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晨光里-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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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契到手,便证明这十亩地尽归邹家所有。邹家又通过金小乙另找了三个渔民,让他们同金小乙一样签了长契,并定了不许泄漏邹家养殖机密给任何人的文书,签了保密文书之后,才算是放下了心。
这次只是盖个围墙,便是只请了邹正安兄弟和金小乙他们,只花了两天工夫便把围墙盖好,又在墙下留了一个大洞,用于旱渠的出入活水。围墙建好之后,金小乙他们便开始挖池子,营造蛙棚。
数天时间过去,时记送来的林蛙又死了几十只。然而活下来的,则是看起来精神极好。邹家兄弟每日紧盯着这个稻田,只要其中有一只蛙看起来精神头不大对,便立刻找东西把它捞起。送到另一个稻田中。待到蛙池建好,家里人松了一口气。
盛夏来临,家中的山蛤已经长成可以出售了,螃蟹要到八月,泥鳅要到冬季。四亩稻田从夏季起每隔几个月便会有一次不菲的收入,这样的情况,烧灼了邹家庄村民的眼睛,各个红通通的盯着邹家这四亩稻田。
这里面不是活物,这全是钱啊。一只山蛤可以卖到15文左右,但是蛙少人多。尤其这邹家又占了一个稻田养活物的美名,宛丘城里的人都想尝尝这稻田里出来的活物到底是啥味道。于是几个饭馆都抢着加价购买,到最后。一只斤把重的山蛤卖出了30文一只的天价。
于是,当有客人进了宛丘某分茶铺或是饭馆或是酒楼,便会听到有跑堂的小二高喊着:“邹家稻田活物,份五十文,日限十份。”买者如云。有那今天购买不到的悔恨不已,约定明天早早来排队购买。
这股购买的热情,在陈知州三下邹家庄后陷入了狂热状态。若是在宛丘没有吃过邹家活物的,那就不能叫宛丘人。若是有不知道啥叫稻田养活物的,你肯定是外地人。而读书人的身份又借着此事攀高了一个台阶,先帝曾说过。书中自有千锺粟。果不其然,这看书也能看出经济学问来。这不,黄家的二郎就学了一肚子的论语。愣是从论语里看出来了稻田养活物的新法。啥,你不相信?呀呀呸的,你敢不相信圣人?圣人的门徒端木子贡不就是做了圣人的徒弟以后才学会挣钱的吗?圣人曰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国指的是什么?其中有一条便是经济学问一途啊。
陈知州此来是来宣读圣人的旨意,在一大通赞美天地万物造化之功之后。又感谢了一番天地赐给万民果实,最后才是称赞邹家于农业一事有‘开拓之功’当可为万民之表率。又因邹家无功名,所以特赐‘仁善厚德’四字以光大门楣,并免邹家十年瑶役及赋税,邹家庄全庄可免三年瑶役以做奖励。至于黄瑾瑜由于只有一个秀才功名,所以将功劳暂记待得殿试后再另行封赏。
庄子里的人,听到免三年瑶役彻底疯狂了。待得陈知州念完之后,庄内众人齐齐揖首,然后山呼‘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圣人的旨意一共便是两千字左右,是四六骈体的,写的虽然华丽,然而老百姓却是个个都能听懂。
邹晨拉着小七站在家人的最后方,垂首听着陈知州抑扬顿挫的念着,终于过了一把影视剧里宣读诏书的瘾。只可惜的是并没有一个太监用着高八度的女高音念着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是第一句便直接赞美天地万物,余下就讲正事。也没有搞什么摆香案跪迎圣旨,只是令家里人着新衣,依次排好,然后垂手站定,陈知州便开始宣读圣旨。
念完之后,旨意却并不象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交于邹家人手中,而只是将一块写着仁善厚德四个字的匾额给了邹家,至于旨意陈知州还要派马回东京交还给门下省的相公令他们封存。
为了迎接这副旨意,邹家庄的人整整忙活了三天三夜,黄土垫道,又修缮了村道两旁不雅的建筑,拆了好几个厕所和粪池,狠狠的净化了一番村中的空气。被拆厕所和粪池的并没有搞暴力抗法,而是美滋滋的向别人宣布,我家的厕所因为怕熏着咱们的圣人,所以被村民们给填了。不仅如此,还亲自动手,最后恨不得在自家厕所的新土上面立一块牌子,上书‘避圣厕’,由此可见百姓是真心爱戴圣人。
待陈知州走后,邹家便开始迎来送往,不断有乡绅和三等户以上的送来金银布匹以做贺礼,还有赤贫农户自愿来投!
为了庆祝,家里一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宛丘张家和陈家,黄家坪的黄家,柳林集的沈家,这些亲戚好友们都送来了贺礼。
沈家派来送礼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家的二郎沈芳。陈家则派了一位管家过来,送来了一车的贺礼,并且还言明,里面有二十四郎的礼物单独送给邹家小娘子的。
有送贺礼的,邹家便令邹晨造册记下,日后还须得还礼。若是有那赤贫农户来投的,只能是一户送了几十文好言好语的劝走。
三天流水席摆完后,邹晨算了一下帐,官家给送了四个字,一下子倒赔进去五六十贯。不仅如此,家里的粮食也倒腾了个精光。
柳氏和黄丽娘心善啊,那赤贫的农户,大部分是流民,家中旱灾或是水灾过不下去举家出逃。又没有路费归乡,个个穿的破破烂烂,听得他们一番哭诉,柳氏和黄丽娘均是软下心来,一家送了几十文或是一吊钱,还另送一些米面给这些贫户。等到这些贫户们千恩万谢的走了,邹晨通常会发现家里的粮食会少一些。
邹晨终于发了飙,在晚饭后向两位老娘下了最后通碟,禁止她们再送那些贫户们米面。
邹晨怒道:“咱们家这三天时间舍出去的米面怕是得有十几石了,所谓升米仇斗米恩,咱们今天舍出去这些米面,虽然能得来一个好名声,但是也能招来贼。再说了,做善事也得有一个度,超出自家能力的就不能去做了。为什么这一段时日贫户们不仅没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不就是因为知道咱家还给钱还给米吗?从明天起,不许给米银,把他们劝走既可。”
黄丽娘小心翼翼的说道:“小晨啊,那些贫户们着实可怜。身上穿的又破又烂,那些孩子们饭都吃不饱,……”
柳氏也在一旁抹着眼睛,深深同意黄丽娘的话。
“咱大宋并不穷,可是这些流民们为什么还是这么穷呢?就是因为一点,他们懒,他们不肯吃苦。乞讨能讨出一个富家吗?官家明明允许流民归乡,而且还可以助银助粮,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回去?宁愿在这里依附于别人?”邹晨敲着案几,“他们宁愿做隐民,也不愿做良民,这是何道理?这是在钻国家漏子,这是坑害国家,大宋朝就是因为这些隐民才完蛋的。他们不愿意归乡,就有地主愿意收留他们,然后地主就去兼并土地,土地兼并的多了,选成国家税收不平等,贫民们纳的税会更多,而一等户们则是不用纳税。百姓会容忍吗?不会,百姓不容忍就会起来造反?咱们家,不许收留流民,一个也不许。别人家我管不着,但是咱家不行,别人可以钻国家空子,但是咱家不许。老实干活,奋力读书,将来富家才是正经的道理。……”
邹晨一通惊天言语震惊了屋内众人,五郎兄弟几个对视了几眼,悄悄的交换着思想,他们震惊的是邹晨所说的土地兼并会亡国的言论。而屋子里其他人震惊的则是送给贫户们几个钱怎么就和造反扯上关系了?
邹晨发飙,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贫户们再来两位大娘子不肯再送钱送米了,如此一来贫户们发现再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慢慢的也就不再集积于邹家庄,转而去别的庄子去乞讨了。
PS:
明朝起开始流行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拜托诸位千万别四个字四个字的念哦,会被古人笑死的。
正文 第九十章 花鸟使宛丘选美
等到人群散去后她在一堆礼物中找到了陈琦写来的一封信,信中先是表达了对邹家获得赏赐的祝福,又写了自己现在已经在族学中开始读书,有的族兄爱欺负人,有的族兄看起来好说话却专爱使坏,但是也交了一两个不错的朋友。每日和好友们一起上学下学,倒也其乐融融。又问邹晨在家里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开心,有没有人欺负,如果有人欺负一定要欺负回去,不能象他一样,被人欺负了一开始只会暗地里自己哭。
总之信中写的童言童语非常可笑,看的邹晨哈哈大笑。邹晨思考了一下,便写了一封信给二舅,把这件事情说了一下,又将陈琦的来信附上,问他可不可以给陈琦回信。不久之后黄瑾瑜回信便到了,他在信中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通,大意无非是君子发乎于情,但要止乎于礼,男女通信并非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要信中不提及男女私密之事既事,回信还把陈琦的信也一并带了回来。
自此以后,邹晨便每隔几日都会写一封信给陈琦,托父亲或是二伯赶集的时候带给他。陈琦也会把自已这几日遇到好玩的事情或者先生讲了什么课告诉邹晨,有时还会在信里指责邹晨说的道理不对,自己的道理才是对的,两小还会在信里吵架,合好,总之非常热闹。陈十三郎也曾拆过陈琦的书信,看到邹家的小娘子信中所写的无非是对文章的见解,还有劝他儿子要好好读书,莫要荒废了年华,甚至有时还会有一些发人深思的道理。陈十三郎读来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他便成了一个专业的偷信者,每次儿子收到了信,他都会先看一遍再封好令家丁给儿子。儿子发出了信,他也要先过目。只是陈琦和邹晨都不知道而已,就这样,在双方家长的监督中两小慢慢的变成了书友。
邹家渐渐的陷入了平静中,哥哥们依旧是每日读书,只是他们读书的方向却变了。每日在学馆中也开始和邹正文讨论土地兼并的问题,邹正文初听此言论大吃一惊。然后他找来朝中几位相公的诋报和奏折细细地一读,几位相公竟然都和邹家四小的言论相合。只是相公们说的更隐讳些更婉转些,并不象邹家四小所说土地兼并会大批的引起贫民造反。自此以后,邹正文更是把四小看成了心头肉和眼中宝。恨不得把自家知道的所有知识全部教到他们的脑子中。
稻田里的山蛤终于卖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个头小的或者刚产下的蝌蚪,这些蝌蚪和小蛤早已经被邹家庄众人给分批定下。而那些外庄的人则是都排到了第二年后。就光这一点,邹家庄的村民也感谢村东邹家,他家并没有因为外村人给的钱多就先卖给外村人,而是等到邹家庄的人都不买了,才允许那些外村人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购买小蝌蚪。
这些蝌蚪。可不是普通的蝌蚪啊,这可是被封了‘仁善厚德’四个字的蝌蚪啊,将来长大后,那也比一般的山蛤要高贵啊。
所有宁静的生活,在族长九十岁寿宴后被打破。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风声,官家要选宫女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邹家庄家有小娘子的家庭都开始惊恐。官家选宫女一般是从九到十六岁中的良家子中选取,从三等户到王公大臣都在这个选取范围之中。其实宋代选宫女数百人已经称得上是隆重了,大部分只是选取几十人。而这几十人往往是被士大夫和大臣们所把持。今年因为要放出去一批年老宫女,所以才要广选天下幼女以充宫掖。
有那愿意入宫的,便将女儿打扮一新,在家中教习她礼仪和规矩,有那不愿意入宫的则是托媒人尽快给女儿订亲。
那宫掖之中能是何好去处?邹家自然是不愿意女儿去受苦的。所以早早替美娘订了亲,而邹晨家中早已有了安排。并不象别的家里那般焦急。
到了七月半,消息得到了证实,官媒刘妈妈陪着一位花鸟使来到了邹家庄。花鸟使是一位三十多岁发福的中年人,看起来慈眉善目、肥头大耳,只是嘴唇偏薄,和那庙里的弥勒佛有几分相似。
花鸟使坐在邹里正家的堂屋外,看着名册上的未婚小娘子缓缓说道:“刘妈妈,这邹家庄未婚小娘子中怎无那个养活物的邹正达邹正业家中的?天恩浩荡,上赐其家仁善厚德四字,怎可不知感恩?送女郎过去侍奉官家,也成就一段美事啊。”
邹里正垂首站在下面眼睛闪了闪,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刘妈妈,只见她意态悠闲嘴角含笑,端起茶碗来优雅的缀了一口,才慢慢的开口说道:“好教上使得知,这邹家养活物的小娘子,共有二名,大姐已经许配忠定公门客沈家为孙妇。间中有两个姐儿,与村东邹家已经分家,余下这个四姐儿,今年方六岁,且……”
刘妈妈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邹里正,笑吟吟伸手一指,“年龄一事邹家里的里正最是知道,是也不是?”
邹里正连忙拱手道:“禀上使,这邹家四姐今年确实是年方六岁,生辰还未过呢。”说完之后,脑袋上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下。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只是黄家派人来说,他又不敢不屈从。只是往小了说一岁,追究之时只说记错了或是记混了,百姓家的孩子有几个是能记得清准确生辰的啊。
花鸟使对这个年龄并无多大兴趣,大小都无所谓,只要进得宫去,好好调教,年纪小了自然有年纪小的好处。张贵妃不就是九岁才进宫,如今正得圣宠吗?
他只是好奇这刘妈妈半吞半吐剩下的话,“刘妈妈,莫非这邹家的四姐有隐疾?”
“这,这事关小娘子闺私之事,我,我也不敢胡乱去说,只是上使来问。我须得让上使弄个明白。这邹家的四姐儿,一到春夏交接之际,身上便会起红斑奇痒无比,到了秋季才会消融,不知是何病呢。”刘妈妈为难的叹息道。
“这是何病?莫非是桃花癣?”花鸟使睁大眼睛。
刘妈妈叹了一口气,“要说这邹家的小娘子合该进宫服侍官家,官家对邹家那真是天恩浩荡,他邹家万死不能报万一!只是这小娘子有此奇病,若是进得宫去突然发病,岂不吓坏官家。官家向来体贴臣民,定不会责怪,只怕万一传给官家。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番话说完,说得花鸟使身上也痒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刘妈妈看到偷笑了一下,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