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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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抬头间,却是瞥见那内宅的婆子,赫然就在门槛内跪着,一旁散落在地的青瓷茶碗,也是显眼的很。见此情形,心中已是惯性的绕了两个弯,看来那两个押自己前来的婆子,确实不曾哄骗自己。
就连那吃里爬外的内宅婆子,都不曾直接绑了吃板子,自己这么个外人,又怎会受那皮肉之苦?
有此得出推断后,已是暗自放宽了心思。到底是在商铺中,做了两多女伙计的,这等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就算比起常年在内宅当差的妈妈们而言,也是差不去哪里。
这般大户人家的主子,最看重的便是自家的门风大事。再则自家那位东家,也不是普通小户出身,就算比不得如此的高门大户,怎么也能说得上话不是。
反复掂量几回后,已是半真半假的‘重重’向地上磕去,三记完毕后这伙计倒是光棍的很,直接一股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讲述了起来。其中的偏差无非就是,将那婆子如何三番说服与她,暗示两人合伙转售布匹一事的罪责,推了过半在那婆子身上罢了。
听得在场之人,更是应接不暇的来回扫了两人几眼,一对吃里爬外的东西。一个是对主家不忠,一个也好不去哪里,瞒着东家私下售卖库中货物。
“看来,这事到底涉及颇多,如今想要私了怕是有些不妥!且遣人往那家铺面去,将那东家一并唤了;让大管事拿了老爷的名帖往府城衙门一趟,才是正劲!”
猛得一听,说要报官公了,顿时将那本还心存侥幸的女伙计,吓得当场高呼起来:“太太且容小的再多提一句,小人的东家也并非普通民户人家,若是闹上公堂实在有损两家的脸面,还望太太您高抬贵手,绕了小的这一回!”
“哦,你那东家,也是个‘有脸面’的出身!”一句冷声,听得那跪地的女伙计,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哆嗦。但此刻已是无计可施,唯有这最后的放手一搏,哪里还管得许多,只是死命的磕头便是。
这会儿,再也没了刚才那般,装模作样的假把式了,实实在在的磕得额头更是通红一片。若是那座上之人,再晚些摆手唤停,只怕就是磕出血来,也定是在所难免!
给门旁的壮实婆子一个眼色,只见另一旁的老婆子,显然是刚才被太太一句官办之言,惊恐过度已是昏死过去。此刻由两个婆子一路拖了往外,却是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便可知不是做假的。
没再理会那门槛外所跪之人,二门上的妈妈,也已随后跟了两个婆子,一路小跑着往外院去了。一时间,这正院中是一派寂静。除了偶尔有几只时不时在枝杈上落脚的小鸟,摇动树叶的声响外。就是正矮着身子,捡拾散落瓷片的小丫鬟,也未敢有任何响动发出。
两刻刚过不多时,就见二门上已有人来报,说是那涉及铺面的东家,现在外院侯着。问太太是否请了大管事,与其说道今日这桩,也好寻个妥善的解决之法来。
却不妨,门口的妈妈才刚停下口中请示,就被一旁大管事的声音生生打断下来:“太太,还请您让丁姨娘身边伺候之人,往外院一趟才是最好!”
顺着大管事掷地有声的一句传入,其余众人俱是莫明一愣。转而齐齐向那边,一直冷眼旁观的丁姨娘身上是定睛看去。其中自有那惊疑不定的;当然也少不得难以置信的;更有暗含讥讽之色的!
但当那丫鬟,再度回转二门的一瞬间,在场众人便从其满面惊恐的眼神中,读懂了大半,定然与那惯是在后院高人一等的丁姨娘,脱不了干系!
如今已在这丫鬟脸上是显露无遗,看来今日这丁姨娘,只怕定是百口莫辩的咯!
☆、第五十一章理屈词穷
主仆俩虽是还不曾开口言及,这满脸的异样究竟是为那般,但另一侧,复而随着往里的二门妈妈,却是一改方才的铁青之色,反倒不时拿眼在外院与对面丁姨娘之间,来回来去的瞟了足有三、四趟,更是叫人不难猜度到,想必外间那人与丁姨娘之间,定是非比寻常哦!
事实也果真如此,正当满屋子人都注视着向门槛外,停住了脚步两人。眼见着丫鬟是支支吾吾,不该从何说起时,身边同来妈妈已是不高不低,接了一句道:“那店铺掌柜的不是旁个,就是在咱们府上的管事,姨太太娘家的哥哥。”
后面那个名字不说也罢,被她这般一提,还有不晓得的。这卢府里里外外,既做着管事,又是姨娘娘家兄长的还有别人不成,分明正是一旁默不吭声的丁姨娘咯!
‘今日这一波三折的突发情形,真是层出不穷。但是怎么都不曾料到,最后竟然还扯出了后院的这人来?’心中不禁是惊呼连连,目光却不由得投向,这旁上座的太太而去。
只见,婆婆脸色也是瞬间突变,果然也是被惊得不轻啊!一个姨娘也敢私自在府外置产,还是另其娘家之人出手打理,更何况还是个原就领着府里份例的管事!
如何叫人不讶然非常的,这等诸般种种,比起刚才那个被婆子们拖了出去的,更是可恶百倍不止!只见丁姨娘是攥紧了手中帕子,微微阖上了双眼,半响未出一言。
瞧她这般沉默不语,众人也只道是无言以对,才放弃了垂死挣扎之念,惟有求得老爷、太太网开一面,放过自家兄妹俩,就此收没了店铺了事,便好。
却谁知,正当这旁大丫鬟水香欲出言之际,那旁原本已是一脸死灰般的丁姨娘,不觉冷笑一声。继而,才转向上座的太太问道:“太太可是觉得,贱妾在外私自置办的产业?其实,贱妾对于此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
一脸惊魂未定的起身,朝着太太福了福后,忙又解释道:“那置办店铺的银子,却有贱妾的份,但期间诸般贱妾自问是从未知晓!”
起初那句一知半解,或许还能勉强说的过去,可紧跟着一句自问从未知晓,却是让在场之人都不禁嗤之以鼻!明白摆着,就是前后矛盾的厉害,天底下哪有这般愚钝之人,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辩解,胡乱哄骗了过去?
真真是不知好歹,事到临头还欲挣扎再三,也是于事无补!
偷眼,环视了一周众人的面色,便可得知,与自己同样想法的并不在少说。尤其还在门口跪倒一旁的外院丫鬟,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甚刚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这丫鬟与丁姨娘她原就有此过节?可是瞧她的年纪,怎么都不像是?
那旁大奶奶魏氏,正在暗自琢磨着两人之间有何干系之际,却冷不丁听得这旁的太太,哂笑着打断道:“哦,这般说来,丁姨娘是全然不知,你娘家哥哥在东城有这么间店铺咯!”
看似一句极为平常的发问而已,但落在场内众人的耳中,却是无比清晰的告诉她们,此事必定与丁姨娘关系莫大。果不其然,就听得一旁的大丫鬟水香已是开口,接着问道一句:“既然姨娘是全然不知此事,那想必丁管事置办店铺的本钱,便是他自己独自。”
不待水香问完全部,就见那原本还垂首立定的丁姨娘,俨然有些站不稳了。在其一侧的吴姨娘,本就瞧得最是分明,但此刻却是万不敢出手相扶一把的。
这件麻烦事,大家伙显然都是抱着能避则避的原则,何况此刻太太还正在气头上,愈发是小心了再小心。微不可察的将已然松开的双手,忙是重新搁回了自己腿上,偏过头去直盯着墙边的花架瞧。
一连串细微的动作虽小,但在场之人的目光,本就是齐齐聚集在两姨娘的方向,哪能不叫人看出端倪的。只是暗自摇头,无不例外的腹议这人一句‘糊涂’!
若是换了旁人,不落井下石已算仁义了,她倒好还想着帮村一二。
这不是糊涂,又该说她什么好哟?两人平日里虽算不得亲近,可到底都在一个院里住着,若是太太一个怒不可遏,将她也一并扯了进去,却是再有十张嘴也是难逃此劫!
一来,她吴姨娘原就是早于丁姨娘;再加之,人家丁姨娘好歹还生养过一位公子可依仗。反观她吴姨娘,却是唯独有个老爷不爱、太太不疼的庶出小姐在,难免有些不自量力!
好在最后及时收住了手,未曾叫这旁怒气正盛的太太张氏,瞧出什么来。也是大丫鬟水香口中留人,不曾提醒自家主子一句,但众人却不知。
今日这桩,本就是刻意为丁姨娘预备下的,无端牵连旁个,并非太太所愿。而且后院统共才两个姨娘罢了,若是想一下除尽所有,不但是老爷面子上颇为难堪,就是她这身为正妻的,也难免落下一个妒妇的恶名头!
着实划不来,何况借由此事,敲打一番后院的其余人等,也未免不是好事一桩。想必往后的日子里,便能安宁许多咯!无论是今日在场的吴姨娘也好,还是那两个一味只晓得卖弄小聪明的,此时还不曾痊愈的,皆是一个最有力的告诫!
此刻在众人眼中,还算宽厚的大丫鬟水香,才刚放过吴姨娘一码后,已是转向另一旁摇摇欲坠的丁姨娘。再度冷声问道:“既然姨娘自己明言与此事无关,都是他丁管事一人所为。那你可晓得,在那东城置办如此一份产业,得许多少银两才够?”
又是一句直击要害之处的发问,听闻此言后,原本已是勉强站立着的丁姨娘,再也没了站稳的气力。一个踉跄,便已靠着身侧的绣墩直直跪倒了下来。
扶着绣墩,才好容易压着了,没能当场晕厥过去。颤颤巍巍地低声回应道:“这正是贱妾此前所提那句一知半解,我娘家哥哥当初寻我出借银两与他,只说是回乡置办田产的,却哪里想到还望太太开恩,姑且饶他一回!”
本以为此句出口,总能得一丝回音,却是久久不见太太言语。反倒是一旁的大丫鬟,由内室中取了一本帐目来,交与水香手中。这旁的太太不过抬头瞥了一眼,便示意水香继续往下。
“姨娘入府不过十四个年头,前后领的月钱几何,府里帐上可都详尽记录着。即便再加上历年来老爷、太太另外打赏的,想必也不能够在城东置办下,如此一间铺面的吧?”
这会儿,不待地上之人言语反驳,就是在场众人也都不由缓缓颔首,极是认同此等之说。是啊,她一个姨太太每月的份例本就有限的很,外加上那庶出的三公子还小,也都交由她打理,怕也是不够吧?
旁的或许算不太清,可每月府里领来的份例银子,却是众人一目了然的。哪个能按例能领多少银子、几个铜板,皆是瞒不住的。
除非,她丁姨娘在此之前,还曾有过旁的什么不可告人的暗中行事?若非如此,今日这桩又该如何解释?总不会,真是他娘家那兄长自掏腰包的吧?
诸多的猜度,早已众人的脑海中不停的涌现而出,只是碍于眼下时机不对。却是不能好好议论一番,也惟有用闪闪躲躲的眼色,才得以勉为其难的交流一番。
跪在绣墩旁的丁姨娘,此刻的心力交瘁更是可想而知!本就是理屈词穷的她,还想撇清一切,却是未免太不将众人放在眼里了,莫说是太太、奶奶们,就是两旁站立的下人们,经此一番旁观下来,哪里还有一个认定她丁姨娘,是被娘家兄弟之过而饱受连累的?
四下扫视了众人一遍后,此时上座的太太,才缓缓开口就此定论道:“你还有旁的要辨明一二吗?若是不曾得知你娘家兄弟,借了银两往何处去置办产业,想必你也定是不敢轻易出手才对?”
果然太太才道出此句,那地上跪倒之人,已是为之心头一震!就见那奋力抓着帕子的手,指节处愈发是泛白的厉害,几乎就要破了皮囊而出似的,看着很是吓人!
只是大家此刻都看不清,这丁姨娘掌中的情形,恐怕另一只紧握成拳,支撑着身子过半重量的右手,更是不堪的很!早已深深嵌入的指甲,想必也已滑破了掌心。
强咬着牙,象似使尽最后一丝气力的朝着太太,喊出一句:“贱妾的卖身文书,早在三小姐的周岁生辰那日,由仙逝老太太特意赏回来。按常理来论,贱妾虽是姨娘身份,但那出借与娘家哥哥的银子却不算是。”
殊不料,她这最后的挣扎之言,才刚起头欲挽回先前颓势,却被这旁好似早已洞悉一切的太太,逮了个正着。讥笑两声后,抬手招呼了一旁守候的二门妈妈道:“你且往外院一趟,将那人手中的契书等等一应证物,尽数取了来我面前。咱们也好当面对质,才是!”显然惟有那成竹在胸之人,才会有此番之举。
☆、第五十二章结伴而出
连铺子的契书都带来了,可见这位对于此桩是异常的上心!感情刚才大管事亲自跑那一趟,却是另有所备的。也难怪太太会有这般的雷霆之势,果然还是那丁姨娘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触及了府里主事之人的心结。
怪只怪这丁姨娘兄妹俩是太过不小心,毕竟都是毅州城中,即便隐在深巷之中,终也跑不出来往之人的耳目。若是不然,又怎会东窗事发呀!
正待众人暗自腹议连连之时,那头取了物件往二门进的妈妈,更是加快了脚步,将一不大的包袱直接交到水香手中。不等这旁大丫鬟将包袱中的文书一一摆上桌面,那旁地上所跪之人,俨然已是惊得直冒冷汗!
怎么会?自家哥哥不是早安排了侄儿,将那铺子的地契、房契都交到自己手中了?可这整齐码放在桌面之上的,又是何物?难道他还私吞了铺子里的银两,在外另置了旁的产业不成!
原本已在刚才与太太对峙时,使尽的气力也不知何时,经由那片刻的休息后,显然已缓和了两分。此刻却被自己眼前的一幕,惊得是瑟瑟发抖!
猛地转向了外院的方向,慌乱摇着头,喃喃低语道:“怎么怎么能够?绝不可能,他怎么敢蒙骗与我!”
“可笑被姨娘你深信不疑的丁管事,如今他手中的一应文书,却是实打实的房、地契书!”说着,更是拿过桌上的文书,不厌其烦的给地上的丁姨娘,极其详尽的讲解起来。
听得两旁的众人们,都禁不住暗暗咋舌。那旁地上跪倒的丁姨娘显然是被外院那人给骗了,旁的姑且不论,单是由她双眼好似能喷出火来的样子,便是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