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之春-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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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逸默默听完,忽而笑起来,那笑容极冷,声音低低的:“分两队人,一队封了院门,在门口守着,客人的车辆都要检查,一个闲人都不可以放走;另一队跟着我们,去把那楼给我围了。”
这边厢戏还唱着,兰璇却已觉出不安来,峙逸的位置始终空着。看台上侍奉的男仆也都不知去向。
苏姨娘都觉出她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没什么。”兰璇招来锦墨:“去问一下爷去了哪儿。”
锦墨出去片刻,回来的时候蹙着眉:“不知道呢,艾管事刚刚来找过,爷就同他一道走了。”
“知道是什么要紧事吗?竟然把客人都抛下了。”
“说是极重要的事情吧,爷让胡之康胡大人同刘管家代为招呼宾客呢。”
“有这等事?”兰璇的手颤抖起来,心想着莫不是被他知道了?依他那个性子,自己不是要
她的心跳得极快,却又安慰自己哪里就有这么巧。
小叫天的戏原是谢幕了,老妇人看着戏台上那个老旦就犯困,侧身对云英说:“太晚了,老婆子我熬不住了,扶我回去吧!”云英依言扶她起来了,素琴也在一旁搀扶着,三人就要离去了,老夫人在楼梯上看到远处朦胧的长长一线火把,惊讶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火把?这大晚上,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素琴安慰道:“母亲多虑了,西屋奶奶原是个有心思的人,说不定这又是什么有意思的乐子呢!”
老夫人翻了个白眼:“哼,旁的不会,就会糟蹋钱,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身后跟着下楼的夫人听了个正着。那夫人似乎没听见,只是认真牵着裙摆往下走。
这戏还没唱完,却因为天晚了,有几个客人都来告辞了,艾寿家的却始终没有到来。
兰璇的心忽而静了下来,她想着她的计划怕是要破产了。
她到底是斗不过他的,可是这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还有转机,这么想着,她又冷静了下来。
众人也不是没眼色的,男主人不知所踪,女主人又满面愁容,不由一面揣测着艾家发生了什么大事,一面纷纷过来告退,一时间,客人走的七七八八,只有那戏台上依依呀呀的唱着,
兰璇坐在这空荡荡的戏台上,忽而就觉出一股子寂寞来,苏姨娘皱皱眉头打了个呵欠:“没了小叫天,这戏也无甚听头了,你带我去歇着吧。”
兰璇此时心头虚晃晃的,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就跟着母亲站了起来,一个仆从却上来道:“奶奶稍后,爷说让您先坐在这儿等会子,他待会回来有事同您说。”
苏姨娘撇撇嘴:“什么事情要在这儿说,两口子回屋说不好吗?”正说着,锦墨却走了过来,对苏姨娘道:“夫人,尚书府里头来车接您了!”
苏姨娘娇媚一笑:“你看看你爹爹,越老还越离不了人了,为娘先回去了,明天你不用派车去接我,我自己会来,还有半天戏没听到,你娘我心里头总是堵着什么下不去”
兰璇浑身都在哆嗦,脸上却硬扯了个笑容,没说话。
峙逸命人包围了听风楼,一间一间屋子的搜,却哪里有云凤的影子。
艾寿家的同瘌痢头两个被绑在他脚边,一脸的惊慌。
艾维眼看着峙逸脸色越发白了起来,上来就抽了艾寿家的一个嘴巴:“人呢?说,你们把大奶奶弄到哪里去了?”
第五十章
艾寿家的挨了那巴掌,哀哭起来:“艾管事饶了老奴吧,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你”艾维见她这时候还在装糊涂,气急败坏的就再想抽她,那艾寿家的却只是嚎哭:“艾管事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你们莫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老奴同那大奶奶不甚相干,做什么要害她啊”
艾维还带要扇她,峙逸却轻拍了他的肩膀道:“还是我来吧!不然旁人说我们欺负老妇呢!”
“爷,这”
峙逸脸上带着恍惚的笑容,侍从手中火把的光芒映在他那姣好的面容上,真真面如傅粉,唇若点朱,看在那艾寿家的眼里却如同阎罗一般。
峙逸走到艾寿家的面前:“赵妈妈在我们家做了三十多年了吧!”
“回爷的话是”
“艾寿他还好吗?”
“老头子去年就没了”
峙逸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我说呢,许久都没有见过他了,我记得你们夫妻两个只有瘌痢一个孩子,对吗?”
艾寿家的此时抖如筛糠:“爷,不要啊他不关他的事啊!”
峙逸笑一笑:“我记得艾寿以前就跟我说过这儿子很是不长进,不如死了好的,可是有这回事?”
艾寿家的此时已是涕泪模糊,抓住峙逸衣摆:“爷不能啊爷,饶了我们吧”
峙逸的笑容更加鲜艳:“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既是你们主子,自然是为你们好的啊!你自年前就一直想要艾维给癞痢谋个好差事,我原是听说了,不过手上没得合适的,我这会子想起来了,九王爷年后要回北疆了”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峙逸的笑容凝住,将袍摆从艾寿家的手里扯出:“还不快说!”
艾寿家的一五一十的将兰璇的计谋和盘托出。
“趁着爷不在,将东屋众人陆续支走,然后就派先前请好的杀手去将大奶奶捉住等到那边得手了,就发冲天弹为号”
峙逸在一旁听着,容色越来越冷:“这么说来,你们已经得手了?”
“这”
枣花忽然站了出来:“你别想使诈,我都分明看到了冲天弹,你还同瘌痢头说已经得手了的”
艾寿家的一脸为难:“确是如此,只是蹊跷的是,我们在这边苦等,那三人却没有将人运来,发了信号,都无人回应老奴也”
事情到这里已然变成一盘死局了。峙逸神色越发凝重。
“你们主子做什么要这般坑害大奶奶?她可是碍着谁了?”一旁的枣花忍不住问了一句早就想问的问题。
这原是峙逸同艾维也想知道的,兰璇既然如此这般下死力害云凤,又有什么理由呢?若是因为妒忌,那她此时应该冲着秀雅来啊。
艾寿家的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得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原是觉得兰璇手段过分狠辣,只是无奈自己靠了这么个山头没得选择,一直以来也只能帮她藏着掖着,心里也窝火得很,如今既然败露了,她恨不得一股脑儿全说出来求个解脱才好:“这原是西屋奶奶知道了爷最近一直宠信秀雅姑娘的事情有蹊跷,她同老奴说爷不过是拿秀雅姑娘做幌子护着大奶奶罢了”
“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艾维原是觉得峙逸这个计策极好,几乎将艾府中人统统瞒了个滴水不漏,想不透兰璇是如何知晓内情的。
“这可真是不关老奴的事情啊,原是西屋奶奶见爷同秀雅姑娘打得火热,害怕秀雅姑娘怀上爷的种,于是就弄了断子绝孙的凉药给秀雅姑娘喝”
她话说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真真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啊!想不到兰璇生得那般娟秀,却是如此蛇蝎美人。
艾寿家的见众人都投来鄙视的目光,渐渐的,头越来越低“秀雅姑娘喝了半个月凉药,爷却毫无知觉,东屋那边半点防备都没,奶奶于是觉得这事有蹊跷,依仗爷的脾气”
“够了!”峙逸低喝一声:“把这对母子给我拖下去。”
“爷啊,这事儿真是跟老奴无关啊老奴还劝过奶奶”艾寿家的突然意识到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艾峙逸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现在想起来,却已经迟了
“让人封了这婆子的嘴,让她再也说话不得!”峙逸才说完却又想起什么,道:“不急,先留下她,还有用!”
“是。”艾维还在震慑中,真真想不到兰璇竟会做出这等事情,峙逸却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神色,还能如此冷静对待。
“命人将府中各处仔细的搜,看看有没有她刚刚说的那三个人,尤其是西屋,一点点的”峙逸话还不待说完,一个侍从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走进了峙逸低声禀报:“爷,我们之前派去的两个人在梅林里头发现了三具尸首,还有一个昏倒的婆子”
峙逸一颗心紧张到了嗓子眼:“还有呢?她呢?你们找到了她吗?”
“没有找到大奶奶,经丫头辨认,那婆子是东屋的陈婆子,那三具尸首却不是府中人。”如此说来,这三具尸首极有可能是那三个杀手。
峙逸冷静道:“把那艾寿家的带过来,让她去认尸体,那陈婆子你们可是带来了?”
“她不知被喂了何种迷药,一只昏迷不醒。”
线索又一次暂时中断了。
峙逸心中细细思量,如果那三具尸首果真是兰璇派去的三个杀手,而云凤又半路不知所踪,如果这不是兰璇的计中计,那么就一定有另一队人马藏在暗中了。
依照峙逸对兰璇的了解,她一个深闺妇人,想出这一招毒计已是极致,而且她素来好颜面,以她之前做的种种掩饰看来,她分明是打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然她不会挑上长得酷似阮俊诚的小叫天。只是为了让旁人认为云凤是不得宠爱,遇到长得像自己故人的男人便勾搭成奸。
加上如果她起先就知道事情会败露,而准备了这一出计中计,对对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峙逸将自己想象做兰璇,在人尽皆知自己是主谋的情况下,云凤被她藏起来或是杀掉,这件事的受益者绝不是她,而会是老夫人、素琴、云英或是旁人,这种杀人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兰璇绝不会干的。
那么是谁让那三个杀手变成尸体?又是谁在中途救下了云凤?那冲天弹究竟是谁放的,是为了通知艾寿家的人已经得手,还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力然后暗度陈仓?
这一切都还是难解的谜团。
峙逸苦苦思索,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小叫天呢?”
艾维正要说话,人群中却走出一个人来,此人身材颀长,相貌俊雅,素净的紫衣外面罩着一件玉色大氅,脸上油彩虽已经洗净,眉目间却依然透出脂粉味,他手上执着一盏灯笼,一脸的懵懂:“艾大人找草民何事?”
峙逸静静的打量他半晌:“你一直在这里?”
那小叫天轻轻一笑:“自唱完了戏,洗了妆容就想早点休息了,过来却发现这里好多的人,草民不过一介外人,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在一旁围观了。”
“哦?原来如此啊。”峙逸一双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小叫天,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看来此番要扰了您的清净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婉转的曲声在耳畔徘徊,云凤幽幽转醒。
听着这熟悉的曲调,这中间的许多年似乎一下子凭空消失了,她还是当年那个新妇,穿着喜庆的春衫,坐在铜镜前面,对着手中诸色胭脂,为难起来。
夫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婆婆和弟媳装扮得都素淡得很,她怕太艳,惹得他们不快,怕太淡,损了新妇应有的喜庆,眼看时候不早了,转身问那个人:“依你看胭脂要”
却发现自己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他倒只是穿着一身中衣坐在那里闲闲玩弄他的碧萧,清闲得很。
看到了他那俊秀的侧脸,她的脸就莫名烧了起来,一股羞涩涌上来,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阮俊诚听到妻子召唤,回头盯着妻子细细看了半晌:“哦胭脂啊是不是涂得太红了点?”
她的声音如蚊蝇一般:“人家还没擦呢!”
阮俊诚先是一愣,忽而就心领神会的笑了,却也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不过是扭转了面孔,看着窗外那依依垂柳,吹着那温润的曲调。
云凤的睫毛颤动起来,微微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男人坐在牙床对面的案牍上弹着曲子,他穿着一件青色大氅,显得身形格外消瘦,他的脸黑乎乎的,看不分明。
云凤魔怔一般的站了起来,似乎是脚上布袜太过松散,让她的步子变得滞重,她一步步凑近,一步步,挨到了那案牍边上,琴声戛然。
他缓缓抬起脸庞,那张脸极其恐怖,褐色的伤疤相互纠结,翻出了内里的红肉,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般青白分明。
云凤伸出手,小心的抚上他的面孔:“阿诚?是你吗?”
第五十一章
那人似有些哽咽,声音略略沙哑:“凤儿”
那声音无比熟悉,同多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云凤在这一刻激动得无以复加,几乎忘记了自己同阮俊诚相见之前是怎样一番遭遇,心心念念的不过是面前这个人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吃过许多苦的问题,捉着阮俊诚的手就一一问了起来。
阮俊诚的神色在如今稀烂的五官后面几乎看不出来。
一双乌珠只是死死盯着云凤,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幻,似乎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忽而就笑了:“我很好。”她见了他吓人的脸,竟是没有流露出半分嫌恶。即使是装的,也难逃他的眼睛,这么看来,如同他想的一样,她还是那个她,一颗心紧紧绑在他身上,好骗极了。
云凤心疼的伸手在阮俊诚脸上抚摸:“这是怎么回事?被火烧到了吗?当时一定很疼吧!”她记得阮俊诚身体一向并不是很好,她看他这样子,这些年许是遭过许多罪了吧!
这么想来,云凤心里隐隐作痛,拉着阮俊诚问起来:“当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做什么不来找我?”嘴里莫名就苦涩起来。
阮俊诚注视她良久,淡淡道:“我很好。当年原是我爹的一个旧幕僚收买了行刑的侩子手,斩首的时候将我掉了包,我被他带到了江南,去年才回了京城的。”他一贯话不多,温润的说完就完了,从不细细解释。
云凤忽然觉得眼前的阮俊诚又有些不同了,也许他并没有变,只是她同艾峙逸相处久了。就发现了他的不同了,阿诚说话虽然温柔,却处处透着一股子疏淡,同艾峙逸那炽烈的急脾气一点都不同,从前她实心实意的喜欢着他,便不曾察觉,现在想起来从前的夫妻生活虽真正称得上举案齐眉,却到底有些过于相敬如宾,他们从未红过脸吵过架,却好得太过客气。
“既是如此,你在天牢里可是知道了这些?当年为何不告诉我?”想起刚刚得知他死讯的那段日子几乎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她心里莫名就生出一股子愤懑来。
“情况危急,我爹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我娘都是不知道的。”阮俊诚解释起来颇有些悠哉,似乎早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