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这档事儿-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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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在干吗?”
“殿下您落枕了?”结合着豫林王极端僵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袁琰得出了这么个答案,至于那两个与气氛很不搭调的女人,从理论上来说,也可能是王府新雇的侍女尽管穿得单薄了一点儿。
“骁儿,看见了吗?那就是袁家的四小姐,长得很可爱吧?跟你又差不多大,你要是能让她喜欢你,我就把我马圈里那匹最好的翻羽送给你。”
所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豫林王愁苦地问“如何让姑娘主动离你而去”时,冯小哥机灵地回答“姑娘有了心上人,自然对旁人就不感兴趣了”,于是这个舍不得孩子套不上狼的计谋应运而生。不过阿骁并不是豫林王的儿子,所以也谈不上有多舍不得,何况在豫林王看来这对少男少女也挺般配,若能就此成就姻缘,不失为一桩美事。
“但是,她不是跟五叔你有婚约吗?将来就是我的小婶婶了,我怎么能”阿骁虽然被当成了诱饵而不自知,却也本能地觉得这个“横刀夺爱”的事情干起来不妥,不过对于这个情况,豫林王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不是还没成婚嘛,光有婚约算不得准的,而且骁儿你何时变得这么重视纲理伦常了?”
这句话对阿骁来说无疑是一剂猛药,豫林王说罢还摆出衣服很轻蔑的神情,顿时唤醒了阿骁“反传统斗士”的血液,为了扞卫自己的尊严,小家伙二话不说就冲袁琰奔去。
可能厚道的人都比较乐天,也不知道是该说豫林王高估了自己的侄子,还是低估了袁琰,袁四小姐尽管有点儿面瘫,但不代表脑子也不活络,她几次三番应邀前来,不是看到妖姬就是看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溧川郡王,邀请人自己反而不见踪影。袁琰回忆了一番豫林王最近颇为异常的行为,再结合一下自己丰富的理论,渐渐地就回味出一丝味道了:原来对方不只是嚷嚷几句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像变着法子地摆脱自己啊!
思及此处,再看看身边侃侃而谈却没有重点的阿骁,袁琰的冰山连山就渐渐显出了变化来。虽然这都是极端细微的变化,但是除了她自己,尚无人能体会到这种轻微扭曲的表情下所蕴藏的狂风暴雨?
太可恶啦!我是垃圾啊,还是破布?就这么讨人嫌吗?而且你遍地自己来做戏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利诱我!瞧不起人啊!简直是侮辱我身为女人——尽管,目前还不算——的自尊!
“什么!这真的是千乘那孩子做的?”太后听说这事时万分吃惊,当然,向她打小报告的证实袁琰本人。小姑娘知道这事要是告诉父亲的话,父亲只会斥诸多公事手段,暗示很没效率的,而且也缺少回旋的余地,所以就趁着进宫的机会找到了太后。尽管她跟宫中众人打交道的时间还不长,但太后喜欢蹚浑水的性格,她还是很快就发觉了的。
“小女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呢!王爷原来是这么地讨厌小女啊!”袁琰弱弱地回复道。她并不装出副很受伤的墨阳,但那幽怨的口气确足以让太后觉得她是最需要被保护的一方。何况太后本就是个妇联主任,对同性有着本能的维护心理。于是她严厉地瞪了一眼被拉来当污点证人的阿骁,口气不善地问道:“骁儿,袁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是啊,五叔还说事成之后会把他的马送给我呢!”阿骁很爽快地就把叔叔给卖了。因为他一向视传统准则为粪土,既然纲理伦常可以打破,那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信用问题如果有必要,也是随时可以推翻的。
“嘿!千乘那孩子犯什么浑啊?这么好的媳妇到哪里找啊!”
“太后您先别急,好在千乘到现在也没有最终表态,我们还有余地来想办法。”一边的皇后适时接话,平息了太后的激动。
皇后跟袁四小姐同一阵营倒不是处于妇联的原因,而是因为袁家与豫林王联姻对皇帝很有好处,况且阿骁欠何家小姐的桃花债还没还呢!怎么可以把他和袁琰凑一块儿去。
“可是连王爷那样的人都想出这种办法来了,可见他的抵触情绪相当大啊!我们要怎么劝才能”眼看着一段姻缘可能无疾而终,宁妃泛起了惋惜之心。
“谁说要劝了!”太后很硬气地拍了拍扶手,“真是世风日下,没想到连千乘这孩子也敢玩这种卑鄙手段了,那我们也不用客气,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后一句话说话,诸妃连带袁琰都愣愣地等待着她的后话,看她老人家要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见太后哼哼奸笑两声,一副很有城府的样子:“千乘现在敢动歪脑筋,无非是因为他跟袁丫头只是才定了亲,那我们不妨就把这门亲事给做实了,让他无路可逃!”
“那怎么把亲事给做实啊?”裕妃和淑妃很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要是能简简单单就做实了,她们还在这儿讨论什么!太后简直说了句废话。
“你们的脑子还真是不灵活!戏文上不是常有的事嘛!叫做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咳咳——”恭妃没忍住,一口茶差点把自己呛死,其余诸人也是满脸凝重。这太后bBS 。j OoyoO?N E t 的脑子是不是也太灵活了点!话说她老人家又是从哪个三流戏里看到的这种戏文啊?
“太后,袁小姐还是个孩子,她哪里能”宁妃的意思是:袁琰这个“霸王”太弱了,而豫林王这个“弓”却太强了点儿,只是半天也想不出来袁琰怎么表达这么尴尬的意思。
“而且袁小姐年未BBS?JOo yoO。NE T 及第,既不知晓床第之事,更几乎不可能有孕”多识的康妃从生理角度阐述了太后的这个“生米”很难煮熟。
“那你们说说,还有什么笔这更好的永绝后患的方法啊!”太后见众人集体反对,不禁自觉到很没面子,倒是一直沉默的皇后发言表态,一方面安慰了太后受伤的心灵,另一方面引得众人集体向她看来。
“太后您的这个主意,出发点还是很好的,不过既然我们不能用枪,那不妨就来用弱”
“病重垂危?”豫林王万分吃惊地看着齐纳来禀报的冯小哥。袁琰前几天来府上的时候不还是好端端的嘛,怎么几天不见就病重垂危了?
“是的,袁家的仆人就是这样来报信的,说是四小姐自从上次从王府回去就一病不起,药石无用,眼看着也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冯小哥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前段时候那么折腾是为了摆脱这个未婚妻,因此说得极为悲痛,还暗自为主子惋惜,心想他年幼时就这样没了一个未婚妻,如今又要重蹈覆辙,难道自家王爷是天煞孤星?
“撑撑不了多少时候了?袁家真是这么说的?豫林王却没空想什么天煞孤星的,他还在消化这一爆炸性消息。”
“正是!”
“那到底是什么病呀!怎么得的?请的都是些什么大夫?”
“这个”冯小哥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就被一个传旨太监的尖细声音打断,原来是太后也听说了袁四小姐病重的事情,来传豫林王进宫了。
“千乘啊,想必你也听说了,袁琰那孩子真是红颜薄命啊”太后说完悲痛地抹了抹眼角,在座的诸妃也跟着一阵欷殻АT谡庵盅挂值钠咧拢チ滞跻腔鼓芤蛭獬樵级咝耍俏堤坏氐懒耍运残郧槌林氐靥玖丝谄
太后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继续说道:“据御医回禀,那孩子也就只能挨三四个月了,所以千乘啊哀家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不要推辞啊。”
“母后请讲。”
“你与袁小姐本有婚约,按理说袁小姐若是早夭,这婚约就该作废了,但是这次,你能不能先与那孩子完婚,让那孩子好歹有个王妃的名分。”
“什,什么?”豫林王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虽说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没了是挺让人伤心的,但他可没准备伤心到把自己赔进去的地步。而且玩婚前死和完婚后死有什么本质区别啊?
仿佛是知道他的心意,一边的皇后又解释了起来:“太后和我们也知道你对这桩婚事多少有些不满,所以才没赶着替你们办事。就是指望你跟袁小姐相处个几年,也许就有感情了。可是想必你也知道,你的这桩婚事还包含着皇上要为袁家找个后台的意思。现在袁小姐时日无多,就算感情来不及培养,如果能让袁小姐以豫林王妃的身份过世,袁家的脸面也就算是有了,虽说功利了点,还希望千乘你能体谅啊!”
皇后的表情是那样的让人无法拒绝,何况再加个为国为君的大义名分在里面,豫林王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可他不久前还在考虑着怎么解除婚约,现在就突然讨论起了结不结婚的问题,实在是下不了决断。
“可是”
“哀家也没让你现在就做决定,不管怎样,你还是先上袁家去看看吧,好歹是缘分一场。”太后一副很体谅豫林王的样子,挥了挥手就让他退下了,只是在看到豫林王走远了以后,她又贼兮兮地问向皇后,“你这个办法真的行吗?哀家看千乘不像那么容易就会答应的样子啊!”
皇后却不以为然,稳如泰山:“我们终归只是推波助澜而已,能不能成事,那就要看袁小姐的本事了”
想要当皇家的媳妇,自己也得努力才行嘛!只要眼下把亲给结了,以后再来个奇迹似的“治愈”即可。大不了就说是苍天开眼,真爱无敌等,民间不是有冲喜这一说嘛,男人为女人冲,也应该说得通才是。
治愈袁琰这边之间她面色惨白地半倚在床边,看见豫林王来了,纵然表情淡漠却也是泪光盈盈,很有一种准备乘风归去的感觉。
“让殿下看到小女这副病容,真是脚小女无地自容。”大概由于病弱的关系,袁琰的预期也不如往常犀利,这让豫林王颇不适应。遗忘小姑娘冷言冷语的时候,豫林王还可以无视自己长了十岁的差距同她较真,现在搞得这么娇弱,就不由自主地勾出了他尊老爱幼的秉性,当下口气也放得很轻柔。
“你想到哪儿去了,现在只管好好养病就是。”
“殿下不必安慰小女,小女虽年幼无知,也知道如今是好不了了。”
“不要胡思乱想,宫里还会派更好的御医来,你会好起来的。”
这话听着真假!从理论上来说,我是个被判了不治之症的人,根本就不会好!袁琰的“理论说”差点冲破伪装,单被她生生忍了回去,她只是扭过身去,语带抽噎,为了不被看出来是装哭,还用袖子遮住了脸。
“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也没什么不同,小女只是叹息自己福薄,终究与殿下有缘无分”
“你这是”豫林王刚要开口再说些宽慰人心的话,却听到房门一响,袁大人愁云惨淡地走进了房来。按照礼数,他照例寒暄了几句蒙王爷厚爱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却突然毫无预兆地跪了下来。
“王爷从宫里来,想必也听说了皇上的意思,微臣能得皇上与王爷如此厚待,真是无以为报,只是委屈了王爷,娶小女这残破的身子。”
“袁,袁大人快快请起!”豫林王急忙娶扶袁克恭,他可还没答应说娶他家女儿呢!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委婉地推辞才好,倒是袁琰替他开了口:“爹爹!”袁琰很气愤地吼了她父亲一声,仿佛使完了全身的力气,“我已是命弱游丝,又怎能再拖累殿下呢?这虽是皇家的好意,我们却不该如此厚颜无耻!”
袁克恭刚站了起来,一看女儿持反对意见,就又对豫林王跪了下去,这次确实像挂了秤砣般纹丝不动:“微臣也知道这实在是难以启齿的要求,只是看在小女与王爷确实有婚约的份儿上,还望王爷曾去按,只要能撑过三个月,让小女进了帝室的玉碟即可。这也算是微臣对女儿的一份私心,能让她以王妃的身份风风光光地上路,她九泉之下的娘亲定然也是十分欣慰的了”
袁大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去世的妇人和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给搬出来了。像是排练好似的,屋里忽然又拥入了一批人,包括袁琰的兄姐和七大姑八大姨,不是哀叹“我苦命的XX啊”,就是对他千恩万谢,把豫林王堵了个水泄不通,那阵势真是比被敌军团团围住还要让他胆战心惊。
豫林王可以说是完全没了主意,这个情形下,如果不同意提前与袁琰完婚,简直就像千古罪人一般;可是答应了吧,心里的那点老夫少妻的障碍又挥之不去,只得迷茫地望向躺在床上的袁琰。
“小女明白,殿下对小女有诸多不满,殿下不必勉强自己,只是小女小女孩想最后问一句,如果小女不是这般年纪,殿下会不会愿意喜欢小女是不是小女就不会这么令殿下讨厌了?”袁琰对上豫林王的目光,莞尔一笑,一贯冷淡的表情确焕发出一种欲诉欲泣的悲凉,而她的以退为进则成了压在豫林王良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豫林王的心理防卫直接崩溃了。
“我我明白了,就请袁大人择吉日尽快让令爱与本王完婚吧!”豫林王无比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无语望苍天,既然已经同意娶袁琰为妻,他当然也不回没道德地想着对方早死早完事,不关是三个月也好,三年也好,他都奉陪到底就是,权当是为国捐躯了吧!
再说,他也并非讨厌袁琰,这姑娘说什么“如果不是这般年纪”,还莫名地让他忽然有了种期待的心情。
对于豫林王的婚事,朝廷当然给予了最高规格的重视。表面上是因为豫林王乃是皇帝唯一在世的亲兄弟,暗地里确实皇宫众人串通一气的撑过——吧这场喜事办得越轰动、越热闹、越天下皆知有目共睹,当事人日后也越不好反悔不是!
于是,成亲地点也从王府移到了皇宫,皇帝大办酒宴,京城百官纷纷庆贺,除了程序仪式之外,几乎与皇帝的大婚就没有区别了。唯独豫林王一人有点儿不能融入环境,虽然喜事当前大家自然应当高高兴兴,但是未免也太高兴了一点儿吧?尤其是他未来岳父和大姨子小舅子们,好像完全没有将要痛失骨肉至亲的悲伤啊,难道只有自己一人记着袁琰时日无多?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