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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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紧紧攥住她的双臂,气息渐渐变得急促而激烈,目光似贪婪一般游移在她精致的脸上,情深意切道:“烟落,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极是认真,而那般认真,早已是如芒刺般深深刺入她的心中,一阵痛,一阵麻木。她说不出话来,亦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真切,反倒是更加清晰的映衬着自己的污浊。不论从前如何,至少眼下的他,是真心想保护她,抗旨不尊,他都愿意去做。可她呢?却对他步步算计。
“太子殿下!烟落告辞了!”她突然站起身,也许是站起之时过于急猛,也许是因着方才在烈日中急急行走,她竟是觉着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直直往他身上栽去。
风离澈一把牢牢扶稳她,眸中盛满担忧,道:“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佳,立即高声朝殿外唤道:“温延!”
似在一瞬间情形,烟落一怔,扶了扶额头,忙摆手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罢了,现在已经好些了,不必麻烦温大人了。”见他正握着自己的手,忙收回缩至身后。
温延闻声已是疾步进来,躬身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风离澈面色不佳道:“她身子弱,你医术好,替她仔细瞧瞧。”
温延颔首,上前便欲替烟落把脉。
惊慌如同无数蚁虫般密密麻麻钻入她的大脑,若是让温延瞧出她已有两个多月身孕,那风离澈他必定知晓她与风离御藕断丝连,又会怎样的暴怒?且她此前一番心血便皆是白费了。
她死死的将双手扣在身后,头摇得如拨浪鼓般,急道:“真的不用了,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晚了又要教人担心。”心急如焚,连脱口而出的理由都是那般可笑。
“说什么胡话!眼下还未至黄昏,何来天色已晚之说!”他大为不悦,上前便将她的小手自身后捉出,强行拉至温延跟前。
温延瞧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烟落,又是瞧了一眼神情郁结的风离澈,低下头,三指搭上了烟落皓腕之上沉沉浮浮的脉息。
一缕绝望之色浮上烟落的眸中,后背已是惊得一身冷汗,衣衫尽湿。今日的她是怎么了?频频出错。她本就不应该听到皇帝要她殉葬的消息后,自乱阵脚,未待细想便直接来找风离澈。而此刻,她更是将自己彻底暴露。
她从未这样紧张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低垂着头,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原来和负着的手一样直微微颤抖着。
殿中寂静无声,空气亦如化不开的凝胶。温延侧头凝声搭了半天的脉,嘴唇越抿越紧,眉心微微一抖,额上已是沁出了汗珠。
“有何不妥?”风离澈见状,心中一紧,脱口问道,声音已是含了几许紧张。
烟落亦是闭住呼吸,心中直以为大势已去。
不曾想,温延只是摇头道:“奇怪了,她的脉象好似被人封住。这封脉手法极是怪异,我竟是不能参透半分。”顿一顿,他瞧一眼风离澈道:“太子殿下,恕臣无能,无法探得娘娘脉息。”
脉象被封?她一惊,心中的大石却是陡然落下。脑中依稀忆起莫寻那日似乎将几枚银针插入她的手腕之上,难道是他?他又为何要封去她的脉象?不过封了她脉象,莫寻竟是阴差阳错的保护了她。
“你的脉象怎会被封呢?烟落,你可有接触到何人?”风离澈大为诧异,追问道。
烟落懵懂摇一摇头,一脸茫然。
温延也不多言,径自在烟落手中轻轻按着穴位,又时不时的瞧了瞧烟落的脸色,最后他突然按住她指尖的一处穴位。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席卷而来,她连忙将手掩了口鼻,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怎么了?”风离澈神情更显担忧,也不顾旁人在场,直将她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
温延站起身,淡然一笑道:“虽然脉象被封,但是微臣仍可以按穴诊病,瞧着娘娘面色,这反应,只怕是有了身孕。不能断脉,是以无法精确判断月份,不过应当是初初有孕才对。”
她有了身孕,这个认知如同一枚巨石瞬间砸向了风离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那么一次,她竟是有了他的孩子,狂喜如喷涌而出的泉水般顷刻将他覆没。
“温延,你先出去。把门带上!”他口中吩咐着,声音已是难掩兴奋。
烟落愕然,缓缓捂住自己的唇,整个人失去重心般倚在了靠背之上。
天,这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她从不曾想过,要将这腹中的孩子赖在他的身上。她对他的算计,不过是想让他陷入情感,无法自拔,进而使得皇上对他心生芥蒂罢了。
而眼下这般情形,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她能说不吗?她能如实告诉他,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么?
乱了,全乱了!一切都乱了!
“烟落!”见温延走了,风离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浓烈的想念,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伸手抚上她精致的小脸,眸中如倒映进满天的银河星星般璀璨,一脸激动道:“我真不敢相信呢!我竟要做父亲了。”
“我……”她哑然,到嘴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时到如今,她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自己已是离弦之箭,不能回头。即便是他错将她腹中孩子认作是他的,她亦无法辩驳,只能欺骗他到底。
他兀自激动了会,突然捧起她的小脸,炯炯有神逼视着她眼睛,片刻后,才道:“烟落,瞧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自己已是有孕。”
顿一顿,他又道:“难道,刚才你不想让温延替你把脉,便是不想让我知晓么?”心疼的将她更是搂紧,神情满是怜惜。
“我……”她依旧说不出话来,夏日天气暑热,她又被她紧紧拥在怀中,心里却似秋末暴露于风中的手掌,一分一分的透着凉意。
“烟落……”他的低喃声,在她头顶之上反复徘徊着。
轻吻着她的额头,他沉思了一会,眸中一点一点的透出坚定的决绝。冷声道:“如今,即便是我愿等,你腹中的孩子也没有时间再等。”
烟落自他怀中挣脱,侧眸瞧着他一脸凝重,眉心紧拧,见他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不由疑道:“你怎么了?”
“烟落!”他看一看她,冷声道:“事不宜迟,拖一日,你便多一分危 3ǔωω。cōm险!我想带兵擒王,逼父皇拟召退位!”
他说的是云淡风清,可字字话语如同沙场之上金戈铁马朝烟落一齐涌来。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做什么?擒王?逼皇上退位?张口结舌,她从未想过,他竟然能为了她,做到如斯地步。一颗心几乎要跃出喉头,她一动不动,只是眼角,缓缓溢出一滴湿润的水珠。
“这天下原本便是母后与父皇一同打下,如若当年没有母后族人倾巢相助,父皇焉能有今日?他居安逸、图美色,而忘昔日结发相助之情。我心中早就不满,如今也不过是替母后夺回这一切罢了!这原本就是我们叶氏一族拼尽血汗打下的江山!父皇他已经坐得太久太久了……”
他似乎一直在说着,多年的怨恨似在一夕之间喷薄而出。
可烟落却渐渐听不清晰了,脑中“轰轰”直响,即便她平时再是镇定自若,此刻,她亦是完全乱了!
……
卷二 深宫戚戚 第三十九章 夜至浓时情更伤
这日,风离澈一直留烟落相商到了近晚时分,并且将他的计划详详细细说与烟落听。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烟落连想不都不曾敢想,更勿论参与其中周密讨论。当下,她便好言相劝风离澈放下此念,另寻它法。只可惜风离澈是何等固执之人,一旦决定之事,即便是千军万马也拉不回来,无从相劝。
且事不宜迟,他当即令静兰前去唤了正在避暑行宫当值值守的御前侍卫副领宋祺前来商量擒王细节。大有兵贵神速之意。其实烟落明白,一旦决定了这样的大逆之事,便只图一个“快”,因着人心难测,夜长梦多。
风离澈与宋祺相商,并不避讳烟落。自他们话语的字里行间,烟落大致能判断得出来,眼下,朝中大半的官员皆是支持太子,而风离御自被封了宁王之后,亲信势力已是被风离澈裁减吞噬了不少,虽然风离御近段时间得眼于皇上跟前,又陆续培植了不少亲信,可终究难敌早已是根深蒂固的风离澈。
且不说别的,单说这御前侍卫一半以上的兵权便牢牢掌握在风离澈的手中。虽然因着上次豹子逃出铁笼,惊扰圣驾一事,原御前侍卫总领宋祺被降职为副领,但是宋祺在御前侍卫之中的势力是绝无可能在一日之间拔除的,是以目前仍然是一呼百应。与之相比,继任总领一职的凌云,更像是个空壳,并没有实权。
而眼下,他们身处避暑行宫,远离兵权集结的皇城,更是一个动手的好机会。毕竟,有几名昔年与风离天晋一同打下江山的年老将军,仍是忠心耿耿于皇帝的,手握重兵,且在军中颇有威望,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们联合出兵抵抗,形势将非常不利。只不过,眼下这几名老将军皆不在避暑行宫,这倒不失为一个绝好机会,比在皇城之中动手要容易上数倍。且兵贵神速,等他们擒王成功,太子即位,便是尘埃落定,无可转圜。届时,自有慕容成杰站在风离澈的一边,去收服那些思想顽固不化的老将军应当也不在话下。
此时此刻,烟落不由得佩服起风离澈在政治上的铁腕手段,当断则断,毫不犹豫。也不知,他是如何教慕容成杰那只老狐狸心甘情愿倾力相助的,自然,昔日傲哥哥还在之时,也是鼎力相助于风离澈的。
烟落将他们相商事宜细节一一了解于心,便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匆匆离开了风离澈的南绿苑。
风离澈自是恋恋不舍,絮絮叨叨关切了她不少话,自是让她宽心等待且小心自个儿的身子一类。
烟落只胡乱点点头,随便应付了下,便撩裙急急离去。
一场即将发生的宫廷变故已然在南绿苑中消无声息的密谋着。
天还是那样的蓝天,一望无际,澄碧万里无云,与平日里无甚区别。可是这皇宫之中的天,却真真是要大变了。
而她,竟然是诱发这一场宫变的导火线。
时至黄昏,更令人心烦难耐。
她已是等不及凌云带给她风离御的回复暗码,出了南绿苑便直往风离御的水榭轩而去。
走过重重绿荫花架,顺着蜿蜒曲廊,绕过一处小湖,穿了两道朱红边门,便是水榭轩。
烟落方想上前入内,只见宫女香墨一步上前阻拦,躬身行礼道:“顺妃娘娘金安,不知娘娘近晚前来,可是要寻月妃娘娘小叙。共进晚膳?”
烟落一怔,立即明白香墨画中之意,她几乎快忘却了,映月与骆莹莹是一同来了这避暑行宫的,只怕此刻也正在这水榭轩中,而她如此冒然来找风离御只怕是不妥。
秀眉一扬,她摆摆手,作势问道:“不知舍妹现下在何处?”
香墨笑道:“月妃娘娘正与玉妃娘娘品茗下棋,要不要奴婢前去通传一声。”
烟落连忙再摆摆手道:“下棋乃是雅兴,旁人打搅了便不好了,本宫改日再来便是。”
香墨会意,遥指远处湖心中一叶小舟道:“娘娘大驾光临,奴婢招待不周。这前面湖心小舟有踩石连着岸边,是这水榭轩的独有景致,娘娘若是有雅兴,可以在回去的路上瞧上一瞧。也不枉今日白来此处一趟。”夕阳的余光落在香墨的侧脸之上,似蒙上一层浅红色的光晕。
好一个伶俐的宫女,香墨的暗示显而易见,一定是有人授意她如此。烟落大方一笑,轻轻颔首,翩然转身,便朝来时的路走回去。
炎夏的晚风有些闷闷的水汽,扑到她的面上时有着润泽的清凉。此时夕阳如醉,照着湖边的小花一朵一朵似纤巧纯白的蝴蝶,缓缓吐纳着令人舒心的香气。
一叶蓬船小舟掩映在了浓绿花荫里,凉风吹过满湖粉荷碧叶,清凉如水。斜阳映了满湖,脉脉竟如杜鹃泣血,回眸朝身后望去,只见远处一片重重叠叠的飞檐攒角浸润在了血红的夕阳之中,竟显出几分苍劲狰狞之态。
烟落提起裙摆,踏着踩石,走上了那乌蓬小船,船身突然吃力,晃了几晃,她几乎没有站稳。
突然,一臂力量将她拽入乌蓬之内,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将她彻底笼罩其中。她就知道,一定是他在等她。眼下形势紧急,于他,于她,都等不及到夜半再会面。
未待说话,他炙热的吻已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灵巧的舌尖直诱逗得她心猿意马,肆意品尝了她的红唇不说,竟还一路向下,潮湿的吻腻在她纤细清冽的锁骨之上。
她微微用力一挣,肩头轻薄的衣衫已经松松地滑落了半边,直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他的唇滚烫,贴在肌肤之上密密的热。
船舱之内狭小,她又窘又急,又怕动静过大,被人发现,只得低低斥道:“你疯了!快停下!”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手却仍是邪肆地探入她的衣襟之内,话音未落,衫上的纽子已被解开大半,她只觉得心跳愈来愈急,一慌之下,用力将他推开,连带着小船都似晃了又晃。
风离御自觉失态,瞧着她面色潮红一片,极是诱人,强自忍下体内奔腾四窜的欲火。将她拉自身边,一一替她将衣衫的纽子扣上,动作极是轻柔。
瞧着她又是一脸茫然诧异,忍不住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尖,神色暧昧道:“今日先放过你。”说着,又凑至她耳边,双眸似点燃着几许异色,嗡咛道:“下次可要双倍讨回。”
烟落大窘,脸益发的红透,如秋日里熟透了裂口的石榴般,推一推他,板了脸正色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
风离御懒懒向后一靠,挑了她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淡淡道:“今日下午,宛琴已经来过。将事情缘由都和我说得很清楚了。”
烟落咋舌,琴书果然还是气性不足,耐不住事,不等她相商便径自去告诉了他。可令人心内郁闷的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能如此咸淡不惊逗弄她,还真真是不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中。
想到这,她不免有些生气,小脸气鼓鼓的望向一边。
风离御了然于心,瞧着她闷闷之样,唇角弯起优美的弧度,浅笑道:“你担心什么?大不了,我们就反了!”
此时烟落正从鸟蓬船之外,随手折下一朵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