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天下(原名:迷醉京华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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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骨悚然,这样的自己,我该怎么面对?
我把玉佩放进衣襟里,保存那个时代最后的怀念。现在那里,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呢?长姐、爹爹、娘亲还健在么?还有远在塞外的哥哥,可能也受牵连吧。
至今,我也不能理解长姐的糊涂,她缘何干出那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越想越迷糊,于是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既然都离开那里,就要丢开一切,好好融入这里!”
准备离开时,又看了一眼刀下的几行字,心里愤怒,愤然拔起刀,丢在一旁,把这张纸整齐叠合,放进口袋。这样的激励,我要时刻铭记!
看着屋外一碧万顷的世界,暗觉自己的世界多么渺小小到我要卑微地存在,我要努力迎接未知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与毅力。
窗外的阳光正好,我眯起眼睛,仰躺在草地上。天空蓝得没有一朵云。时不时飞过的几只鸟,昭示着春天已来。
北方的春天异常明媚,完全不似江南的温婉。美人一暮迟迟,北方的美人别具风情。记得我们那个朝代选妃,北方的佳丽占多数。
在《汉书•;外戚传》里有这样几句,我至今忘不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样美好的词句,一股脑全用来形容北方姑娘。比起南方娇弱的美女,北方佳丽似乎更具韧性,坚忍不拔的顽强品质。
远处似乎有嘈杂的声音飘来,我皱皱眉,撑起身子,瞄见几个骑马的人正向这边进军。心房处兀地生出尖刺,磨得心底发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模样,一定不是善类。我赶紧坐上马车,去屋后的林子藏匿起来,看看他们的意图。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们的人马逐渐靠近屋子,我听见有人嚣张道:“刚才屋前明明有人,一转眼的功夫怎么不见了?老九,你确定有人?”
“是,千真万确!”
“难道是他们还在北平?”
“也许,是旁人,大约不是他们吧。”
外边的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我拉着马车又往林子里走,以免他们看见。两匹马儿倒是很乖,我牵着它们,它们便跟着我乖乖地走,没有尥蹶子或是高声嘶叫。我摸摸它们的头,微笑。
它俩好似很激动,竟嘶叫起来。
我赶紧做噤声的手势,示意它们不要出声。它们很听话地闭嘴。我吃了一惊,本以为它们看不懂我的手势,没成想这样反应机敏。
走得自认为他们发现不了时,我把绳子拴在树干上,悄悄对马儿道:“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它俩竟同时点头。这两匹马通灵了。我想着,脚步并没有停下,汹涌澎湃向前迈进。我想,一定能很从他们的谈话中,听见我所不了解的事情。我最迫切知道这些事情。
“既然屋里的陈设动过,那他们一定回来了。”
“大哥,他们说咱们留在桌上的纸条不见了!”一个人说道,“地下的衣物明显收拾过,还有,墙角的玉佩不见了。”
“什么?”最开始那是嚣张的声音道,“怎么可能,那块玉佩不是没人能拿动吗?”
嗯?他这话什么意思?那玉佩没人能拿动,难道
“大丘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找到那块玉佩,安放在大丘的墓旁。”他的声音变了方向,“大师,你说有这样的玉佩吗?”
他的意思是那玉佩杀死人了!不是吧,无缘无故怎会杀死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据老朽所知,这样灵异的玉佩目前尚未发掘,不知白少所说的玉佩有何特征?”
头头白少道:“玉的特征我已禀告督军,督军已派专人寻访天下奇人异士,我想,不久便能解出难题。”
“哦?既然督军有所安排,又何必拿老衲寻开心,老衲终比不上那些奇人异士,还是回寺庙去罢。”
“大师不必如此介怀,你是督军不可缺少的左右膀,你看,督军有事,便立即遣人叫大师前来。”
“哼,老衲杂事缠身,恕不奉陪了!”这人的脾气似乎不好,过会便听见马蹄蹬地的声音,我稍稍把头偏转,看见穿袈裟的僧人驾马离开的场景。“大师”就是他吗?可和尚不是不问世事,一心修行吗,他为何卷入纷繁的军阀权力中?
“老大,他可把督军放在眼里了?”一个小啰啰凑热闹道。
白少道:“莫理这等没教养的老东西。督军肯用他,还不是他主动投诚,若他以前不是狗王爷走狗,督军未必任用他;再说,督军也不是百分百信任他。”
“属下觉得他知道那块玉的由来,就是不说,叫咱们多花费时间。”
白少阴笑几声:“哼哼,骗不骗都咱都不管,督军自会裁决,这老家伙的心思似乎不单纯,脾气也怪怪的。不过,他对这屋子还有留恋,你没看见,你们说:‘地下的衣物明显收拾过’,他的脸色微变,哈哈,这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难道他说的狗王爷是我素未谋面的爹爹?那,这个和尚原是爹爹的手下吗?
“老大英明,属下对你的敬意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后面都是拍马溜须之辞,我的耳朵将他们自动屏蔽,无奈想,后世几百年,那些谄媚之辈也没研习出新词,还是前世留下的,没新意。
“好了,好了,天天拍马屁还不如多做事!”白少不吃这套,叫嚷着,“你们把这房子的周围堆上松树枝和柴火。速办!”
“是。”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大概是他们在忙吧。心里的感觉不好,那个白少不会想烧房子吧!
“老大,准备好了,您有事吩咐。”
“好。”他顿了几下,道,“今天天气正好,天空万里无云,我们给天空来点装扮吧。哈哈。”他大笑道,“点燃火把,点燃周围的树枝!”
他说什么!他真的要烧房子。有那么一瞬,我几乎想不顾一切冲出去,揪着他的衣服领,甩他几个巴掌道:“你有什么权力放火烧这里!”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我看着眼前的黑烟愈烧愈烈,泪无声滑下,沾湿了世界,妄想浇灭这场大火!
“哈哈。”白少毫无人情味的声音似鬼魅般传来,“老和尚该伤心了,就是要他伤透心,然后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督军一怒之下,把他一刀咔嚓了,哼哼,叫他神奇什么!不跪地哭天喊地,求督军的原谅!”
“老大果然聪明”好像又要开始拍马屁了。
“行了,行了,好好看着火,别让灭了!”
眼睁睁看着屋子在眼前倒塌,不啻于锥形之痛,我用仅存的意识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千万不能出去。出去就害了伯伯,以及很多的人!
我按住自己几乎逾越而出的心脏,小声叨念:“安暖,你要坚强,不能出去,一定沉住气!”
“老九,你去拿一块未烧粉碎的房梁,我们放在大丘的墓旁,也算祭奠安慰他的亡灵了。”白少的声音变了调,“事情先这样办,等我忙完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块该死的玉佩!”
浓浓的烟不断升上天空,好端端的苍穹似蒙上一片散不开的阴翳,怎么也看不到最初的纯净。
我终被烟熏得几欲呛晕,头重脚轻,一下摔出林子。
“老九,你到屋那边找找,屋前我看找不到完整的房梁了。记得,找仔细点。”
什么,白少叫他到屋后来找!我赶紧撑起身子,想在他来之前躲起来。可惜,似乎晚了
“你是谁?”他远远就看到我,谨慎问。
我不想理睬他们那帮人,只是用仅存的力量爬回林子。
“老九,你刚才说什么。”是白少在问他。
我的心悬在半空中,他,他会不会和白少说?若是说了,只怕我今天必定命丧于此!我几乎用祈求的眼神看他,眸子里似乎沁出泪花。
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大喊道:“没什么,只是一只猫,被我吓跑了。”
“好。”白少没有怀疑,放心道,“你赶快找,兄弟们等着在!”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欲搀扶我。我倔强抖落他的手,道:“走开,拿开你的脏手。”
“你。”他没有预想中被我激怒,只是道,“以后不要来这里,老大若发现你,我也保不了了。”
“大哥,我们很熟?”自己努力爬起来,往树林里走,“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你是他们的人,我永远不会感谢你!”
“小姑娘!”他喊住我。
我回头看他,他的年龄应该在二十朝上,眼睛大而有神,鼻子高挺,整个面容看起来,应该属于英俊的范畴,“以后别乱跑,特别是这么偏僻的地方,你赶快回家吧。”
他讨厌他这样的施舍,固执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不必帮我,我站在这里十秒钟,若你想报告你的老大,我决不阻拦。十秒后,我自会离开!”
他呆呆看着我,眼神瞬息万变。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若是激怒他,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心下打颤,不敢继续和他对视。
他兀自转身,低头寻找房梁,大约找了一分钟,回头对我道:“十秒钟早就过了。”然后走去屋前,道:“老大,找着了,我们走吧。”
“好,老九干事我放心!”随后,一阵马蹄声。
大概走了。
我一下栽倒在原地,眼前是几欲烧成灰烬的屋子,我仰头大笑:“可笑,可笑!我居然被敌人放过,还是在这屋后,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房子的框架经我这样的分贝一阵,纷纷掉落,在草地上继续燃烧,草地也燃着
我用手拭去眼泪,走到屋前,跪在地上,道:“屋子,屋子,我最初的牵绊,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会拿烈火烧他们三天三夜,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们这样待你,弄疼你了吧。”我捡起屋前剩余的一块瓦砾,紧紧握住,道,“一切,我都会讨回来。即是使命,即是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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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坦诚相待
我坐在地上,任春风吹拂,任日薄西山,任光阴如水,从我眼前溜走。
我愿化作一缕青烟,随着屋子烧焦的灰烬离开这里
——“小暖,我明白。可,我们先回家吧。”
棉暖坐在我身旁,她眼中似有泪。
“棉暖,你知道这屋子最我的意义吗!他是我的故乡啊,什么都无法代替!”
——“我明白,我明白。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可是,我们先离开,这里不安全。”
她拍拍我的肩膀,替我擦去眼角的泪。
天慢慢暗下
我终于醒过来,我得快点离开!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普伯伯!
往树林没走几步,一个急于星火的身影扑到我眼神,紧紧扣住我,略带哭腔道:“总算找到你了!”
我推开他的臂膀,原来是栾沂。
“你怎么来了?”我问。
“你不声不响从医馆出来,我和普伯都伯伯很担心你,于是我俩兵分两路找你。我就有预感你会在这里,所以坚持来老屋找你!”
我凄惨道:“哪里还有老屋啊,都没了,都没了!”
他仔细看眼前的景象,也吃了一惊,道:“老远来就看见黑烟,便知这带出事了,没想到会是这房子。”他赶紧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左右看不停。
我被他看得厌烦,欲向前走,他突然道:“还好你没事!”
他是确认我有没有受伤吗?我回头看他刚毅的面容,心忽然一酸,就扑到他怀里,捶打他的胸膛道:“栾沂,何必对我这样好,我承受不起啊!”
他的肩膀有些颤抖,勉强镇定,在我耳边道:“小暖,为了你,值得。我心甘情愿!就算是毒药,我也愿立即喝下去,只要能看到你!”
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掉落
这样的感觉,异常依恋,我情愿在这个男人面前放下自尊,放心一切,都这样紧紧抱着他
这样的感觉,也全然是这刻萌发出的。
为了这份温暖,我甘之如饴陷入相思
“小暖,乖,我们回医馆。”他的声音带点催眠,我迷迷糊糊点头。
霎那间,感觉身子悬在半空中,我清醒大半,急忙睁开眼睛。栾沂居然把我打横抱起,我有些羞涩,欲挣脱,他道:“乖,你太累,我抱你上马车。”
我拽紧他的衣襟,指向林子,喘息道:“我买了马车,在林子里。”
“下次再来拿吧,今天坐我的。”
我并没有逆他意思,只是骤然想到那两匹等待我归去的马儿,下意识摇摇头,朝他温柔一笑:“栾沂,坐我的马车,他们跑得很快,好吗?”
他刮刮我的鼻子,无可奈何道:“好,好。都听你的。”
栾沂抱着我在林子里走了很久,终于停下来。
我睁开眼,看见两匹马站立在原地,它们并没有休息,反而睁大眼睛,仿佛看着归来的。
我一手抱着栾沂的脖子,一手抚摸两匹马,它们仰天长啸,好似催促我上车。
栾沂抱着我准备上车。我“呀”地叫了一声:“不了,累坏你了,我自己上去!”
他的眸子幽深似古井,我沉溺其中。他帮我整理青丝,笑呵呵道:“不累,小暖很轻的。”
我红了脸。
等在车上坐定,他道:“小暖,我出去驾车,你在里面好生呆着。”
我乖乖点头。可他一走,我感觉周身变得冰凉,刚才温润的温度消耗殆尽,我惊恐喊道:“栾沂,快来!”
他急急停了马,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我冷。”我几乎哭出来,朝他伸出手,“栾沂,我需要你。”
原来,我对栾沂早已情丝深种,在这刻,终于疯狂爆发
他快速挪到我身边,紧紧抱住我,“还冷吗?”
我道:“好多了。”
他微微一笑:“那我出去驾车。”刚准备离开,我拽住他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他倒是好脾气,道:“马车不能没人驾驶啊!听话,一会就到医馆了,我会好好陪你。”
“马儿通人性,会自己去医馆,你在这里陪我吧。好吗?”
他再次坐下,长久不说话,兀地冒出一句:“小暖,为什么突然黏我?有什么阴谋吗?呵呵,还是发现我长得挺帅?”
我歪在他的怀里不说话。只是这样的怀抱让人依恋
“睡着了?”他自言自语道,“小暖,你还是你吗?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对我这样好。这样挺好,我已经满足了。”他揉揉我的发丝,“今天一定碰到意外了,不然怎么这样脆弱不堪?你放心,不管怎样,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离你而去的。相信我”
“栾沂,以前对不起了。那样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我幽幽道,“现在,才是真的我。”
他惊异道:“你没睡?坏孩子,居然逼我说真心话。”
“栾沂,明日起,我们互相了解,好吗?”
“嗯。”
再没生息。在这甜腻的环抱里,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