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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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正狠命长个的这余家小儿,每隔几日便要往市集前的包子铺里,坐上一坐。顺便领着自家妹子与厨娘家的几个小子们,一并打打牙祭去。
如此被余掌柜家看顾着,也使得厨娘更为安心手上的活计,也更是明白只有这铺子兴旺,自家才能跟着愈发红火起来。如今是万事不愁,房子由东家出钱租着,吃饭之事更是不用花费多少,铺中的掌柜一家子也都是实在人,说话也是随和的很,比起以往地主家的管事妈妈来,更是不知强上几倍!
余下,就剩两季衣裳了。为何不是四季,却说此项之上卢家二房两位是早有允诺,毕竟这余家的父子俩如今可是归在二房名下,这分例与四季衣裳,当是由二房自掏银子。
而随了掌柜一家入了京畿的这两个厨娘,也是一早便签了卖身契与渌水山庄主家的,虽如今尚不清楚其真正的主子,便是曾见几回的卢家两位,却也隐约明白其中必有不便开口之处。
对于她们而言,没什么比一家子好生过活更要紧的了。更别提眼下是一日胜过一日,即便从未见过主家一面,但两年间的好日子总假不了吧?
随着口味的逐渐完善,更为符合了本地之人后,素面馆的生意便如破竹之势,连着三月是节节爬高。直至有人拿来与那名声在外的宣湖寺,作比一二。
若非这渌水素面馆,原就没能开在集市之中,巷口两个门脸儿又被书肆占了去,由外头街上匆匆路过之人,恐怕不易觉察分毫。然而就是如此,这面馆的生意还是越做越好,究起原因所在,却是旁人从未想过的‘街坊四邻’一说。
正是因为连着一片,多以自家院落为主,即便每条巷口都有门脸儿数家,却多半都是较为安静的买卖。这不,此处巷口的就是萧掌柜家的书肆,隔壁巷口更是开了家皆买酒水的卤味铺,唯一让其有别于嘈杂酒肆的,便是他家只做外卖生意,并不设堂吃一项。
倒不是门脸儿太小,容不下几张桌子,而是他家本就是靠婆媳俩趁着场面。当家的病得还轻那会儿,还时常在柜上坐着算账,到如今已是难得步出后院两步,所以这两个妇道人家,又怎么敢让了酒客店内堂吃?只怕遇上个借酒耍泼的,可怎么好?
这般一来,倒是引得周遭不少人家的娘子,都愿意往他们店中采买卤味,毕竟店内都是妇人也不怕遇上混人。外头不闻人声噪杂,但他家的生意却是从未清淡过,每逢赶集之日,更是足有三成的增长!
最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自从渌水面馆打响了名头后,连带着隔壁萧家的书肆,这刘家婆媳俩的卤味铺,还有周遭不少小本买卖也都跟着有了显著的变化。
“按当日主子所提,这街坊四邻才是咱们最好的客源,往来尝新鲜的人毕竟有限,可咱们这等薄利多销的日常吃食,莫过于将名头打响,引得偏爱这滋味的老主顾口口相传,才能使得生意稳固。”提到两位主子所言,这余大掌柜便是感叹连连。
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由一个只懂牵马驾车的老把式,不过短短两年便已能像模像样,坐在柜前算账了。说句不怕旁人笑话的,每每想到大杂院中,曾经瞧不起自家的那几户来,如今就只有付之一笑了。
那日大郎讲的好:“就是主子们不再忌讳,怕府里知晓这京畿处的面馆之事,我们也犯不着同那些人一般计较了。瞧瞧咱们家眼下的好日子,又何必同那些人一般见识!”
要说原先倒是还有些底气之足,自三月里迎了儿媳妇进门后,这余家老夫妻俩,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不单是因为,蔺兰本是二奶奶的陪嫁大丫鬟;更要紧的却是,二爷随信所提的那桩。
别看茶园那一摊子,全权交由了向丰年看顾着,可外头买卖茶叶一事,还未全都托付于人。除了早已确定下来的梁掌柜家,余下能够自由买卖的份额,尚有余量可供自设铺面经营的,而看顾此项之人便是这余二掌柜夫妇俩。
这也正是二奶奶,急于在年前便在太太面前,寻个由头放了蔺家祖孙俩,先行回乡筹备婚事的契机所在。刚好借此之际,将售卖茶叶铺面的选定妥当,更为重要的是此番虽与苏面馆同在一城中,却是分作两头。
说来当初选定铺面所在一事,也是经由梁掌柜这几年不停息的记录的详情所致。原想着,只要选个往来客商颇多的府城便好,待看过了梁掌柜的那份笔记后,两人便已换了主意。
毕竟能将大小茶铺都集中一处的府城并不多见,而自家面馆所在的南宛州,便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处!
且说,之前为了让表姑奶奶安心转手贸易这桩,特意寻了这余家小夫妻俩,帮着看顾了一回。此刻这两口子,正在回城准备开业的路途之上,倒是余大郎的赶车技艺,将那旁同坐车辕上的王家把式看直愣神。原本因自己摔折了臂膀,无法再快马加鞭了,却不知主家命自己送走的这两夫妻,却是如何了得!
PS:
终于回落到39度了;依然闷热;但心理感觉好多了(其实;早上我还是第一次听新闻里播:‘今天的最高温度是39到40度!我当时就愣住了;原来这最高温度还有其变化空间的;呵呵呵!)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谋其政
这男子会赶车倒是不足为奇,只是技艺不凡却是难得;更令人叫绝的是,他家的娘子却是不折不扣的跌打大夫一名。单论给自己服的那一剂汤药,便是让人佩服的紧!而且,这缠绑手臂的法子,也是由车内的余家娘子,一旁细细教习了这余二掌柜的。可见,绝不是头一回治疗自己这般地病患!
而且,能将祖上技艺传与女子的人家,的确不多。本就有几分门道的,更是万不能够。不自觉低头,再瞧了一眼臂膀上的布条,愈发是好奇不已。究竟是怎样的爹娘,才尽着女儿家学这医术的?
若说女子行医也确有存在,只不过大半都是皇宫大内,听命皇家之用。余下极少部分便是难得一见咯!这么个乡间别院中的把式,想来内城之事多是知之甚少,哪能知晓大内之事,即便是民间的女大夫只怕,也只是听说过一二罢了。
再说,自家主子好歹是官家出身,即便授命与主家小姐,可到底只是个商户而已,又怎能得了主家这般看重,居然还用自家车马送了他们往南宛州去?
不说从未有过,也可说是鲜见的很了。主家这位小姐为何独自返回乡间,自己不好多加议论,可这一路之上,本应折了臂膀无法驾车而行,此刻倒是腾出空来,暗自寻思了起来。
原就与这两口子不熟,又碍于同坐车辕上的余二掌柜,本也不是那自来熟的性子,压根就聊到一处去。直到车马停在东城门外,夫妻俩才下得车来,径自往府城里去。只见那,守门的兵丁似乎同这余二掌柜说笑了两句后,才退回了原处。
“这是怎么个说道?即便是京畿之地。能与守城兵丁这般熟识的商户,怕不是应该时日已久,也定是来头不小?”禁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才满是疑惑的转调转了车头,往来路上回。
只是他却不知,这余家既不是久居南宛州内,也并不是城中的老字号,而是因余家这位新媳妇手段了得,在着急赶来的产婆们束手无措之时。及时保得母子平安。而这位早产的妇人,恰巧是这东门百夫长家的娘子赵氏,就此特意让自家才出生的小儿子。认下了余家两口子做了干亲。
如此,才有了方才那一幕,颇令王家把式意外的情形发生。也使得余家在这南宛城中,除了程记之外最为有力的一方助力所在。此事在京中两位主子获悉后,也是颇为感慨。毕竟产婆不曾学过医理。危机时刻更是不堪重用,的确比不得略通医理的蔺兰。
只是,这般的情形若没有足够的女大夫坐馆看诊,只怕也是难以改观一二的。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是精通女科的大夫,哪里又能入得内宅产室之中。
由此可见。当日那为赵氏妇人是何其的幸运。即便与余家仅隔两条巷子而已,却也赶巧这孩子正是在余家新妇入门后出生,若非如此真是不堪设想哦!
“凭借如今这户部的身份。却是不好提及这桩,倒是寻个机会与汪副提举商议一二,索性写个折子交到侍郎大人手中,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在此桩上略过改观吧?”
不敢肯定这份折子能否行之有效。不禁摇头苦笑道:“若此时身在太医院,或许还能算得在其位。谋其政。如今也只有放手试上一试了,也不知那位汪副提举是否愿意,我与同署名将折子送了上去?”
“依我看,却是不难。惟有对朝廷有利之举,方能得君心!”温柔抚过,此刻正在身边熟睡的女儿,更是提醒一句:“若为了男女有别一说,大可专设女子坐堂的女科大夫便好。至于原有的产婆倒也不必全都弃置一旁,寻个精通女科的大夫好生教习一番,也是堪用的。”
“毕竟多半都是身强力壮的婆子,比起从未入过产房的女子,至少不会见血便晕。”又将被角掩了掩,才起身步过一旁,与相公研墨道:“你虽身在户部,更是不识在太医院任职之人,可那位侍郎大人却是不同。在京中这许多年来,想必也定能认得几位才是?”
得此提醒后,这旁的卢临渊也已不再犹豫,提笔将此番提议细细落于纸上。翌日,才刚与那汪副提举略有提及,自是闻言便已是惊愕道:“前次宝钞那项,到底是我等职责所在,可如今这桩又是有关妇人生产之事,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却不料,这旁的卢大人已是笑着颔首道:“此桩本就算是属我之名,至于汪副提举只是被迫无奈,誊写折子罢了。”
倒是这位的毫不避讳,不禁让那旁之人又是一阵惊愕道:“可到底不是户部职责所在,还望大人三思,才好?”
只见这旁卢大人取出早已拟好的折子,推了过来:“我也是因旧年才得了长女,如今还是心有余悸,此刻再闻别家之事,有感此事关系之重。因而才有此考量,若汪副提举实在不愿,定不会太过勉强与你,只帮忙誊写一番便足矣!”
如此一提,那汪副提举反倒深感大人此举之意。将心比心,谁家没有这等担忧,从来妇人生产就是攸关性命之事,漫说普通百姓人家了,就是那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也是只得听天由命罢了。
想到此处,不免略点了点头,接过手来细细读了起来。只匆匆小半篇,便已是看出了其中的厉害之处来!列举详实,分析透彻,其中更是不乏医理明言,就连自己这么个门外汉,也能看出朝廷若能将此一项推而广之,定可大幅降低妇人因难产而亡之数。
余下那些更是加快了速度,一口气贯通读完,不禁已是追问一句道:“大人文中所提,这女科大夫真有如此大用?本不通医理的产婆也可习得这项难得的技艺吗?”
“专设女大夫坐堂之所在,往日那些羞于坦言的私房之事,便可直言不讳。本就因男女有别,不能查验的细微之处,大可交由女大夫之手。”说着却是放低了音量,接着补了一句道:“这也不是本官凭空虚言,而是效仿大内独有的医婆!”
提及医婆两字,那旁的汪副提举已满是了然的频频颔首,的确朝中就有不少名门世家的贵妇,就曾请得宫中有名的医婆往自家去。单论便利内宅走动一事,已是得天独厚,更别提医婆久居大内,教习她们之人,也多是太医院的众位,医理自是不必提了。
而今日这位卢大人之意,也的确与此有关,年事已高的医婆往日便只得出宫养老而去。若是能将其集中一处,开办个专攻女科的授业所在,岂不是相得益彰!
民间有了便于内宅走动的女大夫,在大内再无用武之地的医婆们便可寻个养老的所在,也定是求之不得。毕竟年迈返回家中,早已物是人非咯!
“倒不如留在官衙授课,晚年也可老有所养,具体怎么个章程还需太医院自己定夺才是,我们不过是提议一二。长久以往定是既能保证宫内医婆之需,大可不必每回有官府发文在民间甄选,如此繁琐。”
停著展开折扇,忙又接了一句道:“二来嘛,如此之举当可大为改善民生,想必也是圣上乐见之事!”
果然提到这一句,那旁汪清洋的面上已能看出三分喜色来。不出自己所料,这位到底是不曾断了更进一步之想,毕竟自己也是举人出身,却能在户部任这八品之职,由此可见他还是有望升迁的。
正是这一丝的不甘心,与卢临渊的再三提醒,两日后由汪清洋誊写,正副两人共同署名的这份,不谋其政的折子便被送到了户部左侍郎尹大人的手中。
本是信心满满的这位,却在读了个开头后,已然愣在了当场。
“这哪里是我户部之事,分明就是太医院职责。”略思量片刻后,继续往下翻看了起来,只因之前这宝钞提举司的副职汪清洋所提,自己才能在圣上面前得了如此嘉奖。
心中还颇为期待,这位能再接再厉,更添一份功绩,所以才这般信心十足。却不想,今日这一份不谋其政的折子,倒让自己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识人不清慢着,待看到署名之处,不禁已是摇头苦笑出声:“我说怎么就闹成这般模样了,原来却是卢家这位的注意!”
“唉,可惜了好文采,却是不谋其政的户部提举。”放下手中之物,更是皱眉惋惜道。
当晚,无意间同自家夫人提及时,还满是苦笑的直摇头:“好在他家父亲不在京中,若得知自家出了这么。”
“老爷不觉此事攸关人命,又是与朝中人口有诸多关联。看着好似与户部毫无干系可寻,却是关乎民生大事,更与招募兵丁一事关系密切哟!”刚才苦笑连连的侍郎大人,不禁为之一震,自家老妻所言的确颇为有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引为笑谈
看似毫无关联可言,实则不然。虽说妇人们的眼界仅限于生产顺利一桩,可自家老妻之言却已涉及户部,乃至于十数载后兵部招募兵丁之事。如若呈与圣上面前,必不会视若无睹,引为笑谈!
定下心来,再将那份折子好生细读一遍,不禁暗道一句:“果然不是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