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之春-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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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有些不同了。
细细品味,她的眉眼间添了许多不同的东西,他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却又莫名其妙有些悲凉。
声音也跟着苦涩起来:“你真的不理睬我了吗?”
“我不认得你是谁,我又能同你说些什么呢?”云凤低着头,冷冷道。
这原是她心灰意冷的一句话,男人却自作主张的误会了,闷闷笑一声:“你果然又同我闹别扭了。”
云凤嗤笑一声:“什么叫做闹别扭?我不过是你挟持着的一个人质罢了,又有什么别扭可闹?不是找死吗?”
男人听出不对来,拧着眉过来要握住她的肩膀:“你是怎么了?什么人威胁你了吗?”
云凤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我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请你放尊重些。”
男人却也不恼,俯身在她身侧倒下,看着她的起伏的背部许久不说话,半晌道:“你真的变心了吗?”声音十分凄切,落在云凤心里,虽有片刻的震颤,却只是扑通一声入了深潭一般,再也起不了什么涟漪了。
她现在只是焦心这她还能不能再见到峙逸,她的峙逸,她的峙逸呵,他现在一定急死了吧。
云凤忽然后悔自己离开那天是那么心不在焉,没有好好看清楚他的面孔,她此刻几乎忘记了他的模样,她想努力的去想起,却怎么都拼凑不出。她几乎急得要哭出声来。
背上却一热,竟然是男人整个人往她背上贴过来,一只手臂横贯她的腰。
云凤挣扎起来,那人却只是纹丝不动:“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只是一会儿。我不会对你如何的。”曾经再稀松平常不过的,现在竟然变成了奢求。
云凤到底不动了,男人一下下拨弄着她的发丝:“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你不记得了吗?”这么些年来,他独自在江南漂泊。
多少个夜,他在江畔醒来,就会想,如果她还在他身畔,事情会是如何呢?他会不会不这么寂寞?
当初的决定,他可曾真的后悔?
念头时常如一只脆弱的萤火虫一般在他黑夜一般的胸腔中闪现,却又瞬间被他自己扑灭。但是在下一晚那萤火虫却又会一次一次的复活过来。
他对自己说,他是成大事的人,岂能耽于这类小儿女私情呢?
他娶她的时候,并不是喜欢她的,他一直这么觉得,但是她是喜欢他的,他知道,暗自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当他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却觉得,也许他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喜欢她。
他以为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却当她一抬手,将掌心罩在他的脸庞,眼中泪光闪现的模样,他几乎也要落泪了。
她好像忘记他了,她好像爱上旁的人了,这种事情他又怎么会允许发生呢?
“不要再去想他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骗你,忘记他吧,忘记这中间的许多日子,让我们回到从前吧,好不好”
云凤的声音格外冷清:“回到从前?你是阮大,我是阮大奶奶?可你分明就不是阮大,我们的过往不过是个骗局罢了,回到从前还有什么意义”
云凤一句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向她扑了过来,铺天盖地的吻密匝匝盖下来,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了,云凤啪的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男人才算有几分清醒。
“对不起。”男人似乎面有惭色。
“你出去,滚出去。”
她从来不曾对她这般的,那个男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男人默默看着她,瞳孔漆黑,不言不语,似有乌云在他眼底聚集,眼看就要有一场狂风暴雨来袭。
“属下叩见苍龙。”
小叫天的声音在这紧绷的时刻传来,瞬时解救了云凤。
“什么事?”男人似乎不太耐烦。
小叫天瞥了云凤一眼:“,小公爷,心宿来了。”
男人面色一变,跟着他出去了。
待男人走后,云凤如同被人抽了筋一般瘫软下来,跌坐在床上。片刻却又迅速爬了起来,走到先前那副地图面前,细细端详。
一声冷笑传来:“你果然不老实。”
云凤回头看,却是那小叫天去而复返,倚着石墙,懒洋洋的道。
云凤见没有旁人,也不惊慌,深吸了一口气:“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小叫天“哼”了一声,脸上现出扭曲的表情:“你这样一个女子倒叫苍龙失了控,简直可笑。”
云凤觉得有些古怪,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排斥自己?他同“阮俊诚”又是什么关系呢?这么想来,就仔细的侧脸打量起小叫天来。
小叫天倨傲的扭转头去。
云凤知道这个人讨厌自己,但是这个人也似乎是这里唯一不愿意见到她与那苍龙在一起的人了,云凤咬咬牙,孤注一掷的试探道:“求求你,我不想当什么劳什子公主,你放我出去可好,我保证这里的见闻我一点也不会说的。我一辈子都不见你那苍龙。”她刚刚已经看清楚了,这地洞的入口竟然是那假山口,她怎么没想到呢。她相信循着那地图所指,她一定会顺利的回去的。
小叫天冷笑:“你们女人果然水性杨花,哼!”翘了翘手指。话语里那一股子醋意呼之欲出。
云凤以前也见过他,只觉得他不大爱说话,沉静得很,今番仔细一瞧,却觉得他分明有几分兔儿爷的架势,加上又是个戏子身份不由怔怔然道:“你这么讨厌女人,难道你是?”
小叫天似被人踩着尾巴一般的侧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他常年唱戏,如今卸了妆脸上却还带着几分胭脂色,简直坐实了云凤的想法。
“你敢胡说,我杀了你。”
看来是暗恋了。
云凤兀自猜测着,却也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机会稍纵即逝。
她索性咬咬牙牵了小叫天的衣袖跪下道:“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你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苍龙他刚刚差点差点你也看到了”
云凤说得虽隐晦,但是表情已然做足了,小叫天瞪圆了双目:“你这淫妇”
“我不求你放了我,只求你只当看不见我的举动,必要时给我行些方便我保证这一世那苍龙都找不到我了,求求你了,就当救人一命吧,我出去后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放跑了公主,耽误了复国大计。你以为这罪名会小吗?”
“你不是会易容吗?你上次扮的那货郎,几乎没有人能认出是你,什么公主不公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你只需找个同我有几分像的女子,给她扮上,不就又是公主了吗?你们干大事的,何须在乎这些小节,我什么都不懂,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求求你了”
云凤这一番话原是说到小叫天心坎里头去了,他发现苍龙自见了这女人后,所作所为都同往日大为异常,心知不妙,本想给云凤下定魂针,利用完了就杀了她,看苍龙如今这番做派,这女人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还真是脱不了关系。
左思右想,觉得云凤这番话原是可行,但是他绝不会让她活着出去成为他们的绊脚石,他可以趁她逃跑时借机将她灭口,从此以后
这么想来,小叫天心情似愉悦了些,松了口道:“好吧,依你吧!”
云凤喜得挂着泪花的脸上泛出甜蜜的笑容来。
第六十六章
洞穴幽深潮湿,不分昼夜的黑暗着,石壁上的的灯影模糊了男人身上月白的衫子,他微微低着头,声音低沉,却似又含着绝对的权威:“房宿,这地道大概还有多久凿通?”
“回小公爷的话,大概明日便可功成。”一个灰衣中年回到,语气恭敬。
男人点了点头,看向另一个虬髯大汉:“心,上面现在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动静?”
那汉子答道:“倒也无甚大事,那昏君好像要派他的第九子去江南,调的是北大营的十万兵马,还有南路的十万精锐,二十万兵马一走,京城就只剩下三万老弱残兵,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灰衣中年听到那大汉说到这里,面上颇有些得色:“小公爷这招声东击西,真是妙哉!只待我们人马一到,京城势在必得。”
男人并没有露出什么欢欣的神色,略点了点头:“亢宿那里如何了?”
虬髯汉子:“丽都离这里不过百余里路,待几日后,朝廷兵马一走,他就会带人赶过来,不过是朝夕之间的问题。”
男人点了点头,似是鼓舞士气:“你们做得很好。”他天生有一种文隽的气质,一股清然的正气盈身,十分令人信服。
虬髯汉子看着他笑起来,换了个话题:“如今终于同小公主团聚,小公爷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
男人的笑容似乎变得有些苦涩,却也不动声色,同他们略说了会子话,就转身去了。
虬髯汉子看着男人落寞的背影,对身旁的灰衣中年人小声道:“房,我说错了什么吗?”
那灰衣人摇了摇头,叹一口气道:“说来话长啊”
“怎么回事?”
“唉虽然我们小公爷那小公主却早就变了心肠了。估计,小公爷这里正上火呢,人都道女人水性,此话不假”
心宿皱了眉头道:“我几年前在阮府也是见过小公主的,为人单纯贞静,同小公爷伉俪情深,哪里是这么容易变心的?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那房宿大摇其头,低声道:“哪里是什么误会啊,那小公主见了小公爷没有半日的快活,愁得都病了,嘴里除却她后头那个男人的名字,便再也没有说过旁的话了,这不是变了心又是怎地?”
心宿原是个讲道理的人,想着云凤这些年原是以为自己丈夫死了,又被家里强迫着改了嫁,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想了想又道:“她后头嫁的那一个也算得上是池中之物,听说为了她连尚书都得罪得起,如今更是连官都不要做了,想来也是个唉遇到这样的痴情种,也怪不得她了”
房宿哼一声笑出来:“越是这样,他也就越不该活在这世上了,我看苍龙如今的心思,那姓艾的往后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宿笑了笑:“怎么不是呢!”到底是有些可惜。
男人回到石室,云凤似已经睡得香甜,俯身趴在床榻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揉得乱作一团。
男人缓缓走过去,用手理了理她的长发,默默坐了会子,叹了口气,复又走了出去。
云凤还是一动不动,忽而听到外间有轻轻的石子敲击石壁的声音,她才坐起了身子。这是小叫天的信号,表示他已经将诸事安排妥当了。
云凤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早已放在怀里的火折子同描摹下来的地图,这才缓缓往外走去。新凿的地道布满泥土和积水,她这几日往来都是被人抱来抱去,现在自己这么走着,颇有些不方便,一不小心就砰的一声跌了一跤。
好在没有人看见,那小叫天果然没有耍她,他早已把妨碍的人调了开去。
云凤这么想着,不由有几分感激他,心想他一介男子却暗自喜欢着“阮俊诚”,这是多么羞于启口的一件事啊,不是不可怜的。
这么想来,自己这么利用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呢。心里有了几分愧疚。
不过又一想,这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啊。再说了,她逃掉后,他们大可再找个女子冒充那小公主,对他们来说也绝非难事。这样的话,“阮俊诚”就算知道是他把她放跑的,也不会真的将他怎么样吧。
这么想着,云凤又有些看开了。毕竟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只是想跟峙逸在一起罢了。
云凤慢慢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因为这里靠近出口,为了隐蔽,石壁两边已经没了火把。
云凤想着,这石洞做得这么简陋,这班人恐怕是从未想过久留。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点燃手中火折,细细看自己手中临摹下的地图,心中不免雀跃:马上就要到了,她马上就要见到峙逸了她那一颗心怦怦跳得好不厉害,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般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云凤吓得连忙收了火折子,就近躲在一处天然凹槽里,就看到恍惚一个白色影子急急跑了过来,云凤心里纳闷,他怎么跟来了?
此人不是小叫天又是谁?只见他此时皱着眉头自语道:“该死,刚刚明明看到火光的,这个死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云凤听得他语气中的戾气,不由害怕起来,心想着:他既放了我走了,做什么又跟来?听他这语气分明是含着杀意,莫非
云凤心中突的一响,后背都渗出冷汗来。
也许他放她只是把她引到无人处罢了,趁着没人将她解决掉
云凤一时间身上都得筛糠一般。半晌才平静下来。
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
好在她为了不显眼,特地在衣服外面套了“阮俊诚”一件乌黑的披风,如今这里这么暗,又没有火把,他一定看不到我的。
这么想着,云凤索性把脸往下埋了埋,连呼吸都屏住了。这种时候她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小叫天又往前走了走,四处张扫视一番,云凤分明看到他的目光向这边扫了过来,那犀利的眼神在这漆黑的山洞里也闪着凶狠的光,云凤这一刻吓得身上几百块骨头几乎都抖散了,那小叫天却把脸偏了过去,晦气的骂了一声,这才走了。
云凤听着他的脚步声远了,又等了等,才想着起身,扶着墙爬起来,腿却还在抖着。
她心中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拼了命的往前挣。
“爷,你看,这里果然是松的!”一股隐隐的光亮夹着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云凤激动不已,哈,艾维,这是艾维的声音
他唤着“爷”。
莫不是,莫不是峙逸找来了吧!
对啊,他是那么聪明,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呢?
云凤兴奋极了,向前跑了两步,却没有注意到脚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爷,你听里头有动静,这里面是有人的!”
“嗯,继续挖!”
呵,那是峙逸的声音,低低的,很好听,云凤兴奋极了,感觉有一股气息冲上了她的头顶,她在这一刻恨不得自己能飞过去,飞到峙逸的身边
呵,她的峙逸啊!
强撑着半爬起身子,云凤张开嘴道:“”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一只阴湿的手掌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那人把她往后拽了拽,冷笑着贴着她的耳朵道:“贱人,你让我好找!你以为我真的看不见你吗?”
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的从云凤眼睛里滚落出来,她一双眼痴痴的看着那从外间射来的一线日光,她的梦想希望幸福本来这么近了,就被这只手生生的砍断了,她双眼充血,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