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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花镜-第15部分

小说: 花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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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今天是三十,老毛病犯了而已”断断续续的,白衣女子苦笑着说,“今儿看来是不能出去开铺子了,似乎痛得比以往厉害些,得养将半日才行。” 
  “真狠那些家伙真狠啊!”看到白螺身上的血迹,雪儿恨恨咬牙,眉间都是愤怒,“罚玄冥大人永世轮回、姐姐谪入凡间也罢了,还要生生拆去一身的仙骨——姐姐也是好样的,那时这般撕心裂肺的刑法、竟也一声不吭地全承下来” 
  一边说着,雪儿一边上去关门,一边犹自恨恨:“这些都罢了,居然这拆骨裂体之痛每到月圆之时都要发作一次!几百年都是这样!那帮家伙真狠毒啊!” 
  “别多嘴扶我先坐下。”身上的血越渗越多,然而白衣女子只是轻叱了雪儿一句,显然体力已经不支,她扶着身边的花木,脸色苍白如雪。 
  雪儿眼见得白螺情状不好,忙忙的过来扶住了她:“依我说、姐姐也别等成亲再去见玄冥大人了,先去私下要了花镜回来是正经的——有了花镜护着,姐姐的苦或许能受的少些。” 
  一边说,雪衣少女回头找着了门闩,准备将半掩着的门关上。 
  “几百年都这样了哪在乎多受几个月?”白螺微微咳嗽着,苦笑回答,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把珐琅钥匙来递给雪儿,“你替我去院子里采一些龙胆白薇来,服了便好了。” 
  雪儿不敢怠慢,接过钥匙,绕过屏风去,打开了院子的门走了出去。 
  房内极安静,白螺略微急促的呼吸响起,身上的血一点一滴渗出,浸透纱衣。 
  寂静中,忽然花铺的门被人敲了起来,粗鲁的大喊:“有人么?我家老爷要来买花了!快点开门!” 
  “今天花镜不开张,请回。”那样飞扬跋扈的骄横气息激起了女子的怒意,白螺压了一口气,也不开门,只是坐在那儿对着门外的人回道。 
  “我家老爷要买花!不开门也得开门!”外面那个家奴地气焰更加嚣张,显然已是不耐,把门擂得山响,“小小花铺,也敢这般托大!——不开?小的们,给我把门砸了!” 
  白螺取了一件厚点的黑色夹衣披在渗血的白衣外头,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等外面人动手,径自开门出去,眼睛一扫那群人,冷冷道:“谁说要把门砸了?” 

  白螺取了一件厚点的黑色夹衣披在渗血的白衣外头,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等外面人动手,径自开门出去,眼睛一扫那群人,冷冷道:“谁说要把门砸了?” 
  “是老子我说”冯胖子眼睛斜到额头上,气势汹汹,然而话说到一半忽然就不由自主噤口——开门出来的年轻女子虽然一脸病容,但是眼里居然有冰雪般冷然不可侵犯的神情,那一眼扫过来、不知为何连他都口吃起来。 
  “白姑娘,在下不过说笑而已。”冯胖子的眼睛立刻回到原位置了,打着哈哈,甚至不自禁的露出了只有在徐老爷面前才有的点头哈腰,“姑娘莫当真,莫当真——我家老爷吩咐小的来贵铺买花而已。” 
  “买花?我还以为是抄家呢。”白螺冷笑了一声,径自转身,“抱歉,今儿花镜不开门,请改日来。” 
白姑娘!”一见她要关门,冯胖子脸色也变了,然而被她的气势压着,也不敢莽撞,只是一把拉住门,急急道,“白姑娘,你这么说、我可怎么回去跟我家老爷交代?我家老爷听说贵铺有一株御衣黄,特命我来求姑娘出让的。” 
  “御衣黄?”一时间,白螺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诧异的光,第一次抬眼看了眼前这个锦衣胖子,“莫不是你家老爷听错了,御衣黄是牡丹中极品,外面卖到千两纹银一株仍然难求——花镜小小铺子,哪里有。” 
  “我家老爷听人说了,这临安如果还有御衣黄、那便是白姑娘的铺子了——说话的是花木名家,可不会乱说。”见她否认,冯胖子急了,眼睛一瞪几乎冒出凶焰来,“我家老爷命我无论如何都要从姑娘这里求了花来!” 
  “无论如何?”白螺冷笑起来,眼里有讥诮的光,“可惜,我无论如何也没有花可以给你家老爷。” 
  “没有?”冯胖子再也忍不住,手臂一用力,撑开了门,“我就不信会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你自己看吧。”白螺也不阻止,她的手只是暗自抓紧了门,剧痛让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这里没有御衣黄——一株牡丹也没有。” 
  冯胖子眼睛瞪得如铜铃大,看着房中满堂花木,也不知在找什么——白螺冷冷看了他一眼,这种人、或许连牡丹和芍药都分不清吧? 
  “果然没有。”然而,出乎意料,冯胖子看了半天,居然直起身子沮丧说了一句,“老爷府上以前种了一株御衣黄,我还看过它开了最后一次花——好歹我也认得。” 
  “你们府上种过御衣黄?”这样的无心之语,在白螺听来却是暗自一惊,脱口问。 
  然而冯胖子没有说话,一双眼滴溜溜乱转,蓦地看到了屏风后那半掩着的扇门——门后透出隐约的翠色,胖子嘿嘿笑了起来:“白姑娘——原来你这里还有个后院?让我进去找找、看有没有御衣黄?” 
  “不行!”顾不得身上痛楚,白衣女子蓦然过去,一把拉住了门,“这个院子进不得!” 
  看到白螺严肃的神色,冯胖子更坐实了牡丹必然种在院中的想法,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却毫不客气的把门猛力一推,抢身出去。 
  “哎呀!”刚跨出去,眼前猛然一花,额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只痛得他叫出声来,捂着额头,只觉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流下来,冯胖子情急,也不顾得什么了,一叠声只叫,“小的们,给我过来打死这个婆娘、砸了铺子!” 
  手下发一声喊,齐齐从廊外抢身进来,个个凶神恶煞般操起棍子就砸。 
  “谁敢!”陡然间一声清喝,一道白影忽然如同穿花蛱蝶一般掠出,在堂上的人群中几个起落,只听一片“哎呀”“喔唷”之声不绝,徐府那群家丁登时跌了一地,冯胖子惊魂未定,只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垂髫少女叉了腰站在堂中,一手提着一条金丝编就的软鞭,另一手里握了满把青草,恨恨瞪着他。 
  “雪儿。”白螺苦笑,微微咳嗽了几声,只觉身子骨仿佛要碎裂开来。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那个叫雪儿的少女看见她的脸色,登时顾不上别的,抢过来扶着她。然而已扶住白螺的手,雪儿脸色便是一变:触手处、手肘上的衣衫一片湿热——竟是鲜血渗透了重衣、将披着的外衣都湿透!幸亏黑衣色深,血浸透也不显。 
  “姐姐,你快休息。”雪儿慌忙扶着白螺在椅子上坐下,眼睛扫了那群在地上哎呀叫痛的家丁们,恶狠狠,“你们快给我滚出去!不然姑奶奶一人再赏一鞭子!” 
  众人看到少女鞭梢一扬,个个来不及起身就连滚带爬出了门去。 
  “慢着,”冯胖子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惧于雪衣少女的鞭子,刚要出门却听得白螺背后叫了一声,“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冯胖子一哆嗦,想也不想的却是一步跨出门外,拔脚就想跑。 
  “滚回来!小姐问你话呢!”喉头一紧眼前一黑,仿佛什么东西勒住了咽喉,冯胖子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胖大的身子便往后飞了出去,啪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哎唷喂,姑奶奶别打了,问什么我就说什么。”看到雪儿手上的鞭子,冯胖子是个乖巧人物,立刻点头如捣蒜。 
白螺喝了一口茶,也不看他,淡淡问:“你说徐府上曾有过一株御衣黄?” 
  “是是!不过、不过听说三年前开了最后一次花就枯死了”说道这里,冯胖子擦擦额头的汗,装出一脸苦相,“如果不是这样、我家老爷怎么会来求白姑娘呢?老爷他也是逼不得已呀!” 
  雪儿看他做出的苦脸,忍不住噗哧一笑,冷嘲:“哦?你家老爷也有逼不得已的时候啊?——我看他一个奴才都那么厉害,还以为你家老爷比天皇老子还威风呢。” 
  “哪里哪里姑奶奶莫要再说笑了。”看到那个提着鞭子的小丫头的笑脸,冯胖子可是吓得全身一哆嗦,连忙回答,“我家老爷也不过是一个侍郎,秦丞相要他做什么、他哪里敢拂逆了半分?” 
  “秦丞相?”白螺倒是微微一怔,放下了茶盏,“你说的可是秦桧?” 
  “阿弥陀佛秦丞相的名字可不是随便能叫得的。”听到白螺的话,冯胖子又是全身一哆嗦,“他老人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啊” 
  “呵,”白螺瞥了他一眼,冷笑,却只是道,“是秦丞相让你们老爷去找御衣黄的?” 
  “是啊是啊!若不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们怎么敢打扰姑娘您?”见白螺不说话,冯胖子以为秦丞相这三个字、果然也是镇住了这个女子,便开口说了出来,“三年前他老人家在我们府上看过那株御衣黄,大加赞赏,说是绝世奇葩——我家老爷向来成人之美,就挖出来送了丞相大人。当然,以秦丞相和我家老爷的交情,一株花算什么?” 
  然而白螺脸色却越发苍白起来,雪儿在一边见得不妙,微微躬身低语:“小姐,要不要先歇着?等一下再问这个奴才也不迟。” 
  “不用。”白螺却是摆摆手,只是对冯胖子道,“但是那株花移到了丞相府邸上、当年开了花后就枯死了,是不是?” 
  “是啊!”冯胖子一拍腿,痛心疾首,“那可是千两银子都买不来的花啊!” 
  “就知道银子。”雪儿冷嗤,“快说正事!” 
  冯胖子又吓得一哆嗦,忙忙道:“是是!——本来花败了也就罢了,秦丞相花园里多的是奇花异草。不过不过今年八月是韦太后五十五寿辰,当今皇上是个孝子、为了讨老人家欢心要打张宴席。韦太后她老人家八月生辰、是牡丹花神主的月份,偏偏南渡以后宫里新建的御花园、没有绝品牡丹可以贺寿,皇上不免颇有失望” 
  “所以秦丞相就想到再来问你家老爷讨取?”白螺冷笑了一声,“可御衣黄哪里是等闲能找到的?” 
  “就是!”冯胖子听了半天,只有这句话让他大有共鸣,哭丧着脸,“本来我家老爷的夫人擅种牡丹,御衣黄就是她养大的——可是夫人过世以后,老爷去哪里找御衣黄去!偏偏秦丞相不管,只说:既然当日你能找到一株,今日必也能找到第二株。秦丞相说的话,谁敢回半个不字呀?让秦丞相不高兴了、连岳爷爷那般人都逃不过一刀,我家老爷的脖子可也是肉做的!这几天急得他胡子都白了。” 
  “呀,那谁和你家老爷说、我们花镜里有御衣黄了?”雪儿问。 
  “雪儿。”白螺却是忽然一摆手,莫名阻止了她的话,也不让冯胖子答,只是看着他,眉间居然隐约有可怕的光,一字一字问,“那么,告诉我,你家老爷,是不是姓徐、叫做徐国栋?” 
  “啊?姑娘也知我家老爷名讳?”冯胖子倒是意外,吃惊问。 
  白螺脸色更是苍白,忽然把手里茶盏重重放到桌上,茶水泼了出来,俯下身一把揪住冯胖子衣领,厉声问:“那么你家老爷夫人呢?夫人呢!她叫什么?” 
  这次不但是冯胖子,连雪儿都吓了一跳。感觉到白衣女子眼中可怕的光芒,冯胖子结结巴巴回答:“不、不大清楚我们下人哪知道夫人闺名只见、只见她出殡时候,灵位上写着‘徐葛氏’” 
  “姓葛?”再也支持不住,白螺揪着胖子衣领的手垂了下去,喃喃自语,“巾儿,巾儿你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冯胖子没听女子在自语什么,被勒的喘不过气,此时连忙松松领口。忽然间脸色吓得发青——原来白螺抓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殷红的血手印!他看向白衣女子,发现她的指尖正滴下血来,再仔细一看、原来她一身黑衣上多处有渗血的痕迹。
     “啊呀!”这样可怖的情状,只吓得他屁滚尿流,冯胖子再也不管不顾,四脚并用往门外爬去。然而不等他爬得几步,脖子又是一勒,雪儿扬鞭把他提溜了回来:“我家小姐没许你走,你滚得这么快干吗?” 
  又被摔得不轻,冯胖子眼冒金星,躺在地下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吧,你家老爷要御衣黄是不?——我就送他一株。”然而,耳边忽地听得白衣女子这样一句话,喜得他顾不上疼痛跳了起来:“白姑娘开恩!白姑娘开恩!” 
  将那茶喝完,把茶盏放下,白螺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好,我去院子里挖一株御衣黄给你,带回去给你家老爷——千两白银一分都不能少。” 
  “是,是。”不料今日真的还能买到御衣黄,看来钱还是能通神——冯胖子喜出望外,点头如啄米,“钱我现在就吩咐小的们送进来!一百两银子一封,一共十封,十足雪花官银!” 
  “别送进来,放到廊下就是。”白螺站了起来,冷冷吩咐,自顾自转过屏风去,退开了后堂那扇通往院子的门,消失在那一线青碧中。 
  只不过片刻,她便回来了,手上抱着一株两尺高的牡丹,想来是连根新挖出,根上包了麻布扎好,托在女子手里。怀中那株牡丹翠叶扶疏,苍劲老枝上几个花骨朵含苞待放,虽未吐露半分,却已是尽得风流、婀娜无限。 
  “这便是御衣黄了。”白螺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牡丹,对着冯胖子吩咐,但是眼神里却是隐秘的冷酷,“好好带回去给你家老爷。” 
  “多谢!多谢姑娘开恩!”冯胖子擦了擦额头冷汗,受宠若惊地伸过手来。 
  “姐姐,好端端的干吗要卖株牡丹给这种人?”看到那个胖大的背影乐巅巅的走了,那群家丁也七歪八倒的跟着走开,房内,雪儿嘟着嘴嘀咕,“咱们又不怕他!” 
   然而,白螺却是许久没有回答,雪儿正在奇怪,忽然听到寂静堂中爆发出一声啜泣。惊愕之中,白螺蓦然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微微发颤:“雪儿葛巾妹妹死了。” 
  “什么?”少女脱口叫了起来,“葛姐姐她、她二十年前不是好好的嫁人了么?——你那次回来还对我说葛姐姐嫁了个好人,很欣慰的样子怎么会死了!” 
  “徐辅国徐辅国。”白螺脸色苍白,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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