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云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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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珩止压根没有想过的,“吴通被害,文宣阁的记录被篡改,这两件事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办到的,就算是左丘家,在十一年前也无此能力。”
“你说什么!”珩止再次惊愕,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还是伏堇想得太多?终究不愿去相信,内心已然认定的事实,“不可能这不可能!”
“当年有能力办到这两点的,只有一个人!相信你也很清楚了。”伏堇也不想这么说,但能一力掩盖真相的,也只有他了。
珩止的脸色略显苍白,苦笑着偏离了理智:“怎么会是他?呵呵,母妃与我,对他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伏堇一声叹息:“一个后妃,一个能确保景国边关安定的左丘世家,孰轻孰重?任谁都懂得选择。”
此后,珩止彻夜站在落起零星小雪的木兰林中,望月,无话。
左丘仲早年因伤瘫痪,那时左丘羽远驻边关、左丘翊尚且年幼,所以最值得怀疑的人,便是左丘卓。至此,珩止与伏堇开始对其展开密切监视。可是,左丘卓每日上过早朝就走,中规中矩,并无可疑。
原本计划中的打草惊蛇,似乎也无想象中的效果。但“龙腾焰”的印记被人拓
去,他们决然不会无动于衷。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半月之后,左丘家果真有所动,可那人不是左丘卓,而是左丘翊。
下朝后,他们叔侄二人佯作与他人商讨国事,待众臣离去后,左丘卓才生了去意。伏堇与珩止埋伏在睿德殿周边,眼见其对左丘翊耳语几句,虽听不到其中内容,但可清楚看到左丘卓眼底的命令之色。
“肯定有古怪!”伏堇望着左丘翊去的方向,眉头一皱,“宫人巷?那处倒是僻静得很。”转头问道,“要去截住他么?”
“若是要截,也不能是你我露面。”珩止话音冷淡,“只有宁芷可以。”
“她?”伏堇明白了他的用意, “来得及么?她还在谨兰园吧?”
“她在重华殿附近。”
“那不是离这里很近!”伏堇马上迈开步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即刻闪身离开。
远望左丘翊的背影,珩止内心不自觉产生一种烦闷,感觉这个背影越发令人厌恶。他与宁芷之间,到底有何关联?那日他在车驾前救了宁芷,那种奋不顾身,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反应!
他真的只是送宁芷进宫的单纯之人吗?珩止隐约记起一件事,宁芷身中“七绛”之毒而发烧的那夜,她口中喊的那个字:翊!
辰宫,宫人巷,一双清澈明艳的眼睛,四处巡梭:“殿下,你在哪儿!”
据伏堇所说,珩止要跟她玩捉迷藏,而且躲到了宫人巷。宁芷生怕他出事,赶紧跑来找他,可始终找不到,终于忍不住大喊:“珩止,你给我出来!”
一身湖水蓝的绣纹宫装,在长长的宫巷里,飘逸得不似凡尘之人。一头乌发散发的淡淡香气,渐渐弥漫到一人的神识之中。
“阿芷”他浅浅唤着这个久违的名字,转身就望见石子小径外,一闪而过的清丽身影。以为是幻觉,可下一刻,她却倒退回来。
是那日听见琴声的岔道,宁芷似乎看见一个人,以为是珩止,于是欣喜地跑过来,喊道:“珩止,你怎么是你?”声音在瞬间冷淡下来。
“阿芷微臣参见二皇妃。”左丘翊藏起眼底的思念,换成了恭敬。眼里的她,是冷漠的,穿着很美的蓝衣。他说过,她穿蓝衣很好看。
宁芷对他无话可说,转身就走,却听在身后说道:“二殿下不在此处。”
“微臣一路走来,未见二皇子。”左丘翊如实说道,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宁芷靠近,这里是辰宫中最人迹罕至的地方,很难有第二次机会,“阿芷”
“你做什么!”宁芷见左丘翊伸手过来,急忙避开,却踩到裙摆,不慎滑倒。
“阿芷!”左丘翊就要上去扶,可见宁芷十分抗拒,就停在原地。
宁芷起身,对他冷言:“我现在已是二皇妃,请
将军放尊重一点!”
左丘翊低头道:“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原谅?”宁芷觉得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此,“是你出卖了我,还敢要我原谅你?你说对了,的确是毫无可能!”
“为了我的家族,我不得不这么做。”左丘翊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那句话,尽管他很清楚不该如此,“也许我所失去的,是”
“坏人!”左丘翊还未说完,耳边即传来一声矫作的呵斥。
二人循声望去,竟然是珩止!他快步过来,将宁芷拉到身后,抬手就指着左丘翊:“上回在街上没打你算是好的,你居然还敢进宫来!本皇子可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这回你别想逃跑!来人啊啊”嘴被宁芷捂住。
珩止突然出现,使得左丘翊一惊,手不自觉地朝腰带探去,只因里面藏着三叔叮咛之物,万不能遗失。单膝跪下:“殿下,微臣并无恶意,仅是告知皇妃,未见到殿下而已。”
“是么?”珩止瞥见他的动作,立即猜到个中隐秘,挣开宁芷就冲上去,“我先打你再说!”
左丘翊不敢反抗,直接被珩止扑倒在地。宁芷见状,赶忙将二人分开。
珩止整了整发冠,怒指左丘翊:“别再让本皇子看见靠近爱妃!哼!”说着,拉了宁芷就走。
这一举动,若换了往日,根本无须在意。可宁芷已经知道珩止的伪装,方才的一切,若被他看见或听见,他会是如何看待?
作者有话要说:景承帝毕竟是一代君王,江山和美人,自然选江山
【OS:超级无耻~BS!!!】
☆、利用
初冬的寒风,竟是如此冷冽。枯枝断在地上,踩上去,一声清脆,看似轻易,却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对他而言,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这是第二次,左丘翊目送二人远去,即使他奢望宁芷能听完那句话,但终究被命运左右:“阿芷,也许我所失去的,是生命中绝不该放手的东西。”
一个人影,形同鬼魅,倏而在小湖岸边现身,幽幽道:“带来了吗?”
左丘翊拔剑转身,警觉厉目:“谁!”话音未落,那人便瞬间移动至面前,他低着头,连容貌都无法看清,只能从衣着上判断是个位阶较高的宫人。
“三当家应当已吩咐予你,将军。”缓缓抬头,一张阴郁的面孔现于眼前,是凤仪宫中平日里最为谄媚的宫人,李贾。
左丘翊往腰间一摸,竟空无一物,也不知在何时丢失。那是一封密信,左丘卓托他交予某人。“落在家中了。”他直觉若是说丢了,必有不测。
“无妨。回去告诉三当家,有人要见他。”李贾说罢,迅速划步离开。
仅余疾风一阵,乱了落叶。左丘翊呆立当场,不想辰宫之中有如此高手,且栖身于凤仪宫,其身手绝对在承帝的所有护卫之上。
辰宫,夜。凤仪宫,偏殿密室。
褪尽荣华的仪妃,仅身着寝衣,背对着一位黑衣蒙面人。两人静立许久,蒙面人终摘下面纱,露出嫉恶如仇的刚正面庞,正是左丘卓。随身的凛冽之息,在进入密室后,烟消云散。眼前的美丽身影,熟悉而陌生。
虽不明她的用意,但僵持下去绝无好处。左丘卓先开口:“找我来做什么?”
仪妃声色低缓,略显傲慢:“自然是有事。”
“有事快说,今夜大哥本找我饮酒”左丘卓话未说完,就被生生打断。
“哟,果真是看重兄弟的人。”仪妃语中带刺,“还是和当年一样嘛。”见左丘卓隐有不悦,又说,“何必那么心急?本宫哪敢耽误将军的时间。”
“究竟是何事?”左丘卓无法动怒,只能等待她的回答。
“帮我杀一个人。”仪妃轻笑着侧过头,“不,是两个。”
左丘卓隐约猜到她的意图,心底不禁一寒:“十一年前的事,还不够吗?你已是统领六宫的仪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二皇子不过是个痴愚之人”
“将军是不敢么?”仪妃才不会顾虑那么多,她要的只是结果,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眸,“还是说,将军为前事感到后悔?”
“是,我是后悔,我后悔帮你去杀了一个
无辜的人!”左丘卓难掩忿恨,即使面对仪妃已是极力压抑。这件事,在他心中,绝对是一生的阴霾。
“无辜?俞谨兰无辜?她不死,我不会好过!”仪妃眼底全无悔意,表现出的是理所应当,“你若是后悔,就去向帝君禀明一切!就让你们左丘一族的三代基业毁于一旦!”
这一句,便是戳中左丘卓的痛处,在他心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家族荣誉,因此也最无从忍受任何人以此相要挟。不过,除了她。一步踏到她面前,扬起手,就要一掌扇去,却是始终不忍心。眼角瞥见门缝里的那道黑影,嗤笑一声:“你不是有好帮手了么?还找我做什么!”
“那日他要随我赴宴。”仪妃一笑媚毒,黛色勾画的眼角,看着甚是阴冷,声音有意放低,“你大哥左丘仲的寿宴。”
“什么!”左丘卓大惊,那一日是承帝为表荣宠,给左丘仲摆下的宴会。得蒙圣宠的一日,却要做出如此忤逆之事,“为什么为什么是那一天!”
仪妃抬手搭在左丘卓的肩上,身子凑近,体香窜入左丘卓的感官,微微一笑道:“剑阁遭人潜入之事,本宫也略知一二,将军以为,那些人会给你我可乘之机么?据我所知,这半个月,将军都不敢在宫中多加逗留。”
左丘卓身体一颤,没想到她居然在左丘府里设了眼线,剑阁遭袭是极为隐秘之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眼前之人已从陌生化为可怖,依稀记得她当年的模样,如今竟是极不相称:“苏儿”
“本宫乃是仪妃,已非当年的苏仪!”仪妃反应极大,那声“苏儿”熟悉得万分刺耳,仅是二字便能扰乱心神,“将军,该说的话,本宫已尽数言明。做与不做,但凭将军思量。时候不早,您请回吧。”
左丘卓转过身,止步不前:“若是利用我,能让你开心一些,也算值得。”
仪妃轻笑道:“这是你欠我的!”
“也对。”轻轻抛下二字,左丘卓没入夜色之中。
人一远去,仪妃便瘫坐到地上,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口中含糊凌乱,不断念着:“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若不是强行送我入宫,怎会有今日”
左丘府邸,头更方过。
屋内灯火昏暗,一声机关轮响,床榻移开,左丘卓身着夜行衣从里边翻身而出。府邸内外终日有重兵把守,即便是他,也无法出入不留痕迹。故此,他筑一密道于榻下,以便外通。
与左丘仲约定的时间已过去大半,左丘卓迅速换上寻常衣物,前往左丘仲的住处。才至其院门外,便见左丘翊从他房中走出。
“没想到你我叔侄二人的命运,竟会如此相似。”左丘卓如此感叹。当年他与苏仪乃是青梅竹马,就在上门提亲那日,遇上辰宫的特使,欲命其进宫选妃。面对苏仪的苦苦哀求,他为了左丘一族,毅然决然地选择送她入宫。自此,曾经温婉可人的苏仪便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仪妃。
今日之事,亦是如此。左丘翊与宁芷,本是无从反对,却为了同一个理由,捏造了不能与宁家往来的假象。现在,宁芷也被送进了宫,也不知她的将来,会不会同仪妃一样。只怕这是个没有尽头的轮回,缠绕着左丘一族的可怕诅咒。
“三叔。”左丘翊见了他,打了招呼,“爹正让我去找你呢。”
“呵,我这不是来了吗?”左丘卓隐去神色的异样,如往常一般。
左丘翊见四下无人,便赶忙凑近耳语:“三叔,那封密函”
“无妨。”左丘卓摇摇头,“大哥的生辰要到了,想必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你先去忙吧。”
“是,三叔。”其实,此次生辰入宫赴宴,府中也无多准备,但左丘翊从小敬畏着这位三叔,没敢多问就快步回房去了。
左丘卓理正衣装,确认无丝毫破绽,才叩门入屋。大哥左丘仲在他心目中,如同神灵一般,即使他瘫痪无法行走,那双如炬慧眼,依旧震慑着左丘家的每一个人。十一年来,他一直担心的,便是左丘仲对那件事的知悉程度。
“怎么这么晚?”左丘仲一身儒雅长裳,坐在一张机关轮椅上,眉目之间,依旧显现着青年时期的风华神采,可看透人心的双眼,凌厉无比。
“还不是大哥要我多读点书,别老埋头在打仗的事。那本易经可真是不知所云,我才看了几页就打瞌睡了,这才晚了不是?”左丘卓挠着后脑在他旁边坐下,与兄长单独相对时,他总是一副憨直的样子,跟在战场上是判若两人。
左丘仲只匆匆扫了一眼,不以为然:“君臣不相安,天下必亡。你可曾听过?”见其弟不语,继续说道,“因我景国有承帝君,才有我左丘一族方寸之地。若是二者生了罅隙,只怕这天下”
“大哥”左丘卓深明其言中暗指,这话也听过不止一次,可二人彼此默契,从未点明。“大哥,我自有分寸。”
“分寸?早在十一年前,这两个字,便与你无关了!”左丘仲瞥见其靴底泥渍,知其又是从密道归来。十一年前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就怕说出来,会毁了左丘家的一切。事到如今,已然成了祸根。但又能如何,当年是他逼迫左丘卓送苏仪入的宫,不料十一年后,
竟世事重演。
左丘卓一听,即知他大哥已知晓事件始末,心底是出乎预料的平静,如释重负,跪倒在左丘仲跟前:“大哥,当年你就该把我交给帝君!”
“就算我交了你的命,帝君也不会收的。”左丘仲说得意味深长,一手将他扶起,“你真当帝君对此事一无所知?若非朝中已别无武将,我们左丘家能活到今日?三弟,你想得太简单了。”
“帝君他”左丘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与仪妃隐瞒至今的事,居然是个近乎公开的事实。
左丘仲点头道:“灭亡荒云部后,我朝已是元气大伤,早已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南泊国一战,不过是侥幸取胜。宁问荆离朝后,朝中武将仅余我左丘一族。我已是废人一个,翊儿尚且年幼,可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