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复仇记之重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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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里。
白良偔也不恼,只随手将玉佩挂在了低树枝上,只要略一搜寻就可以找到的地方。然后沉吟道:“且不管方才那一拨人是真的还是做戏,既然他们想设局,咱们就不防一起玩玩。弟弟,我们去绝壁!”
随后跟上来的薛明征很快就发现了那枚玉佩,他看了看山腰处蜿蜒的火把长龙,又看了看坡顶绝壁之上的半壁星空,雪色过后一方晴,连夜晚都显得如此澄澈。剑阁那里一直没有消息,他也不敢再去打扰,贸然搜山,又害怕他们玉石俱焚,伤及无辜。所以才想出了这招空城计,想先放松他们的警惕再说。可眼下,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看样子他们还是没有全信,仍在试探中,拿着信物引他去绝壁,而灵儿那里应该还在半山的茅屋里等候。亦或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说不定他们就蛰伏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伺机待发。
权衡左右,他沉稳颁布着命令。手里攥着早已冰冷的玉佩,一步一步奔向绝壁。
安置好极紫苏,古茶即刻赶回了剑阁。秋恩曼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衿,你还记得暗辰天镜么?”
古茶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一句,疑惑道:“那是北宫帝落之物,我自然记得。”
“帝落曾说,五灵封印只救得一时,却保不了一世。我那时还信誓旦旦地扬言绝不会让他死灰复燃,我以为我可以做到的··”
“人力微薄,如果真的可以凡事如意,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恩怨纠葛了。暗辰天镜,或许只是一个警示,你不必太在意。”
“也许是久居高位,连思维都被禁锢了。我总想着这些,平日里改也改不掉了。子衿,你还记得融炎烈弓么?”
“记得,那是当年我随主人出征,你送给我的。”
“从小你就最爱使弓,别的将军都是佩剑在身,或是长戟向背。唯有你,背着弓箭活像个打猎的农户,”说道这儿,她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时光静止在她渐渐苍老的容颜上,长长地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暗影,仿佛是一夜未睡的辛苦见证。她继续道:“可是你的弓射就是连他都赞不绝口,箭无虚发,不差分毫。在等着你们凯旋归来的那段日子,听见最多消息的除了他就是你这位神射手了。当年的你曾一箭射落插在城池上的军旗,也曾一箭抵开要他性命的流矢,到后来,单是你的弓自轻鸣,都会让那些人闻风丧胆。我从没想过,你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
古茶心里暖暖的,他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十年、亦或是更久?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秋恩曼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往事,仿佛尘封的记忆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而纷至涌来。古茶虽然听着,思绪早已飞到了她描述着的画面里不知所踪。
用这些美好的回忆细细描绘着昔年的眉眼,勾勒醉人的洛州山川。
扬尘一骑,烽火九台,八百里尘与土。照影三千华发。日暮思家,流萤水榭,全倚千军驻守。莫问何处天涯。盼月盈亏,忘穿归路,将帅醉卧沙场。人生几时韶华?
原来最美好的日子,都献给了烽火蔽日、驰骋疆场的时光。当一切归于宁静,就再也做不到当初的洒脱自如。
霜寒夜幕,怎可安眠?
第十一章 一发千钧
薛灵从半山腰处左等右等不见父亲过来和他接应,就猜到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地控制,但当他接到探子来报赶到不颠坡绝壁的时候,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良偔,挟持着冰卿,站在绝壁的边缘。看他们墨发乱舞,身后的百丈深渊犹如一张血盆大口,随时都会将他们吞噬,真的有一种可能随时殒命的惊险错觉。
冷冰卿脸色苍白,颈间被白良韫手中的剑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血凝固在剑刃上转为暗红色,她看上去楚楚可怜。白氏兄弟带着她本是想先找个隐秘处等候时机,却不想白良韫因为长时间封闭穴道,周身无力,忽然四肢痉挛不能动弹。白良偔没法,只能一面威胁着她,一面对他施救。一来二去,待白良韫刚恢复过来,薛明征的前锋就到了视线范围之内。白良韫饱受痛苦,失去理智,他不顾白良偔的拦阻冲着那些追上来的人一顿叫嚣,然后就用剑抵着毫无防备的她一步步退到了绝壁的边缘。
“都别过来!再靠近咱们就同归于尽!”白良韫情绪激动地吼着,手臂上一用力,那脖颈上的伤口立刻涌出了新的鲜血。冷冰卿早已冻得麻木,颈上的伤口一定都感觉不到痛,只是很冷,很冷,她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白良偔,白良韫,你们挟着冰卿有什么意义?快投降吧。”
“休想!”他恶狠狠道:“你们不想我好过,我也要让你们痛苦!不想和秋恩曼结仇就立刻撤人,然后准备马车伤药。我给你一炷香时间准备,过后见不到我要的东西,龙图还有她,都要给我兄弟俩陪葬!”
说罢,他又向崖边退了退,然后将身体一转,就听冷冰卿凄厉的惊叫:“啊 ̄ ̄”
薛灵的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白良韫几乎是被逼疯了,此刻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竟是真的连命都不顾了。此刻他们两人一侧身子几乎都探出了绝壁之外,如果其中任何一个人重心不稳都会一同掉下去。“父亲,您就答应了吧。冰儿姑娘若是在山庄里出了事,宫主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们听着,我已吩咐下去了,马上就好!”薛明征也是心神不宁,宫主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对这唯一的女儿极是宠爱。当时她擅闯剑阁,秋恩曼先他一步训斥,就是怕他会按规矩罚她。如此不动声色地维护,如果真的有个闪失,多年维护的微妙关系恐怕瞬间就会分奔离析。
“弟弟,你不要太激动,这样子很危险。”白良偔站在离他们五六步远的地方,担忧道:“眼下虽然走投无路,但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先过来。”
“大哥,你好生在那里呆着,若是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我第一个就把她丢下去。”
白良偔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似是起了恻隐之心,对着吓得连哭都忘记了冷冰卿道:“再忍一忍,等我们安全了,就放你走。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冷冰卿那样张皇失措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忌极淡的舒心,这样的花样年华,不知他的女儿现在何处漂泊,是不是也常常用这样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周围陌生的事物?
脸颊忽然湿湿的触感,抬头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夜。下雪了。
古茶缓缓走向她,沙哑着嗓音道:“好了。”
她举目看去,偌大的地室除去桌椅,倒也宽敞。轻轻抱起水幻,连同水妖剑,一起安置在那一片空地上。古茶道:“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摇摇头,只不动声色地要他站远,最好离开这间屋子。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子衿是不会走的。
古茶选了一处角落站定,目光没有丝毫转移地凝视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细细抚过水幻的眉眼,才十五岁年纪,却已和她的母亲长得如此相像,让她一看见这张脸心就忍不住战栗。“你一定幸福地活下去···不要像我,亦不要像你母后···”
“···本来无所动,一切诸众生。实无有生灭,生灭即涅槃。本来无所动,一切诸法相,从缘无起作,起作性如如。本来无所动,一切诸文字,无实无所依,具同一寂灭。本来无所动,诸诸布施福,于中三事空,究竟不可得。···【1】”
朱唇一开一合,娓娓动听。那古怪的说辞在她的口中犹如一首古老的歌谣,只听得人昏昏沉沉。古茶死死咬紧牙关,保持灵台的一丝清明,念罢,食指尖滴落的殷红,在光洁的地面迅速隐去,水妖剑和悲鸣琴彼此轰鸣相振,发出“嗡嗡”的和弦声。
窗棂发出呜呜声,起风了。夹杂着雪花涌了进来,宛如飞蛾扑火般,还未来得及盛开,就在温暖的空气里融成水汽,消散得无影无踪。
太过于执着,伤人伤己。
六芒星画就,血色急速从她的脸上退去。她怎么受得了?魔音指本就伤了心脉,眼下是拼尽全力用她的命去换水幻的命。
他想要别过眼,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眼中凝聚起雾气,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参见青星郡主···”
“子衿,我要见明哥哥?”
“主人在殿前说了,不想见任何人。”
“那绾月怎么进去了?你放开我!”
“主人有旨召见绾月郡主。”
“旨意旨意!赐婚的旨意明明是我,为什么下来却是妹妹?我要问个明白!”
“···”
“让开--”
“让她进来。”沉稳的音调夹杂着内力飘了出来。
那一日,谁也不知道幻太明究竟对青星说了什么,只有他守在在门外,直到夜幕微垂,她披着一身星光黯然离去。身影是那般孤独寂寞,眼里没有一滴泪,却还是让人看了心疼。
之后三日,她未进一水一米。把自己关在寝室里,谁也不许进去。
一个人,折磨自己,另一个,心如刀割。
任她百般抗议,甚至绝食到奄奄一息,那个人都再没有出现她的面前。第四日,中城幻太明大婚,大赦天下,昭告像风一样无孔不入。他看着主人红袍玉冠,牵着心爱之人直登上九十九层玉阶,一生一世一双人。
合卺酒后,众人朝拜,气氛是如此欢愉。可不知怎的,他心里总念着,此刻她在干什么?有没有陪着?
婚礼结束后,他立刻去寻她,然婢子说,郡主留书一封,随父回了东城。
“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春风容易别。【2】”
再次相见,她已是一身荣宠的南城冷史云的妻子。在享尽一世繁华后,她以幼子年少不能从政毅然接下了这副重担,从此,那个轻灵脱俗的青星,随着他人的一声“宫主”就此埋没。
“六合归位,请魔尊临。信女恩曼,烦请一愿。抛却众生,以魂相抵!--”
------题外话------
【1】摘自《法句经》
【2】欧阳修 《玉楼春》
第十二章 命如尘埃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过去,薛明征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站在离他们七十多步远的地方立足:“东西都给你备好了。可以放人了吗?”
白良韫道:“大哥你去看看,我在这站着,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白良偔说了句“小心”就先靠了过去。薛明征也许真的很顾忌冷冰卿的安危,马车安置的地方离他们很近,白良偔掀开帘子细细打量一番,又在车辕四周用脚蹬了蹬,确保没有做什么手脚,这才说:“庄主,烦请你们退下山去,待我们安全下山,自会送冰卿姑娘回去。”
薛明征虽是不甘,但也只能如此。
众人慢慢向着不颠坡下撤去,薛明征留在最后才离开,刚想着要对身边的儿子吩咐些什么,却吃惊地发现,薛灵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大地一颤,群鸟惊飞盘旋。
突如其来的躁动一下子席卷整个山头,马匹受惊,一声长嘶,居然发起疯来的撒开四蹄狂奔。白良偔反应迅速,只死死拽住缰绳,保持身体的平衡。
而白良韫也好不到哪去,这一颤来的太突然,手上劲道一时没了分寸,就听得冷冰卿一声惨叫,他吓得急忙放松握剑的手,以为刚才手的颤抖让冷冰卿伤得更重。而就在这时,手臂忽然一麻,连剑都差点握不稳。就是这瞬间,冷冰卿逃离了他的威胁。
薛明征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着马车失去控制,冰儿脱离危险。当即一声令下,又反扑回来。
白良韫低头,却见左手臂肘部明晃晃一根牛毛般的银针,正是精准地刺在了麻穴上。
“玉淬回魂?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这门功夫。”他慢慢将银针从肘间取出,剑尖直指着她道:“但火候不够,只会让你死得更惨!”
长风破立,御剑穿空。白良韫虽然被封穴位,但对付冷冰卿并不需要多少内力。冷冰卿的功夫只学的形似,但正如白良韫所说,不够精进,若真是玉淬回魂,那么此刻他的一只手臂就废了。
剑芒四射,冷冰卿抵挡不住,节节败退。贴身的毛针毫无章法地射向他,都被轻易躲过。恰在这时,青衣飘袂,将她从剑下救出。
“薛灵?”冰卿放下心来,这下终于有救了!
一直迂回小心翼翼摸过来的薛灵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持剑与白良韫对立,将他死死逼在绝壁一处。
“投降吧!”
大势已去,一切都尘埃落定,白良韫几乎发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天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公?今日,真的要葬身于此么?
远远地,却听见一片嘈杂,原来火把围城一个圈,那里传来众人的欢呼:“总算是抓到了···”他心中一痛,大哥···终是我害了你!
眼神死死盯住了站在眼前的,自怀里取出了锦盒:“我不会让你们如此得意!”说罢,他居然作势将锦盒扔向了绝壁之外!
“不好!”
薛灵一时情急,急忙冲着那飞出去的锦盒就跃起。冷冰卿虽然娇纵,但也知道这是多少人拼死要夺回来的东西,也跟着就去抢那锦盒,只盼着千万不要掉下去才是。
“去死吧--!”
白良韫带着得意地笑意,剑花一转,就冲着冰卿掠去。
冷冰卿反应极快,左手在掷出一串飞针,白良韫毫无畏惧地扫开。冷哼,这点雕虫小技还想自保?
就在他以为冷冰卿必死的时候,她忽然一转躲闪,自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顺着他的剑就是一剁,跟随他三十多年的佩剑竟然应声而断,施在剑身上的劲道骤然反噬,直攻心脉--
虽然这力道因为丧失内力的缘故并没有多大,但也正因为失去内力,他无力防护,居然被生生震飞,直冲下了绝壁。当他的身影消失在绝壁时,冷冰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