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艳史别记 (1-10章)作者:pighead8-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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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的嗓音充满磁性,慵慵懒懒地问道。吴朔低声道:「启禀宫主,我已派遣人手四处查访,但没有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唔」
花解语脸上微露失望神情,沉吟道:「这就怪了,咱们在余家集跟丢了那妖女,想来她不敢再走旱路。然而若借舟楫,我们这几日追将下来,早该发现她的行踪,何以竟找不到蛛丝马迹,莫非这妖女能人间蒸发不成?」
少女田月琳轻声道:「花姨,那妖女会不会是乔装改扮过,以至于我们寻她不着?」
花解语缓缓摇头道:「不会的,姹女派门人自负美貌,绝不屑于乔装改扮,更何况绛仙那般姿容,天下无双无对,要她扮得又老又丑还不如杀了她!唔,吴朔,接下来几天你就派人到城中各处驿店客栈查访,看看有没有美貌女子投宿,说不定可以找到那妖女!」
吴朔躬身道:「谨遵宫主法令!另外,属下还要一事禀告。」
「何事?」
「属下在城中听闻襄樊神医陆清风下月六十大寿,他近日广发请柬,遍邀武林豪杰。我移花宫虽与陆府无甚交情,但属下心想,这陆清风颇有声名,看来医术不弱,或许我们可以稍具薄仪,与他结纳一番,说不定对少宫主的病有好处。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花解语面露微笑,赞许道:「你能惦念着少宫主的身子,那就很好。他的病是顽疾,这些年来遍寻名医也无善法,陆清风纵然医术高明,只怕也难有良策,不过结交一下总是好的,你便和月琳去城里购置一份贵重礼物,来日随我去陆府登门拜访罢!」
「是!」
吴朔和田月琳答应着退出舱外,花解语望着他们背影,但见一个潇洒挺拔,一个婀娜娉婷,遥想当年春衫薄,自己也曾这般青春焕发,神采飞扬,如今岁月蹉跎,韶华流逝,多少风花雪月,转眼间已恍然若梦,她阖上美目,陷入了往昔的沉沉回忆之中移花宫,是武林中一支极神秘的宗派,自两百年前崛起于江湖,外间就很少有人能深悉其究竟,只知道移花宫历代掌门皆是俊男美女,且新任宫主必会出山行走江湖,为自己挑选伴侣。十七年前,现任的宫主花解语便在武林大会上艳压众芳,技惊群雄,赢得了「飘花仙子」的美誉,和当时名震江南的侠女云平之母「彩练仙子」萧若琪并称为「绝代双姝」,怎料二女皆是命途多舛。萧若琪自不待言与情郎劳燕分飞,佳偶难聚,到最后更是生死诀离,天人永别,可谓历尽劫难,然而总算拥有过一段海样深情,足以感天动地。相形之下,花解语却似乎更是命苦。她初出茅庐,涉世未深,遇人不淑,竟对一个花花公子心生倾慕,失身于他后惨遭抛弃,虽然最终含愤杀掉了那个负心汉,却发觉自己已有身孕。她羞愧交集,终日泪落如雨,食不下咽,结果临盆时胎儿异位,折磨得死去活来才艰难诞下一子。由于在怀孕期间屡动胎气,孩子先天体质极差,经脉孱弱,虽无性命之忧,却一生无缘得窥上乘武学。换做是一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出生于武林豪门移花宫,要他终生远离武道,不可谓不是一桩天大憾事。十几年来,花解语带着爱儿遍寻名医,灵芝豹胎、人参鹿茸吃了不计其数。眼看儿子的身体日益健壮,做为母亲的她实有不胜之喜。然而她也明白,气血转旺终是表象,孩子离能够真正修习武艺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直至一年前花解语收到消息,说终南山重阳宫内收藏着一颗上古异宝火云丹,此丹乃道家宗师葛洪穷尽心血炼制而成,几有延天续命,起死回生之效。花解语乍闻此讯顿时欣喜若狂,有如拨得云开见月明,当即派遣部下,无论巧取豪夺,誓要劫得火云丹。怎料重阳宫防范严密,且全真教高手甚众。数场争斗,移花宫也没能讨得好去,结果损兵折将,刹羽而归。花解语见势难成功,本待罢手,不想奇变又生全真教耆宿灵虚真人对本派重宝生出窥觑之心,竟而监守自盗,偷走了火云丹。全真教倾巢出动,追寻叛徒自不待言,花解语也当即率众出宫,务要抢在全真教前找到灵虚,拿到火云丹。她却没有想到灵虚才下终南山就死在了同谋师弟玉虚真人的手上。这玉虚奸险狡诈,屡屡摆脱同门的追杀,移花宫也让他耍得团团乱转。怎料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因为贪花好色,禁不住绛仙美艳姿容的诱惑,结果惨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花解语起身离榻,轻摇莲步来到船弦。她临窗远眺,但见江水涛涛,滚滚东流,感怀身世,不禁凭栏长叹,心下暗暗祝祷:「老天爷保佑,让我早日寻到火云丹,让宏儿能像常人一样健健康康」
东大街横贯襄阳城,临近码头,有南北两座大市,更兼当铺、粮铺、钱庄、骡马行无数,故而商旅云集,喧嚣忙碌。此时正值晌午,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衣履相衔,有若过江之鲫,一派繁华气象。人群中,一对着装古怪的男女闲庭信步,意态潇然,他们走走停停,时而在地摊前驻足赏玩,时而指指点点,议论风物。只见那女子身材秀颀,体态丰盈,前凸后翘,巍然成峰。尤其一对豪乳,波波荡漾,尺寸惊人,举首投足间自有一股天然韵致,说不尽的妩媚风骚,叫人神驰天南,魂摇魄荡。街上男子无不回首侧目,垂涎三尺,奈何她头戴一张翠色柳笠,面覆一袭薄质轻纱,叫人难窥真容,惟有眼珠掉到地上,口水吞落肚里。艳女身边跟着一个蓝衣少年,头上裹着厚厚的毡布,只露一双灵活的眼睛。他虽比女子还矮了半个头,但身形挺拔,气宇不凡,犹如一张蓄满劲力的强弓,散发着超乎年龄的独特魅力。这二人换了在别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都未免过于突兀,偏偏是这襄阳城由于贸易发达,来自藩邦异域的商人多不胜数,故而路人对种种奇装异服尽都见怪不怪,除了惊叹于女子的曼妙体态和卓越风姿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反是那蓝衣少年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对身旁女子低声道:「姐姐,咱们会不会过于张扬?这样一身古怪打扮,移花宫就算是聋了瞎了也能寻到咱们!」
这对男女自然是云平和绛仙,他们离开了先时居住的「满江楼」客栈,租住在城东一个富户的外宅。这日两人遮住脸目,上得街来打探风声。绛仙神态自若,先隔着面纱向街边一群色授魂予的男子抛了几个媚眼儿,这才好整以暇地道:「好弟弟莫慌,姐姐自有计较!你没听过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吗?想那移花宫的爪牙此刻定然在城中各处客栈打听咱们的下落,你我这般体貌,想遮掩是遮掩不住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出门,赌他们猜不到我们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动。「再说咱们倘若躲藏起来,那就落了下风,全然受制于人,可不知什么时候会给他们寻到。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争取主动,探听他们的部署,到时要打要逃都能从容定计。这些日子以来咱们的合藉双修大法略有所成,你我二人联手,也不用惧它什么劳什子移花宫!」
云平听得心下折服。绛仙虽只大他四五岁,但见识智计却高了不止一筹,这般反客为主,以攻代守的法子他便自问想不出来。尤可畏者是绛仙对人的心理把握得一清二楚,着着都是针对敌手的弱点而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绛仙有如此才智,无怪乎白道中人屡屡追杀也奈何她不得。两人谈谈说说,不觉转入了一条小巷,行人渐少,房屋却愈发精致起来,店面鳞次栉比,间间飞阁流丹,雕梁画栋,卖的不是金珠玉石,便是字画古玩。绛仙平素虽然千灵百巧,性子却颇有些顽皮,看到满眼的珠光宝气,也忍不住像寻常少女般雀跃不已,拉着云平便钻进了一家最大的珠宝店「长庆斋」。绛仙看到一只翡翠手镯晶莹剔透,又见一副宝石耳坠灿然生辉,不知如何取舍,便要云平替她拿主意。云平从未见过什么珠宝,师娘师姐平日戴的饰物更远没有这般富贵奢华,因此他也评定不出高下。正在随口敷衍,应景凑兴,忽闻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到「长庆斋」前戛然而止。他举目望去,便看见一座暖轿停在门口,四个轿夫气喘如牛,正以袖抹汗。轿帘掀开,先出来的竟是一张滚圆的大肚皮。只见那肚皮挪蹭了半天,才极尽艰难地从轿中钻将出来,肚皮上直接扣着一个圆球也似的大脑袋,四只手脚又粗又短,浑身上下都是层层叠叠的肥肉,叫人疑心如此一大坨猪油是如何塞进轿里去的。云平见那胖子累赘笨拙的丑态,心忖难怪四个轿夫累成那般模样,其实别说四个,就是八个也一准叫他压死。云平这般想着,不禁「扑哧」笑出声来,那胖子闻声一愕,仿佛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怒目圆睁,向他狠狠瞪视一眼。云平颇为尴尬,轻咳一声,移首别向。那胖子见他示弱,怒火稍减,接着注意力自然落到绛仙身上,顿时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合不拢来。绛仙看见他的丑恶行状,几欲作呕,轻哼一声,不屑地转过脸去。这时几个人从内堂快步奔出。当先一名精瘦老者,须发皆白,一边走着一边点头哈腰地向那胖子做躬打揖:「陆大管家,您老安好啊?这么久不来,可想煞小老儿啦!昨儿个有个游方和尚进来化缘,说我今日生意大旺,我还不怎么信,这不,开店遇贵人,就碰上您老啦,看来那和尚倒还有些道行。来,您快请进里屋,尝尝我侄子刚从杭州带回来的西湖龙井,滋味不差。小柱子,快上茶!」
老头子说着当先引路,一脸谄笑。那肥肥胖胖的陆管家跟着他走了几步,兀自回过头来色迷迷地狠盯一眼绛仙丰满饱胀的酥胸,狂咽一口唾沫,满脸尽是猥亵的神情。「哪里来个这么可恶的肥猪!」
绛仙朝那胖子的背影啐了一口,愤愤地道。「瞧那老板的巴结样儿,莫不是个大人物?」
云平道。「什么大人物,就一管家,顶多不过是仗着他主子的面子,狗奴才!」
绛仙想起那副丑陋嘴脸,心中越发鄙恶。「陆大管家,今儿是哪阵仙风把您老吹来的呀?」
店铺老板的声音从里屋响起,虽然内堂距外厅足有数丈之遥,但云平和绛仙皆身怀上乘武功,耳力通玄,老头儿的话听来丝丝若扣,无有遗漏。陆管家呷了一口茶,施施然道:「还不是咱家老爷的寿宴,老夫人说短了一只玉烟壶,着我出来置办一个,你这儿可有好的?」
「有,有,翡翠玛瑙,各色款式都有!您老放一万个心,对别人不说,对陆家小老儿岂能不尽心竭力?这些年来,府上真是小店的衣食父母啊,不仅自己帮衬,还提携小店得了不少生意!」
「哦?此话怎讲?」
「陆老爷下月大寿,城里巴望着登门送礼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天来便有很多客人光顾小店挑选珠宝。小老儿知道是送给陆府的,也不替他们俭省,介绍的尽是最好最贵的货色,这不是帮携了小店的生意吗?」
陆管家呵呵笑道:「这是你老儿黑心无良,可没咱陆府的关系。我家老爷从来不贪求财货,对富人穷人一律等同视之,尽心救治。那些个俗人以为送个把贵重礼物就能巴结到咱家老爷,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板赔笑道:「是是,陆清风陆神医仁心侠骨,谁人不知,这个谁人不晓?月前听说陆神医治好了刘知州府上小公爷的伤寒病,刘知州事后想送他一对夜明珠作为答谢,陆神医却执意不受。这般高风亮节,真是世间少有啊!」
「这事儿你也知道?」
「那可不?襄阳城里早已传开了,人人都对陆神医交口称赞。不过,小老儿倒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陆管家讶道。「那些天刘知州府上派人来小店订做一只盛夜明珠的檀木匣子,小老儿送货过去,有幸一睹了那对宝珠的风采。乖乖不得了,半夜里满室生辉,照得跟白昼似的,那叫一个美呀。小老儿做了一辈子金珠买卖,也没见过这等稀罕物,陆老爷还执意不收,哎,可惜,可惜啊!」
店老板说着连连叹气,言下大是遗憾,仿佛与夜明珠失之交臂的是他自己。「这么说来,那还真是一对宝贝。不过也用不着可惜,咱陆家虽不是富比王侯,但家中珍宝收藏不少,也不缺它那对夜明珠。」
「陆管家有所不知,明珠能于暗夜生光的已是万中无一,可以发出那般亮度的更是奇闻罕见,起码得在深海中积育千年方能成形,绝非那些寻常金珠宝物可比!」
「瞧你神得跟什么似的,不就是老蚌生红珠么,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嘿嘿,真正的稀奇宝贝你连听都没听说过。我问你,玉你见多了,可是能化水成冰的玉你见过没有?」
云平和绛仙正在外堂佯装挑货,凝神窃听,闻言俱都悚然动容,绛仙更是娇躯微颤,美目异芒大盛。店铺老板也似愣了半晌,这才吃力地道:「什么化化水成冰,哪哪有这样的玉啊?」
陆管家见唬住了对方,得意洋洋地笑道:「怎么没有?咱们陆家就收藏着这么一件宝贝,叫做寒玉玦,搁在一只杯子上,整杯水都能立马冻结成冰,要是把手靠上去,嘿嘿,那就成了五条冰棍儿啦怎么样,厉害吧?这才叫真正的宝贝。不过我可告诉你,这是我们陆家的不传之秘,你听也就听了,千万不能传出去」
云平正自欢喜赞叹,啧啧称奇,绛仙突然拉起他的手,低呼一声:「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扯着他掠出了「长庆斋」,店伙只觉眼前一花,两个客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僻静处,云平急忙甩开绛仙的玉手,怨怪道:「姐姐,你这是干嘛?」
「好弟弟,咱们的运气到了!」
绛仙喜孜孜地道。「运气,什么运气?」
「你没听到那肥猪说的寒玉玦吗?」
「哦,寒玉玦,怎么,姐姐你想去偷那块玉?要照我看还不如去偷那个刘知州府上的夜明珠,好像更值钱些。」
「什么钱不钱的!」
绛仙弹了云平一个爆栗子,嗔道:「我姹女教总坛中有的是金山银山,用