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烟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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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姜淮左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周围的一切都虚幻无比,唯有叶长安的身影格外清晰。她眼神空洞的盯着他,小小的手心里握着一把三寸长的小刀,细白的胳膊举在耳边不断颤抖。
就是这个人,让她生不如死,给予她旷日持久的磨难痛苦。
就是这个人,欺她、辱她、伤她,打着爱的名义,却比任何人都对她狠毒。
就是这个人,让她跟纪蔚年渐行渐远,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心底的声音在不断叫嚣!她手中的刀子越握越紧,又举高了些。
那一瞬间姜淮左已经放弃了思考,他睁大了眼睛努力看向她。生怕这是最后一次相见,想要牢牢记住她的模样。
看着看着他胸口的疼痛就缓解了些,而叶长安迟迟没有落刀。
到底没有男人生杀予夺的霸气和果决。
姜淮左笑笑,觉得自己的人生犹如一出荒唐的闹剧,可怜又可悲。
此时不知是不是嫌命活得太久,他又出言刺激她:“动手啊,咳咳怎么,不敢吗?”
叶长安的手有些抖,神色都慌张起来。
他看着她的反应突然乐不可支:“还是说你爱上我了?下不去手?哈哈咳咳哈哈哈”
叶长安不断摇头。
“那你动手啊!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吗?!不是想报仇吗?!”
伴着一声尖叫,叶长安突然闭紧眼睛双手握刀狠狠捅了下去。
刀子落在他的肩膀的位置,没入了半个刀柄。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的从伤口冒出,继而汇成一团,顺着肩膀淌到了地上。
叶长安呆呆的看着手下的殷红,颤抖着松开了手,瘫软到了地上。
这一刀没有落准,也耗尽了她的全部气力。
姜淮左只是皱了下眉,继而眯着眼睛看她:“承认吧长安,你是喜欢我的,你看,你都不舍得杀我。”
她却笑了出来:“杀了你,脏手,会坐牢,不值得。”
姜淮左恶狠狠的瞪向她,刚要开口就又咳出了一口血。
叶长安的笑声越发愉快:“好运,姜先生。”
说完她转身回到了床上,拿被子裹住了自己裸。露的身体。如平常睡觉一般慢慢躺下,合上了眼睛。
姜淮左咳了一会儿又继续叫嚣:“叶长安,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万一我命大活下来,之后我再做什么,你可怨不得我。”
她翻了个身背对他:“等你有命活下去再说吧。”
那之后无论姜淮左再说什么叶长安都没有回应,仿佛真的睡着一般。
他在地上躺了许久,胸口处的疼痛渐渐平复一些,四肢的僵硬也有所缓解,姜淮左勉强支起一边身子,伸手抓住了床边的护栏。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痛苦无比,稍一动弹就扯动到胸前的伤口,连带肩膀上的刀伤,潺潺的血布满整个胸膛。
他用尽全力想爬到床上,那里有急救按铃,还有手机。可刚刚有所起色,他就再次摔到了地上,身体僵硬的连勾一勾手指都很困难。
大概真的是要被耗死在这里。
他不再挣扎,开始气若游丝又疯疯癫癫的跟她说话:
“叶长安假如这次我能活着走出去,你就完蛋了”
“我要永远把你困住让你到死都只能在我身边,期待吧,哈哈哈”
“万一我死了放心,你不会再也看不到我的”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找你,拖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毛骨悚然的话语声声入耳,叶长安没觉得害怕,只觉得可笑。这般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他居然还说喜欢她。
渐渐的姜淮左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最后一句话,他问:“如果一开始没有那个人,你是不是有可能会爱上我?”
叶长安终于开口:“不会。”
这句话终结了他最后一点点幻想,那之后病房中就陷入一片沉寂,姜淮左已经游离在昏迷边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黑暗中隐约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似乎还有罗天明的说话声。
门外罗天明敲门敲得手都疼了,半天也没人理。他扭头冲老宋抱怨:“你说好端端的大表哥锁什么门啊,亏我大老远的跑到城东给他买东西吃,你是不知道那个膳食坊有多火爆,我足足排了一个小时队!”
老宋拍了拍他的脑袋:“乖,以后淮左千万要生个这么孝顺的儿子,后半辈子可有着落了。”
罗天明当即炸了毛:“找揍是不是?”
老宋后退两步:“医院重地不可胡来。”
罗天明没再搭理他,继续敲门,半晌过去还是没有动静。
老宋倚在门边思索一番,突然摸着下巴一声淫。笑:“别敲了,指不定人家小两口在做好事呢。”
“什么好事?”
“你嫂子不是说原谅他了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嘿嘿嘿嘿,你说他俩大白天锁门能干什么?”
罗天明捶了他一拳:“去去去,怎么一点都不着调,我大表哥可是刚做完手术,你当他是超人呢?”
“哼,咱走着瞧,一会当面问问淮左,看我说的准不准!”
“没空跟你胡扯!这门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觉得不太正常。”不知怎么他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此时正好有查房的护士经过,罗天明连忙拦住她:“哎哎,护士小姐,麻烦问一下,早上我来的时候还能进去,怎么门就锁了?”
那个护士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早上换药的时候我进去过,十点多钟来就锁了,怎么也敲不开,现在已经两三个小时了吧,病人还有个两个检查要做呢。”
罗天明急了:“那你们快拿备用钥匙打开啊。”
“VIP病房有密码锁功能,看到门上那个红点没,病人亲自设的,说明不想有人打扰。”
“那病人要是在里头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不知道啊!”
那护士小姐有些尴尬:“我去找人过来看看。”
这边老宋又给姜淮左打了个电话,忙音响了许久,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却愣是没人接。
罗天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干脆伸腿开始踹门,那门板厚重结实,任罗天明怎么踢都纹丝不动。
老宋见他这样也有些急了,推开他说:“离远点,我来。”他退后两步,猛地一冲一踹,门被大力弹开。
阳光撒了一室,相邻的病床上只有叶长安的背影,如寻常般躺在那里。
罗天明刚刚松了口气,就感到老宋拽了拽他,随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指尖。
沿着老宋指示的方向,罗天明看到地上有一滩血。
他俩愣了一下,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病床之间的空地上到处散落着被撕坏了的病号服,姜淮左□□的躺在那里,肩膀上插着一把小刀。他胸前的纱布被染得通红,多余的血淌到了腰间,时间过长凝成了暗红的颜色。
罗天明颤巍巍的蹲下,小心的伸手晃了晃他:“大大表哥你你别吓我!”
姜淮左的表情还维持着痛苦到极点的时的扭曲模样,面上黯淡无光,嘴边有乌黑的血迹,唇色又白的吓人。
老宋连忙按了急救铃,随后伸手到姜淮左口鼻间一探,当即吓得半死:“好像没没呼吸了”
瞬时眼泪就落了下来,罗天明边哭边摇他:“大表哥!你醒醒!别吓我!”
他隔着眼泪看到叶长安似乎动了一下,立即冲了过去:“嫂子你醒醒!我大表哥这是怎么了?快别睡了”他伸手掀开了叶长安的被子,当即就僵在那里。
叶长安的背上有些吻痕,肩膀和脖子间还有撕咬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刚完事没多久。
居然真的被老宋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只不过没有他们猜想的你情我愿,只有强迫与后来的厮杀。
罗天明回过神来后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被角,后退时还不小心踩了姜淮左一脚。
叶长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头也没回:“死了的话告诉我一声。”
罗天明张了张嘴:“嫂子你这是你干的?”
“以后不要再叫我嫂子,谢谢。刀子是我捅的。”
“为为什么”
她突然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被子往下滑了一块,露出了她满是红紫痕迹的锁骨。
叶长安古怪又讽刺的笑了下,问他:“你猜为什么?”
罗天明大抵知道自己表哥又发疯了,这次不仅伤人而且伤己,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何况是曾经把魏辉打成那样的叶长安。
可他还是难受,哭的眼泪鼻涕淌了一脸,此时老宋拽了他一把:“别嚎了,刚才淮左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赶紧过来帮忙。”
罗天明连忙抹了把泪,跑过去瞧。他俩把姜淮左的头抬高了些,避免残余的血液堵塞咽喉,又搜罗出一条准备换洗的裤子给姜淮左穿上。
半分钟后医务人员赶到,把姜淮左送进了手术室。
三个小时候姜淮左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老宋和罗天明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目前抢救回来没有大碍。你们是患者什么人?”
罗天明指了指自己:“我是他表弟。”随后指了指老宋:“这是他朋友。”
医生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你们回头好好说说他,刚刚做完手术就进行‘剧烈运动’,这哪能成?事后导致他的右心肺的供血功能出现问题引起了心脏骤停,再晚来十分钟可能人就没了。”
他俩站在那里深深低下头去,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有,那肩膀上的刀子怎么回事?”
老宋张嘴就是胡扯:“啊,他脑子有点问题,自己捅着玩呢。”
医生明显没信,却也没再追问,只说:“幸好那一刀没捅到什么要害,普通的皮肉伤罢了。”
罗天明又追问了些注意事项,就陪着姜淮左回了病房。而叶长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
☆、第50章 梦醒
叶长安回到学校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路上都被人行注目礼。毕竟之前有不少人亲眼看到她被强行掳走,并且足足消失了五天。
期间各种传闻荒诞离奇;却远没有她所经历的事情精彩:
被魏辉绑架、险些受辱、失去了五个指甲、得救、发烧入院、跳楼未遂、被姜淮左逼迫;她还差点亲手杀了他。
回到正轨后的生活让叶长安长舒了一口气;濒临崩溃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此前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她觉得后怕又不可思议;幸好自己没有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人跟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够克制自己。被狗咬了几口而已,没必要脏了自己的嘴再咬回来。
而之后姜淮左的生死与否;也跟现在的叶长安没有关系;她只想踏踏实实过好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日子,不去想将来以后;后果和下场。
虽然极力想要减少接触跟姜淮左有关的一切,可因为竹西的缘故,她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信息。
毫无意外的,姜淮左再次捡回了一条命,可这次因为伤势严重,没能瞒住家里,竹西知道后天天都往医院跑,并且软磨硬泡的动员叶长安跟自己一起。
叶长安自是不肯去医院看他,连带上次姜淮左淋雨病倒时结下的梁子,竹西已经对她颇有怨气,要不是碍着哥哥的面子,她再也不想跟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
后来竹西偶然知道姜淮左是因为叶长安才受伤住院,更是对她恨之入骨,觉得叶长安不仅心狠,还没有良心,从此以后跟她势同水火,直接从宿舍搬了出去。
再有就是辉煌集团突然宣布破产,魏辉入狱,很快就判了刑,他将在牢狱中度过十年之久。
那之后叶长安度过了极为平静的两个月,她的头发长了一些,也长出了新的指甲。
果然时间才是抚平一切的最好良药。偶尔看到姜淮左在她身上留下的突兀疤痕,都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六月下旬的时候贺一言生日,偷偷邀请了叶长安,时隔小半年,她再一次见到了纪蔚年。
A市最大的游乐场门前,欢快的音乐声隔着高高的围墙不断传来,遥遥望去,色彩鲜明的城堡建筑好看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插画一般,所有沉浸其中的游客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临进门时胖子突然说要撒尿,随后就冲向隔壁公厕,剩下的人都在原地等他。
是以当纪蔚年看到叶长安出现时有些怔忪,随即了然。他本来就觉得有些奇怪,大男生过生日怎么会选择来游乐园?等他再回头时只能看到几个舍友狂奔而去的背影,四周只余了他跟叶长安。
明明寒假前她生日时还见过一面,纪蔚年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多年。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向她的眼睛,胸腔内的跳动声大的吓人,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因为病痛的折磨和内心的纠结让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叶长安小心的瞥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又生了气,站到他旁边时也没敢说话。
明明该赶她走的。
纪蔚年攥紧了之前被胖子塞入手中的两张门票,深深吸了口气。
可当他看向她时又觉得于心不忍。叶长安垂头站在那里,卑微到有些可怜的地步。从重逢那一天起,她就在毫无底线的包容他所有的坏脾气,再不可理喻的事情也没跟他翻过脸。
他们一个努力靠近,一个拼命远离,中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是咫尺天涯的宽度。纪蔚年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不许对她心软,不许流露真心,他也确实做到了。
而现在他既不舍得对她那么坏,也不舍得对自己这样狠。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身边往来经过的有许多情侣,他们却连一次像样的约会都没有。
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纪蔚年突然转身向门口走去,轻飘飘的声音传到了叶长安耳朵里:“我们进去吧。”
叶长安怔了一下,几乎要笑出声来,小跑两步跟上了他。
那一天正是周末,游乐场里人山人海,被人群冲散几次后叶长安就被纪蔚年牵住了手,自然的像是早已演练了千万遍。
纪蔚年咳了一声,尴尬的把头扭向另一边:“别走丢了。”
叶长安紧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嗯好。”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他们掌心之间的温度也不断上升,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