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婵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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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田的话不假,昨晚他们放了野鲜不花带走苏落,是了解野鲜不花对苏落只是出于喜欢并无害她之意,并且那些影卫不能用常人来看待她们,她们训练之前先被洗脑,非自己主子的话不听,是傀儡,是行尸走肉,她们打斗必须求胜,输了主子一声令下就会自杀,看着都是花容月貌的娇俏姑娘,其实都是死士,或者算是活着的死尸,蒙田是徐喜达的老部下,没有完成他的遗命不能和那些影卫硬碰硬,但后来的这些锦衣卫不同,他们抓苏落是为了对付谷梁鸿,如此苏落就有危险,所以蒙田才杀了他们。
但为何要保护苏落?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徐喜达告诉过蒙田外,其他人都是奉命行事不问其他。
“你不信我?”蒙田看苏落满面狐疑且有些惊惧。
“我信。”
这声音哪怕来自天上地下苏落都听得出是谁,猛然回首去看,甩起一头长发纷飞若悬瀑,迎风而来的果然是谷梁鸿,他不疾不徐不慌不忙胸有成竹,黑袍被风掀起下摆露出一角梅红,宝剑还拎在手里,午后的日光正烈,宝剑的光辉炫目,他微眯着眼扫视下苏落,胳膊腿都在面色也不错,证明她即没有受外伤也没有受内伤,然后拱手对蒙田道:“徐千户,我知道他在哪。”
徐喜达在哪儿?距离凉州三十里的一处荒坡上,按风水讲是后有靠前有望,这里真是好地方,谷梁鸿把徐喜达就埋在此处。
一行人跋涉而到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斜,没有墓碑甚至没有拱起的坟包,但谷梁鸿仍旧能准确的找到他掩埋的位置。
“抱歉,徐千户交代过把他抛尸,但我没有做到。”他望着被故意遮掩过的地方内心发紧,想起徐喜达自杀时的表情毫无遗憾,但他非常惋惜,大多好人不长命。
蒙田身边的几个锦衣卫嘡啷啷齐齐拔剑对准谷梁鸿,他们以为是谷梁鸿杀了徐喜达。
苏落急的想上前护着,蒙田按下自己那些人的剑,道:“谷梁大侠,我相信不是你所为。”
谷梁鸿用宝剑慢慢扒开土,不久徐喜达的尸体露了出来,冬日寒冷,他完好无损,蒙田检查后才发现他是自杀。看去谷梁鸿:“徐千户,遇到麻烦?”
谷梁鸿没有回答,拉着他走离苏落和他的手下,把徐喜达自杀的真相告诉他,蒙田眉头拱起,憋了半天终于潸然泪下,哽咽道:“徐千户,他爱了那女子十七年,希望现在他已经见到了她,了却生前的遗憾。”
好一阵静默。蒙田心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和徐喜达是莫逆之交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徐喜达追随心爱的女人而去。他现在该去追随谁呢?寒鸦归巢,叫得凄苦,蒙田最后决定,就让徐喜达留在这里安安静静,他带着手下同谷梁鸿和苏落告辞而去。徐喜达的遗愿是由谷梁鸿保护苏落,他必须遵守。
夕阳在林梢,地上百草枯,朔风紧迫,看什么都瑟瑟,谷梁鸿打量苏落一下。面无表情道:“可好?”
苏落撅着嘴巴:“不好。”
谷梁鸿立即上前把她转来转去:“哪里不好?”
苏落胡乱用手指着心脏肺脏肝脏胆囊等等:“这里这里这里”
谷梁鸿发现她在说笑,沉下脸扭头就走:“胡闹!”
苏落小跑跟在后边,嚷嚷着:“你能不能像我这样说话温柔一点。”
谷梁鸿遥遥飘来一句:“你那不是温柔是有气无力。”
苏落累的喘着粗气。叉着腰,喊着:“真无力了,等等我哎呀!”
谷梁鸿猛然回头伸手做了个相搀扶的姿势,半路发现她竟然笑呵呵的站在那里,知道被骗。沉下面色,很想上前捏捏她的脸蛋刮刮她的鼻子。准备了结束这一场本就不该有的感情,也就克制住自己的行为,继续大步的走,没等几步又听苏落“哎呀”一声,他再次转身,这回真的接住了即将栽倒的苏落,发现她脚下是一截砍伐过后留下的树桩。
苏落忽而收敛了笑容,动情的问:“你不怕我是再次骗你?”
谷梁鸿把她扶正身子,又弯腰解开她被树桩挂住的裙摆,边动作边自然道:“怕,更怕你真的出事,果不然,你看看,裙子都扯破了。”
苏落嘴角弯成一道笑容,喜在心里:“你担心我?你喜欢我?”
谷梁鸿掸掸身上的尘土掩盖自己的神情,轻笑一声:“主要是你这个人太笨,走路都走不好。”
苏落嗔怒道:“谁说我笨,我十二岁就出来执行任务了。”
谷梁鸿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还不是个跑龙套的。”
苏落冲过去吼道:“跑龙套的怎么了,卖烧饼的还需要个和面、烧火打下手的呢,独木难支的道理你懂不懂。”
谷梁鸿继续呛她:“自己笨还找出这么多歪理,左一次右一次被抓,连春好都不如。”
苏落忽然就得意洋洋:“被太多人敌视说明我出色。”
谷梁鸿无法赞许的摇摇头,啧啧道:“你哪里出色?恕我眼拙。”
苏落一副气冲牛斗的架势,靠近他仰着脸给他看:“我不出色吗。”
落日不见,余晖漫天,橙红明黄的颜色洒在苏落脸上,恰如春月新桃绽放,娇艳欲滴,谷梁鸿看得呆了苏落趁机一把抱住他道:“你要了我吧,我不想这样整日的患得患失。”
谷梁鸿突然就想起了昨晚自己的做的梦,梦里他说“我要你”,梦里她说“我给你”,为何此时她突然真的就说出这一句?是天意还是巧合?如今美梦成真,他却害怕了,想推开她却毫无力气,只等苏落再说一次“你要了我吧”,他手中的宝剑嘡啷落地,捧起苏落的脸,自己俯身下去,侧垂的头发遮掩住他和苏落的面容,唇尖刚碰到唇尖,苏落倏忽一抖,这次,她终于懂得闭上眼睛。
风柔了云开了,霞光烈烈铺满天际,我想,那是爱的热烈吧,真美!
073章 滴血认亲
倘若幸福来得太容易,就让人惶恐怕乐极生悲,但苏落的幸福来得纵使算不得千难万难,也还是历经了太多波折,虽然他仍旧很被动,仍旧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在苏落已经是难能可贵。
她牵着他的袖子,她本想牵着他的手,但他一手举着自制的火把一手拎着剑,她就想人为何不能长出第三只手呢,造物主真是没有创意。
这一路三十多里,徒步而行本该非常累,她却希望再多出三十多里哪怕三百多里,起初她安静的紧随其后,他感觉到她东张西望的慌乱神色,问:“你怕了?”
她立即摇头:“不怕,有你在天塌了我也不怕。”
他就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她,浓黑的眸子闪着熠熠之华彩,她有点害羞于是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天塌不了我才这样说。”
他:“”
之后她觉得这样只顾着走路,在以后的岁月里回忆起这一段会非常空白,就开始叽叽喳喳不停说话,天南海北天马行空,他不言语,默默而行静静而听,偶尔需要回答才插一句,夜里风止,鸟兽的叫声就传的非常远,苏落经常真害怕假害怕的一惊一乍,然后就等着谷梁鸿拥她入怀,她想,今晚就算立刻死掉也是赚到了。
差不多半夜两个人才回到家里,郑氏等人都没有睡,有人是担心有人是好奇有人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堵着谷梁鸿和苏落问东问西。
“改日再说,这个时辰了,都去睡吧。”谷梁鸿态度非常好,看得出心情非常好,然后偕同苏落回去自己房里,后面的郑氏和徐娘盯着他们的背影。盯了很久。
“小姐,你说这算什么事,一个公公和儿媳妇整天的出双入对,大晚上的还同回房里,这要是传出去谷梁世家的人可丢大了。”徐娘恨得牙根痒痒,除了唠叨几句,想搅合想报复还得听郑氏下令。
郑氏按了按自己额头,身心俱疲且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找另外一个姑娘来给儿子冲喜。如今儿子是好了,丈夫快丢了,有得有失。老天还真是公正公平。
她拔步在前往自己的房里走,突然停下脚步对跟上来的徐娘轻声道:“这丫头命硬,我愣是杀不死她,眼下也唯有一个办法,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女子能代替得了她。”
徐娘非常赞同的点头。忽而问:“可是小姐,你这算不算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郑氏不免陷入沉思,假如找一个女子在谷梁鸿那里代替了苏落,自己岂不是还失去丈夫。她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想,忽而坚定道:“也总比让老爷得一个扒灰的名声好。并且,找的女子年龄不要太小,老爷对她一时半晌的喜欢后也就淡了。可是这个苏落不行,她才十七岁,要她徐娘半老也得十年之后,这十年我怎么忍受。”
忽然发现徐娘半老这个词不妥,对面前的徐娘是个刺激。道:“假如把苏落成功踢出,我就让老爷收你为妾。”
徐娘差点给她跪下。哭天抹泪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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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和谷梁鸿回到住处,与东西两个月亮门前分别,谷梁鸿习惯了淡言轻语说话,只道一声:“累坏了吧赶紧去睡。”
苏落乖顺的点点头,手挑起珠帘眼睛还在看着他,难分难舍,希望有个什么东西来触动一下,比如闹鬼比如打雷比如刺客,然后自己就可以再次窜到他怀里,这样的告别晚上可以做一个美梦,可是屋里从无闹鬼,冬季更不能打雷,刺客或许可能
她这个念头还没撂下,耳听吱吱的什么东西叫,低头去看,却是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她脚面上嗖嗖跑过,她吓得伸出双臂,谷梁鸿就接了抱在怀里,乌鸦嘴又显灵,没有鬼没有雷没有刺客,稀奇古怪的出现一只耗子,她之后的一个月都在感恩这只老鼠,猜想或许是某个神灵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化作老鼠来成全她罢了。
被幸福充溢着,苏落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埋在荒郊的徐喜达是怎么回事?比如要把野鲜不花和窦璎相识的事告诉谷梁鸿,比如那晚她被蒙面人刺杀时感觉对方像个女人。
几天后的夜晚,她才寻了机会跑到谷梁鸿那一面,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他。
有关徐喜达,谷梁鸿三缄其口,本也不想对苏落撒谎,可是斟酌再三,说明徐喜达的事情必须提及她的母亲,也就必须袒露她的真实身份,现在告诉她你是大明国的公主,朱棣大概想杀你,她还小,不知面对这样的事该是怎样的心情,从一个墨宗跑龙套的谍女上升到大明国的公主,这样的大起大落想苏落必定震惊,再听闻朱棣要刺杀她,会更加的惶恐,怕则乱、乱则出错,所以谷梁鸿选择欺骗,想等时机成熟后再坦白这前前后后的所有,眼下只说徐喜达是自己的朋友。
对于野鲜不花和窦璎相识,苏落以为谷梁鸿必定一副张口结舌的表情,谁知他却淡淡道:“野鲜不花是王子,我是草民,没什么好防备的,他喜欢你才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来。而窦璎寡妇人家,做生意很艰难,赁些房子出去赚钱也无可厚非,你不要多想。”
他不让苏落多想其实他自己已经多想,不对苏落告知是她年轻冲动打草惊蛇。
苏落正处于幸福的持续阶段,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就没有追根究底,这段时间她整个人非常精神,难免做出一些神经的事来,她觉得谷梁鸿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都是因为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个谷梁卓文,必须把这件事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谷梁卓文不是他儿子。
想起这件事是春好提出,于是找她商量,听闻苏落要对谷梁鸿和谷梁卓文滴血认亲,春好惊得半天没说出来话,最后总算说出来了。却是这样的一句:“老爷会打死你的,啊不对,老爷会打死我的,老爷打不死我大夫人也会打死我的,不敢帮你。”
苏落嘟嘴气道:“还说是我最好的朋友,连这个都不帮。”
春好讶然的看着她:“姑娘,你把我当朋友?”
苏落点头:“是啊,除了大叔和大师兄,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呵呵。大叔大师兄,你是大妹子。”
春好受宠若惊,差点流泪。憨憨道:“姑娘,可是上次你说过,你说过,你说过”
苏落一拍她的脑袋,命令的口吻:“不许用连句。我说过什么?”
春好缩着脑袋不知是怕还是羞,咕哝道:“你说过,我的名字很贱。”
苏落左思右想,我这样说过吗?后来终于想起,那次被锦衣卫堵截,她为了救春好谎称自己叫春好。当时春好同她争名字,情急下自己才那样说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牢牢记得。说明此话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心,必须挽救。
“春好,你的名字非常动听,怎么会贱呢,我那样说是因为当时那些锦衣卫询问谁是春好。他们分明是带着杀机,我为了救你而已。锦衣卫是什么样的人大概你听说过,杀人不眨眼。”
春好虽然搞不清自己一个婢女何时得罪了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还是咧嘴哭出,抹着大脸盘上的眼泪道:“姑娘,原来你对我这么好,我决定帮你。”
取谷梁卓文的血并不难,他是越长越残,身上的病已经好了,脑袋上的病继续,这么久认识的字多了三个,会读的文章多了不到半个,不过这样也好,他对男女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即使苏落是自己的媳妇,却把她束之高阁,苏落才得以安宁。
但取谷梁鸿的血应该非常难,自己总不能说,喂大叔,你放点血给我,我要做个血缘实验,那家伙一定又说我是歪理,是胡闹。
笨人有笨招,春好想出一个办法:“让老爷缝衣服,他一定不会女红,我才学做针黹活计的时候就经常被针扎出血,老爷假如被针扎破手指,然后你就把他的血弄下来。”
这个主意不错,苏落夸赞了春好一番,果然就把自己的一件衣服撕开,然后拿着去找谷梁鸿,他正坐在书房里查账,看苏落靠近,随手就先按在她的脉处,发觉一切正常才头也不抬的问:“作何?”
苏落举着衣服犹犹豫豫后努力说出:“破了,大叔你无所不能,给我缝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