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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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躲在树后面的婆子却是发现有人过来了,收了声没,不再说话了。
任瑶期正想到后面的龙王堂去看看,却看见任瑶华身边的大丫鬟香芹一边走一边张望,似是在寻什么人。
任瑶期的丫鬟苹果是个眼尖的,又与香芹的关系较好,便往那边招手。正好香芹看到了任瑶期,忙快步走了过来。
任瑶期惊讶地问她:“你怎么一人在这里?三姐呢?”
香芹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却是道:“五小姐在四小姐那里休息,要奴婢来找五小姐说点小事。”
她口中说的是小事,却是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只悄悄朝任瑶期使眼色。
任瑶期知道定是有什么事情,便点了点头道:“这前面几座大殿人多了些,我正要去后面新修的龙王堂看看,你与我一起来吧。”
香芹低头应了一声是,上前来扶了任瑶期一边的手臂。
龙王堂的地势较高,位置也靠近后山,因此比较偏僻,加上是新修建的,往这里来的人并不多。
任瑶期见龙王塘侧面的塘边有个小亭子,打发身边的她换婆子们去上香的 上香,解手的解手,自己则带着香芹往亭子那边走。
不想才走了几步,便看见三,四个人女人匆匆忙忙往往这边来了。那几个女人有老有少,皆是边走便四下里看,气喘吁吁,像是在寻什么。
“四婶,会不会不在庙里?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奸夫。”一个年纪稍轻些的媳妇问带头的中年女人道。
中年女人虽然脸上也带了些不确定,却是摇头道:“我家当家的瞧见他是朝山上跑来的。这山上能藏人的也就是白龙寺了。应该错不了。我们再仔细找找看,等找到了人回去定要将那小娼妇沉塘!”
“四嫂说的对,我还没见过有这么不知道廉耻的女人!我们老张家的脸全被这个贱人给丢尽了!若是找到了奸夫,看她还如何抵赖!”另一个中年女人一脸愤怒又有些兴奋地道。
那几人看见任瑶期主仆,只打量了她们一眼就匆匆往龙王堂那边去了。
香芹愣了愣,一头雾水地看向任瑶期:“五小姐,她们这是做什么?”
任瑶期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银杏树后面地两个婆子说的话,知道可能是来寻那个风流尼姑地奸夫的,便摇头道:“不管这些,你来找我是三姐要你过来的么?她真的在四姐那里?”
两人已经走到了塘前亭边,香芹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突然从旁边的岔道上又走出来一个人。
第64章 面首
当时任瑶期想,这世上很多事情果然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有人生而富贵,有人天赋异禀,有人才华出众,也有人一出现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如天边明月,如绝世美玉,如雪岭之花。
漫步行来的是一位少年,墨黑的发在下日光下有些暗紫,衬得优美的面部轮廓发出一种柔和的如玉石般的光泽,他迈的步伐明明不慢,却让人感觉到闲云信步的优雅和高贵。
这种理所当然的优雅和漫不经心的高贵,让他这么一路走来周遭的一切都只能淡化成为布景。
一双漆黑温润的眸子与任瑶期在半空中对上了。
任瑶期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心中某处似是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任瑶期曾听那些名士品评美人说,一个人美不美,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气质。很多人坐在那里不说不动还可以称得上美,一动作一开口就会像是一幅传世之画被毁了,破坏了那一份美感。
而这个少年却是连袍角微微晃动的弧度也能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白玉无暇,绝世无双就是形容这种人的。
这是任瑶期第一次给一个男子的容貌这么高的评价。
只是等着少年走的越发近了她才发现他的唇色有些浅,身材虽然修长匀称却微偏瘦削,让容色逼人的他无端端的多了几分柔和。
他身上那一件白色的衣袍周边绣了黑色的云纹图案,精致高雅,偏偏右边的袍袖似是被人扯掉了一块镶边,看着有些突兀。
香芹靠过来,面色古怪地凑到了任瑶期耳边小声道:“小姐,你说这位公子就是之前那几个妇人在找的那个姑子的相好吗?”
任瑶期闻言一愣,又认真看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的目光淡淡往香芹那里一扫,视线虽然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让香芹下意识地埋下了头。
说实在的,任瑶期实在无法把这样一个少年与之前听到的那个面首想象到一起。但是他偏偏恰好就出现在了这里,还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任瑶期轻咳一声,撇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轻声对香芹道:“我们去亭子里坐坐。”说着便住亭子那边走。
不想,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之前跑到龙王堂后面去寻人的几个妇人又冲了出来。应该是还没有找到人,又折了回来。
任瑶期脚步一顿,想要转头去看那少年,头才稍稍一动,却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事情还是避得越来越远的好。
不想那少年却是朝她走了过来,站到了她的左手边,与她只隔了半臂的距离,称得上是并肩而行。
任瑶期又是一愣,转头看向他。那少年表情闲适,步伐舒雅,好像他原本就是站在她身侧,与她一起散步似的。
还带着些寒意的春风吹了来,带来了一服极清极淡的药香,闻着让人心绪安宁。
香芹眼睛睁得极大,像是见了鬼似的。猛朝任瑶期使眼色。
任瑶期转过头,步调不变地走到亭子里的木凳上坐下,那少年则姿势优雅地坐到了她对面。
香芹苦着脸站到了任瑶期身后,眼前却是时而眯向那少年,时而偷偷去看往这边越走越近的几个妇人。
“怪事!那贱人的拼头躲到哪里去了?”
“四婶,四叔会不会是看错了?我们这一路寻来都没有看到四叔说的形容狼狈的白衣男子啊?”
香芹眼角一抽,瞥了对面那少年白色的衣袍一眼,偷偷伸手去扯任瑶期的衣袖。
那少年嘴角浮现出一样淡淡的笑容,如月下流水,清风拂面。他撩起眼帘看了对面的主仆一眼。
香芹呆怔过后脸色一红,放下了手,深深地埋下了头,再也没有了动作。
任瑶期神色清浅,既不看外面,也不看那少年,只是偏头着向依着亭子长在塘边的一棵玉兰花树,似开非开的白色花朵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那几个妇人已经走到了亭外,看到亭子里有人便驻足看了过来。
白衣少年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串檀木手串,他有一下没一下闲适地拨弄着,手串上的珠子有规律的轻轻地互相撞击着,竟是发出了金石之音。
任瑶期这才转过头来,有些好奇地看了那手串一眼,原来那手串似是檀木却又不是檀木。
那少年朝着任瑶期浅浅一笑,将手串递向任瑶期,缓声道:“这是‘金石木’,瞧着与檀木极为相似,还有檀香味,其实不然。上面的佛球刻了整篇的金刚经,字小如尘,需要借助一种特殊的镜子才能看得见。”
他的声音低沉柔哑,似是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任瑶期不自觉地按过了他递来的手串,入手微沉,冰凉刺肤。
用拇指摩挲,那一粒一粒的珠子上果然有些微的凹凸不平,用眼睛看去,只能看到上面像是布满了无规律的花纹,看不出来上面是有字的。
那几个妇人朝着这亭子里看了几眼便转开了视线,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离去了。
少年缓缓站起身来,任瑶期正要手串递回去,他却已经转身走出了亭子离去。也不见他步子如何的快,却是顷刻间就消失在了视线里。那一丝清冽的药香也随之消失了。
香芹这才反应过来,小声叫道:“呀,五小姐,他的佛珠手串没拿走。”
任瑶期静静地看了手中的手串一眼,眼中若有所思。
香芹看着他离去的那一条岔道,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会是人家的面首。”
见任瑶期…不说话,香芹又有些疑惑地道:“小姐,他刚刚是在利用我们摆脱那些人吗?这珠子是他送给你的谢礼?”
任瑶期没有回答,只将那珠子递给香芹:“你先收着,就当是捡到的。以后若是有机会遇上再还回去。”
香芹忙应了,将那手串接过用自己的手帕包了,小心地收到了腰间的荷包里。
任瑶期这才问道:“之前你要与我说什么事情?”
香芹闻言忙道:“五小姐,之前芜青说她在去给太太添香油钱的时候好像看到了舅老爷身边的那个叫冬青的武生。”
“冬青?”任瑶期微微一愣,随即猛地抬头,“你说芜青看到了冬青?不是夏青?”
香芹不解又疑惑地道:“芜青说是冬青没错啊,应该不会着错吧?冬青的和夏青的名字虽然只隔了一个字,长相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五小姐,三小姐说冬青和夏青两人向来是舅老爷走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他在这里出现,那舅老爷必定也在附近,便带着芜青和两个婆子寻去了。”
任瑶期却是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思绪飘远。
这些年来她外祖家连奴仆养不起,却走养了一帮唱戏的。
生、旦、净、末、丑,样样齐全,可以开堂会了。每到外祖父和舅舅兴致来了,那间小小的破旧的二进院子里便会响起铜锣丝竹声,父子两人或许还会登台亮亮嗓子,关起门来热闹得不行。
人人都说废献王父子两人皆是醉生梦死的昏庸之辈。也有人悄悄鄙视道,幸好当年先皇没有来得及立下太子就病逝了,不然大周朝的江山令人堪虞。
只是任瑶期后来进了京,舅舅偷偷带人潜入京中,她才知道外祖府上那些个唱武生,武丑,老生,小生的戏子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武学高手。
他们有些是先皇当初赐给献王的暗卫或者护卫,有些是献王生母宛贵她的心腹。在献王一家被贬斥到燕北后,悄悄尾随而来,掩人耳目化身为戏子跟在献王父子身边。他们算的上的献王府的死士。
春生,夏生,秋生和冬生四人是经常跟在舅舅李天佑身边的,春生,夏生和秋生这三个因为当初跟着舅舅进京,所以任瑶期记得。尤其是夏生,在舅舅被她劝走之后还暗中跟在她身边半年,确定她真的平安无事才离京回燕北。
只是她对冬生却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听夏生说,冬生有一年跟着舅舅出门,突然就失踪了,之后无论他们怎么寻找也没有寻到人,他再也没有回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会儿任瑶期突然听到了冬生这个名字,不由得有些愣怔。
冬生还没有失踪。
第65章 奸夫出现
因为上一世的经历,任瑶期对外祖献王一家的人有了不同于外人的认识,也产生了发自肺腑的亲情。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如果有人在你对人世绝望的情形下站出来,毫无目的的帮助你,你就能明白这种这种心情。
任瑶期收敛下心中的纷杂心情,站起身来,一面问香芹道:“她们去了何处?走了多久了?”
香芹忙道:“你与八小姐去净房后三小姐就走了,原本她想要与您说一声的。不过三小姐性子急,她怕怕舅老爷又遇上了什么麻烦,所以就先去寻人了。还说若是她过了三四刻钟还没回来就让奴婢来告诉你,让您帮忙在大其他主子面前遮掩一下。”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苦笑,任瑶华不是怕她们舅舅遇上什么麻烦才去找人的,她是怕舅舅给她们添麻烦。上次舅舅为了买下一个蛐蛐儿卖了房子的事情,让任瑶华十分火大,生怕他这次又荒唐一回。因为每次李天佑离家出门就准没有好事。
而且任瑶华也不想任家其他人看到李天佑,在她心里,这个舅舅不但不能给母亲当后盾,还尽会给她们扯后腿,有些耻于与之为伍的意思。
上一世任瑶华就对献王府的那些人没有一点好颜色,甚至有一次她跟着周嬷嬷去给外祖家送钱,还带了几个牙婆去与外祖父叫板说不将那帮“戏子”卖出去,以后就再也不会给他们钱救济。
从来跟个面人儿似的没有脾气的外祖父那次却发了火,将银子砸到了任瑶华脚下,操起一根唱戏用的马鞭将她给抽了出来,说以后再也不许她李家的门,他不认这个外孙女。
虽然后来李氏在往娘家送银子的时候外祖父依旧是没心没肺地收了,但是对任瑶华却始终很冷担
只是任瑶华这一去,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回来。眼看着就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任瑶期只有悄悄谴了几个信得过的婆子去寻她。
最后寺里派了人过来说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让任瑶期过去用膳。
任瑶期只能一边偷偷派人继续去找,一边自己去见大太太王氏。
好在大太太要与大少奶奶商量刘家的事情,对用膳的事情并不在意,只让她们自己去寺里安排的房间用膳。
听大太太与大少奶奶那话的意思,刘家两个姐妹在刘太太面前哭诉说任家的人仗着人多辱骂她们。
不过大太太在知道刘家姐妹骂任益均的那些话后,气得发抖,对任瑶期帮着任益均教训刘家姐妹的事情非但没有计较责怪,还对她态度十分和善。任何母亲都不能容忍别人骂自己的孩子短命。
所以见刘家太太张口就要任家拿出诚意来她们才会息事宁人,否则她就要让任家名声扫地的话大太太只给了她一个冷笑。
大太太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则看着大太太的脸色对刘家太太鄙夷地说了一句:“我们少爷倒是不怕什么,就是你们家姑娘才头次见面随随便便就约了我们少爷到一旁说话,身边还连个下人也不带,这是要上赶着来我们任家做妾么?说实在话,我们任家家大业大,倒是不介意多一两个吃闲饭的。”
此言一出,刘家的人脸色顿时难看了。大太太低头喝了一口茶,当作没有听到下人的放肆。
好好的一场相亲变成了剑拔弩张。
不过最后为了两家各自的名声着想,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将这件事情揭过了,至于刘家想要借此为要挟敲诈任家一笔的事情上一世成功了,这一世也就是想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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