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专卖铺-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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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自己的妻子,李璟之只剩下颓然,苦笑:“诗怡你说的不错。可是诗怡却不是真正的原因。”
“哦?”
“李家世代出将军,早已为国君所猜忌。李家军名震四国,倒是比虞国国君还要让人敬佩,他心里早已埋下猜忌和顾虑。诗怡行刺,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疏离李家军的借口罢了。”
殷湛没想到李璟之其实这样清楚李家衰败的真正原因,有些不可思议:“迷信长生、佞贤不分、自毁长城这样的国君,真的值得你这样去拥护么?”
李璟之微笑:“我们想要守护的,只不过是先祖留下来的这片土地罢了。”
“再守护又如何,遇上昏君,到最后也不过旁落他人,不如另投明主,自己创一番天下。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活一回。”
“燕王陛下,李某知道你用心良苦。我也知道,他日尔当君临天下。如今天下形势如斯,就算没有李璟之,您的帝王之路照样会走得很顺利。”
“承你吉言。”殷湛无声地笑了一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李家军一倒,你李璟之一死,虞国必死无疑?”
“天下大势若是如此,李璟之一人何德何能逆转乾坤?”
“好。”殷湛深深吸了一口气,“多说也无益。我只能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宁死,也不愿意归顺燕国么?”
李璟之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殷湛笑了笑,从容地转身,准确地透过栅栏往李璟之怀里扔进了一坛酒,“那么,一路走好。”
“多谢。”李璟之一笑。
“等等。”殷湛忽然回过头来,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娶了朱诗怡,毁了李家,也就是毁了虞国,如今可后悔?”
“怎会?”李璟之有些讶异地笑了,此时的目光如同已经烧焦的木炭,迸发出最后的火苗星子,异常璀璨:“我怎么忍心,看着她嫁给他人,一生郁郁寡欢?”
殷湛了然一笑:“如此,我明白了。”
刑场悲歌
殷湛和齐放在虞国的御林军包围天牢之前,顺利地撤退。
远处的火把和喧嚣包围了天牢,而这一边的月色却分外寂静。
殷湛一言不发,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天牢,长叹一声。
“走吧。”
他脚步一顿,偏头询问自己忠心的属下:“有消息了么?”
齐放愣了愣,摇了摇头。心里却在腹诽:主子,我这不是刚才才跟你去了一趟天牢么?哪里有时间和暗线接洽?!
殷湛手捏成拳,咬牙切齿:“这死女人,成天就知道躲、躲、躲!难道她还是一只穿山甲,能钻到土里不成!”
“对了,李璟之这里,什么时候会行刑?”
“三天后。”
“三天后么?”殷湛喃喃自语,略加思索,对齐放下了命令,“三天之内,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挖出来!三天之后,启程回燕!”
齐放中气十足:“是!”
“等等!”
齐放的脚步立刻顿住。
殷湛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个莫测的笑容:“不用浪费力气了,三天后,李璟之上刑场,她肯定会出现。”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肯定不会错,他笑得更加自信:“齐放啊,到时候,只管守株待兔吧。”
“是!陛下!”
三天后,那么,就等三天后了。红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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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一间客房里,小康给红溪喂下了一碗药。服了药后,红溪的面色稍微有些缓和,身体也渐渐不再透明。她疲惫地睁开眼睛,问小康:“打听到了么?”
小康点了点头:“听说是将军府里被搜出了与吉帕部落首领往来的书信。”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红溪冷笑,“若是他肯与吉帕部落往来,当年李家的独子也不会惨死了。”
小康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家威望抬高,功高盖主,难免触怒龙颜。”
红溪惊讶地看着小康,有些不敢置信。
小康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别开脸,腼腆地一笑:“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姑娘不要笑话我。”
红溪笑了:“没有,你说的很好,就是这个道理。”
小康受到了鼓励,眼睛闪闪发亮,一鼓作气,将自己的想法都表达了出来:“我听说这几年吉帕部落又有崛起之势,一直蠢蠢欲动,这一次也许是他们的栽赃嫁祸。等李璟之真的死了,吉帕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反间计。”红溪笑了笑,“真是好计谋。再买通朝中佞臣,煽风点火,齐临兆当然不会放过李家。什么时候行刑?”
“三天后。”
“生意不成买卖在,好歹也是我们的顾客,三天后我们去送送他吧。”
“是。”小康顿了顿,立觉诧异,惊呼,“生意不成?”
“对啊。”红溪苦笑,“这一次生意失败了呢。你说李璟之的夫人还是朱诗怡,不是么?没想到,李璟之对朱诗怡的感情还真是非一般的深厚啊,明知前面死路一条,他还是一头栽进去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
红溪浅笑:“是啊。可惜了呢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要那个人的性命了呢。呵呵,他的命果然硬得很啊。”
“他?是谁?”
“一个敌人。”红溪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小康,他是我们的敌人。”
“贺礼呢?”
小康朝门外的方向瞧了一眼:“在隔壁呢,她最近有点闷闷不乐。”
红溪嘴角一勾:“她这是吃醋了。”
“吃醋?怎么可能?她还这样小。”
“她已经不是你怀里的那个婴儿,是个小姑娘了。这三年,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你,不是么?”红溪轻轻一叹,“小康,贺礼和你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
小康低下了头:“我知道。我们的命都是姑娘捡来的。”
红溪沉默了许久,才轻轻一叹:“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康吃了一惊:“我的身世?”
红溪柔声道:“你也是娘胎里出来的,怎么会没有身世?”
“我娘?”他有些不敢置信。
“嗯。你娘将你托付给我。”红溪轻轻一叹,“等我们去了燕国,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
小康试探地问:“我们不回药铺么?”
“嗯。那个人可不会放我们回姜地呢。”红溪笑了,“反正燕国,也是迟早要去的。”
小康发现,三年后的红溪姑娘,比以前更爱笑了。
这样多好,比以前多了太多的人情味。
可是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是那个人的笑容改变了姑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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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虞国王宫往西十里的菜市口。午时。
李家的老将军、李璟之、还有几个家族的将士、包括朱家的朱勤云都被推上了刑场。昔年威风凛凛名扬八方的李家军,如今被撤职的撤职,被流放的流放,被贬官的贬官,被送上刑场的,也就只有这里的数十位李家的将领。他们一个个都穿着白色的囚服,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而李家的女眷,死的死,剩下的都充了官妓。
虞国的第一将军世家李家,是真的倒了。
菜市口数十里内外,竟然围观了好几千的老百姓,几乎整个虞都的百姓都聚集了过来。
有人扼腕感慨:“李将军,是个好将军啊。”
有人摇头叹息:“真是作孽哦,李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人义愤填膺:“那么多贪官他怎么不去杀,尽杀这些为国家做贡献的好官!”
可是,这些都改不了李家男丁要被处斩的事实。
然而在不远处的监斩台上,却在这时缓缓地走来了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的,是肃穆而又高贵的黑色,头戴金冠,象征着尊贵的身份。而最奇怪的是,他的手上竟然抱着一把瑶琴。他身后明明跟了一个侍卫,他却是自己抱着瑶琴,缓缓走来,朝李璟之微微一笑。此人正是燕国的国君殷湛。
人群里的女眷沸腾了,开始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这个风雅男子的身份。也有小道消息灵通的,私下里流传着,这个人就是燕国的国君呢,听说是与李将军私交甚好,特来相送。
人群更是议论纷纭,有人低喃:“不是吧?怎么李将军不仅和吉帕部落的人有来往,还和燕国的国君有交集么?原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
“你胡说什么呢?!李将军怎么会是这种人!那个燕王那么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咱们将军和他有阴谋,还至于今天上了刑场么?真是妇人之见!”
“你”
一袭红衣的女子隐没在人群中,自然也看见了高处的殷湛,看到他手里的那把瑶琴,微微皱眉。
小康在搀扶了她一把,为她挡掉了周围的人群。
贺礼看见了这一幕,圆脸气得鼓鼓的,恨恨地别开脸去。
殷湛给对着跪在刑场上的李老将军递了一杯酒,郑重道:“李老将军,这一辈酒敬你,这是多谢你前几日的款待。本王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送一杯您老最喜欢的竹叶青。”
李老将军哈哈一笑:“多谢!临死之前还能喝一杯,倒是干脆!”
李璟之痛心:“爷爷,孩儿错了。”
“这不怪你!这是虞国的劫啊!”李老将军头一仰,一杯饮尽。
剩下的人也一一喝了一杯殷湛的酒。殷湛说:“我殷湛平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除了你们李家军的将领!如今你们走了,说本王假惺惺也好,幸灾乐祸也罢,殷湛敬你们一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甚至有几个当着所有人的面痛哭了起来。一个人哭了起来,第二个人也哭了起来甚至连人群里的老百姓也开始大哭了起来。就是有了这样的对比,人们才纷纷涌出了这样一个感慨——为什么李家军没有遇到一个像燕王这样惜才的明君?!
监斩官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对燕国国君又不好发火,只能焦操地不停地看着日晷。
天空中的太阳一点一点地在移动。
日晷上的影子终于指向了午时三刻。
行刑。
血溅三尺。万民恸哭。
琴声,却在这时候响起。是殷湛。他给李将军的将士们弹奏了一曲悲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而人群中的红衣女子,却指节发白。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明白,殷湛在做什么。
殷湛在用她的琴,读取李璟之的记忆。就像当初在晋国的时候,他曾经帮她解析过商魅的骨。
他想要弄清楚,李璟之为什么明知道结局,还是迎娶了朱诗怡。如果他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也许这一天并不会来得这样快。
最后的原因
李璟之吞下了那颗后悔药。
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他只是昏昏欲睡,倒在了桌案上。
他做了一场浮生大梦。梦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未来。
他梦到了他终于迎娶了心爱的新娘诗怡;梦到了他们幸福地过着每一天;梦到了她生下了他们的孩子英儿。当然也梦到了那些让他痛彻心扉的事:梦到他们的孩子被绑架,梦到孩子怨恨地看着自己,挣脱了他的手跑进了乱箭堆里,梦到了自己妻子那恶毒的诅咒。
“李璟之,你这一生,最爱你的这个国家,可是,我偏偏最恨!”
梦里的妻子在冷笑:“我诅咒你,诅咒你最爱的虞国,不出三年,必定灭亡!”
而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最可怕的,他梦到了国君从朱诗怡的行刺开始对李家军渐渐疏离,架空了他的兵权,然后是李家军的士兵被一个个地撤职他甚至梦到了,吉帕部落再次崛起,来势汹汹,直捣虞都!
他从梦里惊醒!冷汗,湿了大片的衣襟。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怎么都不愿意那些就是他们忠心耿耿的李家军的结局。
“保家卫国,誓死效虞!”那是他们李家军风雨不动,每一次训练都要喊的口号,已经上升为每一个李家军的将士心中不可动摇的信念。
他们每一个人都甘愿为保护虞国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付出自己的年轻的生命,可是他们还太年轻,以至于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一天虞国会不要他们。
这个梦境,似乎在预示着他,不能迎娶朱诗怡。因为朱诗怡的行刺,是李家军没落的祸根。
如果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如果他没有迎娶朱诗怡,这一天会不会来的迟一些?
他看着屋子里自己置办的那些彩礼,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整整思索了一整夜,看着烛火燃烧至天明。
第二天,他便将所有的彩礼原封不动地退回了店里。
“将军,这我们卖出去的东西,可不能退啊”掌柜的为难地说。
“这些东西原封未动,也不能退么?”他皱了皱眉。
“这哪有退货的道理啊,将军呦,这退货传出去,我们店里的信誉可就打了折扣了。”掌柜还有些八卦,“不过李将军,昨天不还是很高兴么?今儿个怎么就退货了?难道是女方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李璟之摇摇头,苦笑,“她不会有事。她嫁了我,才会有事。”
她嫁给了他,却是英年早逝白头偕老、承欢膝下他一样都没有给她。是他李璟之对不起她。
掌柜的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为难地看着他:“这那李将军不如送给亲友亲友中可有成亲的?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袋,笑了,“可不是么,前些日子,李家军的夏副将还来小店来采购呢听说啊,他这月十五就要去朱家提亲呢!”
“什么?朱家?谁?”
掌柜的笑道:“朱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么?就是前年斗诗会夺魁的朱小姐!”
李璟之冲出店门,飞奔而去。
他朝着朱家的方向跑去,却在半路遇见了自己的夏副将和朱诗怡从朱家的大门口边说边笑地走出来。
夏副将见了李璟之很是惊讶:“将军,您怎么来了?”
李璟之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朱诗怡,睁眼说瞎话:“我来见朱勤云。”
朱诗怡默默地低下了头,行礼:“诗怡见过李将军。”
“啊,这样啊。”夏副将憨厚地挠了挠头,也瞧了一眼身边的女子,“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李璟之一急,拽住了夏副将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