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主母-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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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将露出水面。
季愉自然不知乐芊进京了,否则不会心焦如火。她被子墨推那么一下,头磕个正着,晕晕转转,心里怎也想不明白:莫非,她与子墨天生是冤家?
见凶神子墨跑掉,阿采匆忙爬上台阶,跪到了她身旁,欲扶她起来。然公良已起身走来,摁住她的手,道:“我来。”
阿采只好有点愣地松开手。除了听说中的信申君,从未见过有人对贵女如此温柔。公良慢慢搀扶起季愉。在季愉坐起身后,他的双手也没有从她肩上离开,护着她,防止她一时不稳再晕倒。
季愉坐定,头晕的感觉稍好一点。睁开眼睛,刚适应了光线,看见庭中走来两名男子。前者边走边伸手拦人的是端木,至于另一个人,让她霍然瞪大了眼珠。
“信申——”眼看都来到了公良前面,端木叹口气缩回手,只希望他不要冲动。
信申越过他,转身,是气在当头想与公良辩驳。然而,没与公良说上话,却是第一眼便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公良只觉得手心一空,刚才倚靠在他身上之人已起身。
众人皆愣愣地看着,季愉是像箭一样飞跑出去。她跃下台阶,冲到了信申面前突然定住了脚,想必是畏惧起了礼仪,竟是要躬身行礼。
信申却忽然张开双手,毫不犹豫地揽她入怀,让她的头轻轻靠到自己肩上,说:“对不起,我来了。”
季愉的心咚地落地。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墨香。她只是眷恋地倚靠着,在这一刻,让自己暂时卸下一切,去倚靠这个人。
这一幕,好比心心相惜的一对人儿久别之后的重逢。
四周的人,看在眼里,都说不出一句话。
阿突眼眶一痛,因忆起当年的美好,是酸涩得几乎要流下泪。他别过脸,无意中看见公良面色骇然。从未见过公良有此等神色,他不由拧紧眉:“公良——”
公良一只手撑起了下巴颌,语气有点儿自侃:“原来心灵沟通,便是如此。”
阿突没有回应,是在仔细琢磨他的话。说信申与她像是恋人吗?怎么他第一眼的感觉是亲人而非恋人呢?
“阿突,你看墨墨——”公良向他指意庭中方向。
子墨是磨磨蹭蹭跟在端木和信申后边来的。看见信申搂着季愉,他居然是被一吓,跌坐到了地上。
“墨墨?”端木来不及扶他,只能用手在他眼睛前挥挥。
“为何——是信申搂着她——”子墨呐呐地吐出话,两只手还往自己胸口上摸摸,是被吓得不轻。
“我如何得知?”他问这话让端木感到好笑,“此前不是说了,信申认识她。也许,信申与她是恋人?”
“恋人?!”子墨叫道,身体如惊弓之鸟从地上蹦起来,“不可能。信申婚事由燕侯公安排。”
在旁人听来,怎么他这口气,像是为季愉担心较多?
不过,他大嗓门一喊,当事人清醒了。信申抬起脸,向公良含了下头:“若先生同意,我会带她回去。”
“我不会同意。”公良料定他会说什么,没等他说完一口拒绝。
“先生扣留她毫无意义。”信申据理力争,“既然我家主公不知,先生又不想杀她,她留与不留,无意义——”
阿突忽然插/进来:“不。信申,她暂且留在公良身边,方是安全。”
信申听到这声音,兀然发觉他也在。两个多年前的友人四目相对的瞬刻,阿突垂低下眼。信申扭头,艰涩地说:“许久未见。只听闻你一直在公良身边,果然如此。”
“是。信申,刚才我所言非是为公良着想,是为她本人着想。”阿突一字字一句句,也是无比小心,“只因她像伯露——”
提起那个跳河自尽的大妹子伯露,信申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掐进了季愉衣服里。季愉不动不叫,他才发现不对劲。赶紧抬起她的脸察看,一看她竟是睡着了。心想她见到他才能安心睡觉,不知在这里是不是受到了虐待,他心头隐隐酸痛,执意要将她带走。
公良唤住他,走了两步,停在台阶上俯视他与季愉,沉声说:“你就此将她抱出街,被人看到,于你于我都不会好。”
信申再冲动,也得顾忌季愉本人的声誉。想来想去,不如夜晚等她醒了再走。但他不会明着妥协,嘴上仍硬道:“如此也好。请先生安排一间房给贵女休息。”
公良沉静地点头,唤声:“端木,由你安排。”道完站在原处,风刮起他身上单薄的衣袍。他两只缄默如海的眼睛,望着信申抱起了那人,最终走进了门里,隔绝了他的视线。他默默地转身,掀开门帘走回自己办公的案几。
阿突也没有动,端起了杯茶,品闻茶香养心静气。
子墨见他们两个像闷葫芦一样,想跟端木去看却不敢,只好坐在台阶上又玩弄起笛子。摸着笛子上漂亮的竹纹,他脑海里竟是猜想她是从哪里摘的竹子。一气之下,他将笛子插回了腰带里,仍舍不得扔掉。
信申将季愉平放在席子上,为她盖上被褥。她大概是疲惫至极,看起来没有一刻半会儿不会醒来。他坐在她旁边,时而握起她的手摸摸。
端木安排完,便是合上门离开。过一会儿,阿采进来为他上茶。
信申见到她,关切地问:“腿伤可是好了?”
阿采立马放下茶杯,向他磕了三个响头,回道:“我早前听贵女说了,我命是大人所救。大人恩情,我毕生难以回报。”说完把头停在了地上,不愿意起身。
信申不是没有见过这样谢恩的人,但阿采此举让他怀有愧色。说起来,那夜他并没有帮到什么忙,主要还是季愉的果断行事。他想对阿采说,救命恩人是你主人不是我。又一想,这么说不一定就能把阿采劝服。由是他换了种方式,果断地转了话题:“阿采,你抬起头来。我有重要之事要问你。”
一听说是重要的事,阿采不敢怠慢,乖乖把头抬了起来。
信申眼底里划过一笑,亲切地问:“你在此地已久?”
阿采摇摇头:“我是奉了乐芊夫人命令寻到此地,回来贵女身边不久。”
“贵女在此地可好?”信申问这话带了严肃。
“先生待贵女甚好。”阿采想到公良对待季愉的样子,诚实地答话。
信申俨然不信。公良,或许对熟人挺好,对敌人在朝廷中是臭名远昭的心狠手辣。但他见过阿采为了季愉差点死掉,不信阿采会被公良收买,因此一定要阿采详细说来。
阿采想了想,便把近些日子在宅邸里的所闻所见说给他听。
时间一刻刻过去,信申的脸愈来愈是严肃。他是个性情中人。来这里之前,他曾想过多次季愉被公良囚禁拷打的场面,特别后悔当时没能将季愉给救回来。因此到了镐京,马上冲到这边来了。可是现在一听,貌似不是这么回事啊。公良待季愉好得出人意料。他一下是捉摸不透公良的目的了。
阿采也是个机灵人,答完看他沉默着,便知道他是在想事情。她不会打扰他思路,走过去轻轻将主人身上的衣被拉一拉。摸到主人的手背,忽然发现有点儿热。
“大人。”
听见阿采急促的声音,信申立马转回身问:“何事?”
“贵女发热——”阿采抬起季愉的一只手,急切地说。
信申马上把掌心贴在季愉额头,屏息听季愉的呼吸声。可能只是有点儿热,没有大碍,但他不是很放心,还是问:“她近来可是受过了风寒?”
“没有。”阿采答,忽然想起了毒水的事,补充道,“此前突先生给贵女看了病。”
竟然需要到阿突给她看病?信申英挺的眉毛一耸,立刻吩咐:“找突先生过来。”想到阿突的脾性,他又慎重交代:“说是我请求他过来。”
阿采应好,转身小跑出去。
阿突这次来的很快。阿采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他打开门,对信申只简单地点一下头,便是疾走到病人身边。
信申见他握起病人的手诊脉,一直没有言语,不由心急:“她是何病?”
“中毒。”阿突答,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器,在季愉的手背上扎针。
信申听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会中毒?何时中毒?会如何?”
“暂时不会立刻丧命。”阿突说,手持的针尖在病人的穴位上小心拧转。
信申怎会安心,一直追问下去:“究竟是何人让她中毒?可有法子解毒?”那副急切的神态,是想把导致她中毒的人千刀万剐。
“是我缘故。”公良忽然进了门里,淡淡地道。
“你?!”信申仰头,听他如此淡定的答话,不禁是有些怒,“请先生立刻讲明详由。”
端木一直在旁小心观察情况。见他们是要起冲突了,他马上闪出来为主人辩解:“信申君,此事请让我解说。贵女是主动帮我家主人试毒,不幸中毒。”
信申一听更气,怒意直冲公良身上爆发:“她非你家臣,你怎能为难一个弱女子为你试毒!”
公良笔直地与他对视,沉声道:“你所言无错。此事我会负起责任。所以,你暂时不能带她走。”
信申听他如此一说,反而一刻无语。应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公良。在他印象里,公良一直可是个狡诈之人。狡猾到什么程度呢?就说暗杀隐士的那夜行动,公良避重就轻,让燕侯公的军队承担起追击的重责,自己则与部下在外围设伏守株待兔。燕侯公带军劳碌地来回奔跑,公良在月下乘凉,确实可以把燕侯公等一干人马活活气死。好在燕侯公豪气,自我安慰:我此乃体贴公良是病人。
公良如今主动说会承担起责任,信申有理由质疑他的诚信。他在京城听到的消息是:公良害贵女伯怡眼瞎,结果趁机将伯怡给抛弃了。
“你如何承担起责任?”信申几乎是嘲笑的一哼。
“我会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
端木、阿突等人听他说这话有好几遍了,很淡定以对。信申不同,在一刻的惊诧之后,炸毛了,跳起来骂他:“你以为你是何人,想娶便娶?!”
“信申君——”端木听他口不择言,有礼仪上的以下犯上,嘘嘘地小声提醒他。
结果信申连端木也瞪上眼,指着他们说:“拐卖良家妇人,便是汝此类人。”
“喂喂——”端木慌忙摁下他的手,表情特别的无辜与委屈:你想骂人,也不要把我扯进去。我家主人与我是不同啊。你这样的话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勾女?
信申反正早就看他们一群人不顺眼,生气地背对公良。转头看见阿突,他心头又复杂起来。
阿突仍在悉心给病人治病,对他们之间的争议像是没有听见似的。
阿采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公良说要娶她家主人,她是不太信,直接当成“听错了”看待。她在病人额头一遍遍地换冷毛巾,只关心主人健康,时而问阿突:“突先生,贵女会如何?”
于是可怜了好不容易说出豪言壮语的公良。公良咳咳两声,在阿采紧张的脸上瞅瞅:此人好好栽培的话,是棵好苗子。
室内气氛微妙。但室内的人肯定想不到,室外这时候也气氛微妙。
子墨本是听说季愉发烧后,像条跟屁虫要跟在端木后面过来。走到半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跟过去,不是又被端木捉住把柄?端木最爱取笑他总是关心她了。他挠挠脑袋,就此守候在庭院里等消息。
大门口,负责守卫的武士拦不住来客,小跑过来向子墨报信儿:“子墨大人,不好了,曼家平士非要进来面见先生。”
子墨惊愕:刚来个信申闹场,怎么又来了个秃头平士?今日燕侯公的家臣是怎么回事?全跑到公良这里倒腾了?
武士是焦急地四望:“子墨大人,你拿个主意啊。”
子墨拍拍膝盖起来,心想总算有自己出场表现的机会了。他昂首挺胸,挺有男子汉气概地说:“让他进来。我来见他。”
门口守卫放人。曼家平士一路大踏步进来,一边捉到人便是追问:“你家主人与信申君现在何处?”样子很是焦急。看到子墨堵在路口像是迎候,他愣眨了一下眼,粗声粗气地说:“子墨,几日没见,你倒是长个头了。”
子墨没被他这句话给噎死,撇起嘴巴:“秃头,你来拜访,是有何事?”
平士最痛恨有人在意他光秃的头顶了,不过他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照旧粗声粗气顶回去:“你做不了主,赶紧让你家先生出来。”
这不是变相地嘲笑他是个小屁孩吗?子墨听着可来气了,两腿分开站马步,立定在路口:“先生如今有事,不能接客。”
“子墨,我不是与你说笑!”平士心想这性子别扭的小屁孩,也只有公良和端木能养。他走过去,已经是很有耐心地想拉开对方让出路来。
子墨见他越过,反手揪住他袖子不放:“平士,你不得进去,里面有病人,阿突在给病人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注:不知有多少人愿意跟来呢,(*^__^*)
庭院里的吵闹声终于将室内的人惊醒了。
端木动作敏捷地打开门察看。
平士看见是他,着急地喊道:“端木,你赶紧让你家子墨松手啊。他是快要将我的手折断了。”
端木听到,立马一两步跳下台阶。拉住子墨的手臂,他以一贯的苦口婆心道:“墨墨,不能对曼家平士无礼。”
子墨气呼呼的,松开了手,仍在咬牙:“不是我对他无礼,是他对我无礼在先。他说我是小孩!”
平士想这小屁孩真是奇怪,当小孩有什么不好啊,便是眉头耸立向着子墨说:“你未行冠礼,自然是小孩。”
“先生说了,今年天子赞成,我今年便行冠礼。”子墨伸着脖子,嘴巴嘟着。
“你现在未行冠礼,便是小孩。”平士只认一个道理,驳回子墨后,转过来念叨端木,“你让一个孩子上战场,不让人笑话?”
端木笑哈哈的,不会与他顶嘴,只尽心地切入正题:“你想见我家主人?可惜先生现在没空啊。”
“我是来找信申。”不是面对小孩子,平士心平气和了,与端木道出正事,“我家主公急着找信申有事。然而信申一到京城便是四处打听先生居所,寻到这地方来了。”
端木听完他的话,知道了是燕侯公有大事,不敢怠慢,道:“你稍等。”此话本意是让平士在原地耐心地等一会儿,他自己进屋里把信申叫出来说话。毕竟屋里还有公良和阿突,不太好说私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