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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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烜边摇头边笑:“你行事一向有主意,怎的今日反倒踌躇不前了?”
我嗔他道:“近来事情不断,臣妾也不好不谨慎。”顿了顿,索性将问题抛给他:“臣妾不中用,没决断劲,那么请教皇上,太医院中论操守技艺,谁人堪当重任呢?”
夏沐烜随口道:“朕看陆毓庭医术了得,德行无失,应该可当大任。”
我点头:“皇上看人是很准的,陆院使待六宫从来不偏不倚,人尽皆知,更要紧是伏侍太后皇上一贯尽心尽责,臣妾也以为皇上这个人选不错。”
夏沐烜失笑,伸手捏我鼻子:“你倒比朕还严苛三分。”
我窘道:“担着皇上龙体跟太后凤体安康,臣妾不敢不慎重啊。”
夏沐烜满足地搂我过去,绵软了声音道:“就光知道替朕操心,哪日也让陆毓庭好好给你诊诊。自己的身子也该上心,朕还等着你早日养回来,给朕添个嫡皇子呢。”
我窘极了推他:“如今有皇长子呢,皇上该好好疼疼允泽的。”
夏沐烜贴着我笑起来。
隔日我将夏沐烜的决定跟太后说了,太后沉思片刻后道:“章显也确实年岁大了些。罢,既是皇帝的意思,那你就照办吧。”
我应下,又道:“皇上还说,太医院不可终日无首,且以为陆毓庭院使堪当重任。”
太后再一思索后就点头了:“陆毓庭的医术确是好的,哀家也觉得可以。”
如此一来,陆毓庭就顺理成章晋升为太医院提点,只差一道册封的折子。
***
午后陆毓庭循例来静德宫给我看诊,我让秋覃给他看茶,只留了净雯在屋里,开门见山道:“恭喜陆大人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陆毓庭谦卑道:“是皇后赏识。”
我望他半晌后笑起来,示意他坐下,陆毓庭不肯,我不勉强他,一壁喝茶一壁道:“到了今日的地位,也是你技艺超群的缘故,不仅仅是本宫的功劳。”顿了顿又道:“在宫中行事,最要紧就是慎重二字,陆大人要谨记。”陆毓庭很谨慎地点点头,我继续说:“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身居高位,难免会招来各方嫉妒,往后对人对事,都须格外当心。”
陆毓庭诚恳了神情道:“娘娘良言,臣铭记于心。”
我想了想,索性跟他说开了:“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陆大人可明白此间真义?”
陆毓庭微微一愣,俯首道:“臣确实不善此道。”
我示意净雯奉上茶来,缓缓喝了两口后道:“本宫虽不在官场,然而天下的事大约也是大同小异的。有人处便有争斗,太医院从前以章提点马首是瞻,章大人能稳坐提点之位数十载,可见确实受底下人拥护。”
陆毓庭就静静听着,并不插嘴。
我问他:“陆大人平日并不常与人结交吧?”
陆毓庭惭愧地点点头:“臣性子寡淡,的确不常与人来往。”
我宽和地笑:“如今做来也不迟。话说回来,与人往来,也并不就是真的与人交心了。即日你为提点,太医院众人赏罚升迁皆由你做主。赏谁罚谁,陆大人心中可明白?”
陆毓庭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显然他并未考虑这么多。
我自顾捻了枚梅子在手心里把玩,问道:“崔钦崔院判此人,陆大人以为如何?”
陆毓庭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很快就平复了,神色如常回道:“据臣平日的观察,崔钦此人,医术德行都算佳。”
我点头:“崔院判能保得皇长子平安出世,也算大功一件了,本宫以为他堪当院使之职,陆大人以为呢?”
陆毓庭认真思索半晌后道:“皇后言之有理。”
净雯在一旁静静道:“其实娘娘是很重视有才学之人的。然而从前章提点提拔那些人,十有**都疏于才学,如今也该是陆大人好好整治,让饱学之士得展所长的时候了。”
我道:“在后宫为医,虽比不得在前朝任辅宰、任禁军都督尊崇,但太医乃要职,手下一根针,笔下一个字,都是涉人安危的,尤其还是后宫中人的安危生死。这其中的分量,不用本宫多说,陆大人想也明白。”
陆毓庭赞同地点点头。
我又道:“让群不学无术之人,在其中滥竽充数,陆大人以为这可是社稷之幸?”
陆毓庭摇头:“娘娘的意思,臣明白了。为六宫福祉,臣会尽力而为。”
他能这样一点就透,我是很欣慰的,于是满意地点点头,闲聊两句就让他去了。
陆毓庭去后,净雯问我:“娘娘一向不理会这些是非曲直,今日何必…?”
她是很谨慎的人,有什么心思,几乎从不在言语上露出来。
不过她话里的意思我明白,也不打算瞒她,如实道:“论医术,陆毓庭比之章显好上太多,然而人无完人,他为人耿直却也输在不懂经营,因而即便医术超群,又得太后皇上青眼有加,却终究越不过章显去。”
净雯露出了然的样子来,笑道:“陆大人确实是本分人。”
我也笑:“是本分,可未必适合弄权。”
净雯深以为然地点头:“登高位却无自保之术,那位子未必坐得久,娘娘此番是用心良苦了。”
我笑得一点自失一点怅然,踱至西窗下比着日头看自己的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人都有双手,自然人人都会玩弄权术,只不过有人良心作祟,不屑为之。而我,已经全然没有这层顾虑了。”
净雯并不迎合我感怀,只淡淡道:“世上虽有千般好,奈何总有不平事。世事本难全,娘娘不必自伤。”
这是很中肯的话,我赶紧收敛心神平复心绪,又想起崔钦的事,嘴角微微翘出微笑的弧度。
净雯也懂得地笑了,悠悠道:“这么大个人情送给荣淑妃,总该有些回报的。”
陆毓庭为人耿直,夏沐烜的旨意一到,他后脚就在太医院中大肆革新了一番。
昔日章显为提点时,底下着实养了批阿谀奉承不行实事之徒。
如今陆毓庭为提点,这一批人自然失了势,贬的贬,罚的罚,有大过错而未曾受罚的,一律革职。
而往日兢兢业业干事之人,则一律得升迁。庸庸碌碌无所事事之人,虽无罚无赏,也算变相罚了。
***
不出净雯所料,杨卉的大礼很快就到了。
这一日正在核对内务府送来的账册,印寿海过来传话,说夏沐烜宣我去政元殿见驾。
平常这个时候,夏沐烜正忙着批阅奏折,并没有闲功夫召见后宫,如今特意遣了印寿海过来传召我,想必是有要事了。
我稍作整装后立马过去。
转过回廊,还不曾踏进政元殿正殿,就有嘤嘤哭声传来,伴着婴儿啼哭声,远远听着都觉得揪心。
我听出是杨卉的声音,脸上只装作不知,悄悄问印寿海:“这是怎了?”
印寿海苦着脸小声道:“娘娘不晓得,已经哭了有大半个时辰了。皇上听着也焦心,这才命奴才去请娘娘过来相商。”
我疑道:“为了什么事?”
印寿海再凑近我些,越发压低声音道:“仿佛是御膳房那边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吃伤了皇长子,惹荣淑妃好一番闹腾。”
我心中想笑,脸上依旧装出犯难的神色来,再不多问,随印寿海进殿去。
彼时夏沐烜一脸头痛地在殿中踱步,见我来了,忙朝我招手:“皇后快来劝劝淑妃,朕实在被她哭得头疼。”
我见杨卉抱着尹泽跪在地上哭得伤心,边上前去扶她边劝道:“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总这么哭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杨卉不肯起来,哭道:“臣妾有委屈,还请皇后做主!”
我故作不知,奇道:“有委屈慢慢说,先看看孩子,怎么哭个不停呢?宣了太医瞧过没有?”
见尹泽小小孩子哭得伤心,伸手抱了孩子过来哄。
夏沐烜头痛地揉眉眼:“尹泽进过早膳后,就一直不舒服苦恼。崔钦诊出是寒凉入肺,朕已经让人去传王贵问话了。”
我露出了然的神情来:“尹泽体寒,这是一早知会过御膳房的,莫不是用了什么寒凉东西?”
杨卉摇头:“臣妾听从崔太医的嘱咐,一向注意泽儿饮食。今早只是喂了他一碗牛乳,不曾想喝下只小片刻,就哭闹起来。臣妾不放心,传了崔大人来看诊,结果竟从那喝剩的牛乳中,验出了杏仁薏米露。杏仁薏米都是阴寒之物,泽儿哪里能沾?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害我的尹泽!”
我偷偷觑一眼夏沐烜的脸色,转而好声好气地劝杨卉:“先别哭了,有陛下在呢,定然能给你和孩子一个交待的。”
夏沐烜凝着眉眼点点头,又道:“御膳房是越来越会做事了,连这样的小事都能出错!”
杨卉冷声道:“真是出错才好!怕只怕有人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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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王贵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他跟先前薨了的王忠是堂兄弟,都是虞宸宫的人,或者该说,两人都是太后信赖的人。
王贵见殿中场面混乱,偷偷觑我一眼后,赶紧朝夏沐烜跪下,一脸战战兢兢请安:“奴才拜见皇上、皇后、淑妃娘娘,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凤体安康,淑妃娘娘千安吉祥。”
夏沐烜睇他一眼,指了指御案上一只鎏金瓷碗:“太医在今早你们御膳房进给皇长子的牛乳中,验出了杏仁薏米,均是寒凉东西。你这个御膳房总管的差事,真是越办越好了!”
夏沐烜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很少这么疾言厉色呵斥下人。
王贵被吓得不轻,劈面先给了自己两嘴巴子,口中道:“奴才该死!奴才万死难辞!奴才当真不晓得,怎的会有杏仁薏米掺进皇长子进的牛乳中。恳请皇上给奴才机会彻查此事,奴才必定给皇上皇后淑妃娘娘一个交待!”
我淡淡望着他道:“查必定是要查的,到底皇长子安危攸关社稷福祉,纵使淑妃不追究,本宫也不能由着什么人在暗处兴风作浪,危害皇嗣。至于如今,其实并不是皇上肯不肯给你机会,而是在于你,要不要坦白。”
王贵满目委屈道:“皇后,奴才当真毫不知情呀。”
杨卉冷着脸狠狠剜他一眼,厉声道:“好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东西!本宫现奉劝你一句,嘴巴硬是一回事,这身老皮老骨熬不熬得住刑,又是另外一回事!别真到用了刑才肯乖乖就范,那可就悔不当初了!”
说完又向夏沐烜哭道:“皇上,这样不忠不实的奴才,理该交给审刑司法办!”
夏沐烜以指揉眉心,一脸的苦恼。
他的视线悬在王贵身上,神色瞧着有些犹疑。
我在心中冷笑,隐约能猜到夏沐烜在顾虑什么,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转而劝杨卉:“淑妃你是急过头了,有些话还是要在心里先过一过的好。其实此事是否另有内情,如今下决断还言之过早,到底御膳房人多手杂,不定是什么人不小心弄错了,又或者有意栽赃陷害呢?说起这个,臣妾倒想起来,先前臣妾的随侍**,就是为了冯妹妹衣裳上沾惹的一点附子粉,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臣妾事后想想,都觉得事情太过蹊跷,或许有冤屈也说不定。其实宫中似是而非的事实在不少,总归慎重些好,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命不是儿戏。”
杨卉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哄尹泽。
夏沐烜赞同地点点头,又带了愧疚神情对我说:“朕当日确实是过于急切了,不过皇后说得在理,此事确该慎而重之。”
我含了得体的笑意回视夏沐烜,口中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且事关皇嗣,纵使有失,求的也是个宁枉勿纵,臣妾都明白的。”
夏沐烜听我如此说来,脸上释怀不少。
我又肃然了神色望向王贵:“只是你身为御膳房管事,此番皇长子出事,你到底身负监管不力之责,实在难辞其咎。”
监管不力只是连带责任,纵使罚,也不会罚得太重,王贵赶紧感激了神情朝我砰砰磕头,口中念叨:“皇后仁德充怀,奴才甘愿受罚。”
杨卉恨道:“皇后这是摆明了要偏袒他?”
我和声道:“本宫也是秉持以公,不想冤枉无辜人。”
杨卉瞪眼向我:“那么臣妾的公道呢?”
我依旧殷切切劝她:“事情早晚会有水落石出那一日,到时候本宫跟皇上,自然会给你跟皇长子一个交待。”
杨卉一脸不屑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夏沐烜冷下脸道:“淑妃,你在妃位,当晓得尊重皇后!”
杨卉只作不闻。
倘若换了平日,夏沐烜不定会如何发怒,然而眼下杨卉抱着尹泽在怀里,大人哭,孩子也哭,一声声听在耳边近乎撕心裂肺,瞧着都觉得不忍。
我极力收敛着尴尬劝道:“皇上,皇子还在病中呢,妹妹不过是性子急了,不必怪她。”说完去看王贵:“你如今还在嫌隙中,本宫就先罚你停职以待,加罚一年薪俸。至于御膳房琐事,暂且交给旁人代管,你且退下吧。”
这处罚显然并不合杨卉心意,然而王贵却很高兴,深深感激了神情,朝我跟夏沐烜再拜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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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将此事跟太后提了,太后听得很满意,然而犹不忘告诫我:“打理六宫,最要紧就是求一个安稳。先前太医院闹得动静大了,前朝都有所耳闻,眼下也不适合再动干戈。你是皇后,有安抚六宫之责,淑妃那儿就先开解着。至于王贵,他在御膳房当差不是一两日了,办事也还妥帖,就不必多生事端了。”
太后显然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