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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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后,怎样继续维系整个王府,就是她该去做的事。
因为,昨日听宫里派下的太医说,二哥,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所以,世袭亲王的爵位对于不能再建军功的二哥来说,不过是最空的头衔。
她一步一步走着,没有任何后悔,没有任何怨尤。
哪怕,对于父亲和大哥的死,她始终,还是心有着疑惑未消。
是的,疑惑。
父亲虽率军镇 压过闽西的血莲教,但,檀寻城守护森严,血莲教又怎潜伏进城,继而策划这一场绝杀呢?
再有,侥幸存活下来随侍父亲的佣人说,父亲是受了左仆射的邀请,方去的泰远楼赏灯。可惜,左仆射也死在绝杀中,再无人知道,当初的实情。
这些疑惑,她仅能隐于心底,毕竟,前朝,暗流诡讹,终非是她这样的女子,所能辨清的。
她脚下的路,该怎么走,她很清楚,很清楚
第一卷 若只如初见 第二章 错为妃(08)
夕颜、慕湮随主事太监经栽满绿梅的甬道,来到一处巍峨的殿前,殿上书着苍劲有力的三字:
‘两仪殿’。
主事太监这才止住步子,道:
“请二位秀女进殿,觐见陛下!”
“诺。”夕颜和慕湮稍整沿途被凛风吹散的仪容,缓步走上玉石筑就的台阶。
殿内,笼着一种幽雅的香味,夕颜不知道薰的是何香料,仅知道很好闻,这种香味也恰如其分地掩住了她的体香。
每每夏日,在王府后苑,她的体香就会引来彩蝶翩飞,幼时,她是喜欢彩蝶绕着她飞舞,而她,会轻轻地,转着圈子,享受这种恣意的快乐。
但,随着侧妃有意无意地阴损,夏季,她开始待在绣楼,不再出去。
她并非惧怕侧妃什么,只是不愿意母亲为此有丝毫伤神。
母亲对侧妃始终是忍让的,这种忍让,或许从太后赐下侧妃那一日就已开始。
如今,她即将远嫁夜国,这种忍让,对于她来说,亦犹为重要。
迈着细碎的步子,她和慕湮止步于殿内深赭色的蒲团后。
一旁有引导太监让她和慕湮下跪行礼后,垂手躬立在一旁等待司礼太监唱名。
这些规矩,早在入宫前半月,就有专人到府中教她们习得,虽是极其简单的规矩,却一遍一遍,教到万无纰漏发生的可能。
一朝面圣,纵是机遇,也是祸福一线。
这些,都是禁宫最真实的本质。
“襄亲王长女纳兰夕颜,年十三。”一苍老的太监声音徐徐在殿内响起。
夕颜向前迈出一步,低垂的眸华,看到地上三尺见方的金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宛然映出自己的身形,及薄纱毡帽后略为苍白的小脸。
“臣女纳兰夕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甫启唇,她的声音很低,喉口哽着些什么,始终说不大声。
跪拜如仪间,手心触到金砖的冰冷,额心贴到手背上,隐隐地,觉到,自个的身子,亦是冰冷的。
这,是她第一次拜他,裙边因下跪发出轻微的唏娑声,除此之外,殿内,再无一丝的声响。
“平身。”
许久许久,久到,她怀疑他是否听到她的请安,她是否要再说一次时,才传来轩辕聿的声音。
不知是殿内广阔,还是本身他坐得就很远,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缥缈空落的回音,一脉脉地漾进她的耳中。
“臣女谢主隆恩。”
她缓缓起身,依旧,低垂着螓首,等待,那个声音宣布,她远嫁夜国的命运。
“你叫夕颜?”轩辕聿只问了这一句,未待她回答,复道,“除去毡帽。”
“是,臣女名唤夕颜。”
这一声,依旧说得那么轻,轻语间,纤手微抬,她除去薄纱毡帽间,余光却看到,慕湮的手紧张地涩涩发着抖。
但,她没有时间去注意慕湮的失态,眸华随着抬起的螓首,已看到,面前,原是一道明黄的帐帷,此时,两侧的宫人轻挽帐帷,一轩昂的身姿正从帐帏后信步迈出。
通天冠下,垂着十二旒白玉珠,她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不过须臾,他已然走到她的跟前。
他的眸华驻留在她的脸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颔,让她与他直视,薄唇微启:
“记下留用。”
这简单的四字,落进她的耳中,她的眸底,是一抹惊讶,是的,惊讶。
因为,就是这简单的四字,让她成了他的嫔妃,他的女人。
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
第一卷 若只如初见 第二章 错为妃(09)
因他指尖抬起她的下颔,她不得不微仰螓首,这一仰,眸华透过冠冕下低垂的十二旒白玉珠,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只这一眼,恰如太傅女儿所说,世间,再也不会有比他更俊美无俦的男子。
王者的威仪和这份俊美融合在一起,使他周身散发着高傲的气息。
此刻,他半眯起眼眸,深深地凝注于她,黑白分明的瞳眸深处,湮出一道冶蓝的华彩,这道华彩让她有片刻的目眩,不自禁地就被吸进他的瞳眸里,她的脸开始晕红,有些无措,更有些莫名的忐忑。
他瞧着她,轻轻一笑,这一笑,他的腮边,竟有一个含蓄的笑涡。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再没有见过他笑。
哪怕这一刻的笑,其实,也不过一瞬。
他凑近她,在她的耳边轻语:
“朕说过,戴着簪花,不论你是谁,朕一定会再找到你”
这句话很轻,但站在夕颜旁边的慕湮却听得分明,她用力咬着下唇,手,涩涩发抖得愈渐厉害。
而夕颜随着他说出的这句话,身子一滞间,他已离开她的耳边,松开她的下颔,转身往上座走去时,语音稍响:
“传朕旨意,册尚书令之女慕湮为凤翔公主,联姻夜国。”
“臣女——慕湮谢主隆恩”
这一句话,慕湮说得极其费力,她甚至连下跪的礼仪都忘记,只抬起螓首,望向正欲转身走回赤金九龙宝座的轩辕聿。
轩辕聿随着这一句话,脚步止住,凝向慕湮。
夕颜望着俩人此时洇出的一缕微妙情愫,深深吸进一口气,她想,她或许 明白,怎么回事了。
上元节,赏灯之人,都会戴着面具。这是一种习俗,如今看来,恰不过是成全了如今阴差阳错的习俗。
面具后的真实,无人可辨,但,声音,总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这枝簪花,原来,是属于慕湮的,或者说,是轩辕聿许给慕湮的一份信物。
她却将它误拿了来。
她,现在,又算什么呢?
慕湮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他凝着她,再走不上前一步。
殿内,似乎连空气都渐渐停滞不前。
直到,传来一声通传:
“太后驾到!”
深朱云纹锦裙从夕颜的眼前走过,一女子的声音旋即响起:
“皇上要将尚书令次女联姻夜国?”
帝王金口玉言,纵然,心中有悔,又岂能改,又岂容改呢?
“是。”他只说出这一字,凝着肃杀的冰冷。
“皇上!”太后仅唤了这一声,知道帝意再无转圜。她走到夕颜跟前,戴着护甲的手勾起夕颜尖尖的下巴,语音淡漠,“生就这一张脸!果真,惑乱君心!”
轩辕聿的眸华随着太后这一句话,凝向夕颜,薄唇浮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是甚醉朕心。传旨,册纳兰夕颜为醉妃,赐居冰冉宫。”
一语甫落,他径直走回那高高在上的赤金九龙宝座,明黄的帐幔覆盖下,再辨不清他的神色。
夕颜站在那,太后护甲的犀利一韧韧地刺进她的下颔,她不能躲,也躲不得。
广袖一松,袖内,那朵已经凋谢的夕颜花就这样坠落到金砖地上,太后拂袖间,锦履踩过那朵花,她的心,仿佛也随之轻轻地,有某一处,疼痛起来
第一卷 若只如初见 第三章 禁宫深(01)
天永十年正月十七,巽帝轩辕聿颁下圣旨,册襄亲王长女纳兰夕颜从一品妃位,赐号‘醉’。
另有十三名秀女被纳入后宫,均册以美人之位。
此外,封尚书令次女慕湮为凤翔公主,于正月廿七,随夜帝百里南,同返夜国。
对夕颜来说,从秀女一跃封为从一品妃,这在巽朝是第一次。
并且,从一品妃位,也是如今后宫最高的位份。
缘于,五年前,中宫倾仪皇后难产薨驾后,轩辕聿不仅没有再册一名皇后,更是一道圣旨,命当时的惠妃、萧妃、卓妃都一并自缢殉葬皇后。
也从那时开始,这五年内,后宫嫔妃的位份,最高,都只封到了九嫔。
再无人册到妃位。
后宫子嗣也是稀薄的,除周昭仪诞下一位公主外,轩辕聿没有任何子嗣。
偶尔有嫔妃怀孕,也会由于种种意外导致流产。
这些,是夕颜甫入冰冉宫,掌事宫女离秋,提点她宫中规矩时,一并说的。
夕颜坐在轩窗下,听着离秋将这些循循道来时,脸上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
轩辕聿,在后宫,或许,不仅代表的是诸妃的天,更是一道,冷血的残忍。
她今日的入选,却因着阴差阳错,为这道冷血的残忍所不容。
因为,此次联姻的女子,必是应届秀女中翘楚者方可担当,这样,方不违了两国历代交好的初衷,更见证两国帝王之间的惺惺相惜。而这三十二名秀女,无论家世,或者容貌,惟慕湮和她为翘楚。
夜帝方登基,慕湮极可能会以皇后之礼联姻,只是这一切,又真的是慕湮所要的吗?
而再过十几日,慕湮就会远嫁夜国,恰是轩辕聿亲手送钟意的女子去的夜国。
他,钟意的本是慕湮。
所以,她该如何自处?又能如何自处呢?
夕颜想起,那日殿选,慕湮的手,在听到轩辕聿的声音时就开始瑟瑟发抖,纵然彼时,她不清楚,这里的意味,她想,现在,或许她该明白,慕湮和轩辕聿,在上元节那晚,终究有过一段,令他们难忘的过往。
这份过往,哪怕有着簪花的约定,因她的无心,还是错过了。
可,轩辕聿会相信,这本是她的无心吗?
罢,罢,罢,不去想!
再想,都改变不了任何事,不是吗?
她闭上眼,心底能品到清冷,明日,就是父亲发丧的日子。
本来,如若是她联姻,那么,父亲的发丧日,她依旧可以重孝扶灵,但,今日,她既然封了妃,再出宫,又谈何容易?
轩辕聿会容她回府尽孝吗?
殿内,拢了碳火,只这碳火,根本敌不过深夜的寒冷。
窗外,又飘起雪花。今年入冬,这,已是第四场雪了。
离秋近得前来,伸手,把虚掩的轩窗关阖,夕颜踌躇了一下,还是启唇,道:
“我想求见皇上。”
“娘娘,如今您是从一品妃位,不能再自称‘我’,否则,倘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这宫里的一众奴婢都得受罚,于娘娘在宫内的立威,亦是不好的。”
“本宫想求见皇上。”她复说了一遍。
“娘娘,陛下若要见娘娘,自会翻娘娘的牌子,这,是宫里的规矩,没有上谕,嫔妃是不得擅自觐见陛下的。”离秋垂手躬站于一旁,复道,“今日晚膳后,陛下并未翻娘娘的牌子,还请娘娘早早地歇息吧。”
夕颜蓦地站起身,语音里并没有一丝的愠意,只道:
“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来人,备肩辇。”
“醉妃——”
冰冷的声音越进殿内,随之,是一众宫人的跪地请安。
醉妃,这个醉字,落进她的心里,却是别样的滋味。
第一卷 若只如初见 第三章 禁宫深(02)
“臣妾参见皇上。”夕颜在这片请安声中,一并福身行礼。
“都退下。”轩辕聿的声音比轩窗外的寒雪更冷冽。
可,再冷,她都避不开呀。
她保持这个福身的姿势,容色是谦躬的。
面前这人,虽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但,她更清楚,他于她,或许,有的,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厌弃吧。
纵如此,又何妨呢?
她本就不会奢望地期待,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低垂的眸华,看到,她的跟前,迈来玄黑色的袍裾,袍裾上,用泛着幽暗荧光的蓝丝线绣着九龙云纹图案,这种蓝色的荧光笼着那抹玄黑,以至于,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每,她独自面对夜的漆黑时,总会想到,玄黑,其实,并非是唯一的色彩。
“果然是襄亲王的女儿。”他冷冷地掷出这句话,她仅将螓首低得更低。
他的奚落,他的误解,她没有办法解释。
因为,从小,她就相信,若一个人信你,他自然会信。若他心底本就存了偏见,也不是几句解释就能转圜的。
更何况,今日之事,无论怎样解释,都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
“皇上,臣妾——”
不过,她总该说些什么罢,缄默同样不会让现在的状况有任何好转。
“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要什么,也清楚,襄亲王把你藏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他近身,语音更冷,“但,心机太深的人,注定是活不长的。你,可明白?”
夕颜深深吸进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浮气,双膝微屈,跪于地道:
“回皇上的话,臣妾明白。既进了宫,臣妾仅是希望能在皇上的庇护下得一隅安宁,除此之外,再不会做其他非份之想。”
她的额际覆于手背,行大拜之礼。
是的,她只求一隅的安宁。
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是对如今外强中干的襄亲王府最重要的。
“庇护?”他念出这两字,语音犀利,“难道,襄亲王培养你这么多年,就为了寻求朕的庇护么?”
未待夕颜启唇,轩辕聿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