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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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磨坊算一桩,养蜂采蜜也是其中一项,而且当年初选草种时,为何独独挑中了杨柴,便是为了日后之需。
本就因其花期长,说一整个夏季皆可养蜂也是毫不出奇;也因它气味芬芳纯正,更易引得蜜蜂在此驻足,正是有基于此那会儿才选定了栽种沙地的牧草种子。
眼下搭设棚架却不是因为避雨之用,反倒是为了遮阳所需。甘霖历来少雨,却因未将蜂巢置于密度稀疏的小树林中,这必要的避荫处还是必要的很。索性在新栽的第三重胡杨树林中,修筑后进庄子的那六家佃户的屋舍,也同时被提前了整整两年许。
只是庄内众人也都明白的很,此乃非常之举。一来冬日在西北境内,又是沙漠一侧乌有遮蔽的日子是何其难捱,更何况后进那几户负责看顾的地界,又是最外头的那一大片。借此修缮了新院落,便可让大家彻底安心下来,好生过活。
众人如今皆是不知,庄内即将产出的蜂蜜又将去向何方。实则卢临渊夫妻俩也是早有计划,为防外人窥视,这一桩进项却不是以蜂蜜直接流出在外,而是用以蜜灸炮制成药材。
起初几年虽是手中无药可制,但当一派又一派的甘草成熟后,便可源源不断灸制成药,再贩卖往各地药铺,才是原本计划之事。只因京内种种将之彻底打破,庄内的各项部署也不得不提前了上来。
而今投入了大笔的银子,又是兴修各项所需,又想着赶在入冬之前,再拓宽一片沙地也是势在必行。也只有这般提速连连,方能赶在京中巨变之前,将地里的一切排布到位,顺利交于吴管事手中。
真要按部就班,却无异于打乱了多年后的规划。原因无它,就这养蜂采蜜一项并非只存在于卢家庄内,另有一处多则三年,短着两栽便要着手来办。所以,对于此刻借住在外院的廖家小兄弟俩而言,却是毫无隐瞒的必要。
“放着偌大一片蜜源不用,岂不可惜!”远眺那片茫茫戈壁,再转身凝视甘霖小镇,更是苦笑无奈一句:“要不是哪些赤贫农户太过难缠,来年我家定会再选几家入庄,只可惜皆不是善类,还是莫要太过心软为好!”
这最后半句,自然是说与一旁的吴、秦三家。眼下对卢临渊夫妻俩而言,到底还是最为信任这三家,起初就跟定自家的佃户。
☆、第三百零六章 模糊视听
原先庄里也曾本着安抚之意,想着陆续分些简单的活计与镇上的那些赤贫人家,哪里料到善心换来的,却是众人的满腹妒恨。今日在临行之前,再重复一回让大家好生铭记在心,便是不希望自己远走各地之后,庄中出了不该的偏差。
那旁附和着二爷,欲补上两句的蔺大管事,也已颔首连连:“余下正逢收获时节,他们也都无力着眼别家之事,倒是无碍。只是中秋那会儿,亲戚间终是避不了走动一二,要需你们好生提醒与庄户们知晓其中的厉害,毕竟庄内也能阻了佃户们镇上走动。”
直到这句出口,一旁束手而立的三对夫妻才顿悟到,东家这又是要往外头去。临行前,特意寻了他们去叮嘱一番,也是不拿三家视作外人,且与吴管事一家并立,也预示着秦家两兄弟在庄内的地位,亦是非比寻常!
只是这话不敢胡乱出口,但是这两年来的种种事务,或许本就在镇上开设铺面的许家,最是当用。然而如今这庄上诸般事物,哪一件是离得了秦家两兄弟的,只是大家皆是知足的很。再加之,吴管事本是妇人身份,每每在佃户们训话也是颇为和气,反倒未众人察觉到矮人一头的不适。
而今再将兄弟两家提了上来,协助吴管事一并看顾着庄内正常运转,既是为了合众人之力稳固一切,同样也是为了必要之时,平衡一家独大的局面。其实与衙门中所设的主、辅之职一般,皆是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们本是民户,哪里懂得这官场上的平衡之术。
然而此等极端之象,也是不得不防,有道是未雨绸缪,终是必要的很,莫等事后出了纰漏再行补救,已是晚了一步。所以借着当日镇上赤贫人家的教训。提点他三家多多留心,只是其一;更为要紧的便是合三家之力,共同比照着原先的计划,好生治理这偌大一片才是夫妻二人的用意所在。
即便不是立马就要回去渌水山庄,但也是为时不远了,索性接着各地游走之际,加强他们几家的统筹之力,也是再合宜不过的。
一来提前计划的同时,夫妻俩也已制订出了完善的实施步骤,只要按部就班。即便他们晚了些时日回庄。也断断无碍;二来庄内的大管事随东家同行。卢家大院里也仅余下几个仆役,负责日常洒扫一事便再无旁人了。如此一来,更需他三家通力协作,方能将一切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即便又外人前来探听消息。也必叫他们无功而返。实则,夫妻俩此刻决意四处走走,也是另有缘故,正是之前县衙书办口中获悉的大小消息不断,才使得他们终究不能坐以待毙,死守一方了。
其次,也是因五日前京城卢府内传来的消息,也同样证实了他们最初的猜想,果然是严家暗中出的手。先是煽动言官。提及西北边境的沙漠一旦不存,何以抵挡外族蛮夷的入侵之势,更是将陷中土之境与畏难之中!
期间,只怕更有人为了高升加速,愈发避其益处是只字不提。只是一味抓住天然屏障不存,必会迫使外族窥视我朝繁华,且有越来越盛之势。
事实上,早在卢家次子献计沙漠治理一事起,便引得京中质疑声不断,只是碍于当今看重,故不得摆在明处论道罢了。而今,为何旧事重提,自是有人故意为之,同时也让卢家二房判定了皇城之中的那位主事之人,必是不理朝政多时了!
这一消息被证实,自是无法再安心家中坐,已待事情确实后再有所行动。然而无端妄动也是那不智之举,所以两人连夜商议之后,当即便定下了模糊视听这步好棋。
往自家而言,能借此多留机会让那三家,学着独当一面,就此负责起庄内的一切事务,也算为他日的长久离去,早作准备;且能借此之机,走上一圈也是半作消遣,半行贸易之事,有何不可。
别看,当初避于此处实属无奈之举,然而今次上路,大可不必忧虑这些。反倒能叫那些暗中观察之人,远离他夫妻二人的另一项财富之源,随着他们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才是真正将人耍得团团转,岂不是一举二得之事。
只是他们哪里能想到,此番出门走上整整一季,本就是为模糊视听而为,压根就无确切的目的所在。只是每隔一断,便给那些暗中监视之人,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才是此行的真正所图。而今知晓实情之人,除了他夫妻二人外,也惟有庄中的老管事一人罢了,置于旁人不知这些,反倒表现的更为逼真!
暂作离开,正是为庄内完善余下各项腾出时日来,虽说有些担心一股脑交到那三家手中,能否做到七八分之多。但此刻已不是犹豫不决之时,毕竟那方人马崔得急,再加之京城风雨欲来的架势,更是由不得人多思量再三。
与其躲着暗中之人的监视,倒不如带着那人耳目四处绕上一大圈,才是必要之举。而此行的首要一站,便选定了大家不曾料到的所在,正是年前走马上任而去的九人之中,最先被弃置一旁的那位。
此刻见了昔日的先生特意来瞧,哪能毫无感动之情,眼下虽被驳手中的差事,可跟随其迁移而来的家中老少,却都齐齐在场。听闻来者原是官身,又是教授了自家这位一年杂学之人,自是殷切万分,只是苦于家中实在乌有好茶好饭相待,不免是哀色满面。
却让久不出庄的夫妻俩,看到了西部各地的实情如何。
原只道甘霖位处偏远,更因沙漠步步推进,以至荒废了大半,却不知此处虽离着沙漠还有十余里,却也是人人面如菜色。刚才停车打门之际,见那几户被惊动的左邻右里是无不例外,几乎皆是如此。
此刻坐定他家,才算略舒了一口气,到底之前得了自家庄内送来的一车借度,屋内众人的情形总算是强上一分。略作寒暄后,他家其余之人便很是识趣的避开一处,仅留了那位对面端坐,告诉起近些日子的各项变化。
“卢大人。”谁知才一起头,便让这旁的卢临渊忙是摆手提醒:“如今已无官职在身,又何来大人一说,还是以原先那般唤我一声先生,才是妥当!”此时皆以小心为妙,无论有无旁人听了去,都需谨慎行事。
那旁而今也算官场中人,别看只是候补的身份,然这短短三季的冷暖之变,却使他明白了谨言慎行是何等重要。更何况,此时卢大人也定是以私下的身份,前来一探究竟,的确要防隔墙有耳。
作势轻了咳了两声,才重新启口道:“先生只怕还不知,当初我们九人之中,如今仅有两人手中的差事不曾被驳,但凡是寒门子弟出身之人,皆被无端凉在了一旁。”
“惟有那两位本是中等人家出身的,才勉强另拨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差事,算作每日衙门行走的由头,只是同样被人暗中讥讽,恐是难免”说罢后,更是低头自嘲一笑。
“想当年我在甘霖初试开垦之时,何尝不是这般,又有谁知不过短短数年间,满目的黄沙之境早已被一片葱郁替代了干净?待等几载后,你名下的沙地数以顷记,便再无笑话半句了,只怕到时候求上门来的,多得踩破你家的门槛!”虽是有意调侃,然而听在此人耳中却是一点不过。
只因就这三季下来,自家散放在沙地中的三十只鸡仔,就快要够送去集市售卖了。本来卢临渊怕他们几人头一回放养,并不擅长实际操作,故而特意选了略大些的各家送了三十五只,此刻他家得活三十整数,还有因为两月前老娘病了,他家才忍痛宰杀了两只半大的母鸡作了补养之需。
而今又被先生赞了一句不错,更是滔滔不绝说道了,县内的已有几户农家看到了希望所在,打算来年也跟着他家学上一学,共同去到十里外的那片沙漠,共同开垦沙地,以供数年之后为自家添置些农耕之地。药田虽是庄内独有,但这转化为农耕所在的神奇,却不曾刻意瞒了他们九人。
只是在听闻了京中有人恶意而为后,更加提醒了他夫妻二人实在不该孤军奋战,此法若能被散播更广,便更可突显其优劣所在!此番前来,的确是为探听当初的实情,而另有一桩必要之事要做,那便是更快资助这几家,全力以赴将各自的庄子建设起来。
原因很是简单,反手再给那家一个响亮的巴掌,非是经由自家之手,而是聚集起一众生计艰难的百姓,才是最为有效。京中那些官吏虽丝毫不觉治理沙漠的必要,然而身为一方父母的知县却是心知肚明的很。正在为此刻突然停了那项差事,而苦无对策的这位,忽闻甘霖那位卢大人到来,怎不欢喜在心!
☆、第三百零七章 求之不得
急匆匆遣了府中管事,上门来求,只为求得一见。然而此行的目的,只怕也离不了治沙一事,毕竟他卢临渊仅以此项名声在外。到底是有心相商,两方坐定才寒暄了几句,便是言归正传,直接由此番做东的尚知县起头言道:“今日请了卢先生来并非旁的,而是为了沙地开垦之事,期间虽不知何故京来传来消息来,说是立即停了这桩,然本官却以为万万不敢!”
说道这最后半句,已几乎轻不可闻。虽说此刻,这四位围坐在酒楼二层雅间之中,廊下正对大堂的位置上,更有尚、卢两家管事,不时小心留意着周遭的动向,仍是丝毫大意不得。
本就是加急送来的书函,又因京城中不断有其他消息传来,在座这位哪能不多加留心一二。好在对面坐上的卢临渊也是了然其中的缘故何在,不觉此举过于小心,反倒也是配合着放低了声量,点头回应道:“的确是万万不能弃置一旁,若再如之前那般,放任沙漠继续肆虐扩展,必是出不了数载如今的十里之距,便成昨日过往了!”
此事在卢临渊眼中,已是无比确定,即便在其一旁端坐的候补之人看来,也是十有八九的,何况主位上尚知县更是连连颔首。
“想那时本官才调入此境,虽说因得了祖上庇荫迁升至此,成了一方父母,可到底西北全境历来乌有几处水草丰沃所在,至多也就与卢先生所居的甘霖相比,略好上些许罢了。”
忙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亏得早年间,郊外几个村寨本就偏远,再加之原本十里外的那片胡杨林中,还不时有路过的旅人许得暂歇片刻,才一直有沙漠商队会打发几个辛苦钱与邻近村寨中的农户们,让其帮着浇灌看顾一二。也正因此,本县郊外那片农耕所在,才得以多保留了这许多岁月!”
一番言语之后。见那旁卢临渊面上已显了然之色,另一旁县衙的钱谷师爷,也忙是配合着补充一句道:“但终究还是敌不过风沙实在太过厉害,又被村寨中无知农户为修筑新屋,胡乱砍伐去了近半,至此更是雪上加霜。”
原来,那一年与之相邻府衙因风灾是屋倒人亡。一夕之间死了不少民户,又不知哪里传出的谣言,更是将一杆百姓吓得不轻。于是乎逃的逃,避的避。一路又向西来到此处的足有三、四百户之多。
本就是贫家农户居多,能顶下镇上铺面重新做买卖的。自然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还是一如既往,拖家带口直奔郊外方向落脚,才是最为合宜。
这般一来,县衙之中的官员既有三分欢喜,又在不久后看到了灾民们带来的问题所在。得了民户可多纳税负。这自然是人见人喜,可随之而来乱砍乱伐,也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原先那片的村寨农户,谁都知道外头那片胡杨林的重要之处,然而这些本就由百里外迁移到此的农户,又怎会明白其意义何在?更因此新旧农户的大大出手,也成了衙门头痛的一桩麻烦之事。
安抚灾民有功,又可得了朝廷拨给的赈灾银两,还可因他们一众的到来。为来年的赋税多添一笔,在大多官员看来的确是好事。而随后胡杨林带的日益消失。才成为了本地农户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