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 作者:雷冰雪-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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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一样,到底不能忘记呵!
我不无酸楚地想着,心渐渐硬如磐石,冷峭如铁。
轿子在太微宫停下,我一脸平静地下轿,在噙香漱玉的搀扶下跟着福如海去凤仪殿见皇后。
凤仪殿里空无一人,等了许久才有小宫女来道:“皇后娘娘刚要午睡,请明婕妤到牡丹殿相见。”
我只得移步过去牡丹殿。皇后一身浅紫丝缎轻衣,繁复地竹了绮丽牡丹花叶,头发挽起是华丽的百花髻,金灿灿的金凤步摇垂下的流苏长长垂在耳际,说不出的细致华丽。
皇后一贯打扮清淡雅致,甚少这样华丽。如璧新亡,我见了皇后的打扮,自然觉得刺心,微微不愈。
皇后正坐在花梨木镂空细雕飞凤梳妆台前左顾右盼,拿着支华丽的孔雀羽钗在头上比划。见我进来,随便点点头,道:“自己随便坐吧。”
这是皇后的寝殿里间,除了皇后坐的苏锦春凳就只剩下她的凤床,我自不能坐在她的凤床上。
我只得站着勉强笑着道:“娘娘,嫔妾前来缴旨。”
我拿出圣旨,福如海连忙接过递给皇后,皇后却连看也没看,就道:“那两个贱人都死了吗?”语气轻忽蔑视无比。
我身子一僵,忍了忍气,低声下气地道:“回皇后娘娘,是。”
皇后随手将孔雀玉钗扔在台上,不满地道:“这些皇家工匠最近做的钗越来越差了,真是该死。”
说着又捡起螺子黛笔细细描起已经如柳叶般细细弯弯的眉,漫不经心地道:“本宫与方氏和傅氏一场姐妹,今日她二人去了,自应好好盛装妆扮送她们一程,才不负姐妹一场。”说着看我一眼,忽的笑道:“你倒是打扮得清淡。”
我气往上冲,原来她是故意的。随即心中一凛,皇后什么意思?句句带刺,似乎来者不善。
皇后描好眉,将眉笔随手一扔,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跟明婕聊几句。”
一屋子奴才闻言都恭敬地退下去了,福如海退下去的时候无奈地看我一眼,暗暗丢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小心,噙香漱玉也察觉气氛不对,但无奈皇后的话违背不得,都微微一福跟着众人出去了。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皇后和我一坐一站。
皇后站起身,对着青铜铜镜照了一番转了个圈,嫣然一笑道:“本宫漂亮吗?”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加警惕,小心答道:“皇后娘娘天姿国色,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皇后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道:“你跟傅氏感情很好,她死了你要眼睁睁看着很不好受吧?”
我心中一痛,答不出话来。
皇后却漫不经心地道:“当初本宫妹妹死的时候本宫也是如此感觉,比你更痛。你再痛又岂能比得上本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后
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皇后怡然微笑着的脸在我眼里诡异狰狞。皇后微微笑着,斜着眼端详着自己纤纤十指上鲜红的蔻丹,满意地点点头看也不看我瞬间惨白的脸。
我强抑怒气和寒意,一字一句地道:“是你?”虽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其中的含义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不需要解释。
皇后不笑了,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半晌才慢慢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本宫不需要隐瞒什么。傅如璧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至始至终只有你才是本宫的目标。不错,方婉然那个贱人是本宫吩咐冯昭仪给她送了一幅画,画轴中藏有麝香,她日嗅夜嗅自然免不了中毒。”
我怒不可赦,“你对婉淑仪下毒为什么要推在如璧身上?还处心积虑地陷害与她!”
皇后目中冷光一闪,随即微笑起来,温温柔柔地道:“本宫当然要推在她身上了,谁让她怀了孕呢。如果一切顺利,傅如璧生下皇子就该一命呜呼,那个皇子自然会过继到本宫这个皇后名下,岂不一举两得?”
我万万没想到苦追寻的真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更没想到会是皇后自己说出来,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就不我去皇上面前状告你吗?”
皇后一愣,哈大笑起来,直笑到花枝乱颤:“状告?告本宫?你有什么证据?还有,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以前那个明婕妤吗?皇上已经渐渐冷落你你觉察不出吗?傅如璧死了,你和皇上之间有了嫌隙,你以为他还会宠爱你吗?”
我哑然,不甘地道:“那你么现在要告诉我?”
皇后笑非笑地看我一眼,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明白吗?让本宫说给你听!本来傅如璧被打入冷宫,本宫也就该收手了要怪就怪她命不好,为什么要是你的好姐妹?你听着,本宫的妹妹是金枝玉叶,她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和良妃那个贱人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本宫一清二楚!还有那个颜子虚,你跟他有什么私情你自己知道!你害死本宫最珍爱的妹妹,本宫也要让你尝尝什么是锥心之痛,什么是明知仇人而不能报仇的滋味!”皇后疾言厉色地说完,就只是冷冷笑着睨我一眼。
我脑中嗡作响若木鸡地站在当地。原来。如璧是因我而死地?原来我害了她!我一直以为我是在救她。却一直都是我在害她!
皇后不管我神情如何。径一气说了下去:“原来你也会痛。本宫看你这个样子真是开心!一个异姓姐妹死了就这么痛苦。那你地亲生姐妹死了你又该如何?”
我激灵灵地一抖声道:“不准你碰我姐姐!你恨地人是我。想怎么样冲着我来!”
皇后忽然婉转一笑“放心。本宫不会碰她地。京城第一美人。后台大着呢。本宫可惹不起!另外奉送一个消息给你。你地仇人可不止本宫一个良妃也是有份地。湘怡是她地人怂恿方婉然灌傅如璧红花地也是她。你想报仇可要慢慢熬了。本宫不会杀你本宫还要慢慢跟你玩。不过你马上就要被罚思过半年皇上还会不会宠爱你。你可要好好祈祷了。
到时候。下面地奴才一定会好好伺候你这个婕妤主子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太微宫地。脑子里只剩下皇后得意而怨毒地笑声萦绕在耳旁。
噙香和漱玉一左一右搀着我,担心地唤着我的名字。我浑浑噩噩地朝前走着,满脑子都是婉淑仪和如璧的影子。婉淑仪临死的一滴清泪,如璧凄楚的微笑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皇后?皇后!原来是她!我恨得几乎要狂喊出来,想起皇后字字锥心的话,她说如璧会死就是因为她是我的好姐妹,是我害了她!
我再忍不住,一口逆血翻涌而上,“扑”地喷了出来。我眼前一黑,只听见噙香漱玉的尖叫惊呼声,就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醒来已是半夜时分,我昏昏沉沉醒转过来,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地贴附着身体。贴身的小衣全湿透了,冰凉地贴在背心里,好似一个阴恻恻的鬼魂附在背脊上。
半梦半醒的瞬间,我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场好漫长好漫长的梦,然而漱玉的哭声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传到我耳中,她呜咽的抽泣如孤魂野鬼的哀叹,幽幽不绝于耳,叫我记得,如璧是真真切切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我微微睁眼,眼里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干涸的双眼酸涩得厉害,只有先前的泪水带来的清晰灼热痛楚,提醒着我残酷的现实。
噙香一直守在我身边,见我醒来,忙端来一碗黑沉沉的汤药来道:“刘大人说主子先前是太过激动一口逆血憋着才会吐血的,万万不可再伤心。主子先把药喝了吧,刘大人说明日还会进宫来瞧主子的。”
我也不说话,茫然地就着噙香的手一口口地喝下碗里的汤药,往日我最不喜喝药,总是推三阻四,今日却一口一口喝完,独自倚着床头默默出神。
真相来得那么快,我一时半刻实在接受不了。如璧,她是那么无辜,却成为了后宫争宠仇恨的牺牲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她这个最好的朋友。想起如璧临死的心如死灰,强作淡然,我几乎要恨出血来。
噙香在旁默默捧着药碗拭泪,边道:“主子,如璧小姐已经不在了,你伤心也无用了。何苦糟蹋自己呢?”
我怔怔道:“噙香,知道吗?是皇后和良妃联手害了婉淑仪和如璧,本来如璧不至于死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有份害死龙红袖,皇后为了报复我,才害死我最好的姐妹如璧。是我害死如璧的。“
我从没对噙香说过这一的内幕,也是存了不要让她陷入太深害了她之意。但在这一刻,在这夜深人静的凄清夜里,我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对着这个自幼陪着我的女子。
噙香愣住了,久才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
我苦笑道:”你是不是觉我很可怕?龙红袖跟我无冤无仇,只是因为要保住子虚的命,我就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
噙香默了,半晌才无奈地轻叹道:”主子,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的。“
我自嘲地笑:”这个世界果然是有报应的。只是我犯的罪过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而是要让无辜的如璧来承担?“
噙香哑口无言,幽幽道:“主吐了血晕迷,我们已派人禀报了皇上,皇上指派了刘大人进宫,却并没有过来看你。我们都有些担心呢。”
我沉默许久,淡淡道:“这也好,见了也不过是彼此怨恨罢了。”
噙香见我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伺候我吃些东西就出去了。
我拥被独坐,屋里只屋角点了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灯火摇曳着,雨声轻拨,我心里充满了凄凉。
皇后今天既然敢直言不讳,就意味着她有把握不怕我翻上天去,意味着牢牢把我抓在手心里,换句话说,以今天崇韬的表现来看,只怕我是要失宠了。
我想到这里,忍不住冷冷一笑。如此冷酷无情的人,失宠了更好,也必再跟他朝面,看见崇韬我就会想起如璧和婉淑仪是如何在绝望心灰中死去,想起那些漠然冷血的处决,实在无法漠视。
屋角的烛光越发暗淡,累累烛泪慢慢流下来积累在一起,就如人的眼泪。我心里又痛又气,眼前晃动的都是如璧往日的笑靥嗔语,婉淑仪的音容笑貌和皇后的疾言厉色,怨毒眼神。
一夜揪心无眠,等到天明噙香漱玉进来伺候我梳洗的时候才发现我还倚在床头拥被而坐,竟没躺下睡会儿。
噙香唬得赶紧上前来捏我的手,一触之下才发现我的手冰冷刺骨。
噙香忍不住怨道:“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已经经不起了,如璧小姐已经去了,你又这般,让奴婢们怎么是好?”说着不禁滴下泪来,抽泣难言。
漱玉死死咬着下唇,上前来摇我:“小姐,你睡会吧。时辰还早,您还病着呢。”
噙香的话刺得我一痛,我摇摇头,面无表情地道:“不睡了,伺候我起来吧。”
梳洗已毕,我就坐在窗下发起呆来。
此时春光正好,昨夜的春雨已停了,草木都滋润得绿意融融,窗外正对着平日赏玩的后园,嫩黄的迎春花簇簇丛丛开得正艳,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曳,美好无限。我对眼前的美景视而不见,心中充满了悲凉。
噙香漱玉轮流进来看了我好几次,总见我呆呆地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也唉声叹气地摇摇头无奈出去了。
噙香想了又想,方进来迟道:“主子,要不我们陪你出去走走吧。总闷在屋里也不好。”8
第六十八章 秋风起兮
我想了想,终是不放心,还是开口嘱咐道:“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找个可靠的人一有什麽意外,就把信毁了。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中。明白吗?”
噙香原本以为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此时才明白非同小可,忙认真地点点头,塞到袖中出去了。
我在屋中坐立难安,不时地起身看噙香回来没有。吟雪见我烦躁心焦,也不敢来打扰,却端来一盏蜜枣阿胶汤,柔声道:“主子,喝碗汤吧。炖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最是香甜滋润不可了。”
我抑制住心中的不安,笑笑接过琥珀玉碗,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又放下,问道:“吟雪,噙香出去多久了?”
吟雪并不知我与秦芷说了什么,也不知噙香去干什么,却也知道我心情不佳定与秦芷有关,噙香也一定是我派出去办事了。她并不如噙香在我身边日久贴心,也不敢多问,小心地回答道:“快半个时辰了吧。”
正说着,就见杏红色的裙摆一飘,噙香已进门了。我立刻放下手上的玉碗,急急问道:“怎么样?送出去了吗?”
噙香光洁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她也知我定然心急,顾不得擦擦汗便道:“主子放心。送出去了。”说完,才抓过案上的青瓷芙蓉敞口茶杯,将杯里的清水一饮而尽,这才缓过了气。
我心底的那块巨石这才落地,随即又拉着她浅青的衣袖问道:“是谁送出去的?可靠吗?”一旁的吟雪心思细腻灵敏,见我们说话,只默默一礼出去了还顺便拉上了门。
噙香见吟雪这般体贴入微,感激地报以一笑。待吟雪出去了才小声地道:“御膳房有个厨娘与我们府上夫人的贴身丫鬟是亲戚。那个厨娘今晚要赶着出宫送明日御膳房要的一些材料进来,才捉着空儿让她带了出去。”
我轻轻吁一口气,这才真正放心。那封信太过棘手,放在宫里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惹来麻烦。只要出了宫,以父亲的能力必然不会有问题。其实要帮秦芷这个忙,我自己实在是担了很大风险,但这个忙却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帮的。只因为在我心中,她是我的朋友。只是,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那封信又说了什么。那个杨谨又是谁。
我这才重新又端起了蜜枣阿胶汤,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吟雪没说错,果真是香甜绵软滋润得很。
我好整正暇地招呼噙香,“这汤熬得不错,必定还有。你也去盛一碗尝尝就早点歇着吧。”
噙香好笑地点点头,刚要出去,叫又被我叫住了。
我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地道:“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不要让她们几个知道了,连漱玉也别告诉。”说完,像是什么都没说一般,自顾自地埋头喝起了汤。
噙香神色一凛,低声道:“知道了。”说完,转身出去一点也没拖泥带水。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宫里也恢复了安静祥和。我只一门心思地饰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