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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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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若勉强下榻去见母亲最后一面,或许连腹中的胎儿都保不住。

  纳兰敬德出殡时,她好歹还在麝山送过一程。

  如今呢?

  她却再是瞧不得一眼,哪怕连最后一面,都是瞧不得了。

  她只觉得到,自己的身子,在无力地发抖。

  随着这层发抖,眼泪崩溃涌出。

  她听到,殿门开启,关阖的声音。

  他该去上朝了,现在这殿内,只剩下她一人。

  她用力地咬着自己的银牙,回身,正躺在榻上,将脸仰起,以为,这样,眼泪就能倒流回去。

  但,根本,无济于事。

  除了让眼泪,愈流愈多外,她即便把银牙咬碎,都无用。

  此时,传来殿门再次开启的声音,她仰起的脸,看到他又出现在床榻旁。

  他没有去上朝?

  她觉到眼泪的失态,惶乱地转身,她不要他看到她的痛苦。

  这样,他如果在意她,上朝都是不会心安的。

  这么想时,她觉到他却兀自上得塌来,他的手从她的身后紧紧把她钳入怀里,他的声音,带着疼痛,和怜惜,于她的颈后拂过:“是朕的错,让你现在这样难受!朕允你的,竟都做不到,夕夕,都是朕的错,朕保护不了你,连你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是朕强求了你回来,倘若,你不回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夕夕,别哭了,好么?”

  他将她的身子轻柔的扮回,手,竟也是瑟瑟发抖着拭上她的眼角,替她把那些泪水拭去。

  “皇上,臣妾不值得您这样——”

  他墨黑的眼眸,明亮而深沉,此刻凝着她,缓缓,道:“只有计较才会用值得来衡量,而朕,唯一计较的,就是怕无法护得你的周全,但,即便如此,却仍用那一年之约束着你,因为,朕——”

  这一句话,她没有让他说完。

  她的手,覆到他的薄唇上,轻轻地覆住,将他剩下的话一并掩去。

  这一覆,时间,仿佛停滞。

  接着,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他要说的,她都明白。

  只这一次,她不要他再次在她面前放下骄傲。

  不要了——

  她的语音很轻,落入他的耳帘,确是清晰的:“皇上,这一年,臣妾,是心甘情愿陪在皇上的身旁。”

  一语甫出,她的心,有某处,终是松开,再不攫紧。

  一语甫出,她的手,颤着再次环住他的背部。

  时至现在,她若还要隐藏,就是真的迂了。

  犹记得,旋龙谷时,他对她的坦诚,可彼时,她因着他心底有着别人的身影,骄傲地不容许自己接纳。

  及至,旋龙洞中,她被谋算导致失贞,他绝情的话语,让她一并绝情断念,只存着报复的心。

  亦是从那开始,她步步谋心,逐渐失去自我。

  直到战争的血戮唤醒了她。

  直到,他再次出现在她跟前,当他的剑刺进她的喉时,她分明看到,他眼底的惊愕和不舍,以及,清楚触得到的,她心中的疼痛在彼时胜过喉部的锐疼。

  她的心,原来,仅会为了一个男子,有撕心的疼痛。

  这样撕心的疼痛,其实早在那时就昭告了一个不容她去否认的事实。

  可她偏是要继续地自欺欺人。

  然后,他以交换她手中的苗睡兵力为名,实际,只是借此,让她再次回到他的身旁。

  接着,沙漠遇险,他不惜以命相护。若他对她的心,真是虚假的,又何必以命相赔呢?

  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却因着旋龙洞一事,始终梗噎于心。

  是以,明知道,他对她的好,她依旧视而不见,依旧处处寻找借口避开直面他的心。

  原来,她怕自己动容。

  她对任何人,或许都可以狠下心、绝了念。

  唯独对他,是不同的。

  这份不同,现在,不容她再次回避。

  她,真的动了情。

  以前的她,太自私,发生旋龙洞的事后,为何她不能设身处地为他去想呢?

  他以帝王之尊,面对她的失贞,彼时,仅是听她解释就能释怀的吗?

更遑论其他呢?

  然,这些许隐于心内的芥蒂,在他与她再见时,他分明已竭力做到不去在意。

  而她却以小女子之心去度他的腹。

  试问,对于大胜斟国的帝君,区区二十万苗水族兵,又焉能进得了他的眼呢?

  只是,他从那时起,就不愿她劳心费力伤及腹中胎儿罢了。

  一如,那场凯旋归来的夜宴,他当着众妃的面,以唇度酒,怕的,不就是酒里另有蹊跷么?

  对一个,不是他所出的孩子,他都能如此这般,难道,不正是因为她,才让他这样?

  他对她的付出,没有任何保留。

  甚至是,牺牲了做为帝君该有的骄傲。

  她呢?

  做什么孤傲,做什么淡漠。

  纳兰夕颜,你,真真是迂、蠢,至极!

  她抬起脸,摇曳的烛光,辉映于垂落的纱幔上,她和他之间,清晰一片。

  她的眼角,犹有残泪,但,她的目光,迎向他的,不再闪躲。

  他的眼底,因她的话,带着一抹不可置信,可,她手心的冰冷,却真真实实地覆在他的唇上。

  是的,真实。

  他深深地望着她,这一望,仿佛要望进她眸底的深处,因为,她刚刚说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心,砰砰跳着,再做不到平静。

  连攻进斟国的腹心都城,都没有让他的心,这样跳过。

  他和她之间,会不会,由着这一年的相守,今后,能有好多的一年?

  只要,有她陪着,民间夫妻的举案齐眉,谁说,帝王就不能呢?

  她凝着他,复一字一句,道:“皇上,别再为臣妾做太多事,臣妾不要您为臣妾做这么多。”

  “朕只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收,覆上她的手腕,她知道,他担心她说了这么多话,流了这么多泪以后,胎相是否有所影响。

  可,再怎样,她对于悲伤的发泄,只是刚刚那一时,为了孩子,已经赔上了母亲的命,若再保不下这孩子。

  她,对不起任何人。

  “王妃的后事,朕会安排。今日,朕免朝”一日,陪你。

  免朝?

  他为了她,又破去了这个例子。

  可,现在,她真的需要他陪在身边。

  给她一点点的力量,坚持下去。

  腹部的抽痛,随着他的话语,渐渐地止住。

  他松开她的手腕,将她娇柔的身子,拥进怀内。

  他的手牵住她的,覆到他的左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她的手,再是缩不回。

  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为了她逝去,在悲痛至几欲崩溃时,是他用绻绻的情意做为她今日唯一的依傍。

  倘不是他这般地陪于她身旁,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否有足够的勇气,来度过这场殇痛。

 每每地需要他的时候,其实,他总会出现在她身旁。

  除了,那一次以外,他对她做的,够多,够好了。

  那么,就容她深陷这一次罢。

  只深陷一次。

  她清楚,她肿了千机毒,若寻不到解药,再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生离,死别,那么短,又那么快。

  哪怕君恩会凉薄,她都不会等到那一日。

  所以,就深陷一次。

  付出一次感情,又如何呢?

  只是,她不想要他付出更深的情。

  她仅私心地占一小部分他的完整,这一小部分,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在她离开后,她希望,他还能有爱别人的能力。

  一念甫定,她的声音渐轻:“皇上,一年后,臣妾希望,能带着孩子回到苗水,这里,确实不适合臣妾,臣妾的亲人,一个个都因着臣妾离去,臣妾累了,也不想皇上,为臣妾更累。”

  这句话,很残忍。

  然,除了今日,她想,她再是没有勇气去说的。

  可,却是必须要说清的。

  她从他的怀里,欠出身子,将娇小的身子,向上挪了一挪,与他平视,她看得懂,他眸底的一丝不解,更多的,是失望。

  她的手,缓缓地扶上他的肩,随后,她凝着他,语音柔软:“皇上,请恩准。”

  轩辕聿闭上眼睛,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闭上眼睛,不去瞧她。

  这,本是他允过她的,只是,如今,她终于不用等到一年后,就把答案告诉他,将彼时那句话让他砰然心跳的感觉一并抹煞。

  如坠深渊。

  “好。”

  这一字,说出口,比任何时候都艰涩,艰涩到,他再说不出多一个字。

  他睁开墨眸,凝向她。

  眸底,平静。

  不再有任何的希翼,连那闪闪的碎星都暗了几分。

  她避开他的眸子,语音低徊:“这一年中,臣妾,会学着去爱皇上。”

  说罢,她埋进他的怀里,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亦是沉默的,手揽上她的身子,他将她的冰冷,一并地去捂暖。

  一年之约,其实,剩下的时间,早已没有了一年

  这一日,他陪着她,在偏殿,焚纸祭拜,并将陈媛的灵位一并请至偏殿的神枢上。

  这些,在帝王寝宫天曌宫,本是不可为的。

  但,他为了她,又一次的破例。

  夕颜想要阻止,他却容不得她说不,因为,他清楚,若不能于此时祭拜陈媛,这对于她来说,始终,会是一种遗憾的煎熬。

  他清楚她心内的孝道之重,否则,当年,就不会有麝山之行,也不会有之后的种种。

  同日,轩辕聿下诏,宫女碧落谋害皇嗣,罪名确凿,按律赐死。王妃陈媛疲于照顾皇嗣,劳累过度终不治病故,册为和硕襄亲王妃,同襄亲王合葬后,准予迁入皇陵。

  皇陵,在檀寻的陵山上,只有近支王爷逝后,方准迁入,而之前襄亲王的陵墓却是远离檀寻的。

  如此这般的安排,夕颜懂得轩辕聿的意思,等她产下皇儿,不用路途颠簸,就能拜祭双亲。

  他于她的好,均在细微处可见。

  但,这样的好,却只让她越来越不知道,该怎样回报于他。

  或许,学会去爱他,是唯一的回报。

  因要迁陵,纳兰禄也奉旨从西蔺姈的墓园归来。

  彼时,张仲在验明碧落‘尸身’后,亲命人,将她的尸身扔到京郊的乱坟岗中,也未交付专负责死去宫人的奚宫局。

  既然,陈媛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是留下这宫女的命,他不愿去违背她的意思。

  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他信的,是善恶终有天报。

  夕颜在偏殿,听离秋回禀这件事后,她的眉尖只蹙了一下,并没有表示反驳张仲的处置,尚宫局,另指了一名唤作蘅月的宫女顶上碧落的位置。

  这一切,她同样,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这,亦是她最后一丝的心软。

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25】

  

  得悉陈媛死讯时,太后已在慈安宫歇下。

  当莫菊进殿,禀知这一讯息时,太后仿似没听清,复低声问了一句:“谁殁了?”

  “回太后的话,王妃殁了。”莫菊的声音虽只隔着两层帐幔传来,却,含糊得让她仍听不清。

  “哪位王妃?”

  “是醉妃娘娘的母亲,前襄亲王妃陈媛。”

  莫菊躬身站在纱帐外,殿内,仅一盏鲛烛燃着,不甚光亮,只现出一个身影的轮廓来。

  太后心中,蓦地,似乎,连最后一盏的光亮,亦暗去不见了。

  陈媛,殁了?

  接下来的话,她听得依旧含糊,只知道,陈媛去审讯司暗房送碧落上路,殊不料,反被碧落刺死。

  陈媛,终究,心,太软。

  因着这分心软,她用了苦肉计,方能代替陈媛,顶了陈家的入宫名额,她亦知道,在那之后,陈媛重病一场。

  可彼时,她已在宫中,身不由己,纵然闻悉陈媛病重,除了默默在清远宫,替陈媛祈福之外,再做不到其他。

  是的,清远宫。

  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是属于冷落的宫殿,离天曌宫很远,孤零零地,位于禁宫西面的一隅。

  西面,冬冷夏暖的所在,也是不受宠后妃的居所。

  而她,真的甘心,就这么在宫里葬送美好的年华和青春么?

  不!

  她虽是陈家的表系,又是庶出,她的母亲,不过是一名卑微的舞姬。

  然,这份卑微,因着她终究姓陈,却变得,会有一丝的转机。

  一如,在那么多秀女中,她入选了。并且碍着陈家在前朝的威望,她是以才人的身份入选,能单独居一宫,这比起,同届入选的秀女来说,起点就要好太多,不是吗?

  她用这个理由安慰着自己,却在日复一日,苦等帝君翻牌中,破灭。

  毕竟,她不是陈媛。

  毕竟,她只是顶了那个入选的名额,却始终不是尚书令的千金。

  哪怕帝君出于前朝后宫的制衡,需要做出种种样子来,始终,是不需对她做的。

  她看着,一个个前朝重臣的嫡女,被翻牌,晋封,唯独她,独守空帏。

  于是,她明白,进了这宫,她靠的,只能是自己。

  她入宫后,第一个帝君的天长节,她以舞邀宠,漫天的月华,都抵不过她舞姿的曳彩生辉,她舞尽所有的妩媚,舞尽所有的婀娜。

  仅为了邀得那大殿之上帝君的垂怜。

  她不惜忘记妃嫔的身份,只以舞姬的样子出现。

  这些,纵是其他后妃所不屑的,于她,又如何呢?

  她的母亲,本身,就是卑微的舞姬,靠着一舞才做了她父亲的三房。


 只要最后能做人上之人,这些许的被人瞧不起,根本,是可以忽略的。

  巽国的中宫之位,自帝君登基,就空悬三载。

  谁能入主鸾凤宫,那么,那块晶莹的九凤玉璧,就会为她所拥有。

  凤,是巽国的瑞兽。

  九凤雕成的玉璧,更是每个进入这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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