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孽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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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秀女们第一次真正踏足深宫,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打破这场美梦。
素蝶望着身旁个个娇艳如花的女们,也许她们心中都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凤袍加身,宠冠六宫,但谁能料到深宫之路处处都是杀机,入选不过是杀戮的开始,真正的破茧而出的又有几人。
穿过一道道曲折小路,朱墙黛瓦络绎不绝从眼前穿过,两旁皆是珍贵花卉,每一砖每一瓦都带着天子之威。素蝶看着两旁,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悲哀,就是在这样一条嗜血沉浮的不归路上,有多少女子深锁在宫墙深处,耗尽一生,只为等待圣上垂怜,为了得沐圣恩的那一日。就是在这样的深宫冷巷中,又有多少红颜,等到双鬓发白,等到泪水殆尽,磨平了希望,枉费了青春,也等不到出头之日,终究是辜负了青春。
帝王可以千篇一律地对着三千佳丽重复着同样的诺言,而她们却要为他从一而终。宫里的女子,说穿了,若是不得宠,与守寡又有什么差别。
眼看钟粹宫离她们越来越近,几个秀女早已迫不及待,难掩兴奋之意。初来乍到的她们,只能看到皇权表面的荣耀,却看不见高处背后的孤独。
忽然,眼前闪过一个衣冠华丽的身影,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中声势浩大,嚣张而来。老嬷嬷识相地俯首下跪,不敢怠慢片刻,“参见梅妃娘娘。”
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子,素蝶有片刻的失神,这就是传说中称霸六宫数十载,连皇后都要忍让三分的梅妃?
秀女们初见梅妃皆是不知所措,忙诚惶诚恐地跟着嬷嬷俯身行礼。只见梅妃盛世令人,浓妆披面,头戴金凤步摇,发髻上以各色宝珠装饰,旗头两旁坠下用珠宝串作的流苏,紫金的服饰上用金丝绘出腾龙,风姿绰约,高雅妩媚。
梅妃众星拱月般被下人们护在中心,双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扫过眼前低头垂目的秀女,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嘲讽,这内务府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进宫的秀女一年比一年还差,真是麻布袋草布袋,一代不如一代。就这些姿色,别说入皇上的眼了,就算是摆在景仁宫做宫女都嫌老气。
“都免礼吧。”梅妃一开口,众人如负释重,纷纷起身,收声静靠一旁,谁都不愿得罪了这个难缠的主。
“各位妹妹们今日刚入宫,想必对宫中礼仪还有些生疏,就劳烦李嬷嬷好好调教他们了。”梅妃凤眼轻扬,傲慢地看着李嬷嬷,这个趋炎附势的老奴才,只会见低踩见高爬,也只有这些秀女能给她欺凌。
李嬷嬷面色一变,生怕得罪了梅妃,战战兢兢地讨好道,“奴婢惶恐,教导各位小主都是奴婢分内是事,奴婢怎敢居功。”
“不敢最好,你好好地教教这些新来的,什么叫做尊卑有序,要是谁敢给我不安分,在我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就别怪本宫对她们不客气。”梅妃话锋一转,口气里夹着几分警告几分威胁,秀女们顿时花容失色,纷纷俯首,“奴婢不敢。”
“不敢两个字,说的简单,但每一次都有人敢蔑视本宫,自以为是,仗着一丝皇恩就不把宫规放在眼里。”梅妃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口气依旧温和,只是话中的冰冷之意让在场的所有人栗栗自危。
克尔心望着眼前飞扬跋扈的梅妃,心中不禁腾起一丝不满之意。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明明花残粉退却不肯接受现实,也只能在这里羞辱她们,若真有这么本事为何在宫中横行多年还只是位居妃位。
忽然,只觉得有一个力道在身后狠狠推了自己一把,克尔心还未反应过来,浑身便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了几步,生生撞在梅妃身上。
手中的利甲顺着梅妃身上的绸缎滑过,紫金绸缎上骤然划破一个口子。
“大胆贱婢,竟敢冲撞娘娘。”身旁的婢女见梅妃神色一凛,忙开口厉声训斥道。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克尔心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梅妃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下,我真的不是”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转身看着身后的始作俑者,怨恨之气再也克制不住,她豁然起身,冷冷上前扬手打了那个秀女一个耳光,“你这个贱人,为何要陷害我。”
“”那秀女笑意僵住,脸上从潮红变得铁青,“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够了,你们两个。”梅妃见两人浑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心中来气,竟较了真,“来人,将这两个蔑视本宫的贱婢拖上来。”
两人见触怒了梅妃,才知自己酿成了大祸,纷纷下跪。克尔心目光带恨,强词夺理试图脱身,“娘娘,是这个贱人推了我一把,我真的是无心的。”
“娘娘,奴婢冤枉。你看她一口一字自称自己为我,分明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那个秀女不甘示弱,试图为自己辩解。
“是存心也好,无意也罢,你们看看。”梅妃垂首看着划紫金衣袍,勃然大怒,“这件衣裳是皇上赏赐的,你们冲撞本宫事小,亵渎皇恩事大,本宫若是不惩戒你们,往后这六宫之人纷纷效仿,目中无人,这后宫岂不是天下大乱?”
梅妃的眼中带着几分鄙夷不屑地从两人脸上扫过,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在自己面前放肆。什么道理,说穿了还不过是被自己玩弄于掌心之中。事到如今,就算她们有三寸不烂之舌也休想就这样脱身。
“来人,把她们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梅妃淡淡开口,仿佛不过是处置了两个浊物,口气里没有一丝动容。
“娘娘饶命啊。”两人皆是闻声色变,纷纷叩首求饶,明知毫无用处,却只能不顾颜面做最后的挣扎。
“娘娘慢着。”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道温和却坚定的身音,素蝶甩开雨莲试图阻止的手,当枪匹马,独自而上,妄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不可能改变的事。
梅妃的目光落在素蝶的脸上,心中骤然一沉,第一次在这深宫中感到了威胁。
看来这些秀女倒也是深藏不露,就这样差点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过。
“你是什么人。”梅妃神色未慌,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素蝶,冷冷开口。
“奴婢是钟粹宫的秀女,乌喇那拉蝶。”素蝶不慌不忙地开口,神色中没有分毫慌乱,一字一句都万分小心,不让梅妃轻易抓到把柄,“奴婢以为,为了一件衣裳而如此兴师动众实在不值。恐怕就算皇上知道了此事也定会龙颜不悦。奴婢想,若是奴婢可以将这衣服缝好,而让它看不出任何缝补的痕迹,娘娘是否能网开一面,赦免这两人。”
“好呀。”梅妃的眼中带了几分嘲弄之意看着素蝶,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区区一个秀女罢了,竟妄想以卵击石与自己作对。空有一副美貌,却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真是可惜了。
“既然你自讨没趣,那本宫就成全你。若是你可以将这衣裳缝好,且看不出任何痕迹,本宫就放过这两人,若是缝不好”梅妃停顿了一下,试图在素蝶脸上找到一丝胆怯,“那你便与她们同罪。”
“谢娘娘。”素蝶全盘接受,她本就处于劣势,若不是出于不忍,她又怎么会以卑微之躯与梅妃抗衡。
“来人,移驾景仁宫。”梅妃冷笑道,她就不信这进贡的衣裳,岂是她一句话就可以补好的。
景仁宫中,几个宫女毕恭毕敬地将绣架抬了出来,梅妃已经换好衣裳从帘子后走出来。在下人的搀扶中坐了下来,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素蝶,浑身都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傲然气势,“你可以开始绣了。”
素蝶神色淡定,泰然自若,她不急于着手缝纫,而是不慌不慢地拿着衣裳端详了一阵,等掌握了其中的纹路后拾起缝针,按着颜色小心翼翼地对号入座。烈日当空,暖阳直射在素蝶的额角上,渗出一层薄汗。素蝶持针精雕细琢了一番,一针一线都格外小心,不容有任何差池。
“好了,请娘娘过目。”检查再三,素蝶确认万无一失后,才将衣裳双手呈上。
梅妃冷笑着接过衣裳,仔细揪着每一个细节,任何一个差错都可以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目光在衣裳上游走,梅妃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她反复检查了数遍,硬是无迹可寻,心中一凛,看来这个乌喇那拉蝶绝不是等闲之辈。
“算你有本事。”梅妃一脸怒意地看着素蝶,仿佛受了奇耻大辱,生生吞不下这口气。她不情愿地挥了挥手,众目睽睽之下岂能食言,“放了她们。”
“娘娘宽宏大量,以德服人,奴婢心服口服。”素蝶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先别高兴的太早。”梅妃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的手忽然拽紧了衣裳,用力一扯,刚缝好的衣裳顿时裂开了一个口子,仿佛似那深宫里的蠢蠢欲动般,只要轻易一句话,便会顷刻间喷发。
梅妃加重了力道,衣裳顿时撕成两段,她的眼底露出杀气,语气冷若冰霜,“本宫从来都不需要补过的东西。”转身对着如惊弓之鸟的秀女们冷声道,“传本宫旨意,钟粹宫秀女得罪本宫,本宫罚她们今夜在钟粹宫院内跪一个时辰,不得入眠,不许进食,直到跪完为止。”
“当然了”梅妃笑意更甚,岂肯这样善罢甘休,她的手直指素蝶,“你除外。”
素蝶心中一冷,仿佛被人冷冷浇了一盆冷水,她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梅妃这一指,不仅仅代表着她的恨意,更将她推到刀口浪尖中成了众矢之的。
她的好意反倒是拖累了所有人,梅妃大不了眼不见为净。而这些秀女则要与她朝夕相处,若是她们为难自己,只怕是比梅妃还要难缠。
思量着心中寒意更甚,素蝶缓缓开口,“奴婢愿意与其他人一起受惩罚。”
如今她吃力不讨好,得罪了两边的人,眼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梅妃冷冷扫过素蝶,心中嗤笑一声,想要跟她来谈条件,她乌喇那拉蝶也不看清楚自己在这宫里的地位。见素蝶面色苍白,梅妃心满意足,开口奚落道,“今日本宫不妨告诉你,在这宫里,太多好心反而会害死人。你一条命也许值不了多少钱,只怕那些被你连累的人,可就是真的是殃及池鱼无端的抗下了无妄之灾。本宫乏了,回房吧。”
她轻移脚步,似拈花颤抖,招摇而去。
素蝶顿时仿佛坠入低谷,她清晰感受到身旁投来的目光,那夹着不能理解的怨恨,人人都怪她多管闲事,无故连累众人。借刀杀人本就是后宫中常用的手段,她的好心,却成了梅妃扬名立威的工具。
看来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寸寸落华葬红颜(2)
古香古色的房间里,罗帏幔帐被弯月勾高高撩起,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淡淡的光线,古韵的茶桌上摆着各色新鲜蔬果,色泽鲜艳,剔透晶莹。
“听说姐姐今日责罚了刚入选的秀女,不知为何。”一个温婉恭谦的女子懒懒地靠在坐榻之上,装作毫不在意的开口。当年的燕儿,如今已然蜕变成宠冠六宫的燕嫔。她俘虏圣宠数十载,久经不衰,皇上几乎每过几日便会夜宿于此,其荣宠可见一斑。如今,她更是身怀六甲,集宠于身,荣宠极盛无人能及。
“一群庸脂俗粉罢了,本宫只不过是教教她们这宫里的规矩,省的以后不安分,给这后宫添乱。”梅妃轻描淡写地开口,仿佛自己不过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妹妹亲自教导秀女自然是好的,但太过刚硬只怕会惹人闲话,说妹妹不通人情,恃宠生娇,传了出去,倒成了本宫管教后宫无方。”正坐上位的皇后微微抬眼,脸上的笑意未抵达眼底,语气虽是温和却隐隐暗藏着一丝不可深策的怒意。
她梳着繁琐高雅的发髻,满头珠钗,几根玲珑精致的不要斜插在发髻两侧,耳边坠下宝石耳坠,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戴在正中央,象征着她不可亵渎的皇权。
经历了十年的风雨,她已经稳坐东宫近十载,当年的骄纵已化作如今的沉稳,她与皇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连老佛爷也要给她三分颜面。梅妃与她斗了一辈子,始终还是矮她一截。
“后宫的流言蜚语什么时候断过,本宫是皇上钦点的贵妃。若是连几个秀女都治不了,还拿什么来协理六宫。”梅妃毫不避讳地开口,在这宫里,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令她忌惮。
“若是按妹妹之见,分位高的妃嫔便可欺压分位低的妃嫔,本宫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教导六宫这种事岂不是应该由本宫打理。妹妹这样做,知情的人会说妹妹帮本宫分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妹妹越俎代庖,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见梅妃毫无悔意,皇后亮出了皇后的身份,她唯一可倚仗的底牌。
见两人僵持不下,一旁的全妃忙笑着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皇后娘娘位高权重,六宫之事自然是责无旁贷。但钟粹宫的秀女们不识好歹,以下犯上,梅妃教训她们也不是不可。若是姐姐们在意这等小事,那可真是无故让人看了笑话。”
全妃一向安守本分,大至衣食住行小至言行举止从不越轨。她的脸上只是淡扫蛾眉,轻轻施粉,本来绰约妩媚的容颜在这样的掩饰中轻素了许多。纵然如今依旧圣眷优容,但毕竟已经不如当初,多年的深宫历练让她老练沉稳了许多。
“笑话,只怕是有人小题大做,迂腐不堪,才会给人看了笑话。”梅妃没有丝毫的收敛之意,嚣张跋扈的气势仿佛她早已称霸后宫。
“大胆。”皇后没想到梅妃会这样明目张胆,她怒拍木桌,语气骤然变冷如冰封湖面。
“瞧几位姐姐说的,不过是一些秀女罢了,若是她们惹恼了姐姐,再罚一顿便是了。”燕嫔玩弄着从御花园摘采下来的鲜花,这花娇嫩欲滴,明艳可人,正是她如今荣宠的写照。
一晃眼,她入宫也已经整整十年。十年间,她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成了如今独揽圣恩的宠妃,这其中虽然风雨不断,她却始终能屹立不倒。放眼望去,这后宫与当年几乎无异。六宫中还是以两妃马首是瞻,一个是梅妃党,一个则是皇后党,两党分庭抗礼,水火不容,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