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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狼情肆意-第84部分

小说: 狼情肆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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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憔悴也不再强求,随她去。

    娘儿两个用过早饭,小景同便收拾自己的小马鞭要往外去。平日雅予总要迫他念书,今儿府中却不能多留,头疼欲裂也只得强打了精神随他一道往草原上去。

    将将出了大营,小家伙便要独自上马,雅予不放心,又跪在身边给他整整衣袍、马靴。正是要再叮嘱两句,忽见那小箭筒中露出一支金色的小箭羽,雅予眉头一蹙,轻轻抽出来,看着那上面横平竖直的汉字,心咯噔一下,“恩和!这,这是从哪儿来的?”

    小景同正要答话,眼睛忽地一亮,手指向雅予身后,“他!是他给我的!”

    雅予回头,飞奔而来的马上跳下一个人

    四目相对,他的震惊尚未及吐出一个字,她只觉心口那口气忽然散尽,眼前一黑

 第94章

    仆人轻手轻脚掌起烛灯;温和的光亮瞬间绽满房中,照着桌边一动不动的主人,苍白如纸。仆人悄无声息地退下;依旧留下那枯坐的人仿佛一尊雕像;冰凉的手指交缠;丝毫不曾握出半分暖意,烛光里额头细小的汗珠闪亮,安静中如此狼狈

    突如其来的震惊似是将人从头顶劈开,将将缓神便如热油中煎熬。多少年身处漩涡中心,见惯了尔虞我诈,看透了风云沉浮,这一刻娜仁托娅却不得不用尽力气才迫着自己稳下神来,呆然枯坐已是数个时辰,依然毫无头绪。雅予,初见时那清凉如玉的女孩,北山归来朝夕相处、柔声唤她“三嫂”的弟妹,那在人前背后总被老六裹在怀中的小娇妻竟然就是三年前与草原结下血海深仇、大周朝肃亲王季同舟的掌上明珠长远郡主!还有那总是惹祸的小东西,被老六牵着小手入在他们族谱下、亲亲称她“三伯母”的小恩和居然是季氏家族灭门之后遗存下的唯一血脉!

    从未见过自己的夫君如此失态,震惊之下忽然就失了对策。庞德佑大怒,眼看就要圆满的破冰之访毁于一旦,来之不易的边疆安宁顷刻之间就重陷衍州大难之时的困境。措手不及,他们夫妻二人身陷泥沼,谁人能相信他们根本不知情?别说庞德佑不信,连他们自己都不敢信!若非肃王一族遇难,衍州之伤不会影响如此深远;若非肃王意外离去,清流两派不会突然失衡,中原朝堂也不会有如今的布局!肃王遗孤,千里草原谁人敢接?可他们竟然毫不避讳、堂而皇之地养在府中,聚在膝下。如今这一点即着的尴尬如何解决?留,不敢;走,就是一场大干戈

    门外匆匆而来脚步声,娜仁托娅未起身,只目光抬起,迎回眉头紧锁的乌恩卜脱。夫妻二人默然对坐,好一刻她才问道:“如何?”

    乌恩卜脱没作声,轻轻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娜仁托娅长长吁了口气,“此时不是为咱们辩解的时候,庞德佑也该识得轻重。”

    乌恩卜脱点头却并未应出声,合作至今,可说得是彼此以性命相交,深知庞德佑是个不计后果之人,今日看到昏迷中的雅予,庞德佑勃然大怒之下分明是心痛至极,那眼中怒火燃烧足将整个瓦剌烧成灰烬!若非顾忌他们此刻身在草原、势力单薄,乌恩卜脱甚而一时都担心他会即刻直往金帐,回想起来实在心有余悸“今日他还肯回到驿馆与我们把戏演完,也足见他的小心,知道不能将此事闹大,总要一起商议个妥善法子。”

    “依我看,不如,将错就错。”

    轻声一句,娜仁托娅眉目淡然,苦思的结果只有这最简单的法子最妥善。三年,衍州难在千军万马剑拔弩张的对峙后终于在慢慢散去,边疆又一次恢复平静,中原朝局掀起的恶浪让庞德佑的铁血手段得以时机展示,如今高升回朝,入驻内阁,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新的牵制与平衡,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庞德佑点头,此事便可就地悄无声息,从此,雅予与恩和留在草原是至亲之人,而长远郡主永远安息在千里之外的皇陵中

    “他们死的太早,活过来,又太晚了。”

    妻的话正中乌恩卜脱痛处,如何不恨自家那不省事的兄弟!救下郡主是功,局势险恶之时独自承担风险保护她也是功,却怎能一拖再拖彻底糊涂了心思,弄到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地步!短短的时间应对,乌恩卜脱脑子里最先出现的法子就是“将错就错”,只是,在庞德佑面前他斟酌再三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无论怎样,那是肃王的嫡孙血脉,当朝太后的亲侄孙,大周朝怎肯他流落在外。”

    “哼,”娜仁托娅冷笑一声,“如今倒都成了亲的,竟是再无人记得肃王是死在被贬黜之时!如今劫后余生,孤儿寡母地接回去给个空衔养在身边,也不过是一时做给人看,你当那蠢皇帝当真有那肚量?早晚冷落一旁,谁敢顾怜?提肃王之后就是提醒皇帝曾经衍州的大错!”

    乌恩卜脱闻言紧锁的眉头不觉挣了挣,缓了一刻,手指轻轻点向桌面,“力挽狂澜,一己之力扼住边疆战火,威远大将军凯旋回朝又从敌营中带回了肃王遗孤。还有什么比这更能笼络百姓、震撼朝堂?入驻内阁,庞将军定是一路坦途。”

    娜仁托娅一惊,“你是说,此番庞德佑是要用郡主还朝这张牌为他自己铺路?”

    “也不尽然。肃王于他有知遇之恩,今日庞德佑见到雅予之时的形状绝非虚饰。”乌恩卜脱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呼出,“总之,不论何因由,此番他绝不会放手。”

    “既然他还念旧恩,就不能强人所难!”他的语声如此沉稳,那不可更改的气势让娜仁托娅顿然失了方寸,怎么能让雅予走!“庞德佑只当是胡人贪图郡主美色将她掳在身边,殊不知,他二人早已是你情我愿!一个为一个惹下滔天大祸,一个陪一个千里流放,性命无畏,生死相依。如今小夫妻做定,依我看,雅予绝不会走!”

    “哦?何以见得?”事到如今,乌恩卜脱对自己那狼性不改的兄弟已无半点笃定,雅予是与老六成就夫妻不假,可他分明记得之前老五亲事中提到的也是雅予,而后一场大祸老六带了人走,究竟是“陪”还是“掳”谁说得清楚?木已成舟的夫妻,哪个又敢说这不是保全偷生的权宜之策?

    “莫看她面上是水一样的女孩,实则这小郡主绝非寻常女子。”当初纵自己兄弟的性子,强她,霸她,如今想来娜仁托娅不觉也是心愧,“老六是个什么东西?成事之前多少折磨,她一个人在左翼大营与大哥近在咫尺却从未去求助,可见为了边疆安宁是何等忍耐!能有如此心胸与聪慧的女子,此番怎会如此愚钝?中原来访之事咱们从未避讳过她,也早就知道来人正是庞德佑。若是她当真想借机还朝,就该暗中传信给驿馆知会底细。再者,今儿府中设宴,咱们本是邀她坐陪,她却一早就躲了出去。这其中因由不是显而易见?故人重逢,难免心酸,这一时昏迷算不得什么。只要她醒来静心想清楚,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夫君,一走了之!”

    妻的话细细想来并不错,可乌恩卜脱却不能以为然,长叹一声,“由不得她了。”

    “嗯?”娜仁托娅不解。

    “如今她自己的心意如何已然无关紧要,庞德佑只需抬出恩和便可,她不回去,谁人能证得这是肃王的血脉?中原朝堂水深,若只带回去一个娃娃就说是肃王之后,单凭长得像太过牵强,无异于主动授人以柄、自投罗网。”一番话说得娜仁托娅心又紧,乌恩卜脱眉头却稍稍舒展,“如今唯一能为咱们缓和的就是雅予的说词,若当真如你所言他们真有情意,那她该会为老六做些开脱。更好在恩和早一步被我们纳入族谱,是老六名下嫡子,虽说一个探马将军实在不够分量,却也表明极力护他周全之心。回到中原金殿之上,庞德佑也好周旋。”

    话到此,娜仁托娅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可女人的心思却不能全被这男人的冷静所没,雅予一心恋着老六,那情形同为女人早都看在眼中,如何假的了?老六疼她也是疼得紧!如今别说是为了兄弟保住媳妇,就是这姐妹一场,她也舍不得雅予走,因道,“是否赶紧叫老六回来?他既知道雅予的身份,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该早有防备。”

    乌恩卜脱斟酌了一下摇了摇头,“先等等。”兄弟如此鲁莽行事,显然就是要定了她,不曾有任何旁的计较。可如今的情势,已难有回旋的余地。他回来若能惹得雅予心软念着旧情决议不走,“将错就错”是最好不过;可若是不能,老六再犯了混就是大麻烦

    看自己的夫君不再多话,娜仁托娅心烦乱再也坐不住,起身往外走。

    “娜雅,你往哪儿去?”

    “之前传话来说雅予醒了,我去瞧瞧她。”

    “慢着。”乌恩卜脱跟了过来,“褚安哲还守着?”

    “可不!”娜仁托娅提起来就是一口气堵在心口。庞德佑此次带了这金贵的首辅公子也不肯知会他们,偏偏这事还端端发在他手里!抱了人回来便是寸步不离,那俊秀的眉眼也不知是如此水灵还是有了泪,看着比女人还要心酸。守在床边不许任何人往跟前儿去,仿佛多一步都会即刻夺了他的心肝去,弄得她这正经嫂嫂倒成了个恶意的外人!

    “明日再去吧,他们必是有话说。”

    “还要说什么?雅予是咱家的媳妇,他褚安哲算哪个??孤男寡女已经一下晌了,还不够?这大夜里的,算怎么一回事!”

    “书生倔,你”

    娜仁托娅气得一摔帘子,乌恩卜脱想再叮嘱一句都不能够。

 第95章

    

    烛光融融;不知可是因着窗边多掌了一盏,橘黄的光线满满漾漾仿佛春日暖暖的日头铺进房中每一处角落,往常高几上那一支小烛孤零零独自的清冷散得无影无踪;人也不及避;浸在其中;再说不得那冬日的冷

    雅予靠在床头,看着身边的人捧着一小碗粥轻轻拨着汤匙,轻轻地吹着。一身英武的软甲依然掩不住淡雅的书卷气,烛光照在他脸上遮掩出半边侧影,将那清秀的鼻衬得越发挺直;白净的脸庞被草原的日头和风染了一层薄薄的麦色,柔和中添进几分刚毅,眼窝的倦色暗影里勾出凹陷,颧骨更显出了棱角,他竟是清瘦如此原先,怎的不知已是这般亲近,那眉梢的形状,两鬓的发线,连唇边一笑就弯出的小窝,印在心里这么清晰。头顶的白玉簪磨得晶莹剔透,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她赠于他的生辰贺礼,记得那天他便插在发间,从此以往

    斯人如故,一丝一毫都不曾忘,只是她却忘了原来男人也可以温润如玉,这般细致;也可以和煦如春,这般温暖

    此刻他坐在圆凳上,膝紧贴在床棱边,多一丝缝隙都不肯有。礼数到,心也切,像是那一回她生病,他求了哥哥头一次上了她的绣楼。也是这样近在身边,手足无措,却一点也不许她动,为她端茶,为她轻轻吹药。彼时她眯着眼,懒懒的似睡非睡,受得心安理得。此时那感觉复在心里,如此生疏又如此熟悉,似他总含在唇边的笑,淡淡的恬静,暖暖的心安。那一日仿佛从不曾离去,只是他的目光再不是从前那稍稍对视便会赫了脸颊的羞涩

    湿湿的泪水,朦朦的雾不清,眼中的痛牵扯在心底,人恍惚着,仿佛帘子外就要听到哥哥的脚步声

    “来。”

    小半汤匙的粥轻轻递在口边,带着他手指上淡淡的檀香,雅予屏了屏喉中酸涩正要张嘴,忽地一顿,抬手去接,“我自己来。”

    他小心地将汤匙转在她手中,身子略倾,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将粥碗更捧近了些。雅予又要接,他没动,“烫。”

    他从不曾驳她的意,不管她多无赖,不管她要什么,他只会点头,只会说好。这一个字,语声柔和一如从前,却几时多了哥哥的气势?抬眼看他,这么近,他也不避,眉头轻蹙,眼里红丝布下的疲惫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烛光里,点点闪闪

    雅予怔怔地看着,那封在深底的记忆突然决了堤,他的痛似一把尖利的刀深深地扎进她心口

    “吃吧。”

    她低头,一颗泪珠悄悄滑落,滴入碗中,小汤匙轻轻地画着圆,拨开

    绒绒的双睫颤颤地,轻轻遮掩着泪水朦朦的双眸,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半圆的小扇子。草原风烈,不忍沾惹她分毫,凝脂如雪,细玉雕琢,这眼眉他在梦中梦过多少回,一遍又遍,枯干了心神她长大了,清水芙蓉,淡月皎皎,他静静地看着,心绪翻腾却毫不意外。她自小如此,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恬,更美。几日不见,他就心慌,怕再见之时更无措。忍不得,悄悄写信,小丫头懵懂并不解他的心思,端端正正地答话。直到有一日,再没有回信了,他知道,她懂了

    订亲那一日,他从夜里就开始发热,热得滚烫。急坏了娘亲,当是他们八字相冲,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心太喜,喜及疯颠

    分别至今,一千又九十五夜,九十五日贬黜离京,距他们成亲之日不足半年,爹娘说要留下未过门的媳妇,他默声拦下。知道她定要跟着爹娘兄嫂走,他若是拦了,她会伤心。从此,悔恨似一条毒蛇,一口一口将他的心撕碎

    他从不信她走了,葬入皇陵的那一日他推病不肯去。三年来,他在爹爹身旁力劝,辅助大将军庞德佑力保合谈,朝堂议事力主早日通商,为的是边疆安宁、百姓生计,更为的是有朝一日深入这荒蛮之地,找寻她的踪迹;三年来,他沿衍州一路往南,往西,往东,村镇,集市,明察暗访,哪家哪户可有落难的女孩失去了记忆

    老天可是当真应了他的求,她落在怀中那一刻,他只觉得真可一命而休。失而复得,夫复何求

    此刻看着她安安静静地吃粥,一口一口,好是香甜。浓郁的奶香带着油腻直冲鼻中,他不去想最爱清淡的她是怎样能这腥的膻的都咽得下,只想着回去后,一个京师厨子,一个江南厨子,要每日为她精心调养。心,方才撑得住

    

    “嫂嫂诞下景同之时,你在她身边?”服侍她漱了口,他又轻声问道,“尚不足月吧?”

    “嗯。一路颠簸,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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