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狄龙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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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麟猛想起二婢奉命守伺,从未离开,只管胡思乱想,却教这两名慧婢守伺在旁,老大不好意思,同时又想起自己苦恋淑华,一味情痴,向无二志,昨日再见司徒良珠,虽觉此女才貌双全,美若天人,并无他意,不知何故,随时在念,放她不下,心中一动,立自警惕,忙把心神镇定,笑答道:“我受一良友之托,护一孤儿入山从师。昨日往白云窝访友,我一时乘兴出山,致遇恶人,如今不能回去。不知他在白云窝是何光景,只顾寻思,忘了天黑,致劳你姊妹久候。方才饭吃大晚,不思饮食,你们想已饥渴,请各随意,我决不离开这里便了。”问梅笑答:“周相公的事,曾听我家小姐说过,那蔡三姑实是厉害,自来说到必做,诡计多端。这里虽料她不敢冒失来犯,毕竟两位小主人全不在家,谨慎些好。我们奉有主人之命,怎敢离开相公一步呢?”文麟力言“无妨”。
最后商定,文麟回房,二婢分头往取食物,在外间食用,三人同去房内。
文麟见二婢甚是灵慧,武功也非寻常,恐其拘束,见窗外明赡吐辉,夜风不寒,花影迷离,明河在天,想起淑华,不觉又生玉臂云鬓、人远天涯之感,独自凭栏望月,乱想心事,也未出去。二婢因夜已渐深,偷觑文麟,倚窗望月,连请用饭两次,都说不饿,也就听之,因见文麟只是仰望天空,又在出神,知有心事。采芹走进笑说道:“周相同,天不早了,主人不知何时才回,今夜也许被朋友留住前山,不会回转。可要先吃一点东西,安息了吧?”文麟一看月色西移,知夜已深,二婢还在守候,心颇不安,想说不吃,二婢又再三相劝,只得答应:“我实不饿,既蒙你们盛意,酒不要了,随便给我一点吃的,吃完,你姊妹也睡去吧。一
二婢闻言,互相笑看了一眼。采芹往取酒食先走,本由问梅随侍,忽然内急,想等采芹来了再走,因司徒兄妹均有洁癖,厨房在房后山洞之内,相隔颇远,本来炉火昼夜不断,饮食取用甚便,当夜不知何故,火竟熄灭,采芹只得重行生火,经此一来,自多耽搁。问梅久候采芹不来,急于入厕,心想:“候了这一整天,均无变故,此间向无外人登门,所去又是必由之路,外人来此,有什警兆,随时便可看出,何况大黄从来不敢远离时久,必已回来,守在谷口内外,主人不过因蔡三姑骄横任性,未必甘休,格外小心,其实无妨,就有什事,也不会有如此巧法。”念头一转,回顾室中,文麟仍在望月凝思,也未惊动,匆匆往厕所赶去。解完手回来,正值采芹端了酒菜走过,见问梅离开,埋怨了两句。问梅还不服气,说:“我出来不多一会,你怎去了这久?
采芹说起火熄之事。问梅忽想起出时曾见文麟立在窗前,窗户大开,后园一带,四围山崖高峻,并有林木掩蔽,外人不能飞越,也看不到里面,老少主人均是剑侠奇士,又养有大黄这类极猛恶的怪兽,自然无人敢于来此侵扰。今夜却是不然,第一,小主人虽在本山显过两次威力,对头蔡三姑却非弱者,人数又多,十九能手。虽有两位老主人在此,对方只听冯村中人传说,不知底细,平日虽然两不相犯,一旦激怒成仇,便自难料。最可虑是前数日山中大风雷雨,将正对冯村的山崖震塌了一片,现出一条缺口,起初不曾留意,昨日两小主人外出,发现当地断石纵横,污泥狼藉,前往打扫干净之后,看出那条缺口正与冯村相对,本意主人回来禀告,只为谷中一向清净,便把那片山崖全数铲去也无人到,跟着主人便把周相公接应进来,一时疏忽,忘了告知,万一对头避开正面,由那裂口暗中侵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心中一惊,忙催快走。
等走到前面,刚探头往房中一看,文麟已不在房内,以为去往屋外走动,或又回到花林赏月,忙同赶出,哪有人影?连喊“周相公”,未听回应。二婢全都急得心头怦怦乱跳,料知凶多吉少。采芹怪问梅不该离开,问梅也怪采芹粗心大意,说“炉火本是昼夜不断,我们吃饭时还曾加了不少炭团,火封甚好,原备随时应用,断无熄灭之理,分明有人闹鬼。就算火熄,也该回来通知一声。我久候你不来,腹痛内急忍受不住,以为片刻即回,断无如此巧法,不料竟会把人丢去。休说两位小主人的英名,便我姊妹也蒙主人怜爱,学成武功剑术,连冯村两个小畜生,见了我姊妹全都恭恭敬敬,不敢放肆。
周相公这大一个活人,听说还经简老真人传授,并非庸手,就在这不多一会的工夫。被人擒去,这人怎丢得起?”
二婢互相埋怨,仍不死心,以为为时无多,文麟并非寻常文弱书生,谷中形胜天然,来人任走何方,均有不少的路,月色又好,登高一望,两条逃路,均能看出老远。如被贼党擒走,便是会飞,也能查见一点形迹,逃必不远。略一商计,便往小山上跑去。往外一看,只见星月皎洁,清光四射,远近山石林木均似蒙着一层轻霜,到处静荡荡的,并无丝毫影迹可寻。正在愁急,往外查看,忽听远远传来一声厉啸。要知后文惊险香艳情节,请看下回分解。
第 八 回 同病应相怜 对此清辉 愿言永夕 幽情谁与 诉曾经沧海 难恋落花
前文采芹、问梅二慧婢一同回到房内,见周文麟已然失踪不见,心正愁急,忽听远远传来一声厉啸,正是大黄在谷口外怒吼,情知有异,立即循声追去。二婢毕竟年幼识浅,一听大黄吼声甚急,以为敌人是由正面逃走,吃大黄在谷口阻住,也许敌人大多,独力难支,故在怒吼。正商量起去,跟着又听大黄连声怒吼,似遇劲敌,在求援助。二婢急怒交加,也未寻思,匆匆驰下,飞步往谷外赶去。她们这里刚走不久,敌人却走了出来,文麟已被擒住,点了哑穴。
原来文麟正在房中独赏春花,对月怀人,忽听身后“嗤”的一笑,当是二婢端了酒菜走进,深夜之间累人服侍,心中不安,想要谦谢几句,口称:“你姊妹太劳累了。”
说罢回顾,猛觉疾风飒然,灯光摇曳中,窗外似有人影一闪,同时目光到处,瞥见一个女子俏生生立在身前,穿着一身淡黄衣,人甚美艳,似嗔似喜望着自己,认出来人正是蔡三姑,想起前情,心中一惊,不禁着慌起来,忙赔笑道:“三姑请坐。深夜到此,可是想见主人么?”
三姑本就带着满腔怒愤而来,及与文麟见面,见他举止失常、词色慌张之状,觉着书生无用,又好气又好笑,心便软了一些,本来还想坐定之后向其质问,及听这等说法,重又勾动怒火,冷笑答道:“我和这里小狗男女素无瓜葛,寻他作什?只气愤你是我家的客,即使看我不起,不愿在我家中作客,也与他们无干,为何支使畜生逞强欺人,将你强行留下?就此罢休,情理难容。乖乖随我回去,看他们能出什么花样。我也决不会难为你,到时定必送你回去,打算在此,想要称那贱婢心意,却是做梦。”
文麟听出话锋不妙,到底书生,无什经历,昨日又蒙对方解围,请往家中,待若上宾,不好意思翻脸,又以为二婢终有一人在外,主人行时既命小心随护,当非庸手,一面赔笑分辩,力言:“主人兄妹本是至交,昨夜实是不胜酒力,又惦念沈煌,恐其孤身一人无心涉险,或是把路走迷,必须回去,此时三姑醉卧,不便惊动,只得不告而行。
准知胖妇追来,想用恶狗伤人,追过寒萼谷界限,才致激怒大黄,几乎伤人。后来还是主人兄妹出头喝止,才放胖妇等逃去。主人因我深夜无可栖身,留我下榻,对你尚无恶意。如不相信,可等主人回来面谈,自知真相。”说罢随唤二婢取茶。
三姑冷笑道:“你想凭那两个狗丫头,就能保住你么?你做梦呢!凭哪一样我不如人?这等欺我!”文麟见她越说越有气,目中已有泪珠,方觉不妙,还想劝说几句,忽听身后有人低喝:“三姊不必生气。这等不知好歹的人,和他有什理讲?且先擒回家去,再给小狗男女寄一个信,限他三日之内去寻我们。”声才入耳,猛觉腰胁间微微一麻,由此全身麻木,不能言动,心中明白,空自发急,说不出一句话来。
同时,窗外飞进一男一女,各穿着一身淡黄色衣扣短装,背插钢刀,腰挂鱼鳞皮袋,神情动作甚是矫捷。发话是个男子,说完,蔡三姑道:“小狗男女不在,如与动手,必道我们乘隙暗算,以强凌弱。最好声色不动,与贱婢留下一信,将人带走。但路太长,走出不远定被发现,仍然不免争斗,还有大黄可恶,韩家夫妇不知能否将它制住?”
同来蒙面女子接口道:“我的意思,双方原无仇怨,不过他们行事欺人,不给他开个玩笑,还当我们真个怕他。彼此多年乡邻,事闹大大,也非所宜。此时动手,一有死伤便成不解之仇。我们也不犯与丫头一般见识,最好悄悄把人接走,看事如何再作计较。
只不再干预我们的事,有人出头打一圆场,就此拉倒。我在黄昏前早查看好了地势,复将厨房的火弄灭,本意把丫头调开,不料只有一个走往厨房。方以为非动手不可,总算凑巧,另一个忽又走开。这样再好没有,就此一走,恐被发现追来惹厌,我已想好藏处,先将这个相公藏起。两丫头有什见识?回来发现人被我们盗走,必朝出山路上穷追。等她追远,我们再由亭外缺口绕路回去。她们决想不到我们会藏在近处,这等走法最妥。
只大黄可恨,跑得又快,一个绊它不住必被迫上,韩氏夫妇未必制得住它。可由我姊妹送他回家,五哥去往前面山口相助,能将大黄除去,永绝后患更好,否则也将这畜生绊住,以免追来作梗。只把人接回家,挨到明天,功便成了一半,你看可好?”
文麟见三个对头只管商计,蔡三姑一双媚目注定自己,似嗔似喜,隐含幽怨,知其心意坚决,非缠定自己不可,暗忖:“任你威逼利诱,我只不从,看你有何法想?”气得把眼闭上,不去理睬。正生闷气,忽听蒙面女子低喝,“此处不宜久留,无暇多言,快将人藏起再说,免得丫头回来撞上。”蔡三姑叹了口气答道:“这样也好。”随将文麟背上,即行绕往房左。
文麟见那地方乃是司徒良珠所居房外,地势不大,乍看并不隐秘,只有几堆山石,高低及人,室旁种着十几竿修竹,四外也无什遮蔽,只旁边有一假山,山头阴影恰将地面遮住了一半,光景介乎幽明之间,甚是幽静,二女带了文麟来往林中立定,便不再开口。隔不一会,耳听采芹、问梅走来,奔往房中转了一转,连听呼喊“周相公”,又往花林小山等处寻找,内有两次并由左近跑过,始终不曾留意竹林之中藏得有人,细一观察,那藏处看似明显,实则来人决想不到,尤其深夜之间将人盗走,怎会藏在近处?明知出声一呼立可遇救,偏被人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空自愁急,无计可施,继一想今夜敌人甚多,均是能手,二婢年幼,如何抵敌?反正主意我已拿定,听其自然,免被二婢发现,反使受伤。想到这里,索性心安理泰,更不再作求援之想。约有半盏茶时,又听大黄怒吼之声,二婢匆匆赶去。蒙面女子忽说:“是时候了,三妹快走。”仍由三姑背了文麟,由小山后面缺口绕出,顺着日间所见小溪旁边松林阴暗之处往前赶去。
文麟方想,“这条路虽与谷口山路相背,二婢、大黄只一走往高处,仍能发现,听对头口气和此时鲁吼,分明大黄难于制眼,二婢现已赶去,只要稍占上风,大黄立可追来;二婢如是庸手,司徒兄妹行前决不会那等吩咐,此时苦干二婢不知自己踪迹,如被发现,也许有望,一面虽想和敌人硬拼,一面仍盼大黄和二婢追来,即便二婢不是三姑敌手,有大黄那样猛兽相助,到底要好得多。”心正寻思,三姑忽然背了自己往溪旁山崖之上走去,那么陡的山崖,身上还背着一个大人,上下纵跃如履平地,别的不说,单这一身轻功已是惊人,晃眼将崖越过。
文麟眼看地势,崖那面乃是大片森林,丝毫没有平地,地势十分隐僻,光景昏暗,人行其中,即便二婢追来也难发现,自知希望已绝,除却拼死坚拒,更无善策,正在急怒攻心,暗骂天下竟有这类不要脸的贱人,人已走到树林深处。蔡三姑忽又把文麟放下,拔下身后宝剑,恶狠狠走将过来。
文麟见宝剑已出鞘,仿佛气极将要翻脸神气,暗忖:“此生无趣,真要遇害,也是命该如此。”又恨对方泼悍,嘴里不能出声,只把目光看向别处,以示不屑,全无惧容,满拟对方已生恶念,剑一出鞘,不死必伤,忽听玱的一声,宝剑还鞘,紧跟着身旁人影微闪,腰间忽被人捏了一把,酸痛非常,知是三姑所为,心方暗骂不要脸的泼妇。同时又听叭的一下,后背心中了一掌,骤出不意,这一下又打得颇重,竟被打出好几尺远,眼看跌倒,点穴时久,虽然周身麻木,因在情急之际,由不得奋力往前一挣,待要就势纵出,身才离地,就在这将倒未倒之际,猛觉右膀被人拉住,往回一扯,几乎跌向来人怀内,立定回顾,正是三姑,才知点穴法已被解开,并非恶意,匆促之间无话可说,只苦笑了一声。
三姑见他立在身前一言不发,面有愤容,急切间也不知说什话好。同来蒙面女子看出三姑情热,爱极文麟,知其平素好高,不好意思出口,故意喝道:“姓周的,莫要不识抬举!我三妹恐你时久受伤,将你点穴法解开,请往她家一谈,你真还不懂么?”文麟冷笑一声答道:“既落你手,任你所为。”话未说完,三姑接口道:“五姊,他此时四肢麻木,恐难行走。事已至此,我也不再怕人笑话。反正主意我已拿定,好坏都是一样,仍由我背他同行便了。”文麟见她又要来背,忙说:“我已能走,盛意实不敢当。
只是路径不熟,请你们前面领路便了。”随听另一妇人粗声粗气的接口说道:“三姑莫听他,我已上过当了。”
文麟一看,正是胖妇,同了三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