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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风宪名臣传-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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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爷觅得同车之女,其佩玉琼琚,他倒也乐见……

阿繁刚唱完了《山鬼》,紧接着又听闻李存戟吹了《有女同车》,心里一喜,道是觅得山鬼车同载,好得很!张口便来,和着李存戟的节拍,动人吟唱。

这回不仅蕴月听的入迷,连一旁的赵恪赵爽都听住了。

待阿繁反复吟唱“彼美孟姜,德音不忘。”,赵恪越发笑得温柔,略低着头看赵爽:“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赵爽哪里见过这阵仗?她自小身边虽也有仆妇丫鬟,但爹爹行伍出身,每每以军中规矩治家,军中直爽的男子见得多,但何尝见过温情脉脉的男子?李存戟虽是诗书在胸、刀戟在手,到底还是待她如妹妹。如今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这么个人,倒让那少女的小小虚荣、期盼、崇拜,一一都满足了。赵爽满心欣喜又带了羞涩,原本的五分颜色,喜成了七分,一颗青梅怀思的心,便也算觅得寄托。

眼见着一个爽朗的女子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小鸟依人的娇羞,赵恪多多少少也觉得满意。他的确不介意他身边有多少女人——早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但他更不介意尽可能的让自己和他身边的女人过得好一点。

赵爽听得这句“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浑身都软了,只半倚着赵恪的胸膛,娇美轻唤:“陛下……”

赵恪轻轻一笑,携着赵爽进了内帏,一挥手,打落了舷舱里悬挂的轻纱薄幔……

李存戟、江蕴月岂有不明,连忙撤了席面,请内侍得喜等人进来伺候。

随后蕴月顾忌身份,让人放了小舟,同存戟、阿繁下了游舫,漂在河面上。

江面黝黑,只有那游舫投下来的片片粼光。深夜寂静处,唯独游舫风光旎旖。到底是拉了一会皮条了!蕴月心中微喟,低头看看阿繁,发现她紧紧抿着嘴,脸上并无半点笑意。

蕴月拉了拉阿繁:“怎么了?遇了什么不痛快的事?”

阿繁看了看蕴月,慢慢的脸就通红起来,咬了咬才细声问道:“阿爽和公子……我……我看过些医书……”

呃~蕴月一下也脸红,说不出话来,只在手上紧了紧,又想起另一件事来:“上回和你说陪阿爽进宫,你也算是答应了。过了今晚……陛下想必就有旨意了,你……阿繁,你进宫,我也不拦着你,可……进了宫,行动有规矩,再不是在园子里了,就是阿爽,往后也是主人,更别说往后文小姐……你不要淘气,更不能想着哪出是哪出,行动依着规矩来,你……再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记得么?”

蕴月说得郑重,阿繁也知道,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蕴月,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用力点头。

蕴月抿抿嘴,又把阿繁揽在怀里,心里实在没底。阿繁这一进宫,得要多少日子才算完?!

“江小爷放心吧,阿爽进了宫,诞下皇子后,想必阿繁也很快就能出宫。”,李存戟在身后淡声道:“无论祖父还是王爷,都见不得江小爷吃亏。阿繁聪明伶俐,总是能随机应变的。”

李存戟……也算他乖觉!蕴月咬牙抽气,说不出话来。

一旁阿繁推了推蕴月,又回头,甜甜的笑着:“老侯爷也这般疼爱小贼么?阿繁也沾光了!”

蕴月闻言一震,细细回顾了存戟的话又觉得不大对,他老爹不见得他吃亏便罢,李玉华也?

……

☆、厚德载物

承熙三年九月初九;骠骑将军赵辉之女封美人;正四品。

尽管此时吏部右侍郎任予行在朝堂之上大棒挥舞,但皇帝此举还是大大的刺激了朝堂诸人。当今是什么意思?要彻底打击洛阳权贵了么?早前古光请旨册立皇后,难道就成了放屁?那中秋祭月也不过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难道因为“英里巷命案”;文家已经大失圣心?人人成了权力角逐场上嗅觉敏锐的猎狗;拼命揣测着皇帝的心思。而……文重光;彻底成了笑话。

对此,文家人;保持了某种世家风度,颇有点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大度。

文采之面对着窘况,收拾了心情。但对赵恪先于她迎赵爽的举动;文采之真是落了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内伤。皇帝这动作是铁了心要打击洛阳权贵、亲近西北军团?文采之心里七上八下,终于明白,世家之女,本就是权力角逐的战利品!领悟了这一点,文采之心中反而少了绝望,多了一丝懊恼,如今她要想顺利立后,只怕都难了,到了今时今日,就在不远以前的那一场芳心暗许彻底成了一桩笑话,成了她文采之光鲜人生不能抹煞的瑕疵。

自然,与文采之一般忐忑不安的,大有人在……

与文采之不同的,是赵爽。有一个温柔的男子开启了她人生的另一道大门,引领她做一个女人,自然而然,她成了一个妻子,并将会成为一个母亲,于是,她理所当然把他当成自己的全世界,而他,主宰了她的全部喜怒哀乐。

九月十二日,礼部官员简单的仪式后,赵爽正式入宫。

对于宫廷生活,赵爽适应良好,原因嘛,名分早定,教导规矩之类的事情早就安排进行了。只是人与人相处,有时候看的是个人的悟性和脾气。这一点阿繁要灵慧的多,虽然她实在不怎么喜欢条条框框的圈着自己。

生活了些时日,阿繁暗忖,赵恪果然是个斋皇帝,偌大的后宫,除了太皇太后,还有先帝的几位太妃,真正属于皇帝的女人,也不过是太皇太后为引导皇帝成人之事而设立的八位女官。八位女官中有两位诞了小公主,同封了美人,其他?没了。

就这么些人,与赵爽相比,皆是敬佩末座。

赵爽心底磊落,是以与人交往多有坦荡,一些时日下来,宫里也落些好人缘。加之与皇帝正值蜜运,阿繁也眼观鼻鼻观心的懂得眉高眼低,因此两人初入宫的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进了十月,天气渐冷,朝中局势因为任予行、陈正华等人的合力运筹,呈现白热化。赵恪为此分不开身,每每不能招嫔妃侍寝,待赵爽多少减了开头的热度。只是赵恪也是个明白人,不能陪着,还是周到的照顾了赵爽的心情,每有些贴心的小玩意赏赐下去。

对此阿繁洞若观火,也不再像在宫外时候那般淘气耍些小把戏,反而时时开解赵爽。

但相较于赵爽往日的无拘无束,宫中的日子着实单调。每日除了给太皇太后问安,偶尔和上了年纪的太妃们凑凑趣,便无大事。若皇帝不来,赵爽只能呆在她居住的淑安宫无所事事。

往日舞刀弄枪是肯定不能了,太皇太后希望她好生养着身子,盼望她赶紧的给赵恪添小皇子;看书,她也不像阿繁,动若脱兔,静若处子,无法真正安静坐下来;女红、琴棋书画的,往日也不过是粗粗学过。

然而与无所事事的单调生活相比,更让阿繁私下担心的还是赵爽对待皇帝那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心情。

这日赵爽喜滋滋的打发了宫人给她换了一身甚是华丽的襦衣裙,从早晨开始,一直左顾右盼,直到中午,赵恪不仅人影不见,连一声话儿都没传过来。赵爽这脸上便蒙了一层郁色,连午膳都吃得没精打采。度日如年的熬过了中午,赵爽看着宫外漫天的铅云,情绪真是低落到极点。

她很想念往日在关外,就算是冬日,只要不是刮白毛风,她也会在校场跑马。那会娘亲骂她把脸都吹裂了,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阿繁看她闷闷的,便上前说:“娘娘,昨日陛下送来一副巧妙的连环锁,不如阿繁取了来给您耍耍?”

赵爽摇摇头:“哪有心思玩那个。”

阿繁抿了抿嘴,又笑开:“那阿繁陪娘娘到御花园里走走?虽说天冷了,但阿繁看哪里有一丛竹子还是翠绿的,听闻连陛下都交代了要好生养护着呢。”

不提赵恪便罢,提了赵爽眉头都揪在了一起:“阿繁,你说……陛下今日……”,话未说完,赵爽红了脸,又一副委屈样子。

阿繁心知,只能摇摇头劝到:“娘娘,阿繁方才听内侍提过,陛下在明德殿召见大臣们,早朝后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散呢。这些日子陛下像是极忙碌的。娘娘便体谅着,只管好好照顾自己吧。”

一番话又说得赵爽没了言语。

阿繁见状笑眯眯的把赵爽扶起来:“娘娘的夫君是天子呢,富有四海,自然是日理万机的。走吧,阿繁陪您到御花园走走。陛下忙碌,娘娘身在后宫,不能过问政事,便要开了心怀,不让陛下担心,对不对?”

赵爽听闻了也提了口气,稍稍振作了精神。

两人由宫人跟着,便逶迤往御花园逛去。

十月的天气,京城已经入冬,要说御花园真有趣致盎然的植物那大约也有些言过其实,不过就是宫人用心打理之后的景致。赵爽看了一会便兴趣缺缺,又不耐烦宫人跟着,便挥退宫人,拉着阿繁走开,两人只说些悄悄话。

正好阿繁也有心开解赵爽。平常新进的宫人太多,还有太皇太后指派下来的嫲嫲,许多贴心的话都不好明目张胆的说。

这时阿繁看见不远处假山掩映下,一株秋海棠还残留着些胭脂色,颇有些美人残妆的别样滋味,便把赵爽那处,看了一回话,看看左右无人才轻轻开解道:“阿爽,此刻无人,阿繁也不称呼你娘娘,咱们还是没进宫时候那般说话好不好?”,阿繁看见赵爽点头,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见陛下不来,心里就忐忑难过对不对?”

赵爽咬咬牙,闷了多日的话倾斜而出:“阿繁,我真闷!往日在家,娘亲也告诉我进宫了是什么模样,可我那时真没往心里去。阿繁……”,赵爽兀得抓住了阿繁的手:“陛下真的喜欢我么?我还像做梦似的。若他不喜欢我,我……我怎么办?一想到这个,我就痛快不起来……”

阿繁心里叹气,只觉得阿爽可怜。老侯爷小侯爷的一屋子,阿爽又在什么位置?丢在这深宫中,白头宫女之叹也罢了,怕就怕塑风不怜海棠色……

沉吟再三,阿繁笑开来:“阿爽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封了正四品的美人,是陛下迎进宫来的妻子呢。我听阿爹阿娘说,世间夫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了夫妻就应了那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了,这缘分非同寻常的,总要好好珍惜。只是,陛下也不只是阿爽一个人的陛下,天下万民,事无巨细,都等着陛下的恩露,不说陛下眼下忙一些,就是日后,陛下要充盈后宫……”

话到这里,赵爽一愣,眼睛一瞪:“陛下也同爹爹一般要纳妾室?”

阿繁烦恼啊,皇帝算好的了,比较素!别说阿爽眼下也不过妾的身份,就是皇后,也挡不住皇帝要添小老婆,难道这些往日阿爽的爹娘都不曾教?待要说话,又听见阿爽叹了气:

“阿繁,其实我知道,在家的时候娘亲给我说过,说进了宫要好好同宫里的姐妹相处。可是,一想到是陛下,我心里就揪得难受。”

赵爽轻轻的话,好似流云缠住了偃月,让阿繁浑身的劲儿都使不出来,心里着实懊恼:哥哥就是想让人入宫,也该选个明白人!阿爽?陛下少看她一会都觉得忐忑,这日后的日子……

两人正说着,假山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是宫人的声音:

“你见着文家的小姐了么?”

“没见,听闻甚是美貌。”

“是啊!这会正在太皇太后宫里给太皇太后问安呢。”

“我听明德殿的瑞喜提过,陛下派了他往文大人家去了,还连着好几天下了旨让几位大人去文家呢,看那架势,宫里谁不说要迎正宫娘娘了!”

“这话你也敢明目张胆的说!”

“也不过是避在人后说,宫里可不都是人人传开了?”

……

笑声不闻声渐悄,假山背后的赵爽早已经呆了。

阿繁想上前扶着赵爽,赵爽惊醒过来,一把抓住阿繁:“文姐姐?!陛下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阿繁张口结舌。

赵爽面上一红,嘴唇一抿:“我要去问陛下!问他喜不喜欢我!”,说着抬腿就跑。

阿繁一呆,旋即追了上去,心里苦笑不已:这才是她认得的阿爽。

赵爽一路远远甩开众人,直奔明德殿。但赵恪历来不喜后宫嫔妃进入此处,赵爽人尚未到,就被来喜挡了驾,自然也看不到赵恪。

赵爽脾气爽直,想到了什么事情就一定要拿个准话,几乎跟来喜闹起来,亏得阿繁半是用强的劝住了,才没把场面弄得不堪。赵爽没了意思,悻悻回到自己的淑安宫,忍不住就大哭起来。

如此情景,阿繁黯然,却毫无办法。赵爽如此爱憎分明,喜怒行于色,将来……

这般动静,到底惊动了赵恪。直到二更时分,赵恪不顾夜深,摆了仪仗来看赵爽,这时的赵爽早已经哭累了蜷在榻上。

赵恪见到此状眉头大皱,责备的眼光立即压到了阿繁身上。

阿繁抿抿嘴,立即就跪下了请罪,连带的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赵恪见得阿繁如此,浑身的怒火直落了棉花一般,只得挥手让诸人都退了出去。

赵爽泪眼朦胧,一双眼睛肿的不成样子,知道皇帝来了连榻都没下,只幽幽的看着赵恪。赵恪摇摇头,坐了下来,安抚着赵爽。

赵爽攀着赵恪,把心里压抑多日的话倒豆子般一股脑全都问了出来:“陛下,阿爽好难过,我、我不敢问,也没想过,可是,我憋得好难受!”,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含含糊糊的话里满是委屈:“陛下真好看,说话轻轻的,我、我没想过……可……陛下,陛下喜欢阿爽么?我们……在一块,做那事……我喜欢陛下,可陛下若不喜欢我,我怎么办?”

颠来倒去的话,尽是闺怨。翻云覆雨后,男子女子神灵的契合的冲动,并非传说。

赵恪听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喜欢她么?这重要么?可是此刻她在他怀里,也不过是个想讨丈夫宠爱的妻子,是个爱上了丈夫,却忐忑丈夫爱不爱自己的寻常女子。

赵恪轻轻笑开,心知赵爽脾气爽朗憨直,若隐瞒反倒弄巧成拙:“朕怎么会不喜欢阿爽呢?若不喜欢也不会把阿爽接进宫来。”

“真的?”

“君无戏言。只是,这话朕只说一回,你听了就记牢,不能再胡思乱想,知道么?”

“……”

“还有,朝堂之事,也不是后宫嫔妃该涉足的,今日你贸然闯到明德殿,若让司谏知道了,会责备朕的。今日便罢了,太皇太后体恤你也不会责怪。但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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