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孽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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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六宫中还是以两妃马首是瞻,一个是梅妃党,一个则是皇后党,两党分庭抗礼,水火不容,却从未正面交锋。当然,除了这两妃,还有一个圣宠不衰却独善其身的妃子,那便是当年飞扬跋扈的全妃。
当年的事使她看清了很多,虽然圣宠依旧,却再也不恃宠生娇,为所欲为。多年的按兵不动使她成了所有人眼中最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妃嫔。
多年来,但凡是任何的后起之秀要么便是福薄命短,要么便是默默无闻,再不然,就是太过荣宠不知收敛,而死的不明不白。
树大招风,这宫里,本来就容不得一个人太过得宠。太过招摇,只会更迅速招来他人的妒恨,从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再罚?”梅妃冷笑一声,“再罚恐怕要让人议论本宫是坛醋缸了。”
“看来这帮秀女也不过如此,何足为惧。”燕嫔嘴角微扬,气定神闲,若说恐惧之心,人人有之。否则梅妃又怎么会年复一年地刁难新入宫的秀女,让她们知难而退。与其日后一一对付,不如此刻就分清敌我,防范于未然。
“本宫何曾惧怕过任何人。”梅妃冷笑一声,若是她心有畏惧,当初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如今她是万人之上的梅贵妃,就算有人妄想忤逆她,也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些自恃过高,张扬跋扈的女人,让她们白白送死,都是便宜了她们。
皇后的目光忽然落在燕嫔隆起的肚子上,语气不禁柔和了几分,“你现在怀着身孕,更要好好注意身体。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宫怎么跟皇上交代。”
“闪失?”燕嫔冷笑一声,在这深宫里,姐妹之情薄如丝,不过是眼过云烟。倘若真的有闪失,那也定是仗着皇后的轻纵。
“娘娘请放心,本宫承宠十年才有了这样一个骨肉,本宫绝不许任何人伤害他。”燕嫔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她细心养胎,绝不是为了争宠。她可以容忍别人对付她,却不能容忍别人对她的骨肉下手,就算是梅妃,为了她的胎儿,她也定会与她翻脸。
“那本宫也就放心了。”皇后脸上依旧如常,没有一丝波澜。她的目光落在燕嫔手中的鲜花,嘴角的嘲讽之意更甚。在这宫里,很多事不是想就可得到,也不是不想就可以避过的。
这宫里的女人有很多种,但真正能存活下来的,就只能有一人。
“那依姐姐之见,这群秀女中谁最有心机?”燕嫔话锋一转,提到了所有人最在意的问题,“是那个佟佳氏,还是是那个乌喇那拉氏?”
皇后脸上寒意更甚,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要想知道谁最有心机,那还不简单。”
正是清晨时分,四处偶闻鸟啼之声,桃粉花瓣上还沾着点点甘露。
金嬷嬷领着众秀女们踏着晨雾,早早便开始在御花园中习识宫中礼仪。
“请各位小主们注意,宫中走路讲究体态端庄,步伐细碎,切不可冒冒失失,有失得体。”李嬷嬷一面面无表情地说着,一面抬步示范。
“这花盆底鞋穿在脚上怎么穿都觉得怪变扭的。”雨莲走路摇晃不定,还不能适应这宫里的规矩。她努力试图平衡摇摆不定的身子,嘴边抱怨连连,“在这宫里规矩多,人也多,什么奴才主子的,听得都令人头痛。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把自己困在这些规矩中呢,难道宫里的人没了规矩就没法活了吗?”
“宫里不似民间,宫里是天子的家,身份多了,规矩自然也多,否则岂不是乱成一团。你只不过是自由久了不习惯被拘束罢了,过一阵子就会好的。”素蝶脸上微微一变,吞下了本欲说的话。她本想说,“过一阵子就会认命。”但转念想想,既然要认命,就应该彻底抛却过去,将自己当成这深宫里的一部分。
“我只希望可以快一点适应,我的腿天天都酸痛难耐,快把我折磨死了。”雨莲笑着开口,经过多日的相伴,两人早已将对方当做深宫中唯一可信无话不谈的姐妹。
“呵呵,看你说的,我看你是盼不得早一点见到皇上吧。”素蝶嗔笑一声,却不料雨莲面露急色,上前假作偷袭素蝶的模样,花盆底鞋踩在地上声声作响,“你这个丫头,说话怎么口没遮拦的,竟然拿我取笑,看我不抓住你。”
“你先把着花盆底鞋穿稳妥了再说。”素蝶笑的合不拢嘴,欣喜之余,心中不免伤感,她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与所有人一样,初入宫的日子永远都是这样美好懂得不可思议,让人产生了错觉,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到永远。
两人正不顾规矩地嬉闹着,忽然只听耳边传来急促而兴奋的声音,“快过去瞧瞧,皇上来御花园了。”
耳边响起脚步奔走的声音,所有人都仿佛盼到了希望,急不可待地朝天子路过的方向跑去,希望可以得圣上垂怜,从而成就自己宠冠六宫的夙愿。
“皇上来了,我们也过去瞧瞧。”雨莲与所有人一样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眼中难掩兴奋之意,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走运,她们也许不用等到面圣的那一天便可脱颖而出,一跃而上,这对她们而言,即使捷径,也是机会。
“我看未必。”素蝶脸上带着几分出乎意料的冷静,神色间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你想想,我们昨日才入宫,怎么会怎么巧今日便在御花园遇到皇上。这其中一定有诈,可能是宫中某个妃嫔想要借此查勘秀女中谁最想攀附皇恩。”
她顿了顿,让自己和雨莲有一丝喘息的机会,“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是皇上,宫里那么多女人,我们他未必看得入眼。祖宗规矩不能混淆,就算有幸德蒙圣恩,也要等到正式面圣的那一日才能册封。你想想,里面圣之日还有一个月,若是此时锋芒太露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素蝶冷静地分析其中的利弊,在这宫里,从来都没有什么捷径。就算有,侥幸的来的皇恩,没有牢固的根基,怎能撑得长久。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雨莲不想就这样错过机会,又觉得素蝶的话有几分道理,不经左右为难。
素蝶望了望四周,目光锁定在前方的高台之上,她指了指,嘴角勾起一丝看不懂的笑意,“那个地方如何?既不会打草惊蛇,又可以将一切看在眼里,事不宜迟,我们上去吧。”
御花园两道都占满了窝蜂而来的秀女,她们争先恐后地挤在道路两端,又惊又喜地看着前方渐渐逼近的轿子。那御轿里坐着的,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帝王,她们未来的夫君,她们此生的归宿全都寄托在这个从未谋面的帝王身上。
人人都迫不及待地向前靠拢,企图让自己在人群中显眼一些。克尔心随着人流挤在人群中,眼睁睁地看着轿子从眼前经过,她不断喊着皇上,但声音却是如此微弱,仿佛还未来得及发出便吞没在人群中。与她争夺的人有太多太多,若是她一味地循规蹈矩,恪守宫规,到头来面临的只会是错失良机的下场。
她宁可放手一赌,虽然惊险,但是胜算极大,何况若是成功,她的回报更是她付出的千百倍。
当轿子从她眼前经过时,克尔心看准时机,假装失足,从人群中跌出,身子稳稳当当地撞在了轿子之上。
众人顿时变色,有人吃惊,也有人愤恨,她一瞬间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撞在轿子上的克尔心,纷纷惊讶她的大胆。
轿子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一个陶瓷从轿子里滑落,跌碎在地上,支离破碎。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观音像。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女声带着几分愠怒从轿子里传出,克尔心顿时面如土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里面坐的不是皇上吗,为什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撩开帘子,一个宫女赶紧上前搀扶,小心地伺候她躲开那一地的碎片。
只见她浓妆披面,盛装黄袍,头上珠玉满目,金丝缠绕,一看便知是不可得罪的主。众人顿时下跪叩拜,“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好。”
克尔心心底一沉,才知自己酿成大祸。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任凭她想赖也赖不掉。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若寒冰的弧度,双目凌厉地看着失措倒在地上的克尔心,眼里腾起一丝怒意,似笑非笑,“是谁干的?”
克尔心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脑子里麻木得仿佛空白一片,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旁的秀女见她迟迟不开口,便开头提示道,“回娘娘,就是跪在您眼前的秀女克尔心。”
皇后冷笑一声,眼里杀意更甚,目光直直落在克尔心身上,“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恕罪。”克尔心这才反应过来,她忙磕头求饶,企图为自己开脱,“皇后娘娘,方才我听到有人说皇上会经过这儿,所以跟着大家来到这里。却没想到,四周人群实在太过拥挤,我被人撞了一下,所以才会冲撞了娘娘的凤架,我真的是无心的,请娘娘宽恕。”
一番话,说的仿佛与她的私心毫无关系,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却说的这般以假乱真。皇后眯起了双眼,看着眼前这色厉内荏的克尔心,心中暗暗揣度她的城府。看来这个女人,本事没有多少,野心倒是不小,若长期留着必定是个祸害。
话虽如此,但皇后却丝毫没有将一丝心思流露在脸上,“本宫今日特意从宫外求了一个送子观音回来,为皇室祈求多福,却没想到”她轻轻叹气,看了克尔心一眼,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一丝情绪,“起来吧,想必你也是无心的,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
“多谢皇后娘娘。”同样的借口用了两次,克尔心满心欢喜地磕了头,随后安分地退到一旁,不再惹是生非。
“好了,无端闹了这么一阵,本宫也乏了,改明儿还要再去求一个观音。回宫吧。”临走的瞬间,皇后回头狠狠看了克尔心一眼,那眼中的恨意仿佛随时欲将她撕成碎片。
这后宫里的女人,上至贵妃下至秀女,无一不是想要与她争夺同一个丈夫,个个都是她的敌人。何况,这些敌人还如此明目张胆,这宫里有的人她可以忍有的人她忍不得。一个秀女而已就敢如此明目张胆,若以后真的得蒙圣眷,岂不是又一个梅妃?
众人望着皇后的轿子越走越远,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高台之上,雨莲面带惊讶地看着素蝶,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你是怎么料到的?”
“很简单,这皇宫里从不会天上掉馅饼。若真的是皇上,为何不见有人通报,而只是派人在宫里以讹传讹,引得秀女纷纷围观。”素蝶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但心中却感到了丝丝苦涩,皇后恨透了深宫里的人,她们剥夺了一切本属于她一人的爱。后宫的女人,不仅要算计身边的仇人,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提防,皇后也不过是一个永远得不到想要的可怜人罢了。
“两次都是克尔心,那么她是活不成了?”雨莲压低了声音,惊恐隔墙有耳。纵然她恨透了克尔心,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她还是于心不忍的。
“这也不一定。”素蝶淡淡一笑,拂去了雨莲心底的不安,“皇后和梅妃能在宫里屹立多年不倒,想必也绝不是只看表面之人,这宫里的险恶比你我想象的都复杂许多,我们以后还是小心谨慎,自求多福吧。”
这次是克尔心,下一次可能就要轮到她们。物极必反,一味的强求到头来只会是得不偿失。宫里的女人,往往都是败在了她们的太过聪明。
古香古色的房间里,罗帏幔帐被弯月勾高高撩起,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淡淡的光线,古韵的茶桌上摆着各色新鲜蔬果,色泽鲜艳,剔透晶莹。
“听说姐姐今日责罚了刚入选的秀女,不知为何。”一个温婉恭谦的女子懒懒地靠在坐榻之上,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当年的燕儿,如今已然蜕变成宠冠六宫的燕嫔。她俘虏圣宠数十载,久经不衰,皇上几乎每过几日便会夜宿于此,其荣宠可见一斑。如今,她更是身怀六甲,集宠于身,荣宠极盛无人能及。
“一群庸脂俗粉罢了,本宫只不过是教教她们这宫里的规矩,省的以后不安分,给这后宫添乱。”梅妃轻描淡写地开口,仿佛自己不过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妹妹亲自教导秀女自然是好的,但太过刚硬只怕会惹人闲话,说妹妹不通人情,恃宠生娇,传了出去,倒成了本宫管教后宫无方。”正坐上位的皇后微微抬眼,脸上的笑意未抵达眼底,语气虽是温和却隐隐暗藏着一丝不可深策的怒意。
她梳着繁琐高雅的发髻,满头珠钗,几根玲珑精致的不要斜插在发髻两侧,耳边坠下宝石耳坠,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戴在正中央,象征着她不可亵渎的皇权。
经历了十年的风雨,她已经稳坐东宫近十载,当年的骄纵已化作如今的沉稳,她与皇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连老佛爷也要给她三分颜面。梅妃与她斗了一辈子,始终还是矮她一截。
“后宫的流言蜚语什么时候断过,本宫是皇上钦点的贵妃。若是连几个秀女都治不了,还拿什么来协理六宫。”梅妃毫不避讳地开口,在这宫里,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令她忌惮。
“若是按妹妹之见,分位高的妃嫔便可欺压分位低的妃嫔,本宫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教导六宫这种事岂不是应该由本宫打理。妹妹这样做,知情的人会说妹妹帮本宫分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妹妹越俎代庖,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见梅妃毫无悔意,皇后亮出了皇后的身份,她唯一可倚仗的底牌。
见两人僵持不下,一旁的全妃忙笑着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皇后娘娘位高权重,六宫之事自然是责无旁贷。但钟粹宫的秀女们不识好歹,以下犯上,梅妃教训她们也不是不可。若是姐姐们在意这等小事,那可真是无故让人看了笑话。”
全妃一向安守本分,大至衣食住行小至言行举止从不越轨。她的脸上只是淡扫蛾眉,轻轻施粉,本来绰约妩媚的容颜在这样的掩饰中轻素了许多。纵然如今依旧圣眷优容,但毕竟已经不如当初,多年的深宫历练让她老练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