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妆-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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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迅速的恢复了正常。
武田仲倒是知道那是Cigar,只是并不知道它的中文叫法。而现在,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见的到,更别说是抽了。
这个甄荣安,倒是真如传说中那样,做派是个不折不扣的新式人物,只是在心底,武田冷冷的笑,他想要的是当上中国的另一个皇帝,这与“新式”二字却着实的搭不上半分的关系。
甄荣安看他们二人都是一副审慎的样子,自己便先开了口:“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明月暗自撇嘴,其实有什么话,甄荣安能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他们二人的登堂入室。既然坐在一起,无非是因为想要扳倒那个北地的帅府。无论他们分别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反正,殊途同归。
“欧阳家在北地的根深蒂固,如果没有甄大人的支持,仅仅凭借我们二人,未必能够成事。”武田褐色的眸子看向甄荣安,坦白的出人意表。
甄荣安又抽了一口烟,老狐狸般的笑了:“那么,沈夫人怎么看?”
明月低头,斟酌了一下,缓缓的道:“此事的确不可莽撞,然而北地的士兵刚从南方撤回,而据我所知,欧阳烈已经魂归西天,他的老部下对于那位少帅的否定多过肯定,老帅这一西去,我们此番只许用些小小的力气,便可以轻易的将这棵大树扳倒。那么那帮猢狲散去也就指日可待了。就算是不倒,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过去三五年,你再看他,未必还是今日这么如日中天的气势。”
一字一句,虽未言明,却又句句切中要害,甄荣安看着这个美丽柔弱的女人,心中暗忖最毒妇人之心,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沈夫人说的”甄荣安说着,身子往前倾了一下才接着道:“倒是有些意思,只是扳倒了欧阳家,对我甄荣安又有什么好处呢?”
圆头圆脑的甄荣安,从来都是个生意人,他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二人,心里的那个算盘打得噼叭作响,骨露的让人觉得恶心。
武田仲的声音空洞而不变端倪:“甄大人想要什么?”
“武田先生的妻子”甄荣安说的很慢,瞧着武田变了的脸色,忽然改口道:“便是帅府的那位千金。她若是知道武田先生你如此对她的家人,恐怕”
武田微微一震,他心里其实并不是未曾想过这件事,然而,随即而来的又是那种愤怒的情绪,他的妹妹不明白的死去,明明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他去接来的只是一捧骨灰:“这些,勿须甄大人费心,若是此举成功,我必然会在浅野将军的面前说保举甄大人,你想要什么,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谈。”武田仲淡淡的道。
这着实是一种不小的诱惑,如今各地军阀割据,取得了这样的支持,对于甄荣安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甄荣安对于武田的回答相当的满意,于是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又看向了吕明月。
“我的孩子死在米雅的手上,我的夫君也是。”吕明月说到这里忽然转脸看着武田仲,阴森森的笑:“武田先生,似乎我的仇人正被你包庇在家中呢。”
武田默然,盯了她一眼冷笑道:“除了我,别人别想打她的主意。”
“武田先生还真是痴情呢。”吕明月忽然“咯咯”的笑:“我看你失去一个妹妹还不足够,还想要”
“闭嘴!”武田说着,手已经掐上了吕明月的脖子。
室内的空气,霎时间静止。
“哎哎哎,”甄荣安摆摆手,示意身边一直站着的刘廷之上去制止二人:“有话好好说嘛。自己人何必这样苦苦相逼,都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
武田也觉得自己失态,终于还是松开了手,吕明月的心过了好久才又重新落回了肚里头。
“对不起。”武田闷闷的道歉。
吕明月微微的别开了脸“嗯”了一声,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裴大帅是站在沈夫人这边的,这点我也已经知道了,我还知道沈家最新到的那批军火”
“那自然是要进献给甄大人的。”吕明月言之凿凿。
所谓欲壑难填,吕明月觉得这已经是她所能够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就这么定了。”甄荣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名存实亡的朝廷,有时候想要找个借口挑衅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这,就是他甄荣安的有利之处。
甄荣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他日理万机,很快离开,留下来送客的,是刘廷之。吕明月跟在武田仲的身后慢慢的走着,她的心里在想着一件事,如果现在不提,她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武田先生,请留步。”明月还是叫住了他。
刘廷之是明白人,见状便对那二人微微的倾身,便走开了。
“沈夫人。”仿佛刚刚在书房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武田神色如常的看着吕明月。
“我想要见一见尊夫人,”她说着,还做了个手势,示意武田让自己将话说完再开口:“有些事,关于她的身世,我想我应该告诉她。虽然我很恨她但是这是我作为一个盟友对武田先生你的请求,让我见她一面,我便从此放过她,以前的她和沈家的种种统统烟消云散,不然就算是武田先生你带着她去天涯海角,我吕明月在世一天也不会放过她,即便是拼上沈家的全部财产和我的性命你知道以沈家现在的实力,这些事我做得到。”
☆、瘦尽灯花又一宵
武田仲终是在她那样的坚持下退让了,于是在那个暮雨丝丝吹湿的时刻,吕明月来到了武田的家中。吕明月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她先是站在门外环视了一周,才走进去,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翻涌——这里现在是那个女人的落脚之地了,她距离她那么近。她当然知道武田的妹妹是因米雅而死的事情,料想武田就是再喜欢这个米雅,也不会给她什么好日子过。
果然,他们二人才入门,楼上便一个陌生的女人飞奔着下来迎接。
明月先是一怔,继而转过脸去,曾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就是她,因为那张脸太相似了。可仔细去看那分明不是米雅,只是一双眼睛跟她极其相似的,那是吕明月死也不可能忘记的,一双可以让男人丢了三魂七魄的吊稍杏眼。
丧夫之痛,在她的心里肆意翻滚,吕明月的双拳紧紧的攥着,阻止自己想要扑上去把它们剜出来的冲动。
“武田先生,你回来了。”云烟看到跟在武田身后那个披着厚厚裘皮大衣的女人,有些吃惊,但很快便用温柔的问候,将此掩饰了下去。
武田仲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非常绅士的亲自帮吕明月拿了狐裘递给云烟去挂起来。
吕明月看云烟那背影,甚至连起脚的姿态,都带着无法遮掩的风尘的味道,更别说是每走一步都扭腰摆臀的放。荡。她心道这个武田仲,平日里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倒看不出是如此一个风流的情种。
“你们谈话的过程我会全程在场。”武田仲转身如一堵墙般挡在明月的面前,重复着这句早已经说过的话。
吕明月闻言,抬手抚着唇角笑了一下,启口道:“怎么,武田先生还怕我当真杀了她不成?”
武田本看着别处,听到这便话回头认真的看着明月的眼睛,缓缓的说:“如果她有半分的受伤,我是绝不会放过沈夫人你的。”
他说的平静,然而却让人周身凉意四起,顿时杀机重重。
明月只顾得看武田的眼,却没有人发现背身而去挂衣服的云烟闻言,肩膀一阵抖动,心都凉了半截。
武田一直直视着明月,直到她支撑不住别过眼睛,慢慢的说:“我这穿的一身旗袍,哪里还有什么地方藏刀,武田先生若是这么怀疑我一个弱女子,未免太不厚道了。我虽是个女人,可也是沈家的当家主母,有些时候说话是比男人都要作数的。”
武田仲不以为然,他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转身淡淡的道:“跟我来。”
二层的小洋楼,楼梯的踏板处的漆有些剥落,但是室内的一切都在彰显着这个男人雄厚的财力和一丝不苟的性格。
吕明月的心被拉的很高,脑海中不断的过着那些过往的画面,她不得已而自残掉的孩子,她在大火中丧生的丈夫,那种痛仿佛就是在昨天才发生,似乎她越是不想要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冥冥之中还是有一双手在推动着她们,并且让她们的命运之轮紧紧的咬合在一起。
她不是不想米雅死,她是希望她不要死的那么痛快。
“把她带出来。”武田仲的脚步,停在妹妹闺房的三步之外,从得知百合子的消息,他便不再敢靠近那个地方,每经过一次都会觉得心如刀绞,而他又觉得,似乎自己不进去,百合子便永远都会在那里,随时会打开门来,喊他一声“哥哥”。
明月看着那个士兵转身进门,不久,米雅便慢慢的从室内走了出来。这是明月从未见过的米雅,一件真丝的白旗袍,细细的描画她的身形,一株红梅从旗袍的第步,蜿蜒而生,吐露芬芳,艳丽的刺目。明明应该是憔悴的模样,她此时缓步走来,却如同踏过明亮的月河下逐渐升起的花瓣,美得让人恍惚。
武田仲第一个看到她脸上的痕迹,他眯起眼睛,踏前一步,抬起她的脸恶狠狠的问:“谁干的!”
抬眼去看那个看守她的士兵时,眼中透着恶狠狠的光。
小士兵被那样的眼神震住,陡然退后一步,用日语说了一句“不是我”。
武田仲立刻便想到那个人。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表情。
米雅扫过吕明月的脸,又回视武田淡然的问:“什么事?”似乎对于明月的到来,并不吃惊。
仇人见面本来应该分外眼红,吕明月看着此刻的米雅,仍然会觉得心有余悸,她那样的平静仿佛整个世界上的一切依旧于她毫无关系。
“这位沈夫人,想要见你。”武田仲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我们到书房里谈。”
武田仲的书房,却布置的极有中国味道,黄花梨的平头案桌上放置着文房四宝,南官帽椅之后的匾额上书写了五个大字:仁智礼信义。字体苍劲有力,仔细一看那落款居然是武田仲的名字。
明月转头本打算同武田仲再说什么,却见他转身又出去了。
室内,两个女人对视,米雅缓缓的坐在明月的对面。
明月等不及武田,先开了口,她的声音蒙着一层霜意,缓缓的开口:“多日不见,我是不是该叫一声武田夫人”
米雅的神情未变,没有说话,只点点头。
明月犹记得她这种样子,是她最恨她的地方,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由的笑的狰狞:“我竟然不知你这女人的心如此歹毒,既是已经改嫁为何还要对当初丞昱休妻之事怀恨在心,在永安将他活活烧死?”
话至此处,米雅才摸透了明月的来意,她的双眉微蹙,想起了那日她逃出永安,在纵火之前明明已经提醒了沈丞昱,火势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烧到了他的那边,他还毫无知觉,没有动静。除非他在她纵火之前已经为人所害。
“你的夫君并非为我所杀。”米雅的语气十二分的肯定。
“否认的倒是很快。”明月瞪大眼睛:“不是你还能有谁?”
米雅闻言,别过脸去,不置可否。她明明是个北方的女人,却是天生的冰肌玉骨,连眼高于顶的吕明月都不得不叹服这样的天付美貌。然而她始终觉得,这样的美貌下掩藏的,是一颗极为歹毒的心。恨意犹如由远及近席卷而来的狂风,将她的五脏六腑卷入其中,在空荡荡的书房里都能听到嗡鸣的回声,她想要将这个女人击垮,而她的手中还握着最后一点利器。想到这里,她朝着米雅走过去。一步一步,那个女人还是纹丝未动,似乎心里知道她不可能会危害她一分一毫。
明月在她的眼前一步处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幽幽的道:“你跟你那位少帅的那些个丑事若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便是大错特错了,我今天除了想要告诉你,丞昱休你不但是有理有据,而且还是天经地义。而且,我想有件事你一定还没搞清楚,十几年前的你家里的那场大火幕后的主导究竟是谁。”
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察颜观色,只可惜,那张冰封一样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慌张之色。她不由的又冷笑一声:“你不想要知道?这么说假装镇定比知道真相更让你觉得重要吗?”
“如果不想我知道,沈夫人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来到这里。”米雅终于慢慢的开口:“话既然已经到了口边,偏又要故弄玄虚,沈夫人倒是很有兴致玩这样的把戏,可是我的耐性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米雅说着,人已经从太师椅上起身站了起来,作势要往外走。
这下子可让明月慌了手脚,上前两步伸手去拽她的肩膀,明明已经在眼前了,却被她一晃而过,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双手伸出想要撑着地面的时候,感觉到背后被人抓了一把,才堪堪的稳住,再回身,那一位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吕明月怒从心起,捂住胸口:“你”
米雅扬起脸同她对视,眼中的情绪不肯退让分毫于她对峙。
“你别得意!”吕明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着米雅的鼻子一字一顿的道:“你以为你就很聪明,别人都斗不过你是吗?你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怜悯的资格都没有。当然了,也许你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生来就是个扫把星,跟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一样!我现在告诉你,十几年前米家的那场大火,就是因为你娘惹上了家中的园丁和教书先生。”吕明月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又道:“他们当年受了你娘的蛊惑,一把火烧了你们全家,顷刻之间几十条人命赔上了。你以为你为什么活下来,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娘策划的!那个教书先生事发之后离开了北地,而那个园丁哼,你以为欧阳烈为什么收养了你?米雅,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娇贵,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你怎么不问问,那个欧阳伊耀知不知情?他为什么肯把你嫁到江宁,那是他怕被你发现了真相恨他一辈子。你最亲近的人都背叛你,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若问生涯原是梦
“是吗?如若这样就没有理由活下去,那沈夫人这个杀父弃子的女人,岂不是早该被千刀万剐浸了猪笼?”吕明月的话,显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效果。那个女人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