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差 by陆离流离(强强、鬼畜攻腹黑受、娱乐圈、sp)-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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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由腾地一下站起来,他的气势太过凌人,那男生吓得向后一缩,只是陆由还没抬脚,整个人却像是电击了一般,瞬间,倒了下去。
那男生吓坏了,他呆了差不多三十秒之后就大步走过来,推了陆由一把,见陆由没反应,便赶忙捡起自己脸盆牙杯牙膏,咳亮了灯照了照自己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宿舍去。
只可惜,他还没有走进宿舍门就吓得打了个冷战,等陆由醒过来,肯定还是要告发自己的。与其这样——他端着他的盆子飞跑到卡狄值班室,大拍值班老师的门,“老师!水房,水房有人晕倒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四十五,卡狄徒总监来练习室检查彩排情况顺便宣布入选名单,他走进《犀角》训练组专用练习室,却根本没有见到他最不愿意见也最愿意见的那个人的影子。
徒总监压抑着内心极大的焦虑和不安在所有人都展示结束的十一点二十才好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陆由的名字,训练老师的答案是,“哦,那个陆由,伤口发炎引发的高烧昏迷,昨天晚上已经及时送到卡狄医院了,今天早晨,禅少就去看过了。徒总监放心,《犀角》,耽误不了。”
那是徒千墨第一次殴打训练老师,“为什么!他出了事,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112
112、一百一十一、探病 。。。
“醒了?”
陆由还未及张开眼,听到的,是慕禅的声音。他的声音和他的笑容一样,永远带着融融的暖意,就好像,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散发着鲜香的芳草。
陆由试图动一动,却被慕禅用温柔的手势按住了,“渴坏了吧,喝点水。”
递过来的,是一只带吸管的杯子。
陆由不知是为什么,每次一觉醒来,好像,都是慕禅在身边。他也不知心头悬着什么事,却是下意识地去找手机想看看时间,病房的帘子厚重得垂下来,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已是什么时分,或者,今夕何年。
慕禅很体贴地道,“十一点半,一定是饿着了。大慕哥听说你昨天吐了之后就没吃过东西,我已经叫人煮了些软软的淡粥,马上就送过来。”
十一点半,陆由苦笑一下,原来,《犀角》大名单已经公布了,本以为,听到没有自己的那一刻会多失望的,不过,命运真是,很善解人意,自己根本没机会去听。
他的脑子能转了,就知道有些话是必然要说的,哪怕他自己的谢意不值钱,但是,总该表达些什么,陆由强撑着身子,后背的伤绷得紧紧的,他能感觉到,是上过药了,而且处理地很好。昨晚其实还是有些迷糊的,隐约听到好像有剪子咔咔的声音,只是怕得紧又累得没力气,大概是自己没意识到又昏了。
“谢谢禅少,每次,每次都劳烦您照顾我。”陆由说话的声音还哑着,可是,他想,这话总是得体的,究竟是真的感激,话语中也带着几分真诚的味道。
慕禅笑了,“是和千墨制气所以不肯叫我哥哥了?”
陆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徒千墨,他想,我还有制气的资格和可能吗?或者,都不是,我已经没有制气的勇气了。
慕禅大概明白他这时候不想提徒千墨,是以接过了陆由手中的水杯,“小斯犯了些小错被我罚了禁足,暂时不能来看你,等那孩子学乖了,你在公司就能见到他了。”
陆由这会连苦笑都扯不出,他什么也没说,安静趴着。回公司,回到哪呢,分明,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慕禅知道他身上带伤又高烧一夜辛苦得很,虽然打了退烧针挂了水,但究竟还没有完全恢复,便柔声安慰他道,“大慕哥看看粥去,你乖乖趴着,可能不太舒服,那边——”慕禅将旁边一个软软胖胖的淡黄色抱枕拿过来放在陆由枕头边上,“抱着这个,可能舒服些。”
“谢谢大慕哥。”陆由将抱枕拉过来枕在头上,偏过了脑袋看慕禅出去,陆由想,为什么,每次生病,睁开眼看见的,永远都只有大慕哥呢。
十一月虽然还是很冷,可陆由将脸埋在那绵抱枕里还是有些热了,他试着抬起头,身上还是疼,一动,又出了汗。他能感觉到,烧还未能完全退呢。或者,蒙上被子发发汗吧,陆由想。
只是,他才扯起医院的被子来,却听到门响了。
陆由心跳了一下。
“小由!”
那个人,终于,还是来了。
陆由本欲拉上被子盖住头,可是,徒千墨走进来,他却呆愣愣地手乍在空中一动不动。
徒千墨急了,大踏步过来,甚至连西装都没有脱,他站在陆由床前,伸手想去摸摸陆由,却一时不知道该碰哪里,手也僵着了。
半晌,终于,他开了口,“你,你怎么样。”
“小由,粥好了。”慕禅进来,笑得如沐春风,看到站在床头的徒千墨,便也招呼他,“千墨也来了,坐吧。小由刚醒,这才弄点吃的。”
徒千墨看到慕禅,喉咙拱住了,他狠狠握住拳头,面上如罩严霜,忍了好久,才没有说话。
慕禅浑不在意,只是很不经意地走过来,将盛粥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他这一动作,徒千墨自然没办法再站在离陆由最近的位置,他不知怎么地退了两步,看慕禅去洗手。
徒千墨又一次开口,“你,怎么样。”隔着陆由的距离,远了。
陆由缓缓回过头,脖子架着脑袋就像从冰面上滑过来,他目光悠悠地,隔了好久,才从喉咙里推出一个字来,“疼——”
徒千墨的心,一下子缒住了,就像心尖上缠着线圈挂了一块重量千钧的陨石一般。
陆由的眼泪滑了下来,望着徒千墨的目光满是哀切,“小由听话!老师,从此之后,小由都听您的话,小由可以暖床做家务,也会顶珠子含蜡烛,求您,求您,无论怎样都好,别再不要小由了,好吗?”
“小由!”徒千墨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一把将陆由揽进怀里,他抱得那么紧,陆由满背的伤口被他抱得痛到撕裂,那些贴好的蝴蝶胶布也崩开了,“老师不要你暖床做家务,也不要你顶珠子含蜡烛,无论以后怎么样,老师都不会不要你了,老师再也不会不要你了!”
陆由肩膀一抖,他回抱住徒千墨,徒千墨受到鼓励一般,将他拢得更紧了。
陆由的眼泪嘀嘀嗒嗒落下来,他将头搭在徒千墨肩膀上,手臂仿似有力,可满心全是空虚,“老师,终究,我又算计了你一次。”
想到这里,陆由的心更凉了,到头来,最后一点温柔,还是自己动心思求来的。
“放开!你是嫌他伤得不够重吗?”就在两人一个满腹自怜一个满腔愧疚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清醒的人开了口。
徒千墨连忙放手,陆由身子没力气,他刚才抱得太紧,这一松手,陆由像是又要倒下去,徒千墨慌得忙去扶他,陆由被他这一折腾,疼得五官都像是团在了一起。
徒千墨用双手轻轻扶着陆由双臂,看着陆由的样子就像看着一个肥皂泡吹出来的透明娃娃,他小心翼翼地替陆由拭去脸上的泪珠,“是老师不好,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丢掉你了。”
陆由轻轻点头,看不出表情。
慕禅站在身后,徒千墨高大的背影挡住了他嘴角的一抹轻笑,千墨,你还是输了。看来,我选陆由,的确没有赌错。
慕禅拍拍徒千墨后背,“这么风尘仆仆的,就抱上小由了。去把衣服换了,给这孩子喂点粥,昨天吐了一下午,到现在,水都没喝上呢。”
徒千墨解开西服扣子,陆由的眼睛盯着他西装口袋里的不知什么东西,刚才抱的时候,好像就有一个什么是硬的。
徒千墨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陆由仔细辩了辩,像是一个卷起来的本子。
徒千墨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嘴唇,却是没解释那是什么东西。只是,陆由已经想到了。
难怪今天的态度这么软和,原来,那个写《检查》和《计划》的本子,还是被老师拿到了。陆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太了解徒千墨这个人,要他低头,一定,是要用什么换的。
徒千墨去洗手,慕禅将粥桶打开将粥盛好,陆由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慕禅,因此只是低着头,慕禅的口气很有几分嘘寒问暖的样子,“这么坐着累了吧。”
“谢谢大慕哥,没,没什么。”陆由低着头,大概是刚算计过徒千墨,他也不大敢抬起眼睛来看什么人。
徒千墨很快出来了,坐在慕禅已经摆好的团凳上,他就手端起粥碗,舀了一小勺,还轻轻吹了一口,才哄陆由道,“折腾坏了吧,喝点。”
陆由张开口,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份温情是谋算来的,他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陆由喝着徒千墨喂的粥,喝了两口,恍然悟到自己手并没残的,他连忙道,“我,我能自己来的。”
徒千墨持着汤匙的稳定的右手抖了一下,被子上滴了点粥沫子,陆由有些不好意思了,将袖在被子里的手拿出来扑了扑,而后张开口,顺从地任由徒千墨将一碗粥喂完了。
“还要吗?”徒千墨道。
“他刚病起来,一会还要挂水,先别吃得太多了。”慕禅道。
“也好。”徒千墨拿起了粥碗,“我去洗。”说了这一句,就望着床上的陆由道,“小由累了吧,再躺一会。”
慕禅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可是说出的话,却格外得让人不舒服,“带着几十下鞭子被人扔在病床上几乎一整晚,伤口已经折腾不起了,就不躺了吧。”
徒千墨急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的。”陆由声音很低,还又笑了下,“医院的人也不知道我身后有伤,其实,一直昏着,压到了也不觉得疼。”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徒千墨的心就更是扯住了。
慕禅看徒千墨再次攥紧了拳头,声音又是温温的,“又打算迁怒谁呢?”
徒千墨没说话,慕禅自己收了碗提了保温桶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千墨,出来一下。”
“老师——”陆由倒像是还有几分担心他的样子,徒千墨顺手揉揉陆由的头,“没事,你先休息一天,排练,等病好了再去。”
陆由眸中的困惑更厉害了,徒千墨想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换掉你,可是,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是以只是给了个大大的笑容就出去。
慕禅拎着餐桶端着碗一路到水房,自己要洗碗的时候,就让徒千墨拎着餐桶。
徒千墨站在旁边等着,可慕禅将那碗洗涮了有八遍却根本不说话,徒千墨本就和慕禅制气,顺手便将餐桶扔到水池里了。
餐桶意外地没有盖严,粥都流了出来。徒千墨也没心思看,只是瞪着慕禅,“你叫我出来什么事!”
慕禅抬起眼,“想知道?”
徒千墨哼了一声。
慕禅只是望着水池,“将水池清干净我就告诉你。”
徒千墨有足足十秒钟的时间没有动,最后,还是拧开了一排的水龙头。
洒出来的米和水被冲得到处流,终于还是聚在了一个地方。慕禅从口袋里抽出几张手帕纸,而后分别盖住下水口,徒千墨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禅的目光很淡,“用你的手,把那些米都给我捞出来。”
徒千墨火了,“你整人是吧!”
慕禅对上他眸子,没有说一句话。两个人对视了整整一分钟,徒千墨低下了头,卷起袖子,一点一点地用手去拢那些米粒,还要捡慕禅扔进去的泡软了一动就烂的手帕纸。他的脾气很不好,收拾的时候憋着一肚子气,那个扔进水池里的保温桶就在水池上倒着,徒千墨本以为都清干净了,拾起那保温桶,却见到水池后面还有些米粒。水池边上积了水,米粒就飘着,非常不好捡,徒千墨弄了半天,正烦躁呢,却有人过来洗饭盒,水池里又泡起了洗洁精的沫子。徒千墨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人家至始至终不明白自己洗个饭盒碍着谁了。
徒千墨拎起那保温桶,顺手一甩,扔到大垃圾桶里,慕禅看他开着水龙头拼命洗手,等那洗饭盒的人走了还在一直搓,慕禅道,“明白了?”
徒千墨没说话,慕禅关掉了他正在洗的水龙头。
徒千墨再一次拧开,慕禅又关掉。
徒千墨回头看他,慕禅道,“我让你清理的是冲下去白米粥的水池,你有没有想过,陆由每天面对的是什么,菜叶,头发,泡面渣,甚至,还有别人刷下来的鞋底泥。水池堵了,他就要用自己的手去掏——”
“你可以够了!”徒千墨的声音太冷。
慕禅点头,“的确,我不用和你说这个,因为,清理水池,是陆由每天最轻松的工作,你知不知道,他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告诉你,因为他身上带着最重的二十下鞭子发着高烧还要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
“我告诉赫煵手下留情的!”徒千墨憋不住了。
慕禅望着他,微笑,“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要赫煵给了他一杯温水,还偷偷摸摸地送了一次饭。”
徒千墨不说话了。
慕禅看着他,“你当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陆由是你的徒弟,他做错事,你做老师的,不就是该给个教训吗?你不是没见过他挨鞭子,也不是没见过他扫厕所,不过,这些,是他让徒老师不高兴了应得的,对吗?”
“我没有说过。”徒千墨如今只能说出这一句近乎无赖的话。
慕禅点头,“是。”
“我,我也没有想到,会——”徒千墨自己都觉得他的辩白有多无力。自然,他不是说给慕禅听的,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想说服自己,其实,他对陆由,也并没有那么残酷,可是,他说不下去了。他十六岁进卡狄,从助教一直做到手握重权决定艺人命运的制作部总监,地下室是什么情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慕禅望了他一眼,“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会再说你什么,你也不用再想什么,你说服不了你自己,不是吗?”
徒千墨狠狠一拳,隔着水池砸在挂壁的大镜子上,镜子被打碎了,将他整个人的脸照得很花,“我不用你教!”
慕禅看着他走出去,将自己手里的粥碗也扔进了垃圾桶,而后,他拨了个电话给后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