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苍然-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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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术，只得扯开喉咙呼唤救兵，“快来人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本护在前后及两旁的士兵们也听到了马车内的骚动，其中一个赶忙冲到前端，告诉了紫映烨。不消一会儿，紫映烨已掀开马车帘，躬身进了来。
樱桃见来了救兵，还是紫将军亲自来了，自然是舒了一口气地将手一松。而一味挣扎的白岚依根本还未反应过来，便顺着前冲的劲儿，稳稳当当地冲进了紫映烨的怀中。
“岚儿，你总算是醒了！”紫映烨抱着怀中的温香暖玉，言语间有着压抑已久的释然情绪，“我本认为你昏了半天便会醒来，你却睡上了好几天。”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长时间的昏迷……”白岚依见到这熟悉的人儿也有些放松，强打着精神开起玩笑。随后她用手支开他温暖而不适应的怀抱，仰头望着他，“储融宣呢？”
紫映烨眸间一黯，不忍看着她那希望而小心翼翼的神情，“储庄主并未随我们一起返京。”
白岚依那已薄如泡沫的希望瞬间被刺破，啪地一轻声响，胸膛内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裂开了一道新伤口，滚烫的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剧烈的痛楚从中汹涌出来。她虚脱的身子突然冷得直发抖，她不由地用手捂住了胸口，原来她的心早已被储融宣给掏空了，冰寒的冷风如利刀般刮过她的身体。
“岚儿，你再歇息一会吧。”紫映烨见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此刻变得死灰，心中怜惜地想搀扶着她。
“不……”白岚依闪躲着身子，避开了他的温柔，“紫映烨，你送我石峰城分坛吧。”
紫映烨俊眉一扬，语气平淡道：“岚儿，我将你带离石峰城分坛，就不可能再将你送回去。你这几日好好养息，不出半月，我们便能回到京城了。”
“不，”白岚依紧咬着下唇，呼吸因激动而变得急促，“紫映烨，快将我送回去……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储融宣，我还没有解释清楚。”
“若是这个原因，却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紫映烨走过来，轻柔地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岚儿，你受得伤已经够多了。我想，没必要让你再去面对。”
“停车。”白岚依垂下眼帘，平静地说道。
“岚儿……”
马车仍是在快速平稳地行驶，白岚依低垂着头，但她那削弱单薄的肩膀因呼吸急促而瑟瑟颤抖，“停车……”她仰起了头，眸间透着坚持，“紫映烨，让马车停下来。既然你不愿回去，我便自己走回石峰城。”
紫映烨轻叹了一口气，更是护得她紧，“岚儿，你莫胡闹了。我也是为了你好？”
白岚依见他根本没有要停下马车的意思，本极力保持平静的口吻也急躁起来，“紫映烨！你听到没有！停车！停车！我要下去，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回什么劳什子的京城，我不是薛菱细，我说过了！你也听到了！你明白没有，我要下车！”
紫映烨神色仍是波澜不惊，他朝杵在一旁的樱桃使了一个眼色，樱桃赶忙欠了欠身，掀开车帘逃离了这‘火山爆发’。
白岚依见樱桃出去时，掀开的马车帘透进来明晃的光亮。顿时心一横，迈着虚弱的步伐越过紫映烨，想冲出去。眼看就要奔出马车外了。
“你想死么！”紫映烨低声吼道，不费吹灰之力地重新将她揽回到安全位置。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白岚依又气又急，觉得紫映烨如同苍蝇般缠人，不假思索地反手一掌，他却毫不躲闪，只听清脆一声，已经狠狠掴在他脸上。她微微错愕，她知道凭着紫映烨的武功，自己无论如何打不着他，但没想到他竟躲也不躲，只见他脸上缓缓浮起粉色指痕，气氛有些僵持，“对不起……”
紫映烨却只是淡淡一笑：“若是打我能够解气的话，就不需道歉。”
紫映烨此刻的宽宏大量更显得她自己的无理取闹。她紧咬着下唇，快要磨出血来，却也静了下来。
“岚儿，我知道你心念着储融宣。”紫映烨温声说道，“但是这时储融宣定是没有想通，你再冒失地前去，只是多添伤口罢了。你们薛家与风净山庄之间的恩怨，我也听薛夫人说了。这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是从储融宣方面设身处地地想，他那时的情绪也是能够理解的。你就听我一句劝，暂时先离开储融宣一段时日，待到他想明白之后，便会来寻你的。”
紫映烨这般苦口婆心的劝导也让白岚依无奈地苦笑，“薛家，薛菱细……我说了半天，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我不是薛菱细……”是她平日嚣张，撒得谎言过多么，怎么她如同那狼来了的小孩般独立无助。最可怕也最让她害怕的一点，却是在内心的深处，她也接受了她这个身体的身份，接受了薛夫人是她的娘亲，接受了要替薛家雪冤的任务，还有……与风净山庄之间那永不可弥补的鸿沟。这个认识让她感到前途一片黑暗，她现在所说的话，连自己都不再相信了。
她真的还是原来那个白岚依么？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第147章 殇
第147章 殇
“岚儿，我信你。”紫映烨将木讷的白岚依重新扶坐下，体贴地在她身后垫了个锦华软枕，语气颇是宠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是独一无二的岚依。薛菱细的身份你不愿要，我也不会再提。”
白岚依机械地摇摇头，犹如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岚儿……”紫映烨见她这般甚是心疼，但也说不出多余安慰的话来。
“紫将军。”马车帘外传来樱桃请示声，“方才薛夫人听说小姐醒了，执意想过来看看。”
紫映烨垂眸望着失魂落魄的白岚依，淡淡摇头，“若当下见面只怕薛夫人徒增担心，你去回给薛夫人，就说岚依身体虚弱，服完药汁后又睡下了。”
“是！”樱桃应了一声，又提起内力轻身飞了出去。
白岚依有气无力地望了他。一眼，“谢谢你。”若是现在她见到薛夫人，怕自己会说出一些上薛夫人的言语来。纵然是现在，她也忘不了薛夫人认定她是薛菱细时那激动凝泪的深切目光。她不想伤她的心。
“你休息吧……”紫映烨摸摸她的脑袋，。凤目带着尽是柔和，少了桀骜不羁。
白岚依凝了他一眼，嘴角挂起。歉意的笑容，“紫映烨，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除了谢谢你，还是谢谢你。每每都让你看到我这种狼狈样子，每每都让你来帮我救我……我却都是没心没肺的对待你。”随后顿了顿，憔悴的星眸中透出真诚，“紫映烨，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在身旁，真是我的福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好朋友……这个名词在紫映烨耳中听来，却让他的心。一阵无奈及发苦。他为岚依所做的一切都早已超过朋友这个范围了，从一开始，他便不想做她单纯的朋友。他嘴角勾起邪笑，恢复了一贯的轻浮模样，“岚儿，若是当我是你朋友，这一路就别闹腾了。好好地养好身体，就是对我的报答。”接而突然哀怨地皱起俊眉，颇为委屈地捂着脸颊，“方才你打得人家一巴掌，现在还在疼呢。作为你的好朋友，还得挨巴掌，我好伤心呀……”
“对，对不起……”白岚依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要不，要不你打回来？”虽是嘴上这么说，但手却不由自主地将披在身上的锦被拉高，自我保护意识地遮住脸颊。
“也是。我也觉得应该……”紫映烨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边说还边扬起手掌来。
“吓？”白岚依眼见。着那巴掌呼啸而来，又不好意思反抗回去，毕竟是自己让人打回来的。只得紧闭着眼睛，准备一会儿整个人从马车内飞出去。但是担心没过几秒，只是脸颊被轻轻地拍了几下。
“傻岚儿，真是单纯。”紫映烨嗤地一笑，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我怎么舍得打你呢？好好休息吧。”接而起身走了出去，但他掀开帘子出去的那霎那，脸上本扬着的不羁笑容却消失了，凤目之间只剩下无法言语的寂寥。
而马车之内，白岚依硬撑着的平静也垮了下来，她心中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她全身心都在想着那个给了她伤口的人。在她昏迷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储融宣有没有想起过她，在想她的时候是不是还带着恨及嘲讽。相比之下，她就多么地幸福与幸运，在她无措时，有着紫映烨在一旁开导她。而储融宣，他是那么的孤独，从不愿轻易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脆弱一面。在这时候，有谁能够安慰他呢？
不知不觉中，莹泪已顺着她的眼角滑过，浸湿了软枕的锦缎面。她想起了钟志照背叛时，储融宣将他人犯错的原因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事情如同昨日一般，储融宣那站在风净山庄湖畔孤独自责的身影，那时自己能紧紧地搂着他，给他安慰。而那时，她在自怨自艾着储融宣对她的冷漠无情，却不曾体会过，储融宣他胸膛内那把锐利的尖刀是扎得多么地深，深得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人。
“储融宣，对不起……”白岚依将手紧紧按压在胸膛上，似乎唯有这样才能留住已然逝去的温存，“对不起……”她没能守着那天在湖畔的承诺，陪在储融宣身旁。而此时，只能是期望时间能够磨平一切吧。
待到正午，紫映烨让返京的队伍暂时落脚于驿道旁的茶馆，歇息片刻。这时薛夫人才颤巍巍地进了白岚依的马车厢内。
“娘……”白岚依本佯眯着眼，心情压抑得无法入睡。听到了声响，自然睁开眼瞧。见来人是薛夫人后，便硬撑着手肘想要起来。
“细儿，你好好躺着罢。”薛夫人急忙过来轻压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烟眸仔细端详她那苍白脸色后，又红了眼眶，“都是娘亲不好，让细儿你受苦了。”
白岚依见薛夫人面容憔悴、眼眶肿胀，便知道她这几日也不好受。将心比心，看到薛夫人后，若她此刻再任性说些撇清她与薛家关系的话语，怕是会遭天谴吧。她嘴角噙起苦涩笑意，“让娘您担心了。我身子已无大碍了，就是一路颠簸乏得很。”
薛夫人心疼地抚着她的削瘦脸颊，“这几日下来，都瘦了许多。你什么错都没有，却让你承担你爹的过错，娘心中有愧啊……”
白岚依只觉得滚烫的泪珠在眼里打转，她硬是忍着不让它落下。“娘，你别自责了。这件事是薛家的错，父债子还，今日由我来还也是应该。”她虽然内心还不是很坚定，但她不得不承认薛菱细这一身份如今已成为了她最重要的身份了，即使是沉重的包袱，她也要扛到底。
“你这般懂事，更是让娘心疼。”薛夫人声音哽咽，掏出手绢擦拭着眼角。她看着白岚依星眸中少了最初的神采，静如尘灰。遂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问道：“细儿，娘听紫将军说过了，在那天你还去找过了储庄主，结果……”薛夫人仔细地看着她苍白脸色，顿了一顿，“你在心中可曾恨储融宣？”
白岚依每听到‘储融宣’这一名字时，心就隐隐地痛了起来，到最后只觉薛夫人的问题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她胸口，喘不过气来。她紧咬着下唇，将头别向一边，沉默无言。
薛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娘这几日一直在反思自责，那天太过冲动了，不顾及你的感受便让你离开储庄主，还不惜告诉你那件往事。但事情却不遂人愿，储庄主那时会出现是我始料不及的。娘低估了你对储庄主的感情，毫无准备的你竟要承受这些苦楚……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却又狠心地让你回答这问题。是因为娘怕你走了弯路，恨了不应该恨的人。储庄主为了上一辈的仇怨，恨我们薛家也是应该。而我们没有理由去恨他……娘知道他给了你些许难堪，但是娘却不希望你在记恨他人中度过你的生活。”
“娘，”白岚依从被窝中伸出手来，反手手背靠着眉心，掩住了眼眸，那落下的莹泪不想让薛夫人看见，“我不恨储融宣。我只是伤心，在他需要人陪，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我却不再他身旁，也没有资格陪在他身旁。一旦想起储融宣那日的怒恨及冷漠，这种无助和无奈就纠缠着我，我就觉得心好痛……”
“细儿……”薛夫人听到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想起她与储庄主曾亲密无间的关系，更是觉得心中打翻了五味瓶，苦涩滋味浓烈。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上一辈对权势的贪婪，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求。
“没关系。祸之福所倚，福之祸所依。”白岚依胡乱抹了抹眼角，带着浓重的鼻腔说道，“娘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离开储融宣，不让东宫太子党们有文章可做。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储融宣也从我们这实事求是地知晓了这段往事，而不是敌方的添油加醋。他是风净山庄的少庄主，晓大义明事理，本就是站在翎王爷这一边的，即便是以后不再助翎王爷一臂之力，也不会倒打一耙地去涨太子党威风。这也算是解了娘所担心的心结。”
“细儿，你身子还虚，不用考虑这么多。乖……”薛夫人听着她理性地分析这件事对储君之争的影响，更是觉得自己亏欠得她太多。若是能选择的话，她愿用性命去换取白岚依以往的天真快乐。
白岚依红肿着眼眶，朝薛夫人温柔一笑，“娘，现在只有一心考虑这些事情，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知道我被迫失去的东西要向谁讨回来，东宫太子党将我们薛家作为用之便弃的棋子，那我们也要让他们尝尝双刃剑的滋味。”她必须要坚强起来，就算不是为了自己。
卷二 翻身丫鬟当掌柜 第148章 重振
第148章 重振
薛夫人看着白岚依超乎年龄的成熟神情，心中莫名地开始恐慌。不，这不是她所要的结果。她想要得是保护薛家唯一的孩子，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而若是卷入到这残酷冷血的储君之争中，那局势定不是她所能控制的。若是再次失去了细儿，她下龙牙山雪了当年薛家附贼之罪的冤屈又有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