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小五义-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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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泉往旁一闪,当的一声,哗喇哗喇,打的墙头上砖瓦乱落。纪小泉、玉仙蹿下墙头,往西就跑。金铛无故大将军于奢这一喊叫,西院的人俱都听见了。卢珍、于义、刘士杰、白芸生全从西墙上来。这回艾虎可没来,皆因头一次,白芸生一追玉仙,艾虎也跟着追下来了。刘士杰一镖没打着玉仙,又一刀也没砍着,他见艾虎、白芸生全都追了女贼去了,他倒蹿进墙来,在包公书房台阶底上,保护包公。然后艾虎、白芸生、展南侠、蒋平全给包公道惊来了。蒋平见刘士杰说:“你作什么在这里站着?”刘士杰说:“我怕贼人的伙伴多,我们人都追下那个女子去了,倘若再来一个,包公这里岂不担惊?我故在此保护包公。”蒋平说:“这才叫见识哪!”倒把艾虎、白芸生嘱咐了一遍:“你们遇见这个事情,总要留看家的要紧。”然后进里面,与包公道惊。包公一摆手,大家出来。蒋平问:“这个女贼,你们看出是谁没有?”艾虎说:“我看出来了,就是三哥怕的那两个丫头。可不知道是金仙还是玉仙。”蒋平说:“管他什么仙,我们总以防范为是。”刘士杰仍然出来,还是白芸生、艾虎守着包公。
工夫不大,又听东院一嚷,艾虎没来,就是白芸生等全从西院上墙一看,这回可是两个人。大家全都蹿下墙,亮出兵刃,往上一围。又见从南墙上蹿过三个人来,是展南侠、邢如龙、邢如虎,就也往上一围。玉仙用刀乱砍,邢如虎用刀,展南侠用剑,往上一迎,“呛啷”一声,把玉仙刀削为两段。玉仙蹿出圈外,一回手把链子槊拉出来,对着南侠一抖,展爷急速用剑敌住,再用宝剑一削,可就削不动了。玉仙把一对链子架抡开,如同流星相仿,五尺以内,进不来人,随使随走,口中说道:“扯滑。”她就蹿上南房去了。邢如龙、邢如虎也就蹿上房去,玉仙下南房,奔西房下去,邢如龙一追也上西房,他本是一只眼睛,不甚得力,玉仙使了个犀牛望月的架式,一抖右手链子架,正打在邢如龙肩头之上,噗咚栽下墙来。邢如虎赶上,把他扶将起来,摸了摸肩头之上,肿起一个大包。再说纪小泉见玉仙一走,便打算逃窜性命,他也俱怕南侠这口宝剑。好容易蹿出圈外,也往南房上一蹿,大家要迫,南侠说别追。纪小泉单脚刚一落房屋,于义飕的就是一镖,没打着,刘士杰一镖也没打着,南侠不叫追,也是要拿暗器打他,南侠一袖箭也没打着,这三枝暗器,难为纪小泉躲闪,论说都是百发百中。也是他活该,走了也就没有事了,他偏又掏飞蝗石,对着于义打来,倒没打着,于奢从下面飕的一声,打上来一丈长的一个暗器,就听当啷一声,把小泉右腿打折,叹哟一声,栽下房来。众人一看,全都哈哈大笑说:“倒有一宗撒手锏,没听见说会有撒手棍。”浑人使的浑招数,这一下撒手棍,真把纪小泉打下来了,并且把腿打折一条。大家过去把他捆上,站殿将军托人上房拿棍。于义蹿上房去,连暗器都找着,先把棍扔给他哥哥,自己蹿下房来,把袖箭和镖交给展熊飞与刘士杰。此时后半夜坐更的也全醒了。冯渊、徐良、胡小纪、乔彬、马龙、张豹、韩天锦、史云、龙滔、史丹(史丹皆因在团城子作内应有功,蒋展二人回禀了相爷,包公把他前罪已免,如今也在开封府效力)全都过来,一闻听拿住刺客,冯渊把纪小泉往起一提,连大众奔西书房,回禀包公拿住刺客之事。包公业已安睡,听到拿住刺客,复又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有更夫飞也相似跑来,气吁吁的说道:“可了不得了。”展爷忙问:“什么事情?”更夫说:“我们有个伙计叫王三,有两个贼,一个男贼,一个女贼,把王三捆住了,嘴内堵着东西扔在大槐树后头。我过去给他解开,摸出口内的东西,他说:见贼来了两趟。我们拿灯各处一照,穿堂内印所门大开,老爷们快快去看看罢!”蒋平和大家一听全是一惊,急忙派几个人预备灯火,奔至印所,用灯一照,门是大开,又见里面竖柜柜门子大开,印匣里面印信踪迹不见。蒋平怔柯柯他说:“这事可怎么个办法?空有咱们这些人,将相爷的印信丢失,该当何罪?”众人说:“只有见包相爷回说。”蒋平说:“先前没咱们这些人,也不丢东西,如今人多,反倒把印信丢失,你们随着我请罪去罢。”众人跟着蒋平到西花园。有未跟过来之人,都来打听。蒋平把丢印事情一说,大众一听,也痴呆目瞪了。徐良说:“大概贼人去还未远,总是找去为是。”蒋平说:“不行,她这二次来谁也没在后面追着她,谁知她准往哪里去了?无影无形的,有一个准方向也好办哪。”徐良说:“何不问问刺客?他必然知晓。”蒋平说:“这个刺客,你认得他是谁?据我想他必是团城子里的人。”徐良说:“不是,这人我不认得。”冯渊说:“此人我倒认得。”蒋平说:“他叫什么名字?”冯渊说:“我不知他叫什么名字。我从糕饼铺拿住白菊花,扛至树林,我一更换衣冠,就是他给我一飞蝗石,念了一声无量佛,把白菊花救走了,我把熏香盒子可也丢了。还有一个老道,与他在一处,还怕他也来了哪。”蒋平复又派人,前后巡查。又问纪小泉说:“朋友你贵姓?”纪小泉说:“不必问我姓名,行刺盗印,全是我一个人。也不用你们三推六问,我敢作敢当,爱杀爱剐,任听其便!”
此时包公里面传出话来,要见展蒋二位护卫。二人进去,面见相爷请罪,说把印信丢失。包公闻听一惊,相爷问:“这刺客现在哪里?”蒋平说:“现在外面。”包公吩咐一声,将他带来。蒋平出去,把刺客往内一带,搭将过来。纪小泉右腿己折,在包公前也不能跪下,就在地下歪着一坐,可是捆着二臂。包公在灯光之下一看,这个人长的眉清目秀,随问道:“小偷儿,本阁有什么不到之处?为何前来盗我印信?”纪小泉说:“包丞相不必细问,我速求一死!”包公说:“你就是求死,也得把印信招将出来。”纪小泉说:“我把印信盗在手内,一时慌忙我扔在墙外去了。”包公说:“本阁这里焉容鬼混!”吩咐看夹棍,外面差役进来,将贼人夹起来,用十分刑,蒋平一看纪小泉一语不发,气绝身死。这一死,要问印信的下落更难。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一回 包公开封府内丢相印 徐良五平村外见山王
且说相爷见刺客死去,吩咐用凉水喷醒,仍然不招,相爷只得退堂,吩咐护卫细细拷问。蒋爷遂到校尉所,连用几次的非刑,纪小泉这才受不起了,自己暗叫:玉仙事到如今,我可顾不得你了,想罢说:“老爷们在上,事到如今,我不能不招了。石龙沟劫夺囚车,实是东方亮的妹子。枫揪门外要劫法场,也是东方亮的妹子,不料在城内剐了东方亮。如今行刺盗印,也是他的妹子前来,叫我给她巡风,不料我被捉拿,她就拿印逃命去了。”蒋爷问:“她奔什么所在?”纪小泉不肯把她上黑虎观的事情说出来,就说:“她拿着这印信,奔朝天岭去了。”蒋爷说:“此话当真?”纪小泉说:“我要不招,你就把我打死,我也是不招;我既是招了,若有半字虚言,情甘认个剐罪。”蒋爷吩咐,把他钉肘收监。
开封府内大家议论纪小泉说的话,实与不实。冯渊言道:“我那日晚间,听他议论此话不虚,还有朝天岭那人姓王。”徐良说:“他叫王玉,外号叫金弓小二郎。”冯渊说:“对了,他们商议在商水县劫囚车,准是没上商水县去,在石龙沟劫的,石龙沟没劫着真的,他们才入都劫法场,入都又没劫着,才生出这个主意来了。”蒋爷说:“只有明天,回禀相爷,去几个能人,探探朝天岭去便了。”刘士杰与邢如龙、邢如虎三个人过来说:“请问四大人,朝天岭去过没去过?”蒋爷说:“没去过,你们三人可曾去过?”全回说:“没到过那里,就是听人家说过。”遂向蒋爷说:“外面有十里的水面,通着马尾江,南北有两个岛,一个叫连云岛,一个叫银汉岛,有个寨叫中平寨,水内有水轮子,有个滚龙挡,下面都有刀,这个挡不分日夜的乱转。上山四十里的山路,上边才是山寨。”冯爷说:“任是什么人也不用打算进去,这朝天岭非得有会水的,有惯走山路的才行,这个山路最险,外人不用打算进去。”蒋爷一听说:“这还了得,这样说起来,非我去不行。”正谈论间,包公上朝,话不絮烦。相爷早朝已毕,回至相府。展爷与蒋爷进去,禀明了纪小泉所招的言语。相爷就派他们,至朝天岭探听信息。蒋、展二位出来,议论派什么人看家,可巧二义士韩彰从外面进来。大家见礼已毕,韩二爷先就打听开封府有什么事情没有。蒋爷就把丢冠袍带履,拿白菊花,冠袍带履可是请回来了,拿白菊花,至今未获,咋晚又丢印一节详情,说了一遍。韩彰一听此言,也是一怔。南侠、蒋爷只得带着他进去参见包公,然后出来。蒋爷与南侠议论,叫韩二爷看家,南侠又怕韩二爷一个人势孤,又把邢家弟兄留下,说:“你们务必留神看守相府才好。”三个人点头遵命。蒋爷又叫徐良过来,说:“朝天岭既然是山路,又最险,你先去把你父亲请出来,要论走山路,谁也不似他能走。”徐良说:“我去把我父亲请来,咱们在哪里相会?”蒋爷说:“你先走,我们后走。你们爷儿两个,到潼关打听,我们过去了,你们就往前面追赶。我们要是未到,你们爷儿两个人就在那里等着,咱们一路前往。”
徐良拿了自己应用的东西,带上盘费,辞别了大家,出离了开封府,走出了西门,奔山西大路,在路上晓行夜住,一路无话。
那日到了家中,家人见少老爷,全都过来行礼。徐良到里面,先见了母亲,跪下磕头。老太太见徐良回来,十分欢喜,行礼已毕,叫他坐下。徐良问:“母亲,我爹爹往哪里去了?”老太太说:“上陕西去了。”又说道:“自从你上京去以后,你爹爹睁眼泪,合眼泪,只要拿起酒杯就哭。可巧那日出门,遇见他的一个总角之交,是个道家,姓阎叫阎道和,他有个师兄姓吕,如今这吕道爷,在陕西地面置了一座庙,叫上清官。这阎道爷,见你父亲类若疯颠之状,苦苦劝解,叫他上陕西去散散心,故此你父亲跟着这阎道爷上陕西去了。”徐良说:“孩儿来得实系不凑巧,如今京都有要紧的事情。”老太太问:“什么事情?”徐良就把始末根由的话,对着老太太告诉了一遍。老太太说:“这可不巧,再者,他又没准日限回来。”徐良说:“这上清宫,可不知在什么地方?”老太太说:“那庙我可知道地方,出潼关到了马尾江,有座大山,山上有三段梁,由山下往上去,有个青石梁,有个红石梁,有个白石梁,就到那上清宫了。”徐良说:“只可孩儿找他老人家去罢、并且也是陕西地面,我找他老人家,再上潼关找我四叔去。”老太太又问:“我儿在外边定下亲事了?”徐良说:“你老人家怎么知道?”老太太说:“前者你父亲走后,有一位在辽东作过武职官,如今告老,叫尚均义的,有过书信,说他的女儿,乳名玉莲,给了你了。”徐良一闻此言,双膝跪地,说:“母亲恕孩儿不孝之罪,未禀明父母,在外面私自定亲。”老太太说:“此事,我儿办的甚好。为娘的也看见过尚家的书信,是你身临险地,人家救了你的性命,又把姑娘给你,又有石家的媒保,他上辈又是作官,这可称得起是门当户对,为娘的十分欢喜。”徐良磕了三个头起来,立刻告辞,依着老太太教他住一晚,明天再走。徐良一定要走,叩别娘亲,自己出门,直奔陕西来了。仍是夜住晓行,到潼关说明来历,方才出去,投奔马尾江。
那日过了马尾江,望见正西一座大山,往西北全是山连山,岭套岭,真不知套出有多远去。自己也不认得从哪里走,又怕多赶了路程,也不知准有多远才到。可巧遇见一个农夫打听,人家指告说,由此往西,山下有一段闹热街面,过了这条街,就是山口,进山口往上走,有三段大梁,就是上清宫。那人说:“你顺着我手看,论说这里就看见了。”徐良顺着他手一瞧,果然就看见了,在西南半山腰中,周围全是松树,环抱着一个庙宇。徐良道:“借光。”自己赶奔正西来了。虽然说看见可是看见了,要走一时可不能得到,常言说的好,望山跑死马。徐良到了闹热街面,觉得腹内饥饿,路北有座饭店;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把过卖叫过来,要菜要饭。过卖说:“客官不喝酒么?”徐良向例不喝酒,过卖说:“没从我们这里走过罢?”徐良说:“我这是头一次。”过卖说:“没从我们这里走过,那就是了,要从我们这里走过,不能不喝酒。”徐良问:“这是什么缘故?”过卖说:“我们这里叫五平村,这里有十八家烧锅,出一宗酒叫透瓶香。不敢说天下第一,其味最美,有两句口号说,‘路过五平村,不饮村中酒,在在陕西走一走。’你老人家如要不信,我孝敬你一瓶尝尝好歹。”徐良就叫过卖看一瓶来。过卖的答应下去,把饭菜搬放在桌上,徐良自斟自饮,左一杯,右一盏,越喝越香,吃完一瓶,又要一瓶,不知不觉就喝了三瓶。复又叫过卖看酒,过卖说:“客官,你素常不十分喜爱喝酒,这三瓶可也就足够了,这酒的后劲甚大,迎风便醉。”徐良一定要教他看一瓶来,过卖只得又与他看了一瓶。把酒喝完用饭,徐良吃得饱了,见天气不甚太晚,谅来赶得到上清宫去。会过饭钞,徐良出了饭铺,进了山口,进青石梁,迎面来了一只老虎。要问徐良怎样,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二回 青石梁上杀猛兽 阎家店内遇仇人
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