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鹿-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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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穿了一套睡衣的小珍身上。她瘦瘦的身躯穿着镂空花纹的薄毛衣坐在走道里，竟然也不怕冷。
“怎么不进去，过道上暖气效果不好。”顾笙在她旁边坐下，一只手有些困难地想要把自己外套脱下给她。
“不用了，我不冷，”阮悦熙用手肘顶了顶他，让他别再动，“顾寒刚才醒来了，可是疼痛还没止住。我先抱小珍出来，里头空气不好，有几个感冒发烧的急诊。她本来就穿得少，要是被传染就完了。”
“你带小孩都这么有经验？”他看了看她抱着小孩熟练的动作，又这样细致周密，忍不住追问一句。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小时候爸妈工作好忙，小宇出生后没多久也送来爷爷家了，看着爷爷带小宇，总能学会一点吧。”
顾笙忽然想起，那时候第一次见到姜宇，他就说起小时候自己是爷爷和姐姐一起带大的事。姜宇那时候自豪地对他夸奖阮悦熙的饭菜做得多好，也让他知道，那都是她自己揽起责任，从小就开始学会的事。
阮悦熙见他眼神有些出神，又推了推他，小声商量：“顾笙，你先带小珍回去吧，顾寒还有两瓶水没吊，估计吊完要是早上了。小珍在这里她也睡不好，你带她回去好好睡觉，我留下来守顾寒就好了。”
顾笙顿了一下，阮悦熙还以为他要拒绝，谁知道他竟然意外地点头。
“好。到时候吊完水打我电话。顾寒家的地址你知道，如果你们两个不好打车回来，我就让宋隽来接你们。”
站在医院外等待的士的时候，阮悦熙突然才后知后觉地问他：“为什么这次你答应地这么爽快啊？我还以为你会不让我留下来。”
“所以你刚才说的是客气话？”顾笙反问一句，笑了笑起，“其实最开始那一秒是不想答应，但是后来想，我留在那里也做不了什么，还让小珍睡得不安心。我想既然你是我妻子，这种时候我或许就不用再跟你刻意客气。”
“嗯！”阮悦熙满足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顾笙就理解了，为什么她以前那么执意想要为自己分担些什么。分担的过程，是让彼此更加依靠和需要，与之相比他那时独断又单方面的付出和爱的确显得有些苍白了。而阮悦熙之前一直缺少了安全感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碍于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不愿与她分担。
可现在他发现，同时接受爱和被爱，才是可以令一段感情更加长久稳固下去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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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窗外黑漆漆的天开始亮一些的时候，顾寒的点滴才打完。床上的顾寒脸色苍白，眉眼间的强势早已被疼痛磨掉。她坐起来想去拿水，阮悦熙就会意地将枕头边的水瓶打开，递到她手里。
“谢谢。”顾寒哑着声音，精疲力尽。
“你再睡一下吧，才五点多一点，我们等天亮一点再回去吧。”
“你守了我一夜吧？”顾寒说着作势要起来，“我不困了，你来睡会吧。”
“不用，我也不困，你躺着吧，肚子疼胃疼估计一下还好不了。”阮悦熙又小心把她按回去。
可是这样机械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她和顾寒之间就陷入了沉默。阮悦熙见到顾寒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怎么说过几句话，这时候尴尬是难免。她只好一直保持笑容，安静地坐着。
倒是顾寒一向心直口快，看她这样拘束，忍不住问她：“你这么紧张，是怕我还是讨厌我？”
“没有”阮悦熙赶紧摆手，“不是怕，也不是讨厌啊”
顾寒看她紧张解释的样子觉得好笑，噗地一下真笑了出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虽然你不是我同盟，但至少你是中立。而且我看你挺顺眼的，没有不喜欢你。”
“哦”阮悦熙听到这里倒是很高兴，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可是接下来她却问了一个回想起来自己都想咬断舌头的问题，“那为什么你不喜欢顾笙呢？”
看见顾寒的脸色都已经僵掉了，弄得阮悦熙尴尬不已，连忙想尽办法把刚才那句收回：“呃我不是要打听隐私的意思，我对不起，当我刚才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吧，对不起”
“没事，如果好奇就问呗。不要这么容易就妥协心软，”顾寒摇摇头，有些无奈，“你的性格太柔弱了，难怪顾笙能把你吃的死死的。”
阮悦熙抠了抠指甲，没回答。她知道顾寒对顾笙成见很深，即使自己再为顾笙解释什么，顾寒一定也不能理解。
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顾寒再开口。
“我以前说过，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要看清一个人好坏似乎有些仓促。我以前和你一样，也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可是等看清了之后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他为了某些目的所装饰出来的冰山一角。”
顿了顿，顾寒认真地看着她眼睛：“我为什么讨厌他，你其实更应该去问他自己。如果他敢都告诉你，那就是他还没想骗你；如果他不肯说，或是说来说去都要在你面前推卸到那件事的责任，那我现在跟你说再多都是空话，你依然还是相信他的，只会觉得那是我对他有成见。”
阮悦熙听到这里，忽然觉得，他们之间一定不是单纯地简单讨厌那样的关系了。
“阮悦熙，如果你问他时，他真的愿意把那些事都告诉你，我倒是劝你在听之前最后有个心理准备。”顾寒笑了笑，无谓地耸耸肩，“就是希望你到时候听完，不要后悔自己已经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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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01 137 解开疑惑＇
顾寒的话让阮悦熙失神了一下，可是她还是很快想开了。
和他经历一次分和之后，她觉得，如今除了生死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即使顾笙真的像顾寒说的，是那样的人，也不会让她再轻易地放弃他。
早上出院的时候，阮悦熙倒是没有想到张远则会过来。他进来的时候一身黑色商务装，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风尘仆仆的，看样子不像是从家里赶过来。
顾寒见到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你不是说要在无锡待到后天才回来，干吗突然这时候回来？”
“我不回来你这样怎么办，难道还叫小珍来管你？”张远则走到床边，一手把她扶起来。
“承蒙厚爱，我要感恩戴德了。”顾寒翻了个白眼，穿好鞋从病床上下来，“我还以为你就记得那些大事，我们这种在你眼里不过是小事吧。”
“行了，天大的事还能有你大？走吧，小珍已经醒了，在家等你。”牵着顾寒下床，张远则又看了眼直直立在旁边的阮悦熙，“别发楞啊，走吧，顾笙也在她家。”
张远则是开车过来的，阮悦熙坐在后座，一路上看着前排顾寒和张远则有一句没一句地抬杠。即使这样，一向急脾气的顾寒居然没生气，反倒是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娆。
阮悦熙当然看出了两人间关系一定是不一般，只是吓到她的，是她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说不想八卦是假，女生对这种东西天生就是敏感的，可是她当然不好意思问，只有把疑惑憋了一路。
等到了顾寒家，见到李梦珍的时候，阮悦熙一下又忘了八卦那回事。她更关心的还是昨天吓得发抖的小珍。
此时小珍已经不是昨晚那样衣着单薄，满脸泪痕鼻涕的狼狈样子了。小丫头脸上干干净净的，头发虽然披着，但换好了小棉衣和长裤，见到他们进来，就高兴地冲进顾寒怀里。
从妈妈怀里拱完出来，李梦珍又走到阮悦熙身边，抬起头看她。阮悦熙以为小珍又要拿惯用地“哼”来跟她问好，只能羞涩地笑了笑。没想到面前的小珍突然拉着她的手，憋了半天，才嗫嚅地叫了一声：“舅妈。”
这一声简直来得毫无预兆，阮悦熙眨了眨眼，大脑一下当机。
“大嫂。我家珍珍在喊你，怎么不应啊。”顾寒用肩推了她一下，戏谑道。
一句“舅妈”，又加一句“大嫂”，阮悦熙头脑一热，彻底被震得魂游天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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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阮悦熙一路是飘着回去的，她一整天都是满脸红扑扑的样子，就跟喝醉了酒一样，一下子兴奋地会偷偷傻笑，一下子又会蹭过来问顾笙，是不是小珍真的不讨厌自己了。
“要是不确定，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算了我就是问问。”阮悦熙一秒钟变鸵鸟，把他去拿手机的手截住。
“其实是你多想了。小珍一开始也并不是讨厌你，只是她从小是顾寒一个人带大，耳濡目染下也跟顾寒一样，都很小心警惕，对于突然闯进他们生活里的人会有很强的防备。比起张远则，你已经幸运多了。他那时候为了靠近顾寒，已经是从身到心都被摧残了一道，结果还有个小珍，简直是小号的顾寒，下手一点都不手软，还给他摆脸色足足摆了一两年，差点没把他给逼疯。”
“你还笑，你都不同情一下张远则啊。”阮悦熙没想到他会把话扯到张远则身上，这也让她想起了早上的那个八卦，“哦对了，我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和顾寒在一起。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为什么。你是觉得他们不配？”
阮悦熙摇头。
其实张远则论外貌或是能力，已经很优秀了，不过他一直在顾笙旁边甘于做助理，将他的个人光彩全部隐埋。张远则这人一天到晚总是笑嘻嘻的，从不板脸，这样的人，与冷面犀利的顾寒相配，其实再合适不过，只是
“只是我一直以为，顾寒不喜欢你，就会连带着也不喜欢你身边的人所以张远则跟你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顾寒会特别讨厌他。”
“你想错了，其实顾寒一向是个爱恨很分明的人，从不会因为对一个人的讨厌和喜欢，来牵扯进连带的人。比如他讨厌我，但是从来没为难过你。因为从见到你的时候，她对你的印象似乎就很不错。像张姨也是，顾寒和张姨关系一直也很好，只是因为爸要再婚这件事，触了顾寒的脾气，才让她上次说了那样的话。所以对于张远则，顾寒的喜欢和讨厌全都取决于张远则个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阮悦熙趴在他胸前，会意地点了点头，可是这样一来她又更觉得奇怪了。如果像顾笙说的，顾寒是这样爱憎分明的人，那顾笙以前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能让顾寒对他讨厌成那样？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顾寒会唯独讨厌我？”
“你怎么知道！”阮悦熙瞪大眼睛看着他，该不会真的会读心？
“按逻辑来说你该这么想，这很正常。”
“其实我早上就问过顾寒。但是”阮悦熙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说完，“她要我来问你”
“事情有点复杂。你真的想听？”
“嗯嗯。”阮悦熙没想到，顾笙竟然是会一种愿意爽快说出来的态度。
“好，不过你听完之后，别觉得我是个坏人。”
听见他自嘲的一声嗤笑，阮悦熙原本挺平静的心情就被他这一句话激荡地开始忐忑了。早上顾寒也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所以这件事，真的要超乎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了？
“你的手又开始攥紧了。”顾笙好心提醒。
“没事，你说吧，”阮悦熙深深呼吸，“反正就算你再坏，我也嫁给你了，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顾笙原本是想忍住，可还是破功，一下笑了出来。
“其实顾寒开始讨厌我，是因为那时候，我让小珍的爸爸和她分开了。”
“你还真是”阮悦熙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就像他自己说的，着实可恨，“好吧，就算是分开，但我觉得顾寒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啊。如果她喜欢小珍的爸爸，还是会重新在一起吧。但是为什么，我都从来没见过，也没听你们提起过小珍的爸爸啊？”
“因为那个人早就去世了，就是在和顾寒分开之后。所以，这才是顾寒恨我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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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02 138 误解与往事（上）＇
阮悦熙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她咬着嘴唇，沉默了好久，才抬起眼，幽幽看他。
“你是要告诉我我嫁给了一个间接杀人犯？”
“我要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你确定现在还能见得到我？李明远就是小珍的爸爸，是死于意外。”
阮悦熙算是小松一口气，起码他没真的告诉她，自己是个杀人犯这种极具震撼力消息。
“那是不是因为你让他们分手了，之后小珍爸爸又意外去世，所以顾寒就认为，如果不是你把他们分开了，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就因此把所有的愤怒都转移给你了？”
“嗯。”他点头。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分开？”阮悦熙疑惑地盯着他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几番，忽然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惊地一手攀上他肩膀，“你你该不会是帮张远则强拆人家的家庭吧！”
她记得以前他说过，跟张远则认识已经十几年，她又是今天知道张远则喜欢顾寒这么一推测，这种可能性倒是极大了。
“我在你心里形象已经这么恶劣？”眼前那人黑色的眸子里流光一转。
阮悦熙没回答，倒是想到尹宝贝昨天说的那句话：有前科。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啊。”如果他没有充分的理由，她就实在无法理解，他这样令人恐惧的行为。
当然，作为女人来说，即使有充分的理由，她也会有些介意的。
“其实说起来，也并不算是我把他们分开总之事情有些复杂，牵涉到了爸的公司。你要听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当然听。”
顾笙闭上眼，斟酌了片刻，然后换了个姿势，侧身而卧，将她收进怀里。
“李明远和顾寒是大学校友。他的专业是旅游酒店这一块，他家没有关系背景，很普通，所以毕业之前也就顺理成章让他进粤源实习，之后一直留粤源工作。其实他们毕业后不久，爸已经和我商量，要把顾寒嫁给李明远的事。那时候李明远在粤源已经得到不少懂事的认可，都觉得他确实是做这行的料。”
“既然他这么好，那你为什么到后面又”
“一切问题的开始，永远都是源于欲望。”顾笙笑了笑，阮悦熙却被他摁在怀里，看到不到他脸上到底是挂着什么样的情绪。
“爸当时虽然没有和李明远说，但其实已经决定在他们结婚之后，让李明远开始真正接手一些事。但是后来一次董事会上，一个一直和爸有些意见不合的股东，提出要放出粤源的一部分股份给底下的员工，因为管理机制还不够成熟，这种做法冒险，加上那个股东之前也有些不太干净的事被爸发现过，所以于公于私，他的提议被爸牵头的董事会否决了。”
“所以结怨了是吗？”阮悦熙大概听出了话里的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