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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九重紫[完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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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两人正说着话,呼啦啦一大群人敲锣打鼓地朝他们涌来。
    窦铎皱了皱眉,刚叫了声“杜安”,对面人群中已传来一声男子高亢的哭喊:“窦家老太爷,都是我那兄弟不懂事,冲撞了您,我们兄弟三人给您负荆请罪了。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原谅则个。”
    窦家的人大吃一惊,齐齐朝那群人望过去。
    只见人群中间走着三个穿着丁香色绸裤的男子,赤着上身,背着荆条。
    这不是那庞氏三兄弟吗?
    杜安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窦铎却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厉声问身边的人:“他们来干什么?”
    “不不知道。”小厮道,“我这就去问问。”还没等他跑到庞氏三兄弟面前,庞氏三兄弟已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大街街心。
    “窦老爷,我们给您磕头了!”说完,“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上很快一片青紫。
    “出了什么事?”
    “这三个人是谁啊?”
    也有人认出庞氏老三庞锡楼的:“这不是隔壁灵寿县的庞三爷吗?他可是灵寿县有名的泼皮,没想到也有今天?不知道庞家是为什么事得罪了窦家?”
    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议论纷纷,还有庞家的人不住地向众人解释:“我们家三爷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了窦老太爷,这是来赔礼道歉的。”
    “活该!”人群中传来解恨的唾弃,“他庞一霸也有今天!”
    “庞家老太爷应该狠狠地治治他才是。”
    “肯定是庞一霸敲诈到窦老太爷的头上来了!”
    说什么的都有。
    窦铎气手指发抖。
    庞玉楼的二哥庞银楼听着不免有些得意,低声对大哥庞金楼、弟弟庞锡楼小声地道:“怎么样?听我的不会错吧!那天小弟若是亲自去找诸家的麻烦,今天我们怎么下台?这家长里短地扯皮,最忌把人一棒子打死不留余地了。你们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有多个心眼才行!”

    第四十八章 清算

    庞玉楼有三个哥哥,分别是庞金楼、庞银楼、庞锡楼。
    庞金楼能干,两个弟弟还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已经把庞家的铺子抓在了手里;庞银楼精明,知道自己在庞家的铺子里帮忙也讨不了好,哄了庞父私底下拿了钱体己银子给他,自己开了个茶要楼;庞锡楼从小就是混人,喜欢拳脚,在县里的武馆里学了几招,铺子里的事他插不上手,又不愿意像庞银楼地样低眉顺眼地服侍人,每个月干巴巴的那几个月例,吃了没有喝的,喝了没有吃的,索性和武馆里玩得好的几个师兄弟做起了收帐放债的营生。
    窦世枢一听就知道庞争兄弟要干什么。
    为了巴结上王家,他们迫不及待地给王家当了刀使。现在王家要和窦家结亲了,他们又怕因为先前的所作所为被窦家记恨而被王家放弃,干脆演起了负荆请罪的戏文——我都已经当着左邻右舍的人低头放输,你们王窦两家总不能把我们一棒子打死吧?
    尽管心里明白,但庞氏兄弟的对时局的把握,当机立断的果敢和不顾名声的厚颜无耻还是让窦世枢有些意外。
    他无意再插手东府和王家的事,但对庞家这么快就得到了窦王两家既然联姻的消息有些不悦。他若有所指地对带着家中女眷为他送行的二太夫人笑道:“也不知道庞家怎么突然间就前倨后恭起来?”
    二太夫人把儿子的话在心里转了转,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她笑道:“有果必要因,有因必有果。”
    意思是自己会去追查这件事的。
    窦世枢就笑道:“也不知道七弟那边还会闹腾多久。宫大人还在驿站那边等着给我送行,我就在驿站那边等七弟吧!正好还可以和宫大人说说话。”
    真定县新上任的父母官姓宫。
    窦世枢虽不是窦家的族长,可他是窦家官位最高的人。现在有人在窦家闹事,按理说窦世枢应该前去调解才是。但想到庞家兄弟是为什么和西府的罅隙二太会人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让他堂堂正三品的儿子去过问这种破事不成?她自然是希望儿子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好。
    她忙不迭地点头,道:“虽说你已官至三品,可现官不如现管。家里的事还得宫大人照应,千万不可心生娇纵,得罪了宫大人,让宫大人等你,那就更不应该了!”说完,催了窦世枢快去见宫大人。
    窦世枢想了想,道:“六弟。你带着六弟妹和寿姑和我一起去驿站吧?”
    窦世英不过来了,窦昭却不能不能给窦世英辞行。窦世枢既然打定了主意把窦昭亲近东府的人,窦昭和西府的接触当然是越少越好。
    纪氏则是不想窦昭卷到这些大人们的纠争中去。
    她朝着抱着窦昭笑盈盈地望着窦世横,一副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抱着窦昭启程的样子。
    窦世横觉得这毕竟是东府的事,如果窦世英有需要。自会让管事来求助,如果窦世英没有需要,他也不应该贸贸然地帮去助阵。见妻子望着他,他笑着抱过窦昭,道:“寿姑,我们跟着你五伯父去见识一下真定县的驿站好不好?”
    窦昭咯咯地笑。
    她才懒得理会王窦两家的破事。
    窦德昌也吵着要去,却被二太夫人指使着柳嬷嬷把他拦腰抱住:“你爹和你娘在要紧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窦德昌委屈地嘟着嘴。
    窦世横和纪氏都不理他,带着窦昭上了马车。
    宫县令是个和窦世枢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相貌堂堂,气昂不凡,他自称是辛丑科的进士,比窦世枢低四科,对窦世枢非常的尊敬。
    窦世枢表情的也很谦和。
    众人见过神,宫县令、窦世枢和窦世横在驿道的厅堂说话。纪氏回避,带了窦昭在驿站的后院里看花草。
    直到晌午,窦世英才了过来。
    他团团给窦世枢等人行礼赔不是。
    窦世枢不以为意,向窦世枢介绍宫县令。
    宫县令夸着窦世英一表人才:“不愧是谢堂子弟。”
    窦世枢和窦世共一番谦逊过后,宫县令设宴给窦世枢、窦世英送行,窦世横作陪。
    在后堂用饭的纪氏见端上来的菜多油多酱,只捡了几件清淡的菜喂着窦昭:“忍着点,回去六伯母给你做荷叶汤喝。”
    窦昭从来不挑食,吃完了菜又吃了一个馒头,饱得昏昏欲睡,什么时候回了东府都不知道。
    下了马车,采菽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六爷,六太太,安香的赵太太从甘泉回来了,正陪着太夫人说话。太夫人让您和六太太一回来就带着四小姐过去给赵太太请安。”
    窦昭和窦世横、纪氏都大吃一惊,窦昭更兴高采烈:“我舅母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采菽忙道:“来了快一个时辰,在太夫人屋里用得饭,此时应该和太夫人在宴息室喝茶。”
    窦昭拉着纪氏的手:“我们快去!”
    纪氏呵呵笑,抱了窦昭:“先给你洗把脸,换身衣裳,免得你舅母抱得满身尘土。”
    窦昭讪讪然地笑,跟着纪氏盥洗后去了二太夫人那里。
    舅母比起在安乡的时候瘦了些,看上去却精神了很多。
    她扑到赵太太怀里喊着“舅母”,又问她:“舅舅可好?三位表姐可好?您怎么突然回了真定?”一句接一句,言词恳切,惹得舅母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两三年不见,我们寿姑突然就变成了大姑娘,知道问候人了。”
    二太夫人忙道:“这大半年寿姑都跟着她六伯母——她六伯母你是知道的,出身江南的名门,最最贤淑不过的一个人了。平日里到哪里都带着她,为了晚上好照看她,还把她安排在自己的碧纱橱里歇息。你就不用担心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张,赵太太听着心中生疑。抬睑看见窦昭粉白可人,过了一个夏天,连个蚊叮虫咬的都没有。想来那位纪氏的确是把窦昭照顾得很好,人家称称功也是人之常情。
    她曲膝就给纪氏行了个礼:“让六太太费心了。”
    纪氏却从中听出点风声来。
    赶情婆婆还是想让她帮着西府带孩子。
    窦昭听出了二太夫人的心思,陪着舅母在东府的客房安顿下来,她对舅母道:“伯祖母问我喜不喜欢六伯母,还问我要不要让六伯母永远陪着我!”
    赵太太不想见西窦的人,二太夫人留她在东窦的客房歇息,她立刻就应允了。
    听了窦昭的话。她只留了彭嬷嬷在身边,然后接着窦昭的手问她:“那你喜不喜欢六伯母?”
    “喜欢!”窦昭道,“她给我买好看的木偶,还给我做新衣裳、新袜子,晚上给我打扇。给我染指甲。”说着,她把小手伸给赵太太看,“舅母,好不好看?”
    赵太太听着心里无比酸楚。
    这本应该是母亲应该做的事,现在却由个堂伯母做了出来。
    彭嬷嬷就在一旁小声地道:“若是表小姐跟着那位六太太也不错,总比在王映雪面前做好低伏小的好。”
    “我也这么想。”赵太太道,“谁养大的像谁,东府里就是随便找一个也比那王映雪要好。不过,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太夫人是什么意思,我还要仔细看看。有了西窦一半的财产作陪嫁,寿姑可不是从前的寿姑了。”
    彭嬷嬷听着就叹了口气:“老爷这招也走得太险了些,我真怕表小姐被养歪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太太也叹气,“我们也没有想到窦家竟然会同意。”她语气微顿,又道。“当时老爷接到寿姑她五伯父的信时就说糟了,还说,寿姑她五伯父这个人从不打狂语,既然让我们拿了同意书赶回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让寿姑的祖父答应我们的条件果不然。还好我们也是做了两手打算的,把给老爷请的钱谷师爷带了过来,否则就凭我们这几个妇孺,哪里弄得清楚窦家到底有多少钱?哪些田庄的收成好?哪些铺子嫌钱?他们要是拿那颗粒无收的田庄糊弄我们,只怕我们也难以发现。这几天我们就好生生地和窦家的人磨磨牙,让那汤师爷也好暗中把窦家的财产摸一摸,免得我们两眼摸黑,任窦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寿姑白白担了个‘分了西窦一半财产’的名声。”
    正说着,有小丫鬟隔着帘子道:“亲家太太,西府那边高升媳妇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过来给您问安。”
    高升是窦世英贴身的小厮。
    赵太太由奇怪:“就是来问安,也应该是俞嬷嬷来给我们问安,她来凑什么热闹?”
    自从赵谷秋去世后,赵家对西窦的人都非常的反感。
    鼓嬷嬷劝道:“还是见见吧!喜欢就听,不喜欢就不听嘛。”
    赵太太点了点头。
    鼓嬷嬷去领了高升的媳妇过来。
    高升的媳妇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妇人,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有些腼腆地给赵太太和窦昭行了礼,然后从怀里掏出封厚厚的信来:“这是七爷走的时候特意嘱叮我家那口子让我带给您的。”
    窦昭听了不由一愣。
    父亲,早就知道五伯父的安排吗?
    她不由伏在舅母的肩膀上,想看看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第四十九章 分割  

    窦世英在信里先交待了玉簪出嫁的事,然后把自己准备将哪些田庄、房舍划分给窦昭长长地例了一大串,最后问赵太太:“如何有什么异议,您可以和六爷商量。”
    把这件事托付给了窦世横。
    赵太太拿着信不由皱眉,问彭嬷嬷:“你看,窦世英的话能相信吗?”
    窦昭也满心的狐疑。
    “能不能相信不好说。”彭嬷嬷沉吟道,“可若是让汤师爷照着去查查这些田庄、房舍的底细,肯定比我们这样瞎人摸象要节省时间。”
    赵太太颔首,把窦世英的信誊了一份交给了彭嬷嬷:“你把这个给汤师爷送去。”
    汤师爷接到单子,连夜和人去查实,赵太太则每天领着窦昭或和二太夫人聊天,或去探望大太太,或和纪氏聊天不像是来和窦家协商窦昭陪嫁之事的,反而像是来走亲戚的。若是有人问起,也只说“老爷请了人来帮着和订契约,这些我不懂,请的人还在路上”。
    分的又不是东窦的财产,扶的又不是东窦的亲戚,东窦的人自然是谁也不急,趁着赵太太在家里做客,二太夫人待赵太太又十分的热情,二嫂堂和三嫂堂趁机怂恿着二太夫人请说书的女先生到家里来说书。二太夫人得了次子的暗示,寻思着若是赵太太也同意窦昭养在东府,这件事就好办了,因而不仅请了说书的女先生在家里说书,隔了几天还请了个戏班子在家里唱戏,并把定真县富绅之家的主母都请了来作陪。家里人来人往,语笑喧填,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倒把王映雪、庞氏等得惶惶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汤师爷那边有消息过来,说窦世英例的这几处地方都是极好的。特别是位于清苑县南街、北街的房舍,临街是铺面,全连成了片,占了两条街的一半还多,每年仅租金就有一万多两银子。
    清苑县是保定府的府城,南街又是清苑县最繁华的正街。
    赵太太不由感慨:“我知道窦家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彭嬷嬷笑道:“这次多亏了王家。”
    赵太太再不待见王家也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天将汤师爷引见给窦世榜。
    窦世榜领了汤师爷去窦铎那里商定窦昭的陪嫁。
    窦铎已有准备。拿了厚厚一撂纸出来:“这些给寿姑。”
    汤师爷看了看,笑道:“我们家大人的意思,表小姐女流之辈,不会经营,这些什么榨油坊、竹器铺子什么的。就不要了,还是多有些田舍。”说完,把和赵太太商量好单子递了过去。
    窦铎看过后脸色阴的像要下雨似的,冷冷地瞥了窦世榜一眼。
    窦世榜受了这无妄之灾,忍不住拿起汤师爷写的单子,顿时就在心里骂起来,这谁给赵家报的信,几处坐着数钱的营生都在这里面。
    难怪三叔会瞪他了。
    可这真不是他干的!
    他有些欲哭无泪。
    却也只陪在一旁继续熬着。
    两家磨叽了十来天,赵家放弃了一些田产。接手了几个作坊,西窦也让出了几处房产,事情大致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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