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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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将茶水泼向窗外。
下一秒,邵九变回到了车上,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茶盏,仿佛一瞬间,眉头轻轻的舒展,柔声道:“喝完了?”
宝龄心跳得厉害,只是点点头,想了想立刻道:“还是有些渴,能不能——再给我一杯?”
不知是不是由于身处之地的天气与江南完全不同,她只觉得是在口干舌燥,而刚才的茶又由于某种原因,他连嘴唇都没碰一碰,所以只好。。。。。。。
邵九一怔,随即点点头,又叫人拿了一壶茶来。
宝龄一口气喝完,心跳总算平静下来,很快想到什么:“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北地?”
倘若刚才的茶里真的有她所想的东西,难么,便说明邵九已不需要拿她当做人质了么?那么,难道阮素臣已经。。。。。。。
她心忽地一沉。
贰佰陆拾伍、真相大白
“你把阮素臣怎么样了?”此刻,宝龄顾不得迂回曲折地探问,直截了当地追问道。
她很想知道阮素臣的情况,一来,她虽对阮素臣没有男女之情,但总还有一份关心在;二来,倘若阮素臣出了事,那必定与自己有关,所以她无法漠然视之。
而最重要的是,她心里存在一个疙瘩。倘若阮素臣为了她放弃了什么,而她却不是那一切,她无法想象。
“你早知我的身份,回北地,只是回我自己的地方,并没什么不对。”听了宝龄的问话,邵九淡淡道,随即微微地挑起眉,侧过脸看着她,眼中有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顿了顿道,“至于阮素臣他死不了。”
听到阮素臣没事,宝龄微微松了口气,她的神情落在邵九眼底,他眯了眯眼,仿佛漫不经心地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宝龄一动不动地坐着,阮素臣无恙她略微安心,只是此刻,她心里头却充满了另一件事。
邵九是北地人,回到北地的确没什么不对。然而,为何他会在这个时候回北地?虽然她对如今的局势并不太清楚,但基本的情况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要说邵九在这种时刻突然撤兵退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除非他一败涂地。
然而,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邵九都占有优势。他之前完全是一副大局若定、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的样子,任何的算计他都可以一笑而过、从容应对,包括骆氏给她下毒的事。宝龄又想起方才的那盏茶,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并不完全清楚,却亦猜到了一两分,所以,她想:他应当是达成愿望了,否则,他不会如此轻易地让她服下解药。
留着一个随时可能毒发的人质虽然比较麻烦,但的确能给对手更大的不安与失措,也就是,握得筹码更大了些。
宝龄从不否认她是邵九手中用来对付阮素臣的筹码,相同的,邵九所流露的讯息亦是如此,所以,从方才开始,她一直以为阮素臣已经然而,看来事实并非如此,邵九纵然狡猾,但也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欺骗于她,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如此,便更让她困惑:倘若赢的是邵九,他可以轻易便放过阮素臣?他是这样的人么?而倘若赢的是阮素臣,她也不确定,阮素臣是否会放走邵九,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何况,阮素臣就算放走邵九,亦不可能不过问她的去向,任由邵九将她带走。
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总之,似乎过于风平浪静了,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但纵然宝龄心中有太多疑问,却决定暂时放到一边。因为,这件事虽然很迫切,但另一件事却是她无法忽略的。从陆离告诉她那一切之后,她便一直处于一种极度的混乱中,倘若不是陆离出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恐怕早就问个清楚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的梦境,梦境里那真实的一幕,那张脸,那张她从来不认为是属于自己的脸,她现在才回想起来,其实并非第一次见到那张脸。
那一日在南京府的杂物房中,她曾真真切切地看到过那张脸,然而,还不止那一次,而是,曾经的梦中,亦曾出现过同样的情景,只是彼时她还不知道那一切,根本无法将梦境与现实联系在一起。
而此刻
她的手慢慢地摸向脸颊,神情古怪地看着邵九,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车子一直在前行,邵九侧过脸,只听眼前的少女顿了顿,用一种缓慢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邵九,我究竟是谁?”
这句话她说来声音并不起伏,有一丝低沉,慢慢地传入邵九耳中,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忡,轻轻地眨了眨眼,黑得不染一丝杂质的眼眸深处,浮起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随即,他恍若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再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宝龄便决定不再兜圈子,所有的事都干脆地问个清楚,她索性直接道:“陆离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我了,他还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邵九微微一怔,随即便了然,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原来如此。”
怪不得晚了那么久,并不是全部因为裘沛的突发状况,还因为,陆离带宝龄去见了那个人。
虽然宝龄并没有说“所有的事”是什么事,亦没有说“一个人”是哪个人,但邵九只需略微地思考,便将所有的事都联系了起来,得出了结论。
陆离带宝龄去见了顾万山,并且——将关于宝龄真正身份的事告诉她。
他心底浮起一丝浅浅地波动,好像一瞬间被揭开什么,有一团线绕在心头,但下一秒,他便平静下来。
这件事他本不想说,至于不想说的原因,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原因,之前不说,是因为那样省去许多麻烦,她将自己当作是顾宝龄也好,对他的计划并没有影响,甚至还有帮助;而后来没说,却是一个无法说出来的原因。无法说出来,并非是因为那是什么秘密,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太复杂了。
倘若她是陆寿眉,或是真的顾宝龄,对他来说,都极为简单。然而,她不是。她不完全属于任何一个人。她是根本不同的人。
然而,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是谁其实与他无关,她是陆寿眉也好,顾宝龄也好,甚至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任何一个人也好,他其实都可以无动于衷。无疑,她得知这个真相会难以面对,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何时关心过别人的情绪?但他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连他自己亦不了解,为何在对她坦白了一切之际,却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只是纯粹的不想让她知道罢了。
之前,他虽不说,但也并非没有想过,陆离会忍不住说出来,然而陆离毕竟不是一个冲动之人。只是,再冷静的人到了生死的边缘,面对与自己血脉相连却无法相认的亲人,也会失去控制吧?
既然如此,既然她已知道,那么此刻,他再隐瞒也是无用。他抬起头,平静地道:“阿离不是已经告诉了么?”
“他说的都是真的?”一瞬间,保龄犹如坠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滑稽可笑。
邵九点点头,看着她,眼眸中忽然浮上一丝古怪的神情:“只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过是一部分?”
是说,就算陆离告诉了她,也只说了其中一部分?是这个意思?
她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说清楚些?”
邵九静静地凝视她,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栖息着一丝深凝,这一回,他没有笑,只是慢慢地道:“或许是几百年之后,或许是根本没有交错的两个时空,总之,很远很远,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但——你知道。”
轰地一声,宝龄只觉得浑身一震,脑袋嗡嗡作响。他说什么?什么几百年之后,什么没有交错的时空?难道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冒出来,她彻底凝住:“你知道什么?”
邵九摇摇头:“并不清楚。然而我知道,陆离以为你是,而你却不是。不,应该说,不完全是。”
宝龄盯着他,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就算如此,也不过是一部分。
她此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并非是陆离只说了一部分的事实,而是——即使你是陆寿眉,也只不过是她的一部分,并不是完全的她。
只是一个躯壳。
陆离所说的事已让宝龄难以接受,却比不过此刻的震惊,她望着邵九,声音有些恍惚:“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连生”
除了连生,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生与邵九是认得的,并且,连生曾经也算是邵九的人,难道是连生
“原来他也知道。”出乎预料的,邵九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神情有一丝了然。
怪不得连生之后对宝龄的态度有所转变,他原以为那只是因为他与她相处时间久了,而产生的不忍,原来是这样。
连生与他一样,不,应当比他还早知道了宝龄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
想通了那一切,他缓缓地道:“不是。连生并没有告诉我什么,告诉我那一切的人,是你自己。”
“我?”宝龄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那时她心底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只在最初的时候,那个除夕夜,她喝得有些微醺,在院子里看星星时,勾起了许多回忆,才会告诉了连生。之后,她便将那些回忆都埋在了心灵深处,再也不曾对谁说起。
“你自然不记得。”邵九眼眸里荡起一层浅浅的笑意,“但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将你从山上带回邵公馆,你昏迷了一阵,那个时候,我用了一种方法,让你在梦境中,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开始怀疑她,却只是以为她失去了记忆。直到那一天,他让希朗用催眠的方法,才知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那一刻,他直到此刻还觉得不可思议。
宝龄张大了嘴,怔怔地看着他,很久很久,才化作一丝冷笑:“原来如此——果然,你早就怀疑我了。”
邵九并未否认:“你若让一个人混进别的地方装作另一个人,那个人或许在其他人面前会伪装,但在你面前也是一副陌生的申请,你也会觉得奇怪的。”
当日宝龄看着他的目光完全是陌生的,而那种目光亦是他所陌生的,完全属于另一个人。若这样,他还不有所怀疑,便是真的愚笨了。每每回想起那一幕,他还觉得很是奇妙。
宝龄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的确如此。之前她不知道这一切,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初见的路人,自然不会觉得露出了任何破绽,但此刻想来,陆寿眉又怎会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装作不认识邵九?就算是怕隔墙有耳而伪装,也未免太过了些。
只是,原来是真的。陆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她的身体,并不属于顾宝龄,而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而竟从很早很早开始,邵九便知道她其实是一个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魂魄。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亦没有揭穿她?难道他不想知道真正的陆寿眉发什么干了什么事么?就算她也不知情,但至少,他应该想要弄清楚吧?
邵九的睫毛微微地一晃,笑了笑:“一开始,我亦试探过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与你见面,曾叫过‘寿眉’两个字,便是为了观察你的反应,只可惜你连眉头都未挑一下,所以我只好问你,想喝什么茶。”
宝龄记起来了,那一次,她的确以为,“寿眉”是一种茶而已。原来那个时候,他便在试探她了。只是,他转化得太过巧妙,她浑然不觉罢了。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忽然又闪过什么。第一次听陆离说起这个名字时,她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并非邵九所说的那一次。好像还有一次,在哪里听见过。
她慢慢地回想,忽地心头咯噔一下,脱口道:“阮素臣阮素臣也叫过这个名字!”
她想起来了,那一日南京府阮素臣去而复返,神情变得极为古怪,当时他望着她,唤的便是这个名字,难道,阮素臣也知道了什么?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邵九仿佛并不意外:“或许阮素臣也知道。他给你看的那份手札上,或许便有这个名字,所以,他也开始怀疑你并非真正的宝龄。”
对了,手札!宝龄蓦地望住邵九的眼睛:“那份手札,你一直不肯说的那个人是”
这一次,邵九没有回答。但宝龄却已知道了答案。那份手札,写那份手札的人果然便是陆寿眉。
贰佰陆拾陆、前身
“那些手札所记录的事,原来都是”都是她,不,或者说,是她这具身体的前主所做的。宝龄慢慢地回想手札里所记录的每一件事,顾府的格局、顾家每个人的喜好、习惯、每日流程当初看到时,她已是震惊万分,却万万没有想到,写手札的人,竟与自己拥有这样神秘的关系。
“手札记录的亦只是一部分罢了。”邵九的目光落在窗外,遥遥地不知落在哪里,“还记得我约你会面的那间顾府隔壁的仓库么?那一夜突然失火,并非偶然的事故,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刻意为之”宝龄忽地想到了什么,连喉头都有些干涩,“是”
“是。”宝龄虽没有将话说完整,邵九却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过头看着她,“当时,我虽时刻了解顾万山的动静,但却一直找不到任何破绽可以利用。后来我发现顾府隔壁的那间仓库,似乎并非只是用来囤积粮食或一些杂物的用途。”
注意到这一点的,自然也是陆寿眉。陆寿眉见到顾万山几乎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去隔壁的仓库视察一番,而仓库进进出出的人,有一些好似并非寻常的伙计那么简单。于是她如同每一次一般,将这些事写在密信上,用一种奇特的方式通知邵九。关于那种奇特的方式,便是风筝。
那风筝是邵九亲手做好之后,交给陆寿眉的。而风筝上的“宝龄”两字,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