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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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萧眼光迷离,瞧了瞧她,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而已,醒后睡不着。对、对了,那是什么?”
秦慕萧指着明嘉诩交给她的包裹,包裹已经打开,红色嫁衣摊开着,燕洛雪脸有些烧,她总不能说是她爹娘已经同意他们的亲事了吧。秦慕萧却几步走到床边,抓起嫁衣,阴沉地粗声粗气问道:“你还想干什么,我这般对你,你还与明嘉诩勾勾搭搭,你已成亲了,他还送你嫁衣,你们想私奔吗?好!我就成全你们,这是休书!从今往后,我们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秦慕萧拿起案上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字迹凌乱,燕洛雪在一边已经气哆嗦了,口不择言吼道:“你这疯子,是你一直缠我,如今这样,我早求之不得!”
秦慕萧笔一顿,抬眸看着燕洛雪,见燕洛雪珠泪盈睫,他调皮笑了:“那更好!”说完,大笔一挥,签上秦慕萧三个字,然后举起休书,脸一板,一字一字念出来:“余慕汝姿容,聘汝为妻,深情相待,奈何汝心如顽石,出言不逊,为不敬;貌合神离,为不忠;今更甚欲与他人双宿双栖,故出此书,今与汝恩义断绝,永不相见!”
秦慕萧念完,大笑,然后将休书卷起,塞给燕洛雪,燕洛雪此时只茫茫然,心中不知是何感受,只觉得整个事都不对,但又不知究竟不对在哪里。
秦慕萧爬上床,躺了下去,口中含混着:“还不去找你那相好的师兄?”
燕洛雪跳上床,秦慕萧幽深目光注视她,如果燕洛雪看,就会知道他心里实在很苦,可是燕洛雪没有,燕洛雪在床里侧,猛伸出一脚,将秦慕萧踹下床,说道:“你弄皱了我的嫁衣!”
秦慕萧躺在地上,没起身,只傻笑着,燕洛雪还是不理,只小心翼翼将嫁衣叠好,收进包裹,然后,跳下床,拎起包裹,走了出去,见鸣蝉一脸惶然站在外面,燕洛雪说道:“多谢鸣蝉姐姐照顾,后会有期!不,也许是后会无期。”
外面还下着雨,燕洛雪跑了起来,只想大哭一场,她喊起来:“师兄!师兄,你出来,你在哪儿?”
明嘉诩已经睡下,突然听见了响动,披衣出来,见燕洛雪凄惶偟站在雨中,惊讶问道:“师妹,你怎么啦?”
燕洛雪想哭,却突然又没了眼泪,她心头突然如槁木一般感觉,无血无泪,她静静看着明嘉诩,说道:“师兄,你带我去离山吧,他刚刚已经同意了,我们可以连夜就走。”
明嘉诩虽不知何事,但看燕洛雪神情,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他的责任就是保护燕洛雪,如今燕洛雪发话,离开秦慕萧,他焉会不听,他立刻回屋收拾行装,拿着佩剑,吩咐人套好马车,他扶着燕洛雪上了马车,自己坐在车辕亲自充当车夫,他一甩鞭子,车马行进,离了忘忧茶庄。良久,车中突然传出压抑哭声。明嘉诩心中微痛,师妹终究是爱上秦慕萧了,不然离开秦慕萧何以让她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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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站在忘忧茶庄最高处的秦慕萧依然向车子方向望着,他手里拿着酒壶,饮着美酒,酒香四溢,似乎很是惬意。可有谁知此时他内心的煎熬。那酒的辣味入喉,却解不了他心头的苦涩。他探手入怀,抓住胸前月牙形紫玉钥匙,原以为情锁锁情定要锁个生生世世,却哪知此生都已无望;原以为能朝朝暮暮常聚首,现在却盼从来未相逢;原以为二人真正有缘,到头才知造化确实弄人。他一杯杯,好似琼浆下肚,可这哪里是酒,而是他的心碎,他,只求一醉,他,只求一睡。不然他该怎么摆脱这令他绝望的事实,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子竟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苦苦想要留住的一丝温暖不过是虚幻。不知不觉,他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站着周善文和鸣蝉,他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他只想安静待会儿,他从未像这样软弱过,就是幼时也没有过,他这种样子,不想让人看见。
他下床,推开窗,雨已经停了,月光清冷,照入室中,或许是那皎皎寒光令他酒醒,他清醒了许多,他望着月亮,想起了贞宁告诉他的话:该糊涂时糊涂,不该糊涂时装糊涂。真是至理名言!可惜他没有听,非要踏这大网,现在被这网困住,我如何才能摆脱?荣华,秦柯,燕重垚,燕洛雪几个人的名字在他脑海里轮番出现,他突然想起那个神秘女子,那神秘女子在几人之间充当了什么角色?她告诉他事实的目的是什么?她的阴冷话语响在他的耳畔,她要报复谁、折磨谁呢?他这样痛苦是那女子所愿吗?
雪儿,雪儿,他心中叹息,她此一去,定会嫁给明嘉诩吧,明嘉诩深情,性子又宽厚,定会对燕洛雪百般呵护。他闭眼,不愿见到燕洛雪身穿嫁衣的模样,可是燕洛雪与他成亲时的娇羞带怯又兼防备的可爱模样就像生了根一样在他眼前晃动,那大红嫁衣,刺痛了他的眼睛。
嫁衣?不对!嫁衣是明嘉诩交她不假,可明嘉诩明知他们已经成亲,怎么还会送她嫁衣?秦慕萧身子有些发颤,不是明嘉诩,就应是洛雪爹娘了,送她嫁衣就表示他们同意他和洛雪的亲事了?他们知道他是西秦皇族啊,当年的玉佩就是秦柯给的,那是秦柯佩戴过的玉佩!荣华公主应该见过啊,他们明知道还会同意?就没想过他的存在吗?
不对!不对!难道他上当了?燕重垚那么疼爱妻女,为妻女殚精竭虑,荣华公主若曾和秦柯有过苟且之事,他如何能毫无芥蒂,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帮助。但为什么秦柯却不否认?不,不行!秦慕萧自言自语:“我不能糊涂,有些事既然起了头,就停不了了,回不了头,再说,荣华公主若真是我娘,我就更要去,我要问问她,她怎么会那么狠心抛弃我,怎么会那么狠毒杀害那么多人。”
秦慕萧坐回桌边,喝了口水,然后从桌案镇纸下抽出一张纸,将墨研开,给周化风写了封信。写完封好,放到桌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皱皱巴巴,他皱了皱眉,回身取出自己衣物,选了件暗色紧身衣换上,将头发重新梳理,用金环束好。他站在室中,又想了想,拿出易容工具,对着铜镜,将自己改头换面。他将周善文叫进来,低声嘱咐了好 久:炫:书:网:,将信交给周善文让他转交给周化风。然后,他出门,一跃上了墙头,融进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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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安城,清河坊。
清河坊,美人窝,销金窟。午夜早过,仍莺声燕语,春意情浓。清河坊的花魁如花姑娘坐在花楼,怀抱琵琶,轻挑琴弦,轻启朱唇,轻唱着小曲。这时,一个猥琐男人出现在楼下,对她比划了一个手势,她立刻停止弹唱,关了窗子。
她起身来到里间屋子,屋中床上坐着一个蒙面女子,如花跪在蒙面女子面前,说道:“楼主,鱼来咬饵了。”
女子点头,说道:“很好,游戏终于开始了,主人,你,就等着接招吧。”
第四十五章 抽刀断水水更流
西秦国咸安城外五里,清江柳叶渡。
柳叶渡口,晨星依稀,柳枝掠水,波漾琉璃。江岸处泊着一叶孤舟。舟上一眉清目朗的高壮男子倚帆而立,面向渡口,似在等人。他眉心深锁,不时举头探望,焦急万分。这时,渐渐从远处传来沙沙行车之声,一辆马车出现在迷蒙之中。看清赶车之人后,青衫客微笑,如释重负,忙下舟迎上前去。
“明兄,周某奉庄主之命在此恭候多时。”
赶车的明嘉诩勒住缰绳,沉默看看周善文,周善文说道:“庄主怕夫人回南凤国会遇危险,特命周某送夫人一程。”
“不用了。”车中燕洛雪说道,“庄主好意,洛雪心领,你回去复命,说洛雪自有师兄保护,请他安心。”
“昨日雨急,清江水涨,属下谙熟船技,夫人反正要过江,又何必坚持,再说,夫人对鸣蝉如同姐妹,夫人就当属下替鸣蝉送您。”
周善文的话让燕洛雪想起了憨憨的鸣蝉,她险些落泪,她不要自己如此在意这段时光,她掀帘下车,说道:“也好,如此多谢。”她率先上船,明嘉诩紧紧跟随。周善文待二人坐稳后,一撑竹竿,船轻快驶向江心。
周善文的话果然不假,愈近江心,水流更急,但燕洛雪对着湍急流水,并无恐惧。她脸色平静,平静得让明嘉诩不知如何开口相询,也许,燕洛雪就不想让别人追问。
确实如此!燕洛雪耳边回响着秦慕萧念休书的声音,脑中闪着秦慕萧讥诮的表情,他躺在床上时没心没肺的笑容让燕洛雪的心如撕裂般疼痛,她是怎么啦?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他?她对他充满好奇,她对他有戒心,她厌恶他的独断,她也不喜 欢'炫。书。网'他的冷酷,但她是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这一切,也依恋上这一切?
难堪还是难过?燕洛雪问自己。她不敢回答,怕自己会看不起自己。就当是难堪好了,难堪不过是丢了面子,难过却是丢了心。关键是为什么秦慕萧突然就变了?又有什么关系?秦慕萧变脸也不是头一次。但是洛雪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变脸?与那个神秘女人的话有关吗?
那神秘女人毫不掩饰她的恶毒,秦慕萧的父亲究竟是谁啊?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不过,是谁都与她无关了,她去离山,如果南凤灵帝不去打扰她,她就永世不再出山!
燕洛雪沉浸在自己的失落情绪中,而明嘉诩一直看着燕洛雪,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周善文的小动作。周善文袖中滑出一支袖箭,射向船帆,船帆破了,船速降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在江心中打起旋来。
燕洛雪意识到危险,想要站起,周善文喊道:“夫人,坐那别动。”他打了一声急促呼哨,向后看着,燕洛雪顺着他的视线,见薄雾中,一艘游舫缓缓驶近,帘笼下,依稀一白衣少年浅笑俨俨,悠然席坐。他目光与燕洛雪相接,便施施然站起,来到船头,对着燕洛雪一拱手,笑道:“夫人,你受惊了。”
此人正是秦慕萧!
燕洛雪坐在那里,瞪着眼睛,蓦地,她回头对一脸茫然的明嘉诩大声说道:“夫君,我们昨夜已经成亲,这人却还来纠缠我,你如何能饶他?现在,你给我杀了他!”
明嘉诩“啊”一声,退了一步,脸都红了,燕洛雪喊道:“快去,若不去,我就跳江!”
明嘉诩忙不迭点头,拔出剑向秦慕萧跃了过来,秦慕萧也在同时跃起,结果明嘉诩落到了游舫上,而秦慕萧上了小舟,明嘉诩刚一落地,四名大汉一拥而上,那四名大汉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无情山庄四大护法。
秦慕萧站在小舟上,小舟却像受他控制一样,稳了下来,燕洛雪心中更气,抱起包裹就要跳江,秦慕萧幽幽一语让她止了脚步:“那女子是南凤国奸细,我敢说你一踏上南凤国土地,就再见不着你爹娘。我可以帮你。”
燕洛雪好想让自己有志气,但她不想死!她手里有他给的休书,她和她没关系了,师兄又在身边,她用不着惧他。
周善文将小舟靠近,燕洛雪轻巧一跃,上了游舫,哪知忽听风声,她一侧身,身上包裹已到了秦慕萧手中,燕洛雪上前去抢,周善文上前隔开,秦慕萧慢条斯理打开,见那被燕洛雪团的乱糟糟的一纸休书就放在上面。秦慕萧拿起,笑笑,看看洛雪,说道:“夫人,为夫昨日醉酒,你怎么就当了真,为夫在这向你赔礼。”
秦慕萧脸上兴味盎然,将休书撕个稀烂,抛向水中。燕洛雪冷冷看着,不言不语。秦慕萧,真小人!
燕洛雪见师兄被人架着,不得动弹,沉着脸冷冷问道:“你就让你的人这么对待我师兄?”
“好说!”秦慕萧摆手,四大护法退下,秦慕萧对明嘉诩一笑:“师兄,多有得罪,实在是情非得已,事情紧急,我还有事想请教师兄,师兄跟我来吧。”
秦慕萧过来拉燕洛雪的手,燕洛雪却向前跨了一大步,秦慕萧赖皮笑了,说道:“夫人越气,说明越在乎为夫。”
明嘉诩眼神一黯,别过头,秦慕萧趁燕洛雪闪神之际,拉住她,说道:“一会儿对你解释,现在你乖乖听话。”
秦慕萧带着燕洛雪和明嘉诩进了游舫里舱,里舱内有床,有桌有椅。秦慕萧看看燕洛雪略有些红肿的眼睛,眼中流露歉意,叹口气,说道:“你累了,先去睡会儿。”
燕洛雪摇头,秦慕萧作势过来要抱她,她一摆手,说道:“好,怕了你,行吧。”她脱了鞋,跳上床,摔下床帐,隔断了秦慕萧得意的眼神。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竟安稳了,要不是秦慕萧的话太过震撼,不然她真会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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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萧为明嘉诩倒了杯茶,说道:“师兄,前些天你去离山,可听说过江湖新近崛起一个晓宁楼?”
明嘉诩点头:“听人议论过,这是一个活跃的杀手组织,似乎在南凤国很有名气,南凤国人很是惧怕,庄主为何谈及它?”
“昨夜你带雪儿离开,我料你们必出不了城,必然会住店,而清江楼离城门最近,你们必会在那里安歇,我便赶到那里,结果竟然发现晓宁楼的杀手正暗中监视你们,他们口口声声是奉了楼主之名命。”秦慕萧解释。
燕洛雪心中胆寒,怎么,她的身份被识破了?
秦慕萧接着说:“可我细听之下,才知他们想让我去南凤国,并说他们楼主定下妙计,我一定会中计。我想我正有意到南凤国拜望一下我的岳父岳母,不如将计就计,于是我就悄悄来了。”
“原来如此。”明嘉诩点头,“但为什么他们意图在你却监视我们?”
“雪儿原和我在一起,他们自然就以为是我的人,派人监视不奇 怪{炫;书;网。但我担心时日久了,难免不暴露,所以我想请师兄帮忙。”秦慕萧说道。
明嘉诩说道:“庄主请讲。”
秦慕萧说道:“他们引诱我去,必有所图,不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