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晨光里-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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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着眼,长叹一声,想起开封府里那一团乱麻的殴打驸马案件,心里一阵烦闷。
到底该怎么判?如何判?才能既顺了帝意,又平了民怨?
又复想起现在大街外面那些到处乱窜的书生们,抬着孔子像一路所向无敌,神鬼辟易,一夫当先,万夫莫可挡。不仅愁坏了朝中各位大臣,更愁坏了圣人。
儿子包绶的笑声不断的在耳边回响,突然间,他眉心一展,计上心来。
第二日,开封府开堂,惊堂木一响,他不容董讼师说话。也不听驸马的辩解,直接宣判:驸马在大街之上无意撞到宛丘妇女风五娘,其有孕在身,故罚驸马献铜钱三百贯送于风五娘养病。仇九因其妻被驸马撞到,气愤难当,殴打了驸马,原本该判发配,念其是为妻出气,所以无罪释放。令其夫妻二人急速返回宛丘,以后无事不得入京。
宣判结果一出。驸马不服,立刻要求打御状,声明自己根本没有撞到这位妇人。是他们无故把自己拉下马车殴打一顿。
包拯也不理他,直接结案,然后将两方人马轰出了开封府大堂。派了衙役监督着仇九和风五娘,令他们立刻离开宛丘,片刻也不许停留。又派了另一拨衙役将驸马送回了公主府。谁曾想公主府大门紧闭,竟是不肯为驸马开放,最后还是杨氏强令侍从们把大门打开的。
包拯结案之后,立刻回了三司使,提笔便写了一封奏折,奏折中强烈的抨击了仁宗在嫁公主这件事情上违反了祖宗法制。异辈通婚乃人伦惨剧,要求立刻迎公主回宫,将俩人解除婚约。
奏折在次日的朝会上随着结案公文一起呈到了仁宗的龙案前。仁宗拿起奏折一看。当即傻了眼,这怎么把枪口对准我了?
包拯这弹劾开了头,下面的那些台官和谏官们都激动了起来。包弹开始行动了,他行动了,咱们不能落后啊!于是。台官谏官们开始分成两派,就公主的事情在朝堂上开始争吵了起来。
书生们原本对开封府的判决结果极为不满。刚想抬着夫子像去宣德楼逛逛,可是却听到了朝堂之上就公主和李公炤的婚姻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立刻,这些书生们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开始讨论了起来。每人支持的都有不同的派系,吵了一个不亦乐乎。渐渐的,大家都忘了去抬夫子像出游,你来我往的争吵不休,都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所以,别人经常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只要没人组织,这些秀才们除了辩论,还能会什么?
刘成看到仇九夫妻被放出开封府,立刻暗中跟随,等到衙役们离开了仇九身边之后才敢出现。准备了一辆马车,将他们夫妻二人急勿勿的往宛丘送去。
替仇九辩护的董讼师,一下子在京城再次出名了,以往他虽然有名气,可是都是恶名。他最爱替人打稀奇的官司,再加上要价高,不是小民能承担得起的,所以许多受过他坑害的原被告,便暗地里四处说他坏话。可是经此一役之后,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替弱势群体说话的正义之士,变成了一个敢和驸马做对的豪侠。每天都有受了委屈的小民去找他诉哭,哀求他替自己打场官司。
渐渐的,竟把董讼师给捧了起来,他被捧起来之后,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乱坑人。也就似模似样的接了几桩替老百姓说话的案子,免费替一些没钱打官司的穷苦人家打了官司。可是没有想到,名气越传越大,结果闹到了御前,十几年后神宗竟封了他一个正气大讼师的雅号。
一直到死,董讼师也没有再打过一场稀奇官司,没有再坑过一个原被告……
包拯向仁宗谏言,也是无可奈何的举动,眼见得这些书生们天天抬着孔子像在街上游走,竟是把孔子当做护身符一般。长此以往这还得了?只能弄了一个话题转移书生们的注意力,而书生们现在最关注的便是公主和驸马的婚姻能不能解决。
如果圣人再这样无动于衷下去,书生们会越闹越厉害。他又写了一封暗折,将事情的利弊仔细的陈述给了仁宗听,劝仁宗不如趁此机会让公主驸马和离了吧。既然他们在一起不幸福,何必还要强迫他们在一起呢?奏折里又写到,子女对父母应有爱,应尽孝,可是也应该爱护自己的子女,眼见得子女受苦楚,身为父母却任由他们痛苦下去,那么他对父母再孝顺,可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仁宗看了一封奏折,赤足坐在大殿中,发了半天的呆。
他不停的问自己,一如几年前问自己的哪样,我是一个好父亲吗?我是一个好父亲吗?
他想起福康幼年时,天真活泼,聪颖伶俐,才嫁了人不过一两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深闺怨妇的样子。一提起驸马就满脸的厌恶,就是望向自己的眼神中隐约带着一丝怨意。
我真错了吗?
这时,司马光跳了出来,他写了数篇奏折指责包拯出言无状,公主出降李驸马合了孝道全了仁宗一片敬母之心,岂错之有?和以包拯为首要求解除公主和驸马婚姻的官员们打起了擂台。不管是开大朝会还是小朝会,又或者是崇正殿经誔日,两方人马你来我往,争吵个不休。
随着朝堂上争吵的白热化,书生们反而安静了下来。他们醉心于朝堂上几位大佬们所上的奏折内容。每次只要有人上了奏折,皇宫外必定会聚集一大批等着摘抄的士子们手持笔墨纸砚等候着。只要奏折一被抄出就立刻鸟兽散,将奏折散布于各个酒馆和妓馆中。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的等着仁宗到底会宣布什么样的结果。
就连公主府中,兖国公主也在焦急的等着看父亲手里的朱笔会何时落下。能够与驸马和离,是她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她无法忍受驸马的粗鄙,无法忍受杨氏的无耻,更无法忍受与驸马同床。
她常常想。还不如当初父亲同意了让她嫁往草原,也好过现在过的日子。这个念头刚一生出,把她的乳母韩氏给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哀求她千万不要这样想,哪怕就是在驸马这里过的再不如意也比嫁到草原要强。蒙昧无知的草原人会做什么?他们夫死嫁子,子死嫁孙。千娇百媚的公主如果嫁到草原,还不被那些恶心至极的草原人给挫磨死?
而远在邹家庄的邹晨,这时刚刚从一场无痕春梦中醒来。正慵懒的伸展着身躯。
黄丽娘这几日觉得女儿有些怪异,往常她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妙语连珠,可是最近却总是沉闷无比。她初开始以为是女儿初潮来了,心情会随着也不好,所以倒也没有在意。可是又等了几日后。女儿还是这样,她便留了意。偷偷的问了杜昭。杜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劝黄丽娘说不定是第一次来初潮,所以有些别扭,也许等过几日就好了。
又过了几日,邹晨终于恢复了以前那样,黄丽娘才算放下了心。
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黄丽娘只能这样劝自己。
邹晨将那一日的梦境完全抛到了脑后,又一心一意的忙碌起棉织厂的事情来。每日棉织厂客流不断,都是来要求进货的客商,这些客商挥舞着手里的银票急切的想要尽快将布匹进走。
长此以往,所有的机器都是满负荷在运行,工人的劳动强度也在不断的加大。棉织厂已经准备了第三次招工,可是缺口还是在不断的加大。
难道,需要扩大厂房,或者再建一个厂了?邹晨暗自思忖。可是后世那些棉织厂最终的惨状却又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后世的棉织厂遍地开花,与国际接轨后,国外大量的低价布匹涌到市场中,造成所有的棉织厂不管是织多少都积压在仓库中,根本无人肯来购买。
她怕自己的棉织厂最终也落得了这个结局,所以一直压着不愿意扩大经营。
公孙璐和她正好相反,急切的希望她能够同意再建一个厂,连续向她说了几次,都被邹晨以再考虑考虑的话给搪塞过去了。公孙璐不由得着了急,现在宛丘的几家人眼见得邹家办这个棉织厂赚了大钱,便也想着跟风建一个棉织厂,现在他们已经购买了数处滩涂之地,正在建厂房。既然是已经建了厂房,那肯定是在交趾那里买的有土地种的有棉。
如果邹家不快速的反应过来,那以后绝对会被这些棉织厂抢生意的。
可是邹晨却是依旧在考虑,也不知道她在考虑什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金兰家的麻烦
等到邹晨犹豫了一番过后,再回过神想建个厂房,却发现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沿着沙河一条水路,旁边基本上被人占个了干净。
众人都知邹家是做棉织厂营生的,肯定是要沿着河道设厂,所以早早的便将土地买好,单等着邹家来购买呢。公孙璐连跑了几家,价格都是高的惊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回了邹晨。
邹晨这时才开始后悔,此时与后世大不一样,欧洲那里还是一片黑暗,天主教还在和异教徒们奋斗着,将所有的发明家都当做巫师给烧死了,哪里会有工业革命呢。可是,后悔已经是不行了,沙河两岸的滩涂之地被人全部购买,地价节节攀升,往常一等滩涂良田才卖了不过二贯左右,现在沿着沙河岸的越是废地反而价格卖的越高。
这时,公孙璐却是反过来安慰邹晨了说,这世上哪里有人瞻前顾后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的面面俱到,总是得有失误之处。小女郎未到及及笄之年已经为家里挣下了这诺大的产业,理应自豪才是。又何须为了这一次失利而难过呢?
邹晨想想也是,遂放开了心胸,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过不多久,那些在河岸买地的商家,纷纷托了其他人来购买李达水力织布机。邹晨明知道这些人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是依旧把机器卖给了他们。不仅如此,还派出了技术人员让他们认真的指导这些工厂如何安装机器,如何在织布过程中更快速的织出布匹。
同时,邹晨还同意这些厂家,替他们培训一批工人。
这个决定邹晨说出之后,不仅是公孙璐惊呆了,家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邹晨笑道:“这世上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的。咱们家如果不替他们培训工人。他们必然会以高薪水来咱们厂子里挖人,还不如让他们花钱,咱们替他们培训一批。再说了,现在市面上的棉布,根本没有到饱和的状态。即使饱和了,还有遥远的欧罗巴、大食等国,咱们大宋朝的商船所到之处,都可以替咱们销售棉布。”
“以前是我想岔了,如果我早想通这一点,也不会弄到现在无地可买。可是仔细想一想。因为咱们邹家一家,邹家庄的庄民们和咱们的族人们现在都过上了什么样的日子?……”邹晨说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邹正达和邹正业听了她的话,反过来又把她安慰了一番。
两人自从当了这个司农知事以后。一腔心血都扑在农会上面。农会里又请了数个秀才做镇,每日抄写着那些经年老农的心血之谈,也开始慢慢积累了一些独特的种田经验。如果让他们把经验拿出去和人分享,说实话是不愿意。可是后来又想想,这些经验将来能够造福多少农夫。能让那些农夫们少走多少弯路,于是便狠下心把这些经验写在农会的墙上无私的传授给农夫们了。
他们想,也许邹晨和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自己一家过的好,其实不算好,只有身边所有人过的都好,这才算是真正的好。
这个。也许就是邹晨经常说的,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有能力去帮助别人的时候去帮助别人。那便是快乐的!
邹晨让公孙璐把这些在宛丘建厂的人全部号召在了一起,要求他们必须加入行会,加入行会的每一个厂商,不得虐待工人,所有的工资必须是统一标准。无故不许让工人加班,要保障工人的利益。同时要求行会中的棉织厂必须和工人签订协议。等到他们年老之时,付给他们相应的养老金。为了防止各别棉织厂不遵守协议,每年棉织厂必须交到行会里一笔保证金,这些保证金会在未来某一天做为遣散工人的遣散费。
这个决策一出,立刻在宛丘的几个棉织厂商中间引起轰动,如果这样的话,将来还赚什么钱?
这时,邹晨让公孙璐把自己家和工人们签订的合同拿出来让这几位厂商观看,如果觉得不相信的话,也可以随便去任何一家工人那里去询问。这份和工人签订的协议,和后世的劳动协议基本上是差不多的性质,唯一不同的则是邹家是自愿签订,而后世的厂家是被逼签订的。
公孙璐说道:“如果不想签协议的也可以,但是我邹家不会卖给你们任何一部机器。你们就是沿着沙河建了厂房也无用,整个大宋朝,只有我邹家一家有能力生产出来水力织布机和大纺车。”
“我们邹家自开始做第一个小作坊开始,奉行的便是于人方便,于已方便。给工人薪水多了,他们干劲更足,日子过的更好了。其实你们付给工人的薪水,完全可以再赚回去,你们可以在厂里设食堂,工人们如果没有在家里带饭的就可以在食堂里买饭食吃,这不都是可以赚的钱吗?”
这些厂商交头接耳,声称要再回去考虑一下,公孙璐笑了笑便任由他们离去了。
棉织厂利润极大,不怕这些人不回头,若是敢用官府来压,邹家又不是没有后台的,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果然过不了几日,几个厂商又折了回来,同意和工人签这样的合同,
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那些在邹家做工的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那些没有在邹家应上的人则是炸了窝,如果遍地都是这样的工厂那该多好,在厂里随便做做,哪怕就是做脏活累活也比在家里刨地强啊。
时间长了之后,邹家隐隐成了宛丘所有工厂的龙头,但凡是开工厂的必须要来邹家转转,请了邹家的技工去家里指导一番,哪怕他们做的并不是棉织厂这一行的。在每家工厂招工的启事处,总是会有一行字出现在上面,本厂实行的是乃是邹家用工合同请诸位乡邻放心来厂里做工。
邹家的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