淡定,微微朝他一笑的少女,简直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
“阿容。”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般暗哑的声音是缘自他吗?
宁博容叹了口气,“你这家伙,就不能少惹点事?就算是惹了事,也能不能不要让我知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么!
刘湛有些想笑,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绷住了没敢笑,
“抱歉,让你担心了。”沉默了半天,却只憋出这几个字来。
宁博容托着下巴,“嗯,也没有太担心,只是你毕竟是我朋友,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刘湛并不介意她别别扭扭的说法,在很早前的万里书院,这个小姑娘在那个冬夜救了他,一路背他下山的时候,他就不会介意她任何别扭的言语。
“谢谢。”
“嗯哼。”
不知道为什么,宁博容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
刘湛他——似乎已经全然长大了。
实则今年刘湛已经满了十五岁,在古代,十五岁已经可以算是男孩子的一个分水岭了,在现代或许十五六岁还是个半大少年,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视作半个成年人。
十五岁的刘湛,与宁博容记忆中,似乎又有了差别,明明分别也不算很久,偏偏眼前这个连眉目间都有了些许硬朗痕迹的少年,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而且,他似乎又长高了一截,幼时好看的样貌已经向着青年的英俊发展去,刘湛本就长得极好,但他自小便是光华内敛的类型,平日里时刻都透着几分自然洒脱,不见多少贵族气质,如今也不知是因为回了京城还是从了军,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若是他现在站在沈七的身边,怕是不会有人认为沈七比他更尊贵了,定然不至于认错了尊卑,若是这般的刘湛坐在宁博闻的宴席上,自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贫家学子。
宁博容也说不清楚,只是可以感觉到,可以从刘湛的眼角眉梢,从他穿着这身破烂衣物,甚至披着发,通身上下并无半点儿缀饰时,看出那股子冷冽雍容之感。
这已经从一个男孩儿,渐渐变得有些成熟了。
“你到底在这儿等什么?”
不怪宁博容这样问,刘湛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在等。
刘湛翘了翘唇角,“等有人露馅儿。”
“什么意思?”
“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我死,我总要让阿父下定决心了才是,若是这些个小人在我背后不停地放暗箭,却是太麻烦。”
宁博容略有些恍然。
“一次,就要将他们都踩死了。”刘湛认真道,“且此处很特别,距离这里往下游去不到十里,便是一处北蛮的营地。”
宁博容瞪着他:“所以,你便在北蛮营地这么近的地方呆着?”
“嗯,我已经在这里半个多月了,”刘湛一笑,“但他们丝毫没有发现,我手下还有三十个兵,个个都是好手,对方的那位首领,却是很爱到这河边来散步,我在等一个机会。”
“刺杀?”
“对,你道这些兵都在哪里?”
宁博容没好气道:“既然你躲在这种地方,那些兵定然是在水里了!”
“没错,他们也不是人人会水,但是半个多月,已经大半都学会了凫水。”刘湛指了指水面对宁博容道,他最爱她的便是这点,不管是什么,一点就透,这般聪慧。
你的心还真大。
“对了,左师呢?”
刘湛笑起来,“教他们凫水呢,左师水性极佳。”
宁博容:“”她发现,自己也压根儿就没认识过这位琴艺师父吧?
“咦,鱼儿上钩啦!”刘湛忽然道,往上一提鱼竿,却是一条足有小臂长的胖鱼儿。
宁博容瞧他笑得灿烂,忍不住也弯了弯唇角。
“阿容,给我做一次切鲙吧。”
“好。”
这切鲙便是生鱼片,这世上能比宁博容做得好的恐怕不多了,因为少有人有她这样精准的控制力和极可怕的刀功。
一片片的鱼,她能切得极薄,每一片都薄到透明。
是以在家中时,宁盛都喜欢显摆自家闺女那一手切鲙的本事。
刘湛借着宁舜华、宁舜英姐妹的光,才算是尝到过一次罢了。
少年少女两人盘腿坐在巨树的枝桠上,少女手中一把匕首翻飞,小心翼翼地将切下的鱼片放在洗干净了的粗糙陶盘子上,这盘子怕也是刘湛自己做的,做得极丑,却好歹可以用,万里书院的课上教过大家烧陶,刘湛显然属于这方面不大有天赋的。
这等野外生存的技能,几乎都是他们在所谓的“劳动课”上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