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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锁孽缘-第76部分

小说: 锁孽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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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皇上息怒,都是臣妾不好,无知浅薄才惹得龙颜不快。既然皇上不想再听,那臣妾以后定只字不提。”见乾隆一提到娴妃便恨得咬牙切齿,梅妃心中不免腾起一丝得意之意。她强忍住心中之喜,换上一副悲悯之色,双眸中难以看穿的神色即似嘲讽,又似冷笑。
  “一提到那贱妇朕便心中来气。那贱妇平日里恃宠而骄目无王法朕也都忍了,可她竟不识好歹到下谋害老佛爷。是可忍孰不可忍,朕若不处决了她,怎么给后宫之人一个警示。”一股被欺骗的恨意随着不可亵渎的尊严涌上双眸,他忽然变得阴冷至极,似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梅妃,你带着朕的旨意去冷宫将那个贱人就地赐死,不用来禀报朕了。”
  说着,他拂了拂袖,示意梅妃即刻动手。
  “臣妾遵旨。”嘴角勾起一道只有自己知道的笑意,梅妃欣然领旨。她可以加重了‘领旨’二字,提示着所有心怀不轨之人这一切都是乾隆亲自下旨的。
  她倒是没想到,娴妃是乾隆的心头肉,说割就割,还下手得如此干脆。
  想来她与自己,在乾隆的心中的分量也是不同的吧。
  娴妃虽说得宠,却也风头太甚。如今她只不过是略施一计,就轻而易举地将她瓦解铲除。
  恩宠这东西,一旦失去,就如行云流水般百求不得,驷马难追。
  看来过去的确是她太高估娴妃的能力了。
  心中涌起一丝快感,入宫数十载,她还是第一次因为某一个人的死而感到如此痛快。
  冷宫之中,冷光轻摇,暗影斑驳,四处都是一缕缕扯碎的幔帐,似绝望的风沙般在半空中一波波飘荡着。
  一双空洞而苍白的眼静若死水般地望着眼前的种种,这落魄潦倒的宫殿,也曾穷工极丽,那扯碎的层层幔帐,殊不知染过多少深闺涩泪。荣宠似走马观花般呼啸而过,登峰造极之时荣耀万千,呼风唤雨,羡煞天下之人。跌落深渊之时却潦倒至极,任人欺凌,树倒猢狲散。
  这顷刻间的瞬息万变,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
  素蝶兀自坐在冰冷的地板之上,那用砖块铺成的地面,寒冷之余,更是不带一点温度。她用双手环住身子,试图抵御侵略的寒气,却只觉得身旁越来越冷。
  仿佛似瞬间从云端跌落,恩宠巅峰就是悬崖边缘,每一份荣耀都带着步步惊心的风险,一旦失足,就是万劫不复。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是她与乾隆联手上演好戏引蛇出洞,而这一次,却是她用性命做赌注的拼死一局。
  环望四周,冷宫之中景色依旧,苍凉如初,只是人和心都已经不复当时。
  变得是人,是心,是念,还有不由自己的生离死别。逝者已与世长决,人心比当初更狠,意念只剩下绝望,生死离别都是深宫种种的代价。
  生死虽有命,但成败却在人为。输赢与否,都要看她的造化。
  一阵推门之声响彻耳边,心中腾起一阵冰冷之意,素蝶并未有多大惊慌,她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梅妃浩浩荡荡地令着几个宫人尘嚣而入,她神色阴冷,面带冷笑,阴沉的双目似黑云压顶,残忍的气息渲染着整片眼眶。
  “大胆乌喇那拉氏,见到梅妃娘娘还不下跪。”见素蝶神情恍惚,似没有将她们看在眼里。梅妃身旁的一个宫女顿时勃然大怒,疾言厉色地对着素蝶喊道。
  乌喇那拉氏?嗤笑一声,素蝶的双眸中不禁添了几分鄙夷之色。
  她就算虎落平阳,也轮不到让这等无知贱婢来斥责打骂。
  “罢了,本宫海纳百川,心胸宽广,不与将死之人计较。”若无其事地扫了素蝶一眼,梅妃的语气中显得有些刻意的骄纵。
  “笑话,皇上未曾下令,谁敢让本宫死。”似受到什么惊吓,素蝶豁然抬头,看着梅妃的眼中只有浓厚的嘲讽之色,“记得当初皇后娘娘也是这样意图鸠杀本宫,娘娘可记得她的下场?”
  “本宫知道你有恃无恐,只是有了皇后那愚妇做前车之鉴,若无圣旨本宫就算再恨你,又怎会轻易下手。”似早料到她留了一手,梅妃冷笑一声,双眸中腾起一丝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
  “来人,拿圣旨来。”说着,一旁的宫女忙递上圣旨。梅妃将其接过,不紧不慢地打开皇卷,笑意不减地念着那份杀令,“传朕旨意,娴妃乌喇那拉氏心怀不轨,下毒谋害老佛爷,罪无可赦,赐鸠酒一杯,钦赐。”
  “什么。”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蝶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她扯了扯嘴,仿佛想再做挣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那些话,就如那些痛一样,都只能含着恨意忍在胸口。
  此刻她双目空洞,四肢无力,与平时判若两人。
  只是一切的种种不过又是一场戏罢了。
  “娴妃,你还有什么话说?”梅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见她双目轻讽,似笑非笑,仿佛已经在看着一具被她亲手赐死的尸体。
  目光落在那一杯毒酒之上,那看似香醇温和的液体在红烛下只显得似死一般的色彩。
  双手颤抖着接过酒杯,素蝶在心中暗暗叹息,无论如何梅妃此刻都不可能会留自己一跳生路。
  “呵”双眸中涌起一丝湿气,素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其含在眸中不愿退让分毫。就算她要死,也决不能在梅妃面前露出一丝惊恐之色。就算死,也轮不到让她来笑话自己。
  “纱窗日若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淡淡吐出几个字,素蝶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干涩,仿佛看透了一切,却已经什么都来不及改变。
  “娘娘”紫鸢与雨莲面露惊慌之色,两人惊恐万分地试图上前夺下酒杯,却被侍卫们拦在身后,不得前进。
  “娴妃,莫非你想要让本宫亲自为你喝下?”冷冷出声,梅妃脸上已经多了几分不耐之意。
  为防止娴妃如上次般偷梁换柱,此刻她已经在皇上赐下的毒酒中下了鹤顶红,并一路护送至此。量她娴妃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也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梅妃,你信不信,你绝不会这样就赢了。”一字一句地说着最后一句话,似临终遗言,带着不可读透的警告。话毕,她自知生命也一路走到了尽头,最后看了一眼泪眼纵横的紫鸢与雨莲,素蝶生无可恋,手中的毒酒顺着冰冷的唇瓣一饮而下。
  湿润而冰凉的液体从喉咙里翻滚而下,带着长驱直入之势一路流至腹中。大局已定,一切都已无回转的可能。
  那液体在腹中翻腾,带着绞心的痛,仿佛欲将她身上每一寸有生命的地方都撕成碎片。
  嘴角流下越来越多的血,素蝶并未伸手将其擦拭,反正已经止不住,索性就这样潇洒而去。
  生前被种种枷锁束缚,死了倒也是一种干脆。
  双目越觉得晕眩,眼皮支撑不住昏昏欲睡的倦意,终不再受她使唤,无力地垂下将眼眶遮住,天地间都是死寂一般的黑暗。
  耳边飘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似凭吊之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也许是另一个空间吧。
  这个世界上,除了紫鸢和雨莲,她再也想不到会为自己流泪的第三个人。
  若是生与死能彻底斩断一切,将两人分割两端。那冥冥之中,前世未完的缘分,是否能当做来世偿还的孽债。
  寒风肆意的冷宫之中,娴妃乌喇那拉氏似断了线的木偶,双足一软失去所有的力量骤然倒地,脸上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浮影繁华烟云扰(2)

  冷风低吼,红叶秋霜,深秋之下的紫禁城尽显一片落寞。
  天□寒,青空中无端地蒙上一层黑云,隐隐似有雨丝飘落。清风扫叶,秋韵残存,青空中偶尔有大雁向南飞去,残菊在寒气之中随风轻摇,枯瓣洒落,穷其一生也不过落得孤芳自赏,显得格外萧瑟。
  转眼间,秋风已裹挟着万物萧索之势笼罩着整个紫禁城。
  景仁宫中,一个衣着华丽的人儿横卧在摇椅之上,身子随着那来回轻晃的律动起伏不定。
  秋檀在一旁侍奉着,忽然开口,话里若有若无的谨慎之意似无意地提示着什么,“娘娘,如今娴妃已除,我们是不是也该交出解药救老佛爷一命了?”
  “那个愚知老妇本宫自会出手相救,这次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谁要她不识好歹,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想要两面都讨好,本宫怎可让她如愿以偿?”双目微闭,梅妃惬意出声,口气之中也收起了往常的戾气。
  如今心腹大患已除,她也不必再似从前那般惶惶不可终日。
  娴妃,她聪明了一世,却还是料不到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乾隆心中的分量。
  谁叫她不识好歹,三番四次地挑衅,明目张胆,毫无章法,不但与自己争宠,还妄想瓦解自己的势力。难道她真以为一朝成败就可以令她在宫里处处得意吗?
  老佛爷这个后台,她当初可是花了多少心血才得来,怎可被她略施小计就这样夺去。她既然容不下娴妃与自己争宠,就更容不下她威胁自己拥有的一切。
  数十年来,所有与自己作对之人的下场,横竖都逃不过一丝‘死’字。
  她不过是命人趁虚而入,在老佛爷的膳食中下毒,并随即将毒药洒在娴妃送去的布帛之上。为了顾虑到全面,她甚至还给那替老佛爷收下布帛的云嬷嬷一并下了毒,这样等老佛爷毒发之时,太医又在娴妃送去的布帛上发现毒药,自然便将矛头对准了娴妃。谁还会想到真正令老佛爷中毒之物其实别有洞天。
  如今娴妃已死,后宫再也无人能与她抗衡,后位就似那瓮中捉鳖般手到擒来。至于老佛爷,她还不能这么快死,否则出了事,她可上哪去找这样一个阴凉大树。
  “可”秋檀眉头紧蹩,似话里有话,“奴婢听老佛爷她恐怕是熬不过明日了。”
  “怕什么,这药是本宫亲手命人调制的,没有人比本宫更清楚它的药效。”脸上微微浮起一丝嘲讽之色,她不悦地看了秋檀一眼,似责备她的小题大做。不动声色地垂下双眸,梅妃若无其事地开口,仿佛说得不过是漠不关心的事,“不是还有一日吗?”
  秋檀撇了撇嘴,似欲言还休,却又不敢多说片语。
  第二日一早,梅妃便精心打扮了一番,不同往常的是,她所谓的‘精心打扮’,不是涂脂抹粉,浓妆披面,而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靡微不振,仿佛憔悴万分。
  她风尘仆仆地赶到慈宁宫,等着献上解药。刚踏入慈宁宫,她便见到乾隆守在门外,只见他面色枯槁,焦急万分,一夜未眠的脸上写满了憔悴之意。
  自从老佛爷出事后,乾隆便一直守候于此,看着太医们绞尽脑汁也无能为力,乾隆心中即恨他们的窝囊又怨自己只能坐以待毙。一夜之间那容光焕发的脸不禁憔悴了许多,片刻未见却宛若隔世,梅妃甚至有些认不出眼前那憔悴之人就是往日的乾隆皇帝。
  坐上权利之巅,手揽大权,权倾天下,却也有着寻常人的喜怒哀乐。此刻的他,放下了九五之尊的架子,更似一个濒临绝望的寻常人家。
  “皇上吉祥。”梅妃看着日益憔悴的乾隆,心中不禁感到一丝酸楚之意。若是有一日,这人世间最多情之人也能这般一心一意地待自己,那就算为此牺牲,她也心甘情愿。
  听到她的声音,乾隆抬起那布满血丝的双眸,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并有涌起任何波澜。
  “皇上,臣妾可以救老佛爷。”说着,她刻不容缓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皇上,自打老佛爷病了之后,臣妾日日夜夜在佛前跪拜叩首,虔诚向神明参拜,为老佛爷祈福。昨日,臣妾因积郁成疾所以睡倒在佛堂前,待第二日醒来之时竟发现香蒲上放着一瓶灵药。臣妾想,这也许是上苍为臣妾之心感动,所以祖先显灵,赠此灵药,保我大清安稳。”
  “太好了,真是如此。”听闻梅妃的话,乾隆欣喜若狂地接过瓷瓶,放在手心细细打量,目光露出久违多日的喜悦之色。
  宫中之人想来信奉鬼神之说,有人祈福就必有人心怀侥幸,祖先显灵之说也自然顺理成章。这个借口即可以瞒天过海,堵住悠悠众口;又能展现自己的贤德,为登后之路更添了一分保障。
  “那臣妾先将灵药送进去为老佛爷去病,皇上累了多日可否先去歇着,莫不能坏了龙体,那才是我大清之不幸。”眉角深处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那云淡风轻的背后,一抹窃喜之意油然而生。
  “好吧。”乾隆觉得梅妃话中有理,便点了点头,让奴才搀扶着缓缓离去。
  目送乾隆离去之后,梅妃豁然转身,双手向前一伸推门而入。一声清脆的咯吱声顿时响起,空气里浮动着一丝药汁的气息,似疾病缠身般挥之不去,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眉头轻拢,梅妃抬步向闺房方向走去。待她正上前之时,前方忽然闪出一个白影。
  梅妃措手不及地停下,漆黑的双眸中腾起一丝悸动,但随即镇定下来。
  眉头轻拢,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狐疑之意,老佛爷的房间里,何来的闲杂人等?
  只见那身影白衣飘飘,纤尘不染,带着清丽绝俗之气,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与生俱来的高雅脱俗之气宛若白莲,莲步轻移,似拈花颤动,每一步都皎洁清雅得令人炫目,仿佛来自于人间外的另一个空间。
  “你”待看清楚了来者之后,梅妃眼中的惊疑渐渐转为恐惧之意,“你你还没死?”
  眼前的那白衣女子,赫然就是被她亲手灌下毒药的娴妃。
  “姐姐才一日未见本宫,怎么显得如此惊慌无措,莫非是做了亏心事,怕被人揭了丑事所以才这般胆战心惊?”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笑意,素蝶口气平稳,泰若自然,仿佛自己是那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之人。
  “大大胆,本宫问心无愧,何来惊惶无措之说?”梅妃话中的颤抖之意更甚,但心底的骄傲之气却不肯让她露出分毫的胆怯之意。
  为何娴妃会在这里,她清楚记得那瓶毒药是她亲自倒进酒杯,在一路护送至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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