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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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前脚走出房间,璃络就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掏空了一般,瘫在椅中,合上眼就忍不住睡去。
说来落雪被青渊抢回一条命以后,仙力竟然并未折损,修复司阳青鼎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
不过——
当落雪进入朝华殿,走到青渊面前时,还是忍不住说,“司阳青鼎的神识不在,哪怕是修复这只鼎也没有太大用处,还是尽快把神识找回才是上策。”
“我已命人去找,五界之大,此事暂无定数。”
一袭白衣的落雪斜倚进一张椅子,四下打量打量朝华殿,这是伤愈以后第一次进朝华殿来。当初那丫头一点不留情面,让他一次痛个够,现在身在此处,眼前还是不时浮现那时的惨烈。
“我记得那天这头顶上是破了个窟窿,青渊大帝补好以后,还在这里处理公事。承受能力确实比我高许多呀。”笑眯眯的狐狸眼,难掩语气里轻淡的嘲讽。
青渊掀一下眼皮看他一眼,并未说话。
“呐,跟你说话真的有些无趣,过两日我要去魔界走一走,不知青渊大帝是否有空闲作陪?”
“你要去找她?”这个当口上他去找她的话,莫非是想言语上讲和?青渊冷冷看看他刚利索起来没多久的手脚,“你不要断手断脚回来就自己去,我还有别的事。”
“可是要去天山一趟?”
此事只有青渊和莫风子二人知道,但对于北天冥宫而言,要知道这件事也不难。青渊扬眉, “昆仑掌门去天山借剑已过归期,且无法断出他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自己去一趟。”
“何不把这件事交给北天冥宫来办?”
“你愿意蹚这滩浑水?”青渊的不信在脸上写得清楚明白。
“已经被拉进来,难道还能置身事外。”落雪笑笑,“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
“哦?”
“等一切落幕,把她交给我处置。”好看的狐狸眼透出狡黠,他紧紧盯着青渊的脸,果然在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犹豫。
但最终,他首肯。
因为,他不会在那场祸事中存活下来。
从夜白的府邸接出夜灵,一路上他都强着不与她说话。
然而将将在府上看到师父那一袭红衣的时候,他觉得所有的波光潋滟花好月圆都是浮光掠影,不及她的半幅衣角。
他贪恋着一个人,就觉得此人是天下最好的一切,无论用什么去换,都是值得。
但偏偏要压下眼中兴奋,装作若无其事地冷冷看她,一眼里含着一些怨怪。
璃络只当没看见,将他从廊下拉起,一路拉到府门口,对跟出来的夜白道声别,就驾上云头回凤音阁。
快要着陆的时候,夜灵终于憋不住。
“师父,我在大哥府上住得好好的,您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来接我?”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璃络想象着,要是她说出其实是夜白来求她,她才去接的,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定然是皱起一张脸,任性地又要倒转回去。
“嗯。”他重重点头,表情是想知道得不得了。
“若今晚上你肯为我下厨,为师可以考虑在晚膳的时候告诉你。”她笑得很狡猾,反正那时候也是骗进了凤音阁,再想要跑就看她同不同意。
夜来风虽然凉,但一桌子菜都冒着热气,香气四溢,光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将将举箸,还没来得及下第一筷,一个声音落下来。
“呐,我来得还真是及时,刚好赶上用膳,不知络儿你是不是愿意款待一下我这个旧友?”
目光投向面前的不速之客,他已是毫不顾忌地用手拿起一只蟹,缓慢优雅地剥起来。
“谁让你吃的,这桌子菜是我做的,没有你的份。”夜灵摆上最后一道汤,气鼓鼓地看着悠哉哉歪在亭中廊下的不速之客。
“可是我已经吃了呀,难道要教我吐出来?那吐出来的东西,得多脏呀。”落雪厌弃地皱皱眉,随手将蟹壳一抛,正好打在夜灵脑门心上。
夜灵摸着脑门,逼近落雪面前,高高扬起的手,就想重重招呼上他那张欠扁的脸。
极轻的力道击上他的腕,让他腕口一麻。
“你过来。”璃络这话是对着夜灵说的,他看她一眼就知刚才那道力是她,虽然不大甘愿,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落雪从不束起的黑发披落,垂在水波之上,荡漾着轻飘的影。眼没在看他们,一面吃蟹一面往湖中丢蟹壳,随随便便一个姿态便是堪比繁花的美。
然而,这美却不能再动摇亭中二人半分。
“多吃一些鱼,这个青笋味道也不错。”
“我知道啦,师父你自己吃,不要再给我夹。”再给他夹他的碗堆不下也罢,肚子都已经吃得圆滚滚的。
“再喝几口小米粥吧,对胃比较好。”她自己虽然吃得少,却不停给夜灵夹菜盛粥。
至于落雪,当然也坐在桌边,但看着对面师徒二人彼此照应的动作,忍不住觉得胃里一抽一抽的,胃口不是很好。
“师父,他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待会儿我们都歇着了,就把他丢在这亭子里如何?”夜灵转着眼,从当初害他大病差点毁容的魂淡坐下以后,师父就没有理过他,说明在师父眼中,他就是一把空气而已。
“这一位……”璃络的声音顿了顿,忽然扬起的眸毫不客气地落在他身上,“这一位吃白饭的前辈,你需要好好记着,日后整个魔界为师都会交到你手上。不牢牢记住他可不行。”那唇边嘲讽的笑,真真切切,仿佛是细薄的柳叶刀片在落雪心上划出一道一道。
薄而小,冷而痒痛的伤。
“北天冥宫千落雪,是这世上最会说谎,最会伪装之人。五界之内,再没有人能出其右。”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鸟!
第六十二章 轩天剑(下)
天山顶上,终年积雪不化,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白。
青色衣衫落于地上,不沾一点尘埃,足点白雪,一丝印记都没有留下。
远目看看空荡荡的山道,青渊敛唇收瞳,来之前已经派人通知过,天山却并未派出一人迎接,整座山都静静的,仿佛被大雪掩埋进一场沉睡。
离天山神殿越近,越能察觉到一种诡异的静谧。
前院积雪已能没过膝盖,并无弟子打扫。
他驻足神殿之前,一只手负在身后,一手伸出,翻腕瞬间,黑雾从打开的门中漫出,汹涌地扑上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廊下月中。
命侍女将桌上酒菜尽数收拾好,璃络的目光投向夜灵,“你先回房歇着,为师与这位前辈有些话说。”
“师父。”夜灵焦急地喊一声,他才不要回去,一看见那双狐狸眼他就仿佛被激怒的小兽,想将背脊弓起来,利爪伸出来示威。
璃络掉头瞬间,全然不同于看落雪时的冷凝嘲讽,抬手拈起夜灵一丝发,将他被风吹落稍嫌凌乱的黑发一丝一丝理顺,满意地看着他。
玉白无双的脸颊,清澈稚气的一双眼,能将他此刻心中的不满恼怒都看个一清二白。
“为师就和他说一会儿话,半个时辰就好,莫非我的本事你还不放心?”
夜灵白落雪一眼,“说得也是,但是师父,此人狡诈,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在房中等你,你……快些来。”说着低头略带羞涩,下一刻已是起身,消失在回廊尽头。
还是小孩子脾性,抓着自己最喜 欢'炫。书。网'的糖果就生怕别人觊觎。璃络轻摇了摇头,并未意识到自己眼中带了多少宠溺。
落雪却看得分明。
这眼神,与当年青渊看她,又有何不同。
莫非,她竟然喜 欢'炫。书。网'上这名少年?
这样一想,由不得他去控制,竟然是又惊又恼,睡这一觉醒来,他的心性越来越难以自制,果不其然,人世间“情”之一字,最是焚心。
“呐,络儿还真是贴心,现下此间只有我二人,你有什么话,就只管对我说吧。”那一副慵懒的模样,将他的心事遮盖完全,往廊上一斜,雪白素衣拖曳地上,一眼斜飞里有说不出的魅惑。
而她眼如止水,并无半点悸动。连带着那一张脸,也没有一点点笑容,便是嘲讽,也都没有。
“千落雪,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如霜的一双睫抬起,像一只惨白的蝶,“沈陌青变成青渊,你们二人合力谋害清流,总有缘故。”她低头看看夜色微光里的手,修长,骨瘦, “我本不想问,既然你来了,那便是有事要告诉我。你要说什么,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清楚。”
之后她看他,话语坚定。她还没有傻到会以为落雪是来找她谈天说地看星星的。
“络儿,这一次,可是你猜错了呢。”皎洁的月落在漆黑的眼中,点亮一壁的夜,“我只是想来问你一句,到如今,你心头牵挂的,究竟是谁。”
转眼看她,她脸上的平静有一些些波纹,这是好事。落雪勾起唇,“我活着的日子有多少,已经记不清,下过的棋有几局,也记不清。天界面临大战这也不是第一次,一直是我一个人赢,上一次,我好不容易要输了,那个人却偏偏让我一招。而今,我才终于了悟,最难破的棋局,不是战,也不是世间任何你来我往的刀剑无眼。”
他看着她,不带一丝调侃,没有半点轻佻。
“而是凡人说的‘情’,‘情’之一字,是五界以内,最难破开的局。”
“千落雪,你到底想说什么?”璃络挑眉,失去一些耐心。
“过去你恋慕青渊大帝,在他手上从未赢过一次,因为他不爱你。沈陌青来北天冥宫找我时,我以为,这一局输的必定是你无疑。却原来不是。”
“沈陌青去北天冥宫找你?”所以青渊大帝才能归位,果然是一丘之貉。
落雪避而不答,继续说道,“端坐北天,五界皆在我之下,我对凤凰一族多有留意。将你和青渊之事看得清楚,清流灰飞烟灭虽是意外,但我也有不察之罪。你恋慕青渊近千年,却因为清流死去而移情,是该说情是世间唯一不变,还是世间最善变之物?”他舒展眉眼,勾起一缕发,眼中只剩这一缕青丝。
“这个问题,是我留给你的。现在,我要问的,乃是另外一件,必定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的事。”
果然是有事要问她,不知道是想问她的作战计划呢,还是想借别的话题扰乱她心神。不过——
她冷冽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你问便是。”
“呐,我其实也是很不好意思问这事的,但,一日想不透,我就难以安眠。我懒得折腾自己,况且,此事便是我想破脑袋,也只能得到一个‘猜想’而已。”
“要问便问,何须赘言。”
眼风带着缠绵,殷红的嘴唇像徐徐绽放的花,一字一句让她听得明白。
“在你心底,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待我,可曾有过一丝丝情意。当初你愿舍命护我,倾心信赖我,而今,可还愿再护我一次,信我一次?”
* * *
被黑雾包裹住以后,他的世界陷入全面黑暗,没有一丝丝光,要教他在黑暗里完全沉没。
青渊屈伸着五指,感觉到灵力俱在,只是沉压压的黑暗让他有一些窒息。
他闭了闭眼,尽量让身体和心一同静下来,以求通过五感来判断身周的状况。
猛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畔极近的地方传来——
“轩天剑我借走了,青渊大帝,这一场游戏,你早已输了。不如,就在此毁灭吧。”
诡异张狂的笑声随之响起,忽然间青渊感觉到压向自己的一股力量,是很强大的力量。两肩都传来细细的疼痛,等他捏起咒法使得结界将自己包裹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结界包裹住他自己的同时,也将十数片比柳叶更细的绿片包裹在椭圆的光球之中。
白光凝成的结界,很快被血红浸染。
看不清结界内的人。
面具下的一双眼,没有爱憎,冷冷看着面前的血色。
“主人,为何不向他痛下杀手?这是难得的机会。”
须发全白的老者,盯着自己身边的年轻人,却甘愿向他低头尊称一声“主人”。
“我们走吧。”
黑袍裹着修长的身体,从袖中透出的一双手却惨白,手背上的夜葭早已不痛。侧头垂目看一眼随侍的老人,“等一切结束,还需要这个人来收场。纵然我再想,也不得不留他一命。”
“五界不是只有这一个人。”
“只有他一人适合。”他淡漠的声音打断老者的质疑,二人瞬间消失。
随即结界破开,黑雾已经散去,四溅开的血迹将青渊近处的地面染红。
青衫被血浸染成暗色,他浑身上下都有细密的伤口,却只当是不痛,径直走进神殿。
双脚迈入门槛的一瞬,殿中一干众人都从沉睡中醒来。
他冷淡的眉眼在殿中一扫,定住在莫风子身上,莫风子神色十分不妙,急忙走过来,拱手道,“青渊,我来晚一步。”
“轩天剑在我手上丢失,实愧对天山掌门一职,求帝君降罚。”
青渊虚扶一把跪在地上的天山掌门,“当务之急是将神器找回,此事还要交由天山去办,本君也不会袖手。”
站在云头回望陆续下山的天山众人,连掌门人都亲自出动。
青渊紧皱的眉不曾解开。
“就算天山弟子全部下山去寻,五界之内也是大海捞针,何必要让他们去找。”莫风子急得一脑门都是汗,“当日我来天山,竟然毫无察觉就被困在神殿中,天山弟子足有千人,且多是修道颇有造诣者,尽数被困山中,来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法力高深超乎我想象。就连你,也被他伤成这样……”
“先回天界,天山一事,是熟人的手笔。”青渊说着先于莫风子驾云而去,心里的阴霾却越来越重,他越来越看不懂,如今的事态发展,究竟是要去往哪个方向。
如果阿璃和他之间,其实只是误会一场,他是不是可以像几百年前一样,把她收在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也是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