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帝都一锅粥(轻松,年下,党争)作者:汤桥-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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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表示,柳毓虽然是吏部代理尚书,不过鉴于他现在身份比较特殊,这次纠纷牵涉外交问题,不是吵两句就可以解决的,希望薛靖能派几个铁齿铜牙乌鸦嘴过去,在柳毓回衙门之前把人轰走,也算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天下了。
薛靖不屑一顾,认为小事一桩打一场就好,说完便把我拖走,根本就不理睬小吏忧惧的眼神。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命如草芥,如今就等他脚踩火烧往死里折腾。
薛靖遇到的事比较蹊跷。
算是上辈子享足了狗屎运,在这辈子留下的祸患。
他昨天一大早便跟着南宫燕飞马至烟池的大酒楼忽悠人,结果刚忽悠一半就被人看见了!
这个人还不一般,是他的熟人!
南宫老太太喜欢看戏,所以给她在酒楼戏园子里定了个位子,扎堆于人群,享受享受与民同乐。
薛靖咬牙切齿地请了老人家一顿点心,心不在焉地陪着南宫燕演了场戏,眼见着快水到渠成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阿靖!——”
薛靖一听这声音,除了浑身起鸡皮疙瘩之外,整个人也跟着僵硬起来。
他缓缓地扭过头,却见一个白发老太太正一脸红光满面地看着他。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略微干涩——
“祖祖母”
当然啦,薛奶奶来烟池并不是因为想顺道去帝都慰问薛靖,而是来听戏的。
她的动机非常单纯,却遇到了这么一群怎么看都不怎么单纯的人。
薛奶奶淡笑着打量着南宫燕,问:“这位姑娘是谁呀?”
薛靖正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南宫燕却没有明白危机的情势,乐呵呵道:“我是他夫人!”
薛奶奶如被妖怪施了定身法一般,无法动弹。
却见南宫老太太快步迎上——
“亲家!——”
怒极攻心的薛阿靖如今正火冒三丈地瞪着我:“南宫家的人脑袋里是不是都缺根弦呀?”
我好言安慰:“这事太巧了,属于不可抗力,除了神仙,谁都没办法啊!”
他伸手一指:“柳闻烨!这都是你搞出来的!现在快给我大事化无了!”
其实我想告诉他,这事我也没办法,我就是一看好戏的,你还能让我怎么办呢?
不过看着他忧郁的脸,我也不禁自责,决定问问状况再说。
“那现在两位老人家在哪里?”
“我叔叔在烟池有处宅子,昨晚上把我奶奶跟南宫老太太都接过去了。”薛靖看了我一眼道:“我叔叔已经往老家送家书,请我爷爷做主务必风风光光地把亲事办了!”
薛靖说着说着不耐烦,火气又冒了上来:“你这个人,除了拖我下水弄得我万劫不复之外还能干嘛?”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薛薛,我是真没想到你奶奶会到烟池看戏,现在老人家腿脚都这么好,我也很惭愧啊——”
“少跟我岔开话题!”薛靖怒道:“赶紧把事情给解决了!否则我决饶不了你!”
我想了想,慢吞吞道:“解决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打赌你不愿意”
薛靖谨慎地看了我两眼,道:“你有办法?”
我点头,“有!”
“什么办法?”
“你娶她。”
薛靖阴冷地盯着我,淡淡的“哦——”了一声。
我立刻改口:“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有!”
他终于对我的回答表示满意:“那就尽快,你最近老夜不归宿,下了班人影都见不着,都察院的同仁都很好奇啊!”
我连连应道:“一定快!一定快!我夜不归宿那也是为家国社稷!薛总宪,舆论的破坏力是巨大的,必要时一定要武力镇压!”
他下巴一抬,一脸睥睨天下的表情:“那就看你表现了!”
我能有什么表现?
无非是他找我麻烦,我就找南宫燕麻烦罢了。
南宫燕吃着冰糖梅子,翘着二郎腿,笃悠悠地宗人府后头的小办公室里偷懒。
其实她也不算偷懒,宗人府向来清闲,尤其是宗人令,小事一般不找她!
她听了我的询问,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突然觉得薛靖也不错!”
我说:“您老又看上他啦?”
她想了想,道:“也不是好到不行,就是凑合,我想着我是被休过的人了,要再嫁也没什么人能要我,不如就”
“打住!”我急忙道:“薛靖可是来跟你演戏的,现在出了变数,你就蹬鼻子上脸啦!”
她吐出一颗核,不满道:“我觉得我不差呀,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我说:“每朵喇叭花都会觉得自己不赖,可并不是每一朵都能受到青睐。”
她颓丧地趴到桌子前,嘀嘀咕咕:“可你知道吗?昨晚上我家老太太喊人往陆家寄了封信,意思是陆家休了我是他们没眼光,还欢迎他们来帝都和我跟薛靖的喜酒”
我惊得差点嘴巴都没合拢!
这这不是雪上加霜嘛!
到时候要是把亲事取消了,南宫家的面子都丢光了!
我无奈道:“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不管了!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南宫燕立刻拉住我:“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
“什么叫拍拍屁股走了?”我道:“这事情经过你家老太太这一搅,就跟佛跳墙似的,你现在跟我说要把里头的料都给去了变成白开水,你叫我怎么弄?”
她一脸委屈,瘪着嘴巴:“要不你替我去说说,我不介意跟他过。”
我说:“冼清你不要啦?”
她大眼睛一暗:“不敢要啦,礼部冯尚书太横,我惹不起。”
你惹不起冯荣,薛靖也惹不起你呀!
虽然薛靖以揪出我和允琦的关系相要挟,可我也不是智多星投胎,哪里来的这么多办法?
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现在已是初夏,太阳有些晒,热得我脑袋直发昏。
却听着远处乱哄哄的,什么太监宫女什么大小官员都挤成一堆,我好奇,一路跑过去,趴开人群,却见地上倒着一个人。
明黄色的衣服,头上束着玉冠,胡子大把,手里拽着一把小刀。
郭柄从一旁也挤了进来,凑过去探了探鼻息,立刻招呼旁人:“来几个把太上皇抬了,这么热的天,中暑啦!”
他说着伸手去拔他手上的刀,废了好大力气才给拔下来。
四个人乱哄哄地上去,七手八脚得把人给搬太医院去了。
没有人知道天德太上皇是怎么从南宫跑外朝来的,也不知道他来干嘛,一大群人叽叽喳喳议论了半天才慢慢散去。
不远处,我爹柳詹站在哪里,人群从他身边走过,他却岿然不动。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身后天德太上皇倒下的土地,眼神就像云雾中的泰山,充满了威仪和神秘。
“爹!”我喊了一声。
他淡淡道:“往后这种事不要挨这么近。”
他说:“他是来杀人的。”
说完,他便转过身,踱着稳如泰山的步子,走进了二十步开外的内阁。
“太子党。”
突然我身后有人轻轻说。
我一惊,回过头,却见萧华衣一脸肃穆。
“你说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大动了。
他缓缓道:“这个人,便是最后的太子党。”
嘉熙二十年,平王扳倒自己的兄长庆历太子,于此同时,太子党受到全面打压,直至平王登基,太子党羽一个不剩。
有人说,天德帝的王座沾满了鲜血,不义之功旦夕可没。
更多的人说,庆历太子还有一个遗孤,他的行踪被一个人所掌握,总有一天,天下的一切都会回到正统的手中。
而这个人,被称作,最后的太子党。
“这这这这个不是传说么?”我觉得自己都快说不来话了。
萧华衣笑道:“瞧你吓的,这种事情就跟小道消息似的,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三人成虎,真相也就他们自己知道,爱信不信,反正也不碍着我们什么。”
我说:“是不碍着你什么,可他是我爹呀!”
“你爹又怎么样了?”萧华衣道:“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太子党,影响你在杨家过日子了?”
我大骇:“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了?”
萧华衣一脸好笑道:“你昨天是不是去太医院堵他们两个了?”
我想了想:“是啊!”
“你走的时候就不知道回头瞧瞧么?”
我:“”
他们两个跟了你一路,现在就跟发现宝藏似的,我早上刚去冼清就跟我说了。
我:“”
哥们儿就是靠不住!
我还是找条地缝钻下去吧。
萧华衣拍拍我道:“运气不错呀,捡了这么个金龟婿。”
我说:“你还调侃我!就不知道让他们闭嘴打住么?”
萧华衣道:“早说了。他们向我保证,除了兄弟谁都不告诉。”
“那更惨!”我说:“万一四海之内皆兄弟了怎么办?”
萧华衣笑道:“那我就带着他们给皇上施压,把你扶正呗!”
我:“”
见他想走,我立刻伸手拖住,他回过头一脸疑惑:“怎么?想杀人灭口?”
我摇头:“八八,现在有件事,我想让你出出主意。”
“什么事?”
我把他拉到一边,把薛靖的事情都说了,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你有法子么?”
他眼睛一眨:“有啊!”
“什么法子?快说!快说!”我急忙道。
“生米煮成饭,成亲!”
我说:“不行!——薛靖死也不愿娶南宫燕,这不是白搭么?”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萧华衣说:“死鸭子都嘴硬,把他点活就可以了。”
“我能说我听不懂么?”我说。
萧华衣笑了一下,道:“我和他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当然啦,如果他只是看她极度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那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觉得”我说:“哪个可能性大一些?”
萧华衣沉默片刻,刚要说话,我却听见后头一声轻咳。
扭过头,陆曼凌站在一棵小树边。
萧华衣抿嘴一笑,拍拍我:“我先走啦。”
说完走上前,陆曼凌一手搂过细腰,朝着我笑着摆摆手,便转身把人带走了。
两个人,也没说什么话,就这样倚靠着走着,默契地就像一个人。
他们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了一抹的模糊深色,却如同一缕印在绢帕上的花香,又仿佛美人眉心的一点殷红。
虽不言语自有芬芳。
我终于明白,文明芝羡慕的是什么。
那是很多很多年之后,就算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曾经的路都不见了,门前的树都不在了,而他还在。
那是两个人,无数次擦肩,像陌生的路人一般,却依旧保留着心中那颗惦念的种子。
那是你在大雨中行路,他却知道在哪里等待。
那是只能交给时间,让它缓缓淌过后留下的,天长地久。
第六十五章 兔子和八哥
下班的时候,我爹亲自跑行人司喊我,说是我娘好久没见我,让我回家吃顿饭。
我们一路走,出了大宫门,也没坐轿子。
我看着他那张让人无法捉摸的脸,忍不住问:“爹,你知不知道最后的太子党?”
我爹突然虎着脸:“什么乱七八糟太子党?自打你进了杨家大门,大雍还有机会有太子党么?”
我:“”
我说:“爹,我说的是庆历太子的太子党。”
柳詹突然停下脚步,捋着胡须看着我:“庆历太子?”
“嗯!”我期待地看着他,我觉得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的眼神仿佛飘向了苍茫的远方,声音也仿佛一声擂鼓从空旷的大地升腾——
“都没有啦”
“啊?”我有些傻眼。
柳詹的眼中突然迸发出无限光彩!
他快步走向一个大饼摊,指着摊子道:“十个大饼,都要甜的!”
说着他摸摸自己的袖子,回过头:“儿子!付账!”
我娘自从有了我的弟弟妹妹,就特别喜欢吃甜的。
都说酸儿辣女,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
我娘一边啃着大饼一边指点江山:“叶儿!往后带允琦一道回来看看老让你一个人回娘家,多不好?”
我连连应声:“好好好”
她接着又盯着我爹:“听说今天太上皇持剑而逃,一路披靡,砍伤十余个太监和官员,还差点闯到内阁?”
我爹已经被她的话惊得只能瞪眼了!
于是我道:“娘,其实太上皇只是带了一把小刀,一路坎坷,被十余个太监和官员阻拦,还差点中暑在半路上咽气。”
我娘也有些吃惊:“我想呢,就算是外朝戒备也不会那么松吧”
她对着我爹拿出一个小陶瓶,说:“阿詹,那地方忒不安全,我给你熬了一瓶辣椒水,明天起带着防身。”
我爹一脸诚恳地接过去。
我娘又道:“刚才陆家来了信,说是向我们讨教一下生子秘术,阿詹,你说我要怎么回才好?”
我爹正在喝一碗汤,差点全喷了出来,他急忙道:“那个信你不要管,交给我。”
我娘估计知道她也不是写书信的料,点点头便答应了。
正吃着,我表弟从外头回来了,他现在住我家,主要是我娘见文明芝失心疯怕他想不开自寻短见,把他绑家里好随时盯梢。
我娘见他一进门就起身盛饭,他对着一盘糖醋排骨伸筷子,吃了许久才发现我在,愣了一愣,问:“回娘家了?”
我被他的话差点噎住,只能道:“就吃顿饭。”
“哦。”
我娘想了想,盯着他问:“那个文明芝现在怎么样了?”
我表弟嚼了一口饭,闷闷道:“老样子。”
我娘叹了口气:“怎么就这样了呢那么机灵一小子”
姜瑞年看了她一眼,不满道:“还不是你,当初硬要让他去西凉。”
我娘一听,脸唰地就红了!咬牙切齿地“你、你、你”却“你”不出什么话来。
我爹眼疾手快,立刻凑上去手一搭,说是带她去院子里走走消食,半拉半拽地把她拉走了。
姜瑞年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饭,我看了他半天,筷子在碗里磨蹭了许久,才鼓起胆子问: “那太医怎么说?还有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