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逃生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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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滑回到一天前
天刚微亮,一声怒吼划破了寂静的村庄,没一会儿整个庄子就热闹了起来。
邢大海和卢秀贞也起了床,两人正商量着何时上路“我的脚已经没事了。”
“嗯,看着是消了肿,后天,后天走正好。”
“行,大海要不你就回去吧!过了三界环不就到千新公路了么!接下来我认得的”说这话时的言不由衷任谁都能听的出,这些天来的悉心照顾,让她真舍不得。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
才讲了几句,门突然嘭地被撞开,陈福祥整个人一下子跌进来,鼻子那里都是血,正捧着肚子咳嗽着,邢大海刚想过去扶他一把,外面就冲进来一拨人,二话不说逮着陈福祥就是一通打“让你偷,让你偷!妈的,上次丢的棒子肯定也是你。”
卢秀贞和大海搞不清楚状况,只能眼睁睁看着院子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哼!小崽子不偷怎么够吃,搞不好前两年没的东西都是他干的。”
“肯定是了,黑五类能有什么好人,打死活该啊!”
“你们两个外乡人小心点,这家伙手脚不干净。”
陈福祥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冷冷地听着这些话,忍受着背上的拳打脚踢,这些人教训了这么半天,看他一直不讨饶也没了意思,撂下几句狠话便三三两两的走了。
他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一瘸一拐往房间走去,还好,怀里裹着的鸡蛋没有碎,晚点可以拿上山让小玉补补身子。
两人看着他这样也是唏嘘不已,邢大海是想起了自己刚清醒那阵的难,卢秀贞则是晓得这都是被环境逼的,地富反坏右的后代平日里受尽歧视,就连出工都不能拿全分,为了饱肚子偷点吃的虽说不好,私心里她还是挺理解同情的。
等到中午,大海用瓦罐炖了点肉汤,倒出来自己够喝的,剩下的他就提了过去放在陈福祥房间门口“兄弟,我们打算这两天就离开厚河庄了,谢谢你这些天把房子借给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这点吃的给你补补身体,多保重啊!”
陈福祥听了听动静,走到门口,地上放着的汤飘出阵阵香味,咽了咽口水,朝北屋看了两眼,就直往门外走去。
“他离开了。”
“噢!我把东西收拾一下,省得到时太赶。”
“哥,真香啊!哪里弄的?”
“借住在咱家的过路人给的,都喝了吧!”
“你也吃,看,里面还有肉”陈小玉拿起边上树枝做的筷子夹起一块就往陈福祥嘴里送,他无法只好吞了下去。
“他们给了不少,你吃你的,哥那边还有,对了”递过三个鸡蛋“这个留着饿了吃。”
陈小玉接过来摩挲了好一会“哥,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陈福祥摸摸妹妹枯草似地头发,心中一痛“说什么傻话!我看现在情势跟以前不一样了,外边乱的一团糟,估计没人有空再来管我们,小玉,过年的时候回家来吧!”
听到回家两个字,陈小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不要,我不想回去,哥,你看我的样子,会吓到人的。”
“怎么会,你只是营养不良,调养调养就会好的,等春耕了哥去出工,你就把院子里收拾干净,种点菜什么的,咱多下点功夫,日子总能过下去。”
种菜,收拾!哥哥说一句,小玉的脑子里就出现相应的画面,她想到了早先父母还在时,爹和哥哥去田里和佃户一道商量种田的事,她和娘就在院子里喂喂鸡鸭,后来,后来都变了,那个可怕的崔主任,那些指指点点“我在这里没事就种种地也挺好,等春天到了,你想办法给我弄只母鸡,就在这边圈个地方养着,这样我们也能有些补贴。”
他们兄妹俩在山顶的隐蔽地方开了一点地,平时就种些土豆和红薯之类耐饥的作物,靠着这些两人也熬了这么多年。
“好,一只怎么够呢!哥哥会想办法多换两只。”
陈小玉干燥又黑斑满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就见她抱着肚子痛苦地倒在陈福祥身上。
“小玉,你怎么回事?”
“肚子疼,哥哥,好疼啊!”
“是吃坏了东西了?”端起瓦罐看了看,里面的汤和肉都没剩多少“我也吃了,没事啊!小玉,你等等,我给你下山找人去。”
“不要,哥哥,别去求他们”陈小玉痛苦地皱着眉,拉着他的衣角“没人会救我们的,我也不想让他们救,你扶我去外面,也许是闹肚子。”
“噢!好,那你先在这,我记得上次庄子里有人拉肚子,老牛叔是用蒜瓣给治好的,我这就回去拿。”
“哥你慢点,别着急。”
等陈福祥拿来大蒜放在火上烤熟喂给陈小玉吃下去,一开始有些见效,他还高兴了一阵,没想到接下来病情急转直下,陈小玉开始便血,他又不敢放着妹妹一个人离开去喊人,这么一耽误,在整整拉了一天后,陈小玉终究还是没挺过去。
埋好妹妹的陈福祥脚步一刻不停地往镇子里赶去,现在镇里和县里都缺粮,一群无所事事的地痞和红小将们到处打着革命的幌子翻家劫舍,厚合庄他们不是没动过歪脑子,只不过没有本地人带路,对地形不熟悉也不敢大刺刺地过来,现在有主动送上门的人相信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第28章 手刃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吴道勇叼着根香烟看着陈福祥“我又怎么才能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嘴角咧了咧“我有个特殊的本事;就是听力特别好;几百米内你声音再轻我都能听到。”
“喔!有这种事”吴道勇惊讶地站起来围着陈福祥转了几圈“那可得试试”冲边上两个小子招了招手“你们俩去对面那个巷子说几句话然后再回来。”
“得嘞!”
等两人离开有一会儿,陈福祥仔细听了听“他们二司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爬到我们联动头上;不就仗着崔宇他爸是革委会主任么?有个鸟用。”
“也说不好,现在上面闹得这么凶,谁晓得会不会卷土重来;万一又立起来了呢!总归要顾点面子情。”
陈福祥说到这的时候;吴道勇已经基本确信他没有信口开河,待手下两个小弟回来一复述更是惊得大家愣在当场“哥们,神啦!”
吴道勇对他竖了竖大拇指,脑子里瞬间划过无数念头,有这么个人物在手;岂不是说从此以后再机密的消息对他来说都不是秘密了。
“好好,你说说你找到我到底需要帮忙做什么吧!只要不是太难,我吴道勇就当多交了一个好兄弟。”
“我知道诸位最近忙着收罗地盘,也晓得形势不大好,我这里有一桩私人恩怨想找你们帮忙解决,当然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忙活。”
“哦!是什么样的私人恩怨。”
“就是你们之前说的崔宇的父亲,革委会主任崔万田”念到这个名字陈福祥简直目呲欲裂“我要他的命。”
吴道勇本身是个心狠手辣的武斗份子,要不然也当不上联动的头,听到这个他倒没有多吃惊“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
“我家里是地反,全家都是被他害死的,他多活一天我就难受一天”一字一句地吐露“报了仇以后我就带你们去厚合庄,那里靠山,气候适宜,大多数人家出产都比较丰厚,我会告诉你们各家的地窖在哪里,相信你们会满载而归的。”
“怎么你们庄里的人也得罪你了么?你小子倒是够绝啊!呵呵!不过我喜欢”吴道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我应承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陈福祥无所谓地笑笑“我希望能快一点。”
“放心”本来他跟崔宇就是水火不容的两派,械斗已经成为常事,现在拿他换一个顺风耳,这笔买卖很值啊!
“崔主任,外面有个同志想见你”他没敢说的是那个年轻人满头满脸是血,搞不好又是崔宇在外边给他爹惹是生非了。
“哪个?先让他进来”崔万田五十岁不到点,身材微胖,满脸油腻,底下人一说他第一反应也是他儿子又出了幺蛾子。
“崔伯伯”来人一脸污血扑到桌前“你快去看看吧!崔宇让人给打了,现在正在青板巷僵着呢!我看对方大概是不肯善了。”
“什么”崔万田一看他都这样,顿时联想到自己儿子更糟糕的场景,烦躁地站起来往外走去“你们又跟联动的吴道勇杠上了?真是会惹事。”
来报信的小子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只是唯唯诺诺听着教训给崔万田指着路“拐弯进去就是了。”
“受伤严重么!怎么不赶紧去医院呢!”
“我们不敢随便挪动他,想着喊您来先看看然后再弄车送还是怎么的。”
“唉!你们这帮小年轻”话才说半句人已经被一板砖拍在了地上。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从墙后转了出来“陈福祥,老的就交给你了,小的我们现在去收拾,晚上跟勇哥说好的点可别晚了啊!”
“行!”
把开了瓢的崔万田拖进原先准备好的房子里,拿根绳子将他捆的牢牢的,陈福祥便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等他清醒。
崔万田小二十分钟后才有意识,睁开眼缓了半天劲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动了动身体“这是怎么回事?”一眼看到陈福祥,并没有认出来,是啊!他手底不知造了多少孽,陈福祥蹉跎了这些年老的也早,他当然记不清楚“你是吴道勇的人?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知道伤害国家干部是多重的罪名么!”
陈福祥上前堵住了他的嘴,崔万田瞪圆了眼挣扎着,似乎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不怕吃枪子。
“我是陈小玉的哥哥,厚合庄的陈良安还记得么!六九年的时候你带着人给他戴上地主的帽子,后来他被批斗死了,我妈妈也跟着走了,你让陈小玉交待问题,最后你干了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陈福祥淡淡地看着崔万田的脸色从疑虑变成惊惧,这家伙本身就跟厚合庄的崔姓人家有些堂兄弟关系,提一提他肯定是想起来了“我妹妹这几年过得很不好,不敢回庄子里,怕被人耻笑,现在她死了,你也不该活着。”
说完他掏出兜里准备好的刀,在崔万田求饶又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捅入了他的胸口“我父母是地主,这没法子,可我妹妹就算是黑五类子女,不该是好好再教育么!人民干部不应该是为人民么?你为什么要作这样的恶!”
连续几下,崔万田终于停止了抽搐,陈福祥把刀在他衣服上擦干净收好,坐在门口等着吴道勇他们把崔宇也弄来。
不是不想一刀刀的解恨,可看到崔万田的脸他就止不住的想吐,这样一个利用手中权利就可以随意操纵人生死的家伙,早些要了他的命也算是为民除害。
崔宇稍晚些也是昏迷着被扔了进来,吴道勇他们怎么对付他,这并不值得关心,望着墙上的青苔,陈福祥坐在那儿愣出了神。
终于到了月黑风高之时,一行二十来个人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地来到厚合庄附近。
“先从哪户开始?”
陈福祥指了指崔万有家的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们家正房住着老太太和孙女,东屋是崔万有和他老婆,西边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进去先控制住人把嘴都堵上。”
“是那意思,哥几个,看咱的呗!”这帮混混天天偷鸡摸狗,翻墙进屋那是小事一桩,农家院门上了锁一般房门就只是带上了,也就便宜了这帮蟊贼。
没一会儿,崔万有一家就被裤腰带反绑在地上,怒瞪着双眼瞅着陈福祥,脸上分明写着吃里扒外几个字。
“勇哥,这家厨房的地窖里没啥货色啊!”有滑头的一进来就往灶间跑去。
吴道勇也不答话转头看向陈福祥“他家猪圈底下才是藏粮食的地窖。”
“听见阿祥的话还不快去。”
“是。”
崔万有若说之前还只是愤怒,当听到陈福祥说出猪圈下的地窖时身子已经软了下去“怎么,舍不得!”陈福祥过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当初你不是第一个踹开我家门带头搜粮食的么!现在换了换身份你不习惯了?那怎么行。”
“勇哥,真有不少,兄弟们去卸啦!”某个手下探进头来高兴地汇报了一声又匆匆离去。
“阿祥,不错!”吴道勇站起来给了他一拳,转身又看了看地上的几个“这些人你要是看着不顺眼就地解决好了,反正这种小人物的案子最后多半会说是寻仇。”
他这种人命根本不当一回事的口气吓到了崔万有的全家,他们战战兢兢地看向陈福祥,期望他一口恶气已经出够“活着比死要难,让他们活着吧!”
崔万有连同老婆和儿子都觉逃过一劫,不过想想陈福祥的话,心中又是一阵苦涩,他两个儿子不敢直视对方,只好恨恨地盯着地面。
临走时陈福祥指挥两个混混把这一家子全都丢进地窖,又用水缸压在上面,就算逃出来那时他们也都走的没影了。
接着第二家如法炮制,不同的是这家存货是藏在废弃的枯井中,要不是有陈福祥,还真是找不着“祥哥,我可是服你了!”
摇摇头,差不多还有六七户,剩下的有些人当年并没参与,就放他们一马“勇哥,还有几家粮食多的,弄完我们赶快走吧!趁着天没亮也好把东西藏好。”
“嗯!你说得对,大家快点”反正有陈福祥在,以后的口粮是不成问题的。
等劫到最后一户,陈福祥先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的祖屋,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开始在周围堆起稻草。
他来时,邢大海就已经感觉到,穿上衣服出来一看可把他吓个半死“你这是干什么”这架势是要放火烧房子啊“这,这!”
“你们快离开吧!”说着头也不抬的往院子里也放起柴来,他心里一直很矛盾,妹妹是喝了肉汤才拉肚子死的,那这两个过路的是不是也算半个凶手,如果他们不给自己汤,自己就不会带上山喂妹妹喝下,可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迁怒,现在这样也好,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