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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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结果是肯定，可阮悦熙还是不死心地去问他，暗自期待是不是有什么奇迹发生。
“不然呢？你是打算晚上睡浴缸？”
顾笙靠在床头，眼睛盯着笔记本的屏幕，修长的手就啪啦啪啦地在键盘上不停打字，忙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所以我才说住到朋友家去啊。不然我们两个共用床，不太好。我是想，现在走的话应该也不算晚”
阮悦熙皱着眉，抓着身上那层鹿皮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在求家长买糖一样，可怜又无措地求他让自己走。
“我说过了，今晚不行，”顾笙合上电脑，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搭在她头上，“说白了，共用一张床和共用一个沙发的概念是一样。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想到了哪方面，还是你在期待或是害怕个什么？”
顾笙眉尾稍稍一挑，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
“我没有想到什么方面去”
阮悦熙这才发觉自己又被他反将一军，莫名其妙被贴上了“思想不正”的标签。
顾笙便用眼神示意她看床上，她才注意到，床上有两床被子和两个枕头。两床被子之间还有一段不窄的空隙。
“如你所见，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也但愿你没有多想。既然如此，我觉得你更不应该害怕和我共用这张床，不是吗？”
他笑意渐浓，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弄得阮悦熙都差点觉得真是自己思想不纯了。不过顾笙倒也是见好就收，不再继续戏弄她，找出她吹风让她去把头发吹干，自己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反正以后能捉弄她的时间还长着。这种乐趣，他慢慢发掘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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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阮悦熙也终于认命了。她想，就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思想不纯，她也要把这一晚忍过去了。
坐在床边插上吹风，风筒里热热的风呼在她的头发上和脸上，分外舒服。阮悦熙吹着吹着，脸也被这热风莫名其妙地吹得红了一片。头发一干，她就像只鸵鸟一样缩进了被子里，连脸都一起埋了进去，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木乃伊。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缺氧的被子里睡着的，只是等到阮悦熙憋得快实在要透不过气来时，她才从熟睡的状态回归到半梦半醒，闷哼了几下，探出头来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
隐约感觉到房间里此时还有光，阮悦熙挣扎了好久又睁开眼，却看到顾笙已经换了柔软舒适的灰色运动服坐在被子里，靠着床头还在工作。
屏幕的冷光打在他脸上，黑暗里，这一小片光晕笼罩下的轮廓就显得更加亮眼。这男人俊挺的五官好似剪影，起伏分明，线条俊朗，长睫更是好看地明显，轻轻一扇动就扇地阮悦熙越发心动了。要知道，一个男人的侧面是永远比正面更迷人，更何况是眼前这么一个俊逸的男人。他不用说一句话，就足够把任何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
所以也不能怪阮悦熙这会犯花痴。他展示给你最好看的侧颜，还是认真沉默的工作时刻，这种时候男人的魅力值简直够爆表。所以阮悦熙这会的睡意哪还有啊，她扯了扯被子，又把头缩进去大半，只是从留出的一小条缝隙里偷看他此刻的样子。可越看，她的脸就越是热到像要烧着了一样。在自觉脸要完全被点燃之前，她干脆自觉地又把头蒙上，把脸深埋进了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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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16 48 夜话＇
没过多久，被子外键盘敲击的声音渐渐没了，啪地一声，身边的人似乎是合上了笔记本。柔软的席梦思床垫弹了几下，阮悦熙感觉到他也钻进了被子，就惊得一缩。
自她有记忆开始，除了以前带幼儿园时候的小宇一起睡过之外，她就没再和性别为男的人共用过一张床了。
“鹿，”被子外头忽然轻喊了一声，“把头伸出来，有话问你。”
对于这个外号，阮悦熙早就已经完全无力抗争了。她只是脸埋得更深，声音闷得嗡嗡的：“你说就好我听得到。”
顾笙不甘心，把被子从她头上扯开，可她脸还埋在枕头里。
“你难道不知道在别人说话时，看着对方是一种基本礼貌？”他轻轻扯了扯她几根头发。
“灯关了，反正也看不见。你就这么说吧。”她依旧一动不动。
“看不看得见是一回事，转不转过来是态度问题。”
顾笙的手穿过她头发，伸到她脖子后面，想把她的脸扭过来。手心感到的温度有些意外地烫人，顾笙想笑，却还是没笑出声，只是用了点劲扳了扳她脖子。阮悦熙感到他手上的力量，自知在力量上倔强不赢他的，只好把头转向他。
虽然关了灯，但也不至于一片漆黑，透过窗帘极少量的光还是能让两人依稀看清对方的位置和大致轮廓。
“那你说吧。”
她不免有些紧张，裹在被子里的手不断地互掐着，试图让自己声音不会听上去发抖。
“你知道，一杯茶和一段感情的共同点是什么吗？”暗处，他眼神里仍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光。
阮悦熙却突然被这个问题给问倒了，沉默了好半天。不是她不会回答这问题，而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
顾笙似乎并不在意要她回答上来，他自己接着话继续：“其实茶和感情一样。一杯茶摆在那里，世人就会喜欢给这杯茶标上价。不懂的人，就只靠着价格来评判一杯茶的好与不好，可喝到最后，贵和不贵的茶在他们嘴里都是只比白开水多了一个味道。可真正懂得的人，不会依靠别人标上的价格就来判断一杯茶的好坏。他们知道，选择适合自己口味习惯的茶，比选择贵还是便宜的茶更加重要。”
这又是阮悦熙听到的另一种，关于茶和感情的比喻。
“所以你是想说，只靠家世外表这些可见的硬性条件来选择伴侣的人就像不懂茶的人；但是相处之后互相了解，从而选择另一半的人就像是懂得茶那些的人，是这个意思对吗？”
“嗯。”顾笙应着，心思却大多不在她的话上了。面前隐约又柔和的轮廓就像是一片冰冷黑暗里闪烁的唯一暖光，可爱地让人忍不住想抱紧取暖。此刻他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居然就被吸引地莫名乱了心跳，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
阮悦熙若有所思地嗯了几声，然后问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在你看来，李总监是哪一种人，前者还是后者？”
“不知道。”阮悦熙这才发觉这人说这番话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说哪个答案他才会满意。
“李总监是前者。”顾笙帮她答。
“为什么这么说？”
“她杯子里是涩到没几个人喜欢喝的超市袋装绿茶，她却因为你的话，还满是欣喜以为那是好茶。连这种茶都喝不准的人，你还指望她看人能看得深入准确？”他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笑意。
阮悦熙听了，微微一顿，等回过神来之后，她却真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自己好了！
她今天真是脑子被们夹了啊，居然忘了他一向是只喝红茶的。亏她下午还淡定自若地在办公室里当着他和客户的面说那番话故意想激他，却忘了自己放进李小姐杯子里的是绿茶。
现在想起来，她觉得自己还真是蠢得可以。
顾笙估计都暗笑了她一下午了吧？
其实下午给客户泡茶时，阮悦熙最后还是没把顾笙的好茶给泡到李小姐的杯子里。于公于私，她都不想让李小姐喝他的茶。谁说本性纯良的鹿就不会有那么点自私呢，她也是会生气，失落，嫉妒。她气他轻佻的戏弄和当着客户面给自己的难看，可她又不想让这个情敌多扯上跟他有关的一丝一毫。这一天，她其实也过得特别不爽快。
总之阮悦熙此刻是无言以对，她尴尬地转了个身，平躺着视线盯着灰暗一片的天花板。
“鹿，你觉得你又是哪一种？”他枕着手，看着她柔和起伏的侧面剪影，低声问道。
“不知道。”阮悦熙皱了皱眉。
“你是第三种。你就像是个售货员，明知道手里握的是一杯不适合那个人的茶，却还要是一味地把茶推销进他人手里。你的消费群就是我刚说的那种前者。可你把手里的茶这样不负责任地推出去之后，你很快乐？还是你得到了什么值得让你这么做的好处？”
阮悦熙明白地听出顾笙的话暗有所指的意思。
“没有好处，无偿劳动，所以售货员不干了行不行。”
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里的种种，她这时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干脆转了个身直接拿背对着他，“很困，我先睡了。”
“阮悦熙”顾笙将她散在身后的缕缕青丝整理好，终于禁不住满目深情：“我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可是背对过去的小姑娘却干脆把被子又蒙住了头，仍旧一声不吭。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顾笙已经感觉不到通过床垫微微传递来的抽泣和颤抖时，他才小心坐起，把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拿下来，温热的指腹抹去她脸颊上还没干透的眼泪。
然后是一个克制又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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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18 49 夫人扶上位（上）＇
顾笙那晚其实是想把话说完的，可终究还是留了最后的半句在心里。一方面因为她躲他又把他往李小姐面前推的事，他只是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已是暗流涌动；另一方面是他只是想稍稍试探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如旁人所言，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的。
可是解气了，试探了，也得到结果了，顾笙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他没想过她真的会哭，而且会哭得让他觉得连安慰的资格都没有。
他居然在怀疑阮悦熙，怀疑她的感情。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日渐不同，可他还是怀疑了。等恍然之后，他才发现，这样的怀疑简直是可耻又愚蠢的。
而那晚之后，阮悦熙也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努力工作，安分泡茶。她并不是没心没肺不伤心，而是这会全公司都在忙，她自然没心思闲下来忧伤哀愁。
因为晟远食品算是他们公司的大主顾，所以这两天给晟远的设计成品要交给付了，顾笙一句加班，全公司都不敢怠慢。晟远的代表这几天自然也经常来公司监督进度和提出意见，可其实阮悦熙知道的，李小姐的频频出现，自然不光是为了工作上的事。
经过几天的奋战后，公司最终在礼拜三圣诞节这天中午，把新一年的户外广告设计和产品包装设计等成品设计按时交给了客户。顾笙也给辛苦了几天的同事们放了半天假，以犒劳全公司这几天来的日夜劳作。
同事们一听有假放了，内心那个激动啊！大家凑成一堆七嘴八舌，纷纷揣测一定是老大约了新婚中的老婆过圣诞节，才顺便大发慈悲福利大众。不然以顾笙这加班机器工作狂的好名声，怎么会这么爽快说放假就放假！
等中午和晟远的客户散会后，原本都出了门的李总监却又挽着2。55小包和一件皮草大衣折回了会议室。她说晟远领导十分满意贵公司作品，并表示想邀请所有参与晟远项目的员工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以示谢意。顾笙礼貌点头应允，又转身看了看正在关投影的阮悦熙。
“阮悦熙，等下记得通知项目组人的留下来吃饭。”
“好。”阮悦熙收着插头线，没回头就这么应了一句。
李总监站在一边，却分明瞥见顾笙的眼神从没离开过阮悦熙。她忽然意味不明地吟吟一笑，又看向阮悦熙：“阮小姐中午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不好意思李总监，我不是这个项目组的人，不去了。”阮悦熙看向李总监，歉意摇头。
“阮小姐这话见外了，什么项目组不项目组的，中午一起过来吧。我还要谢谢你，这几天给我泡了那些好茶。”李总监话语间热情客气，意却更是加妖冶妩媚。
“李总监都如此诚意邀请了，我们自然不敢不赏光。是吧，阮悦熙？”
顾笙的笑容里此刻也尽是深不可测，只是语气依旧是清淡疏离。可那句“我们”，却听得李总监心里一阵醋意和恼火。
她看上的男人，凭什么被这种女人给吸引了？今天要是不整死这卖清纯的丫头，她这几年的总监就是白当了！
只可惜阮悦熙此时并没感觉到身后两双视线中各自暗藏的兵刃，她只是听出顾笙话里的意思，那就是这顿饭局，她是非去不可了。
毕竟老板都亲自开口帮她应了，她一个小员工还敢拒绝？
“那好吧那多谢李总监盛情和总经理照顾，我等会一定会过去的。”
阮悦熙回过身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脸上挂着的却是无比模板化的职业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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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饭店时，顾笙是和客户一起走的，阮悦熙就和策划部的飒飒，还有设计部的张梓柯，费穆两个男生一起到的酒店。一进包厢，晟远的几个代表和领导已经就坐了，其他几个同事也已经坐在了另一桌。
晟远特地定了两个包间，中间的门是可以打开的，推开之后就相当于一个大的包厢了。晟远的领导代表坐一桌，顾笙和张远则也坐在那，而阮悦熙则跟其他同事坐在自己公司这一桌。
没上菜之前，晟远那桌在喝茶聊天，自己公司这桌的同事则是各自沉默，最多只是邻座两三人小声窃窃私语或是低头自顾自玩手机。倒不是大家不想说话，其实大家在公司话都挺多。只是今天客户做东，老大又在场，大家都怕谈笑大声过分失了礼仪，丢了公司和老大的颜面。
这边静得很，晟远那一桌却谈得正是热闹朝天。门对开着，那边说了些什么，就清清楚楚传到了阮悦熙她们这桌。
“顾总，你果然是对茶挑剔啊，没想到连我特地拿过来的信阳毛尖都入不了顾总的口。”这声音是晟远一个副经理的说笑。
可阮悦熙很清楚，顾笙是不喜欢喝绿茶的，甚至他也从不在外面的饭店轻易喝茶。每次她跟他出去吃饭时，他都从来不碰饭店里泡的茶水。
“您说笑了。这个信阳毛尖的确是好茶，只是茶叶再好是一方面，但饭店的服务员冲泡这好茶的方式敷衍粗暴，即使是再好的茶叶，也就像这样被糟蹋了。”
顾笙听出了晟远那个副经理调笑语气中的些许不满，却也只是气定神闲的回应，伸手点了点面前的茶杯，从容应对。
“顾总平日在公司喝茶也这么较真？我可记得每次见你时，你桌上都是必有一壶茶。”
坐在顾笙右边的李总监正是抓住了话题，迫不及待地往下探究。
“是。不过公司里泡茶的人有心，茶的味道自然就不是外面随便应付的一杯能比的。”
顾笙这句夸奖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阮悦熙这边。
很显然，在座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