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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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够了!”蘅月终是忍不住,喝道,但,这一喝,却也是压抑的低声。
蘅月冲进方帷内,俯下身,一颗一颗把药丸拾起,语音是不能克制的颤抖:
“你知道这药丸,每炼制一颗要耗费多少心力吗?你知不知道,圣上为了能让这药丸尽快的炼完,哪怕,带兵于城楼和巽国对战,都不曾松懈一丝一毫,最后,甚至累到呕血,才算是赶在破宫前炼完,只为了给你,给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圣人的心意你可以忽视,但请你不要这么糟蹋,好吗?”
糟蹋,是的,她是糟蹋了。
她能怎么办?
她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孩子。
知道命将不保,她依旧可以做到淡然。
可,如果失去这个孩子,那等于,是最快摧毁她的世界的办法。
她不是不明白银啻苍对她的心意。
这些心意用心力一寸寸地蓄积,却,只生生地把她往崩溃,推进一步。
“妩心,出去。”银啻苍说出这四个字,语音艰涩。
“她不该出去,出去的,是我。不要再派你的人来监视我,这,是最后一次。”她冷冷地掷出这句话,双手用力地挥开他的束缚。
转身,丝履踏实在那些药丸上,往方帷外行去。
药丸,在她的履下,化为粉,
那些飘散的褐色粉末,拂散在殿内,只湮出一缕别样的芬芳。
没有这些药,她该怎样去面对五日一次的寒毒发作,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服下这些药,不是慢慢地送走她腹中的孩子去死。
“颜,活着,一切才能有转圜,如果你死了,这个孩子留在世上,也是孤独,不幸福的。”银啻苍在她身后,说出一句话。
她仅闭起眼眸,不要听,不要听!
她真的不要听。
她确实是一个不尽迂腐而且固执的人。
只有怀过孩子的女子才知道,当这个孩子,逐渐在腹中,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时,那样的感觉,是多么温暖。
哪怕,处在再寒冷的环境中,都会觉到的温暖。
他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命,与她一同存在的生命。
她,割舍不了。
哪怕,她死了,孩子留下,亦会是孤独的。
可她相信,会有人代替她,给予孩子温暖。
一如,曾经,陈媛给她的温暖一样。
她也相当于没有亲生母亲,不是吗?
甫走出方帷,她听到,殿外传来仪仗的声音。
在这亥时,万籁俱静的时刻,分外清晰地传来。
轩辕聿,他,回宫了?
这一念,随着殿外清晰地传来,李公公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27】
“皇上驾到。”
不知是李公公的声音太过尖利,还是四周太过安静。
这简单的四个字,落进夕颜的耳中,分外的刺耳。
毋庸置疑,那行仗之声,正是轩辕聿回宫。
蘅月容色微变,忙把夕颜掷扔于青砖石上的药丸,悉数捡起,手法之快,不难看出她确是习武多年之人。
随后,她身形疾移,疾移间,拉起白纱方帷,躬身退至帷外。
她瞧了一眼夕颜,夕颜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慌乱的神色,但,恰是这份平静,让她觉得紧张起来。
现在,圣上的身份不过是一名太监,一名主子随意可以处死的太监。
而她清楚圣上为了这名女子,是绝对不会泄露出自己的身份,那样,无疑是将这名女子一并推上不复之地。
是以,夕颜若真的介怀药丸之事欲下手出去圣上,此时,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亦是轩辕聿察觉前,将自己撇清的绝好时机。
因为即将进殿的轩辕聿不会阻止自己的宠妃处置一个太监。
更何况,这个太监的真实身份,根本也未轩辕聿所不容。
宫内,死一个太监,是极平常的事。
宫外,失踪一名远汐侯,纵会有些许影响,然,这些影响,却是在执政者的翻手云覆手雨间,不过化为烟消云散的平静。
一个素来绝情心冷的人,一旦付出了感情,有多炽热,她想,从圣上的身上,她是看到了。
只是,这份炽热,却所付非人。
她下意识地靠近夕颜,夕颜眸华看似淡淡地扫过她的脸,只这淡然间,隐含着锋芒的犀锐,她被这一扫,步子一滞,夕颜已缓缓地走回榻旁。
夕颜走过银碳盆上的香炉时,信手捏了一把苏合香散了进去。
因她怀有身孕,除了安神的苏合香之外,其余的香是慎用的。
碳盆暖融,那香遇热即散。
只这香,虽淡,于空气里彼时漂泊的药香,正好不露痕迹的掩去。
她走回榻上,半倚于榻,语音甫出时,亦是淡淡的:
“再演一出‘宝莲灯’罢。”
一语落,殿门已被宫女推开,轩辕聿依旧着那袭明黄的朝服袍出现在那端。
殿内,唯有白纱布帷中映出些许的光亮来,这些光亮照于轩辕聿脸上,光影疏离般看不真切。
而白纱布帷内,也没有立刻想起皮影戏的声音,倒是蘅月躬身请安的声音打破殿内一瞬的尴尬:
“参见皇上。”
轩辕聿挥了挥衣袖,免去蘅月的请安,他径直走到内殿,经过白纱布时,步子稍缓了一缓,眸华,瞥了一眼,那白纱布帷。
只这一瞥,除了看到内里烛光耀目,有些许的皮影人儿映于纱布上,其余,是瞧不得真切的。
布帷里,这一刻,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
“参见皇上。”
“免。”
轩辕聿淡淡说出这一字,滞缓的步子,终向榻旁走去。
夕颜的神情依旧很平静,这份平静,让她见轩辕聿向她行来,仅欠身由倚变为坐。
但,这一坐,她却瞧到,一枚褐色的药丸恰滚至榻旁。
她的眸底终做不到平静,然,不过一瞬,她旋即微服=福身请安:
“参见皇上。”
福身请安问,莲足系在丝履上,极自然地把本蜿蜒于榻前的裙裙垂下,正把那药丸遮去。
轩辕聿的目光随着她的请安声疑向她,唇边似笑非笑:
“都亥时了,还不安置么?”
“皇上不也还没安置?”她带着笑意,语音里恰含了几许的娇*。
“你,在等朕?”
“倘若皇上今晚歇在鸾凤宫,那么,臣妾只是在看皮影戏。
她顿了一顿,稍挪了下步子,,借机,足见轻点,将那药丸踢到榻后。
“倘若皇上今晚仍回天巽宫,那么,臣妾就是在等皇上。”
说完,她的笑意虽浅,眸底却随着这笑,在烛影的暗处曳出别样的华彩来。
轩辕聿步到她的跟前,道:
“方在殿外,听你点‘宝莲灯’这出戏,这戏目开篇就大悲了,对你的身子,不好。”
“方是臣妾一人在这殿里,自然,随便点了戏目,既然皇上在,那就点一出‘七月七日长生殿’如何?”她巧笑嫣然地道。
‘七月七日长生殿’,这七个看似寻常的字落进轩辕聿心底,只让他唇边那些许似笑非笑都悉数的敛去。
“这出就更不好来了。今生无望,才会在长生殿许下来生的相伴。”他望着她抬起的螓首,突然,湮起一丝,虽淡却沉淀进心底,浓稠到化不开的不详预感,“朕要的,只是今生。来生,或许,谁都不会再记得谁。不过是诳人的说辞罢了。”
“皇上,不过是戏目罢了,却惹来您这一番话。”夕颜仍是浅浅笑着,复道,“既然皇上来了,臣妾自是不要再看什么皮影戏。你们退下吧。”
七月七日长生殿,许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间的山盟海誓。
亦在世人眼中,是象征帝妃爱情至巅峰的凭吊,可,是不是也能看做是唐明皇今生早对贵妃厌倦,遂应了后来马崽坡的君王掩面惜不得呢?
他原来,也是知道的。
之于江山面前,没人自是可以放弃的。
许是空气里弥漫的苏合香之味愈浓,让她觉得突然微呛了一下,这一呛,她的脸上再是做不到笑意盈盈。
那些笑意,本来,也是种掩饰。
掩饰,她今晚知悉素来依赖的药丸,恰是夺嗣之药。
掩饰,她的信任,再一次,被欺骗所抵消怠尽。
只是,今晚,再掩饰,怕都早出了疏漏。
毕竟心思慎密如轩辕聿,焉会不疑?
她于孩子的计较,在证实了一个残酷答案的同时,面对的,怕是关于他予她信任的考验。
他不置可否,只揽住她的身子,语音渐低:
“才进来,见你心情确是不错的,只是,朕一来,倒是扫了你的兴。”
这份温柔后,似乎隐着些什么,这些许地隐着,旦听见他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今晚,是何人在眼皮影戏?”
“回皇上的话,是值门的小安子。”蘅月躬身,禀道。
“能博醉妃一笑,赏。”
轩辕聿说出这句,眸光转望向那白纱布,道:
“小安子,你说,朕该赏你什么?”
一语出,白纱布帷后那人,避无可避。
夕颜觉到他揽着她的手,纵是温暖,却只虚浮地揽着,并无用一分的气力,正是这分虚浮,让她的心,也一样触不到实在。
“皇上,既然,能博臣妾一笑者,您就赏,那为何皇上说出的话,总是让臣妾笑不出来呢?”她悠悠启唇,道。
轩辕聿收回望向白布帷的目光,饶有兴致的问:
“此话怎讲?”
“臣妾点的戏目,您都说不好,臣妾早就兴致索然,你偏又说打赏这小安子,可见,臣妾若不笑您才会赏。”
她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轩辕聿凝着她的眸华更带了几许的深意:
“只今晚这小安子,朕是一定要赏的,哪怕,他演的这戏目不是朕喜欢的,但,你喜欢,就好。”
这一语,说的极是温柔,只是在这温柔后,又生出其他的以为来。
“皇上若陪着臣妾,臣妾本不会要点什么皮影戏。”她顿了一顿,复道,“皇上既要赏,是否因为,皇上希望,继续让这皮影戏代替皇上陪着臣妾么?”
“你,希望朕陪着你?”
这一句话的背后,再没有那些其他的意味,很纯粹,很直接,而,他凝注在她脸上的眸华渐深。
“臣妾希望,有用么?”
这句话,她却含了些许其他的意味,并非那么纯粹。
然,这份不纯粹,却让她听到他话语里的一丝动容,以及,他的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只要你说,朕——”
“皇上!”她在他的怀里,蓦地将这句话阻断。
她怎么可以,用着不纯粹的心,让他再去允出这句话呢?
“皇上,臣妾的正话反说,您都听不出来?集宠于一身,即集怨于一身。臣妾愿意试着去爱上皇上,但不代表臣妾愿意在这一年内,再因着圣宠成为众矢之的。”
她的话语清冷,这份清冷,却能轻易的刺伤人的心。
以前,总以为她和他的时间,或许,还会有一年。
但,今日,她拒绝了再服用银啻苍的药之后,或许,他和她的时间,只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她不知道怎样面对没有药的日子,千机毒发的煎熬。
可她知道,只要再熬一个月,七个月时,催产生下的孩子,存活机率确是大的。
那时候,她的劫数,亦该是终结了。
所以,她不能再自私地独占着他,这样,他陷得更深,她也离开得不会彻底。
至于生下的孩子,他兑现诺言后,土长老蚩善,该是不错的托付。
思绪甫定,心底,萌了更深的悲凉。
原来,爱到不能爱,聚到,却是散,才是最让人莫奈何,也是最痛楚的。
“你,真的这么想的?”
“臣妾,真这么想,所以,臣妾恳请皇上,每日,不要都歇在臣妾这,一来,臣妾的身子重了,每晚都睡得不深,恐会扰到圣驾。二来,皇上雨露恩施,方是后宫之幸,亦是臣妾的幸事。”
“幸事。”轩辕聿复杂念着俩个字,转身,不再望向夕颜,只凝定白纱布帷后:“小安子,是么?”
夕颜的心,有片刻的攫紧,然,今晚,总归是避不过的,而,银啻苍的易容术,应该能瞒过他吧?
白布帷后的身影,终是缓缓行了出来。
“奴才小安子,参见皇上。”
一语出,银啻苍连太监尖利的嗓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可,夕颜做不到淡然,若轩辕聿命他抬头,那么,一切,就将瞒无可瞒。
幸好,轩辕聿并没有这么吩咐:
“小安子,今晚,你替醉妃解闷,甚好。说,想要什么赏赐?”
“伺候主子,让主子开心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求任何赏赐。”
“你,倒真是乖巧。”他说出这句话,朝殿外唤道,“小李子,加小安子半月俸禄。”
“诺。”
“都退下吧。”轩辕聿吩咐完这句话。
蘅月行唤来小太监,抬着皮影戏的道具,一并躬身退出殿外。
‘小安子’始终低着脸,直到出殿的刹那,他极快地抬眸,望了一眼,坐于榻旁的夕颜,遂,复低下脸,退了出去。
又剩他和她,气氛,却全然没有这几日的融洽。
因着,彼时她的话,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是朕欠缺了思量,今晚起,只要你愿意,朕还你这份清静。”
她该说‘臣妾谢皇上’,可,这五个字,她真的,说不出来。
说出来,一切就会简单很多。
将来的痛苦,也会减少。
只是,把这五个字,凑成一句话,从唇齿间说出,却是她再做不到的事。
她仅能,手缓缓的抬起,甫要触到他的衣襟,却,又缩回,只碰到自己的衣襟上。
“皇上,夜深了,今晚,早些安置吧。”
“嗯,你,也早些歇会。”他说出这句话,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