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如儿-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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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有什么不好？”我好以整暇地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看到她忧心重重，笑道“你还怕我失宠不成？”
她脸色微红，褪去些少女时的圆润，透出几分清丽之姿，“奴婢不是只是觉得怪怪的。虽然有天灾人祸，但并不影响皇上来看小姐啊。而且。”看他欲言又止，我低垂双眸；笑着接话；“而且他有去过媚凤宫，对吗？”
红娘一怔，埋怨起来，“小姐还笑，你是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
“呵呵；我怎么会不知？”无所谓的耸着肩；眼神却越来越冷。
红娘皱眉，似有所悟。“难道小姐是故意让喜莲知道所服汤药中含有避孕的成分，然后借她的口传给媚妃娘娘？” 我点点头；她却摇了摇头；眉目间的神色有几分浅伤；问道“奴婢不懂，这样有什么好处？”
我沉没片刻；望着她的眼；很深；也很沉。“喜莲从小长在宫中；心计颇深；虽然她撕心裂肺似的跟我坦诚；要助我离开；但却无法让人相信。正如她自己所说，皇后娘娘是她最大的恩人，所以我才不信他会真心帮我。怕是里面还有内容。如果我直接告诉她我在喝什么药，她反而会疑心；不会拿此事做文章。所以；我才只让你口误说出几种配方；聪明如她；怎会悟不出来？。”我的明眸中星光闪烁、流转不定，心思却一点点飘到宫墙之外；这世上还能信谁？“其实我只想试她一下，不料真中了。”
红娘一点就通，恍然道“因为是她自己所悟，便觉得小姐并不知道她知道了？”
我笑着点头，手却冰凉如枯“他终归是皇后的人，不可能自己去碰霉头。万一烈依旧宠信我，她如何做人。更何况，她出事，皇后跑不了干系的。”
红娘抿着嘴；无奈道“于是他就自以为聪明的想借媚妃的嘴来害小姐？这个媚妃也是傻。”
“她傻？”我冷笑几声，道，“后宫之人对子婿都十分看重，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都背的清楚，所以媚妃一听喜联的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至于她是认为喜莲说错话了还是认为喜莲故意告诉她的我就猜不到了”
“啊！”红娘突然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我。
一怔，“怎么了？”
“这么说皇上现在是知道了”她满脸愁容。
我叹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应该是知道了吧。”
红娘面色焦虑起来，声音透出疑惑，“可是让皇上如此寒心就有好处吗？”
一愣，一阵恍然袭上心头，难以言喻的疼痛遍布全身。烈，会伤心吗？我攥着双手，淡然道“烈知道后，无非是两种态度。一种是彻底寒心，冷淡我。一种是依旧宠信薄情的我。皇后也好，媚妃也罢，定是期望前者。如果真是前者，我也乐得清闲，一旦没有了烈的注目，要离开这里便轻松多了。但如果是后者的话，也不会太坏。我可以先要拿媚妃杀鸡儆猴。另外，也给喜联一个警告。让他看清楚我在烈心目中的地位，只有让他明白烈是永远不会放弃我的，她，或者说皇后才会真心助我离开了。”
红娘点头，清月般的眼眸布满淡淡的薄雾，声音越发哽咽“何时何地，竟逼得小姐不得不工于心计。”
我苦笑着，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劝道“不要难过了红娘。曾经在圣都有哥哥公孙护着，在家里又有陈叔宠着，我们可以当不懂事的孩子。但人总要成长，不能如此一辈子。现在，我们深处他乡，受制于他人，只能靠自己了。我原本想着烈总会腻的，但却发现等不及了。我怕等不到他腻的时候，我的心便淡了。”
她看着我，目光中浮过一层涩意，说“难怪皇上近日没来，他那么自大的人。。。怕是真伤吧？”
我猛的一怔，真伤了吗？旧迹如新，一些回忆，一些我曾以为的忘却，突然汹涌而至。他与我，前生与今世，是否终有一天，会说寒心，然后永远的不见，永不再念起，永不再回忆。如同断线的风筝，一头与一头，永远的断绝。突然感到很难受，如同一座山压在心头，让我喘不过气。
还未待我回神，喜娟小跑着进屋，嚷嚷道，“皇。皇上来了。。”
心一沉，我到底在想什么。。。
烈沿着宽阔平直的宫道翩若惊鸿，牵扯的九龙云文的华袍微起涟漪。在跨进门槛后，停了下来。我紧紧地盯着他，从他入殿时便盯着，直到红娘率众人离去，才恍过神来。
急忙伏地跪着，道“我臣妾恭迎皇上圣驾。”他缓缓走至身边，并未叫我起身，只是驻足在身前，玄色的龙靴那样清晰地映入眼帘，让我的心忽地一颤，一种说不清的刺痛便浮衍开来。他瘦了，看起来十分疲惫，清秀的脸庞愈发苍白，月光般的眼眸此时却暗淡无光。
“才半月不见，怎么如此生疏”浅淡的嗓音，透露出几分悲凉。他低头扶我起身，我本能往后一倒，留下一双停留在空气中的手。柔和的馨香由铜鼎中袅袅溢出，缠着缠着，迷茫了我的双眼。这张俊挺而清隽的脸，似乎一直都是沉而稳的神色，却在这一刻有些晃动。碧绿色的瞳孔中有抹悲痛，如同老虎被猎人捕杀后绝望的眼神。
“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他的声音努力克制了，却仍有些晃动。
我微微怔了怔，许久之后苦笑了一下，带过涩意的双瞳一片暗敛的微光，似是暮色的尽头犹剩的那点点霞光，火红而跳跃。“恩，不喜欢你。”
他身子晃了一下，顿了顿，凝视着我，很深，也很沉“可惜，我还是放不下手。” 眼眸微微缩紧，感觉手中传来微凉的触感，我想抽回，却动弹不得。
“如儿，这几日来我想了很多，是我逼你太紧。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我怔愣了一下，不曾想过，他竟是连问都不问，就揽在自己身上。这可是子虚的问题呀，不是后宫最为重要的吗？
良久，烈哑着声说“近日国事繁多，本就心情烦躁，又听闻此事，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好几次，都想跑过来问你为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如同上次，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
我承接住他似有些激烈的眼光，温淡地问，“可是媚妃娘娘告诉皇上的。”
他瞅了我半晌，没有否认，语气清淡“上次媚妃惹你之事，虽然我冷淡了她却一直没有处罚什么，只是想等你求我，却不料你完全不当一回事。”
我低垂下脸，淡然道“如果上次皇上在意了，恐怕她也不敢生出这次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眼睛如星辉般灼灼，深黑却晶亮。“我一直以为，她不及你聪慧。如果真想隐瞒，她也是知道不了的。”
我看着他，望入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笑道，“既然知道我成心伤你，你还不介意？”
他抿着嘴，怔怔的凝视着我，突然俯低头，抵着我的额低语，我还没有反映过来，他已经将一记唇吻印上。我急忙瞥头，却见他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中却透着一丝无奈，“我怎会不介意？只是和失去你相比，那介意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怔，心泛起酸来，难怪前生我要用一生的遗憾还他的情，因为今世，我注定伤他最深。
第78章
在烈大怒之后，乌孙国公主亲自前往怀安州监督哥哥治水，倒也取得显著效果，早已经被压下的和亲策略又被抬了出来。鉴与形势，烈并没有直接否决，而是让众大臣参议。倒是皇后娘家燕氏的态度颇为玩味，居然是主和派。我听了之后只觉得可笑，想那燕皇后真是厌我入骨，宁可引狼入室，也容不得我的无心争宠。
几日后，便到新年，后宫内到处都是彩带红绸、锦旗铃铛，宫女太监们也都换上喜庆新装，俨然烘托出一派盛事太平的热闹气氛。看着周遭喜气洋洋的景致，我却没有半点赏乐的兴致，倚在床头漫不经心的品着茶，听喜莲汇报着后妃们分别的赏赐，啰嗦长篇甚久。
“ 统共有金、银茶具各十八套，金器十六套，玉器十六套，珠宝首饰两箱，秋、冬服饰共三十六套，文房四宝二十四套，御制新书五十二套 ”
“够了，这些东西皇后知道了就好，不用秉明与我。”不耐烦的打断她，心中暗思如何将憋了许久的话挑明。上次眉妃的事情因为烈不想破了新年的喜庆，还没有定论，但一如既往的待我却也算狠狠的扇了某些人的嘴巴。而喜莲，竟还以为我被蒙在鼓里。的
她瞧我脸色不好，不再多言，恭敬的站在一边。我盯着她，直到她不太自在，略带惶恐的跪下，道“奴婢可是做错什么，为何娘娘一直。”
我微微一笑，平静道“喜莲你也不小了我看你生得不错，不如做个主，给你许配个人家吧。”
“啊”她猛地抬头，满脸不信，声音中已带有哽咽，“如果喜莲哪里做错了请娘娘明示，喜莲会改，但奴婢求娘娘不要把奴婢拈出宫”
我手握茶杯置若罔闻的看着她，她急忙磕头，不停喃喃自语，“求娘娘留下奴婢求娘娘留下奴婢”啪，我把茶杯掷在地上，水花四渐，心中一片冰凉，冷淡道“留下你，留下你继续搬弄是非嘛？”
一怔，他梨花带泪的凝视着我，皎洁的亮眸闪过一丝了然。
“奴婢不知”
“汤药之事”我打断道。
她两手交叉，使劲揉搓，吸了口气，鼓起莫大的勇气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呵呵”我忍不住冷笑出声，看着这张无辜的面容，只觉得越来越冷，“好一个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去秉明皇上说喜莲不是故意的，全是媚妃一人所为你觉得怎样？”
她呆呆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茫然，低下头，几行清泪缓缓滴在地面上，轻声说“喜莲知罪。”
一阵冷风刮开了纸窗，带着些许冷秋的肃清，好似僻静的地方有名单薄女子在绝望的自语，散发着一缕淡淡的哀愁和落寞。
我摇摇头，苦笑道“何苦让我逼你。”
…
他抬起头，清清冷冷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我，淡淡道“事已如此，喜莲全凭娘娘处置。”
“呵呵”我抚平袖口，垂眸，没有看她。沉默片刻，喜莲的声音逐渐慌张，透露出一股苍凉的祈求“此事乃奴婢一人所为求娘娘不要”
我抬起头，锐利的看着他，很深，很沉“不要牵扯到皇后？”
“嗯”她抿着唇，头抵着冰凉的地板，默默地流泪。
“你以为我说不牵扯便不牵扯了吗？你以为处置了你你的主子能舍得吗？喜莲，亏你在这宫中十多年，怎么做事不知道余地？”她没有言语，一直跪着，抖动的背部让我忍不住觉得怜惜，为何这世间从来都是女人为难女人呢。
“起来吧，此事已过，你还想与媚妃一起背这个黑锅吗？”
喜莲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怔仲道“喜莲叩谢娘娘不杀之恩，只是为何。。”
我眼中寒意顿盛，冷笑一声“你不用谢我，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并不认同我，皇上待我怎样你也是看到了，再使出此类花招多半也没有什么效果。你可明白？”
底下一阵沉默，她缓缓道“奴婢明白了，其实奴婢早就应该明白的，却还想一试，以卵击石。奴婢以为的大事在娘娘面前都是可以特赦的。”她说的平静，脸上却带着一抹难以言语的悲伤，不知道是感叹自己的无力，还是为自己主子的悲哀。
“你知道就好。上次我的话依旧不变，我本无心与皇后争宠。如若你们真是诚心帮我，我会离开走的远远的。。。。远远的。。”她怔忡的看着我，清冷的眼眸深处闪过犹豫。
“我明白皇后在乎的是皇上的心，我也明白这皇宫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这次的事情只是让你明白，即使我死了皇上的心也回不去了，真心的帮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还有，我既然能保住你就有我自己保不住你的办法。所以，劝你还是不要想假意帮我的心思了。否则，便是鱼死网破。”
我冷淡的起身，走过她的身侧，清清冷冷“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不过我不会等你太久”
一道久违的阳光迎面过来；忍不住闭上眼睛。这世上有谁愿意去害人，但如果不为难别人，可能连自己这条命都保不住吧。渐渐的，我才明白，残忍有时候才是最宽容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