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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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一落,刀刃已对着宁浅舟颈间砍下。他只感到眼前一花,颈间也突然一凉,一股热暖粘稠地液体便从他体内涌出。
那下刀之人见他脖颈间刀伤极深,大片血液不断奔流而出,显然没了半点活路,当下便一脚把他的身子踢倒,与同谋两人扬长而去。
被留在草丛里地宁浅舟似死非死,呼吸之声极浅却久久不停。鼻间也一直闻得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很想呕吐,但又想着莫要吐到那两个朋友的尸身之上,只好极力强忍疼痛与恶心之感。试着想些曾经快乐的片段。
他与这两人相识不过几日,可以记挂的事情也少得可怜。但他们与他共历死亡之路。尤其是齐子恒临终前地那句话,更让他感念至深。感情深浅本就不能以时间而论。这位齐子恒在他心中已不亚于昔年为他而死的阿齐。
假若真有来生,他应该再遇到阿齐,还有这个想要与他结拜却尚未来得及的齐子恒。至于那些他错待过的女子们,他也愿意用其他的方式好好补偿她们,只是再也不能用虚假的爱意去欺骗她们。
在这即将死去的时刻,他脑中最后闪现的仍然是那个名字,他对死其实半点也不害怕,他终于可以去见对方。那个曾经占据他梦境的少年,这一生只与他相处过一夜地少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对方的面容和名字,无论在什么时候,即使是被紫云花迷失心智的日子里。
他感激过那丛恶毒地花朵,是它们麻痹了他的神智,让他得以见到那个牵挂地人,然而它们同时也令他变得软弱和虚假,让他忘却了去关怀生命里其他地人与事在无边的寒冷与疼痛之中,宁浅舟苦笑着否认了自己方才地话,那只是无耻的推脱罢了。负人的向来便只有人,何来的花负人?那只被他深深伤害过的妖才是最了解他。对方一针见血的痛骂至今还能被他回想起来,他正如对方口中所说,是个毫无担当的薄情寡义之徒。
若真有下一世,他还要好好向那只妖赔罪,她不是他心中所爱,却是他真正的知己。如果不是结为夫妻,而是结为挚友,那只妖与他的情谊想必可以十分长久。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前变得黑暗一片,他应该马上就要死了。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就要流尽,他终于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这一觉不知会睡上多久,再睁开眼时也许已是隔世。
天色从黑变亮,清晨的阳光也温柔的铺洒而下。
鼻间首先闻到了青草的味道,其次是浓浓的血腥味。
难道这一世的他竟会出生在野外?他好奇又困惑地缓缓睁开了眼。
他艰难的转动着眼珠,努力想要看清四周的一切,片刻之后他不由愣住身边什么也没有变,还是那丛血迹斑斑的野草,草间也同样躺倒着两个朋友与他的身体。
他绝望地想要捏紧拳头,惊奇地发现手指竟然能动,他又是一愣,努力移动另一只手,慢慢移到脖颈之间轻摸了一下。
脖间只摸到一道很浅的疤痕,也不再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原本粘稠的血液已经枯干成屑末,随着他手指的抚摸掉落下来。他脑中一片晕眩,看来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复生了,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那只妖。
妖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所以曾经与对方结下同生契约的自己也不会死?那么受了重伤的自己在挣扎疼痛时,那只妖是不是正在忍受与自己同样的痛苦?
“若你与我结下这个誓,我便再也不用担心你会不会被人所害你若死了,我也无法独活,我若能活着,你便可以复生!”那是对方当日说过的话,他起先并不是记得很牢,那只妖离去之后,他却不知为何回想过数次。时日越久,越不能忘怀,那只妖对他的情意曾经烈如火焰,如果他也能这般爱着对方,那该有多么美满?情爱一事实在阴差阳错,待一个人再好也未必能以心换心。
世事总是难全,即使是妖是神也难遂心如愿。他的长生会让多少人羡慕不已,但他和那个少年之间只有错过与遗憾。他宁愿拿十年甚至一生的性命去交换与那少年相爱一场,可对方早已逝去,如今不知投生为何人何物。
他痴痴想着这些重新涌上心头的旧事,把两个友人的尸体埋在一起,摘了许多花儿摆在他们身上,他们化为泥土之后也能再去护花。
卷二《同生契》30、进京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些杀人灭口的匪徒总有一日会落网。宁浅舟按捺住心中的愤怒与仇恨,不动声色绕着城外走了远路,以免一入城中就被那些人认出来。
他辗转多日、餐风露宿,身上带着那无辜枉死的两名朋友的随身财物与信件,有空时便一一翻看。齐子恒虽然出身寒微,包袱中却有好几封举荐信,收信人都是京城中小有官职的昔日同乡。料想齐子恒此人定是学业有成、满心热血,因此本地人缘极好,才会有数人为他写下举荐信。
他看着那些言辞恳切,充满赞美之语的信,一时微笑、一时怅惘,齐子恒年纪轻轻,稍加历练定能前途无量,却如此英年早逝,死在那几个禽兽不如的恶棍刀下。那些信件中也有一封是齐子恒父亲所写,无非嘱咐儿子要尽力争气,努力求个一官半职,代替没本事的大哥和二哥出人头地。
他看了这封信后,才知齐子恒乃是家中幼子,前面两个哥哥都是苦读多年却名落孙山,最后不得已回到镇上做了小生意。齐子恒已是家里最后的希望,两个哥哥为了培养幼弟成才也不遗余力,宁浅舟看着又是感动,又是伤情,不由暗自下了个决定他要冒名顶替前去参考,以齐子恒之名做一番事业。
齐子恒临去之前,也曾满怀遗憾的望着他说出那段话,下辈子要与他结拜兄弟,再去一起参考一起做官,如今齐子恒已死,他们却还是可以一齐上京赶考。只要他还在,齐子恒的家人便是他的家人了。
他想得十分清楚,一颗心也有了寄托。。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振作精神继续前行,一路奔京城而去。
他途经繁华的大城之时。把身上几样小玩意都在古玩店变卖了,换得好几张大额银票傍身,才去市集租了一辆马车。
此后他赴京的速度便快了许多,但一路上所见地征令都标有时限。新帝登基至今不到两月,已在各路赴京的年轻人里选拔了不少可用之才。最后一次大选的报名之期乃是本月月底,他不得不叮嘱车夫尽量快马加鞭。
赶到京城地第一日已是当月三十,进城时的拥挤盘查又花费了小半日,他进城之后半刻也不敢停,直奔征令上所说地报名之地。
那条路上他看到不少与他相似的年轻男子,个个都是一脸期待与紧张之色,脚步匆匆而神情激昂,一齐奔向他们梦想中的大好前程。
报名处果然是人山人海,无数从全国各地赶赴京城的学子都及时赶来。宁浅舟排了许久的队,报名却只花了片刻,发回给他地竹牌上写上了他的姓名。简简单单刻着一个号码,还有考场的准确地址与时间。竹牌背后是几行小字。说明考试的规矩和禁忌。
他拿着这块小竹牌看了半天。不由得佩服这位新帝所行的妙法。无论何等出身之人,都可以统一报考。考试时便只按照临时的号码安排座次,考卷上的姓名一律写在最左侧,全部收上后再由多人一起重排考卷顺序,以粗线载死每份考卷的姓名与号码。
如此一来,即使是皇上也不知道自己御笔所点的究竟是何人。到得公布结果地那日,官府再当着众位学子之面一一拆开试卷,现场由高到低取卷点名。
这等新法比之从前的科举厉害得多,即使出身名门、带着数封举荐信也无后门可走。宁浅舟笑着把这块竹牌收进腰间,那几封举荐信也不准备用上,且试试自己旧年所学的那一点点文章,是否可以入这新帝地法眼?他在客栈中停留了五日,买了几本近年大儒所出的书籍翻看,到了第六日,他便以齐子恒之名参考去了。
卷上地考题果然刁钻,竟是要求学子放开怀抱,议论时政。此等考题当真前所未有,连那些满心壮语地学子也不敢随便下笔。
古往今来,妄论时政都极易惹上杀身之祸,即使上位者想要甄选人才,至多也只令其议论前朝政事。这个新帝不知是何用意,竟大喇喇给出这么一个考题,这些考生们若是一句话写得不好,非但做不了官,还会人头落地。
许多考生都久久提笔不落,眉头深皱,额前汗落如雨。开考不到一炷香时间,宁浅舟所在的考场内已有两人昏倒、六人弃考,十数人面如土色地僵直坐着,敢于下笔写字的不到五人。
宁浅舟也是久久未曾下笔,他哪里知道当今时政如何?若是乱七八糟的胡诌一通,自己倒不怕杀头,却怕连累了齐子恒一家大小。
但若是就此弃考,他也未免太过窝囊,齐子恒那一番热血抱负也从此付诸东流。思索良久之后,他终于默然下笔,投机取巧地将“时”与“政”二字分开而论。
考完走出那个偌大的考场,宁浅舟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料想那份考卷即使不中也不至于给齐家惹来大祸。
他仍然住回了那间中等大小的客栈,整日窝在客栈里看书,偶尔出门也只是购买新书,以此恶补这许多年未曾知晓世事的遗漏。
在客栈中窝了整整一月,他总共才出了两三次门,身上带的银票花去了一小半,那放榜之日已近在眉睫。又是一日上午,他刚刚在客栈二楼常住的那间房内起身梳洗,便听到楼下传来大声喧哗,敲锣声和报喜声几乎响彻了整条街。
他心中一喜,推开窗子往下望去,却正好听到那些报喜人口中的名字庆贺新科状元刘某某高中了。
整队人马和锣声都向着街尾奔去,他苦笑着伸手关上了窗户。看来自己非但运气不济,才学也确实不济,这番科举无望,愧对了已入黄泉的齐子恒。
到得再过了两日,一封红帖才由一匹快马送至客栈之中。客栈掌柜满脸堆笑,陪着送帖人亲自上楼,他打开门后拆帖一看,他原来还是中了,只不过中的名次实在不高,排在一百四十几位。
他微笑着谢过了掌柜与送帖人,将他们送到楼下才悄然回返。无论如何,这个结果算是极好的了,没有太过出风头,也没有名落孙山。
卷二《同生契》31、再见
接下来的日子便繁忙起来,不停有京中各色人等前来相邀,那些饭局大多是无聊的应酬,也有同乡上门相约请他前去小住的,他一律以礼相待,却不过分热络,以免为清净的生活徒增烦忧。
短短半月之内,他也结交了不少新的朋友,只是值得真心结交的一个也找不到罢了。他往往想起死去的齐子恒与焦明义,虽然焦明义为人那般胆怯怕事、浅薄虚荣,却能为了朋友抛舍性命,仍称得上一条好汉子。
他早已照着报喜贴上所写之地前去报道,那是京中专门管理新晋人才分配的部门,他前后去了两次,那管事人都是不冷不热的让他继续等着,他心中有些怀疑对方的用意,便对自己一个同乡说了,那个小有官职的同乡果然呵呵而笑,明示他应当送钱送礼,方可尽快安排官职。
若想当真有所作为,自然要想法子留在京中,宁浅舟近日来也学了不少人情世故,知道京城一个小鱼小虾也胜过在外省任职。
他思虑了好几日,终于决定随波逐流,向那些狐朋狗友打听起那分配职务的高官有何喜好。得知对方只爱古玩字画,他便出门在京城各处寻找合适的礼物,以他旧日的丰富经验,这件事倒是不难。
他心中只想着一个目的:自己终有日要获得权力,将世间那些穷凶极恶的禽兽们一一判罪。新帝所行的科举制度虽然大有变革之意,奈何帝王眼皮低下便有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若自己现下不肯同流合污,连皇上的面恐怕都见不到,更别说什么大权在握。
若想施展抱负,做一个百姓眼中地好官。。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只有走上这条捷径最快。贿赂高官以求入仕的自己说不上什么清白,但他所求之物也并不是自身的清白,而是有朝一日能够惩治那些极恶之徒。
他收集到一件极好地礼物之后。由那位同乡引荐着上了某位高官的门。那年近六十地大官儿笑容和蔼,府宅也并不十分豪华。书房里每一件摆设却都是价值不菲,令人暗自心惊。
宁浅舟双目一扫他书房里的摆置,便已明白眼前这老头极为奸猾贪心,当下毕恭毕敬地自怀里拿出那样宝贝,双手捧着献于对方。
那老头先只是随便“嗯”了一声。看过两眼后却面色郑重起来,同样以双手接过他手中所捧之物,凑近眼前细细查看。那物件不过是个高约三寸的小玉人,色呈鸡骨白,头作方形、大眼阔鼻,与现今之人外貌极为不同,常人根本看不出此物来自哪个朝代。
宁浅舟也不多说,只对这老头微笑施礼,“学生不才。只对这些小玩意颇有心得,那日偶然得见,便死死求着物主让给了学生。此次借花献佛。还请先生莫要鄙弃。”老头正在眼神发直的抚摸着那尊小玉人,连手也有些发抖了。像是忘了身边还有旁人。听到宁浅舟的话。他才动作极快地把东西揣进怀里,望向宁浅舟地目光片刻间变得极为亲近赏识。“好说,好说你年轻有为,将来前程大好,呵呵你叫什么来着?”
宁浅舟又再恭恭敬敬的一躬,“学生名叫齐子恒,皇上御笔亲提第一百四十二名。”
老头笑得很是慈祥,“不错、不错!你家乡何处?家中还有何人?既然已有功名在身,自然要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啊!呵呵!”
宁浅舟正色续道:“学生一心报国,不想回到家乡去,只想留在京城闯荡,趁着年轻求一番作为!”
那老头仍是呵呵而笑,“不难、不难你对那些小玩意深有心得,正适合留在京中,否则也浪费了你这么个人才。老夫自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多多美言,你只管放心明日你若无事,且与老夫一起喝茶如何?”
宁浅舟亦是笑得开开心心,“多谢先生赏识,学生不才,于饮茶一道也有些许心得,呵呵。”
对方温言更是笑得老脸开花,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好,好!”
那陪伴宁浅舟一起前来的同乡也是喜出望外,看来这位年纪轻轻的齐兄竟是个天生的钻研高手,赶紧赔着笑用力点头,还不忘记沾亲带故、推波助澜,“赵大人,我这齐兄可是天生的聪明种子,幼年时便颇显才名,只是成*人后渐渐喜爱古玩玉器、痴迷茶道字画。他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